“八公主,不好了,三公主不知为何小产了。”敬敏听见如意的声音,忙示意身边的翠袖把敬仪抱进去,自己则问道,“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胎很稳吗?怎么会小产?”
“奴婢也不清楚,刚刚奴婢去给公主拿吃食,路上听人说的。奴婢回来的时候,皇上正派太医过去看呢。”如意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敬敏心中没有多少起伏,只是唏嘘了一声这未出生的孩子没福气,“你随我走一趟,去看看她。”
敬敏还未到三公主的帐篷外,便听见了里面的哭声。无声了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要和在草原上有着根深蒂固的长公主一较高下,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
“三姐,我来看看你。”帐篷内围了一对丫鬟,敬敏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三公主的驸马,“你们驸马爷呢?”
丫鬟们只道是不知,敬敏也不多问,上前走到三公主床前,看着她此刻早已经通红的眼睛,心下便知,其实对于这个孩子,这个三姐还是很在乎的。敬敏想,这或许便是女子身为母亲的天性了。
此刻的三公主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敬敏,并不言语。敬敏看着突然之间便憔悴的三公主,心里便有些不忍,想要单独跟她说几乎话,“你们都下去,有什么事本宫会宣你们的。如意,你守在外面,谁来都不准进来。”
帐篷内空无一人后,敬敏才道,“三姐,你可后悔?”
“后悔?”三公主双眼丝毫没有焦距,整个人都是放空的,敬敏顺着她的眼神,看到的只是一片萧瑟。本来空气中是毫无任何感*彩的,可是敬敏就知道,自己看到了萧瑟和悲凉。
“三姐,你这人从小就高傲,总喜欢和人比。来到了草原,根基还未站稳便急着想要掌权。你是不是把旁人都当成了傻瓜?”敬敏其实想问的是,你当年坚持要嫁给乌尔衮,如今这般可悔?只是话到嘴边,又换了风向。
“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可知,我若不争,我便没有了未来,甚至是丢掉性命。”在敬敏的印象里,三公主从未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和她说过话,有时候敬敏真是感觉到可笑,在三公主最脆弱的时候,反而是自己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对头陪伴在侧。
“怎么会?草原虽然条件艰苦一些,可还不至于会丢掉性命。”敬敏有些不解。
“八妹,这辈子,我最嫉妒的便是你。”三公主并未直接回答敬敏的话,她的思绪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你明明比我小,可是刚一出生的你便夺走了皇阿玛所有的目光,就连兄弟姊妹都对你是独一份。有时候,我不知道,你到底好在哪里。诗书礼仪我自认都不输于你,可是偏偏你得到了比我更多的东西。就连驸马爷都是。我本来还笑话你,堂堂皇阿玛的掌上明珠竟然下嫁给一个汉人,可如今看来,姊妹中反倒是你过得最好。你的驸马把你当成全部,而我,却成了可有可无。早知道,当年我又何苦。。。”
三公主没说出来的意思,敬敏明白了,其实她心里是悔的。只是她习惯用骄傲来伪装自己,要不是现在这般脆弱,又怎么会把这无助的一面摊开给自己这个对头看。
“三姐,你从一开始便不该和我比。”敬敏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天生就拥有这些吗?”
“不然呢?”三公主讽刺一笑,“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
敬敏本想说,你怎会知道我刚来这里时的害怕和小心翼翼,能走到今天,拥有这么,跟她自己的努力和为人处世是分不开的。只是这些话在三公主开口说要求她办事的时候,敬敏便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个三姐,如今已经走火入魔了,竟然不惜示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敬敏突然了悟,刚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博取她的同情来达到她的目的,而她自己还差点就以为这个三姐是想通了。
敬敏脸上讥讽万分,“你真是机关算尽。说吧,就算是我看在那个无辜的孩子的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你。”
三公主脸上露出一个狠戾的表情,这让敬敏下意识的便觉得这个忙怕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果然,敬敏竟然看见三公主拔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甲套,从里面倒出来一小颗药丸。
“八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是三姐求你,把这个给长公主吃下。”三公主把药丸塞进敬敏的手心里道,“我知道你有你的办法。”
“你真是太狠了。”敬敏把药塞回去道,“我是不会帮你杀人的。政治权利斗争本就是成王败寇,你怎么会这么恶毒,竟然想要利用我帮你杀人。你是不是想,就算事发,凭着我受宠爱的程度一定会没事?”
“难倒不是吗?不管是皇阿玛,还是二哥,他们都是会无条件护着你的。”三公主反问道。
“你简直是神经病,这些难倒就构成我要害人的条件吗?”敬敏简直是觉得这个三姐不可理喻,“敬仪的事情我没跟你算账已经是你积了八辈子德,你不知道感激便罢了,还变本加厉。活该你保不住孩子,我要是你的孩子,也会为有你这个额娘感到羞愧至极。”
“怎么会?”三公主并不因为敬敏的话恼怒,“没有了长公主,我的孩子一定会一个接着一个来的。到时候我要给他的便是整个部落。”
“神经病。”敬敏甩了袖子道,“这次算我蠢,还怕你难过,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来看你。你自己保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忘了你刚刚的承诺了吗?”三公主一看敬敏转身要走,忙拿刚刚的承诺做要挟。
“去你的君子,我是女子,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话你不会没学过吧。”说完敬敏便离开了帐篷,大步离开,从此,三公主便是陌路,这样的人怎么配和她一个姓。她也真是可笑,竟然会可怜她。
姚明远一回来便看见自己的媳妇黑着一张脸,再思及她刚刚的去向,便心中了然。对于自家媳妇和她姊妹的那些事,他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两人一见面就掐架,这本就是常事。
不过这关头是三公主小产,姚明远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还劝说了敬敏两句,“她现在是特殊时期,刚刚没了孩子,你别往心里去。跟她计较什么。”
“我倒是想不计较。”敬敏气的坐在板凳上,一脚把对面的板凳踹倒,“我就说今个她怎么转性了,见了我竟然还可怜兮兮的,亏得我同情心泛滥,还可怜她。可她竟然想要利用我的同情心和宠爱给她当枪使。那长公主再不对,下毒害人总不是晚辈做的。虽然我也很想那个老巫婆去死。但是我也从没想过亲自下毒什么的。”
“我的祖宗,你声音小点,这里是草原,可不是京城。万一被谁听了去,可有事事情。”姚明远示意屋内的丫鬟出去放哨,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安慰敬敏道,“罢了,过去了就让她过去,以后你看见她远着点走,省的哪天被她连累了。”
“明远,我真的觉得好累。”敬敏抱着姚明远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道,“从小三姐就凡是爱跟我比,我也看不惯她那一副天下我最厉害的样子,每次见了她,两人都是一见面就吵,就争执。可是,我竟然没想到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姚明远抱着敬敏,静静的听她说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对于长公主,甚至是孝庄太后,我心里其实也是恨得。早年我额娘就着过道,差点因为所谓的政治和权利就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就算是皇阿玛,我一开始也是防备多过敬爱。”
对于皇宫的争权夺利,姚明远是能够理解的,他只是拍拍媳妇的后背,试图通过这些给她一些力量。
“后来,皇阿玛是对我真的好,所以我慢慢的便开始真心接纳皇阿玛,试图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而孝庄太后死后,我便对自己说,一切都可以划上句号了。孰是孰非,已经没有再计较的意义。不是我圣母,而是我懒,懒得把自己的时间分出去一丁点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敬敏道,“长公主我也讨厌,甚至是恨,敬仪要是没有额娘恰巧在,很可能就会出事。”
“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亲手害了她。”敬敏如今想起三公主的要求,都觉得后背发凉。
“你会不会太执拗了,你能原谅她们只因为你身边并没有亲人因此而离开,虽然有伤害,但是最后都化险为夷。可是你换位思考一下,如若你日日期盼的孩子,却被人算计掉,你会不会原谅她?”姚明远倒是不想为三公主开脱,只是单纯不想让自己媳妇钻牛角尖罢了。
“我会把她抽筋拔骨。”话一说完,敬敏便笑了,“你怎么这样,她是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还千方百计的为她说话!”
“我着实冤枉。”姚明远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悲催呢,“我只是不想看你钻牛角尖罢了,世上的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你又何苦替人操心?我们只是来避暑的,回京了,这里的一切便和你无关了。等我们回京了,我们也可以生个小娃娃玩一玩了。”
最后一句话姚明远一说完,便换来了敬敏一个白眼,什么叫玩一玩?真心无语。
敬敏不知道,姚明远只是在用他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
☆、第120章 chapter120
这个夏日对于敬敏来说,竟是意外的长。如今为了耳根清净,敬敏基本上都不出帐篷了。每日里不过是穿着宽松的自制家居服窝在凉椅上看杂记。对于三公主那里是好是坏,敬敏全然一点也不关心。主子是这样的态度,下面的丫鬟自是跟着主子的立场走,绝不摇摆。
只是你不找麻烦,可是这麻烦可是会找上门来的。
敬敏用书盖着有些疲惫的双眼,正准备小眯一会,便听见外面照颜的声音,那一声“放肆”让敬敏从椅子上起来,有些不清楚状况。
“去看看怎么回事?”敬敏对身边的吉祥如意道,两人应了是,去了吉祥一人,还留着如意在旁侍候。
吉祥的去了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很快敬敏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长公主丢了当年出嫁时孝庄太后亲自戴到她手腕上的一串珠子,这珠子平日里被宝贝的不行,后来长公主便很少戴了,今日念起额娘来,便命人去拿,可是却发现不见了。所以这动静变弄大了。刚刚照颜训斥的便是挨个搜到这里来的蒙古侍卫。
“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把东西丢了?”敬敏有些费解,这来的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公主,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吉祥低声问道,这长公主毕竟辈分摆在那里,比太上皇还高一辈,要真是闹起来,怕是皇上会顾忌她的身份。
“拿衣服来。”敬敏一边穿好衣服,整理好妆容,一边思索,这一桩看似简单盗窃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
听着外面推推嚷嚷的,敬敏蹙起眉头道,“狗胆包天,在我这里都敢放肆。如意,去告诉翠袖照颜,有那不识好歹的,先打一顿再说,什么时候会好好说话了,便停手。”
如意领了命,不多久,敬敏便听见外面的打斗声。
“我们是奉命来查。”外面的侍卫道。敬敏这时也整理好着装,板着脸便走出帐篷,看着外面乱成一团,气不打一处来,“奉命?你奉的谁的命,是皇上的?”
不等蒙古侍卫回答,敬敏便自顾自道,“不对,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命,我们可使唤不动你们。”
看着蒙古侍卫的脸色变了变,敬敏又紧接道,“可那要不是皇上的命令,本宫倒是想知道,你们是问天借了胆,敢来这里造次?难倒你们心里早有意要谋反?”
敬敏这话接二连三的说完后,便看见蒙古侍卫们跪成一团,直道不敢。
敬敏冷哼一声,“不敢?本宫看你们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别忘了,这可是大清的天下。皇上还在呢,你们都敢造次。是不是太猖狂了些?”
胤礽这里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而胤礽听完之后,脸色便发黑。敬敏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可是他却清楚,这里面学问太大。这是他登基第一次来草原,这些蒙古王爷虽平日里对皇阿玛恭恭敬敬,可是心里未必没有旁的想法,如今他登基,这些人便有些不安份,想通过一些事看看他的态度。
而长公主?胤礽表示,那算是什么东西,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要不是碍着表面上的辈分,他怎么会给那个老妖婆脸色看。整日里就会整出一些幺蛾子事情。
“敬敏怎么处理的?”胤礽可不相信自己的八妹会乖乖让她们进帐篷搜查。
“万岁爷,您还不知道,八公主这让咱们的人,按着那些人光着屁股在打板子。呦,那场面,奴才想想都觉得羞辱。这下可好了,八公主可真是解气。”木易笑着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胤礽,胤礽刚喝进去的茶便一个不妨喷了出来。
“这小八,怎么这么馊。那可是宫里面惩罚那些不听话下人最折辱人的办法,她倒是真是替朕出了一口气。”胤礽长叹一声道,“去挑前日行猎上好的毛皮给八公主送去。”
敬敏这里在帐篷内喝着茶,听着外面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嘴角全是讽刺。感情真以为她是好脾气,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她虽然当初没有答应三公主给长公主下毒,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记得,有的抽脸可比要命来的更带劲。
“主子,木易公公来了。”如意笑着把木易请进来道。
“八公主,奴才来给您送点好东西。皇上听说了这边的事让奴才送来的。”木易很聪明,话不说满,一切全凭领悟。毕竟这话也不好说太明白,万一有那爱咬耳朵的传了出去,对于一国之君的气度还是有影响的。不过木易知道,八公主一定能懂。
果然,听完木易的话,敬敏一直不解的地方便屡清楚了,这下可更是恼怒,这些蒙古人真过分,而这牵头人一定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爱新觉罗家的长公主。果然是权利多了,野心也大了。还真是会算计。真以为她二哥是软柿子?呵呵,敬敏为这些人默哀,她家二哥,那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之所以现在放纵蒙古,不过还没有腾出手罢了。
“照颜,去让外面停了,把裤子穿好。”敬敏嘴角扯起一个笑,而照颜便知道,这可是主子又有歪主意了,真心觉得那些人不长眼睛,竟然会冒犯自己的主子。
“木易,可有兴趣随我出去看戏?”敬敏笑道。
“奴才自是听公主的。”开玩笑,皇上还等着听戏呢,他怎么会不看。
敬敏绕着趴在凳子上的蒙古侍卫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侍卫头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旁的侍卫眼睛里有愤恨,这敬敏可以理解,草原的男儿性子耿直,自己刚刚那么折辱他们,要是不恨才奇怪;可是这侍卫头的眼里却有了一些害怕,这个发现却让敬敏来了几分兴致。
这害怕什么?无非是知道的太多才会害怕,敬敏盯着侍卫头,用指上的甲套挑起他的下巴笑道,“你害怕什么?”
“奴才冒犯了公主,自是害怕。”侍卫头子的眼睛不停地在闪躲,根本不敢像旁的人那些恶狠狠的瞪着她。
敬敏冷笑两声道,“还知道是冒犯,别说是打板子了,就是我一个个砍了你们的头那都不为过。”
一片寂静,连一个粗重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敬敏卸下刚刚的甲套,扔在地上踩了踩,道:“如意,重新拿一个来,这个脏了。”
敬敏把玩着自己受伤其余的甲套,心想,怪不得以前宫斗电视剧里的那些宠妃喜欢玩自己的甲套折腾人,原来这感觉真是太好了。所谓攻心为上,一切态度都是懒散慵懒的,这她越不说话,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