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扯了扯嘴角,无奈答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其实我也不太懂。你想知道,可以去图书馆看看有关婚姻法的书。”
韩佳点头:“谢谢。”
“不客气。”
第三十九章
放学回家后,韩佳刚做好饭,韩大山和常玉芬就回来了。
韩佳连忙舀了热水,让他们洗脸。看韩大山有些累,韩佳又剥了些花生,做了一个霜挂花生给韩大山下酒。
韩大山抿了口酒,乐呵呵的拈了一粒花生,砸吧砸吧嘴:“要说我这大侄女做饭的手艺,就是强。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常玉芬夹了一块子韭菜饼,放进嘴里,满意点头:“别说,做饭手艺还真不错。这韭菜饼,往常我都不爱吃,总觉得有股怪味儿,佳佳做出来就纯香。”吞下菜,她又偏头看着韩大山:“哎,后天清明节,我明天去城里买一些东西,咱们明儿下午去上坟吧。”
韩大山点头:“行!”说着,他又看着韩佳:“你回来了,课补习的怎么样啊?”
韩佳笑了笑:“考的挺好的。”
韩证刚见她谦虚,连忙抢着声儿答:“什么叫挺好的啊,考了全校第五名嘞!”
韩大山心里一喜,咧嘴笑:“真不错,我们家终于要出状元了!”说着,大手一挥:“你喜欢什么?叔给你买。”
上辈子做了再棒的事情,也听不到家人的夸赞。这一回考试,考了第五名,却被韩大山这样夸赞。韩佳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摇头拒绝:“也没啥想要的。”
韩大山喝了口酒,连连道:“那哪行啊,丽丽和你哥考试考的好,叔也会奖励东西的。你考的比他们还好,这个奖励必须要有!”
韩丽丽开始听着韩大山夸奖韩佳,心里头就没多高兴。这下一听老爸把自己都排在韩佳后头去了,心里更加不乐意。她戳着饭,歪笑:“是哟,我考第一名,爸你咋没这么大方呢?只给我买个文具盒,韩佳考个第五名,要啥你都给买。”
韩大山瞪眼:“嘿,你涨脾气了。佳佳是你姐,叫姐!”
韩丽丽撇嘴:“就不。”
韩大山喝了酒,比较暴躁,他一捞衣袖就要发火。
韩佳见状,忙出口道:“叔,丽丽开玩笑呢。我挺喜欢她叫我韩佳的。”
韩大山吹胡子:“什么喜欢不喜欢,是姐就要叫姐!”说着,他重重在桌上一拍:“叫不叫?”
韩丽丽觉得心里委屈,都快哭了。但在韩大山的镇压下,又不敢顶嘴,很不情愿的小声喊了声:“姐。”
“诶!”为了家里的和平,韩佳爽快答应。
韩证刚揉着韩丽丽的脑袋,笑:“小丫头啊,爱吃醋啊!”
韩丽丽红着眼,低头小声哭。
常玉芬见她低着脑袋,肩膀一抖一抖的,哪里还不晓得她闺女又在哭了。本来不怎么好的心情,越发不好了。她喘了口粗气,瞥了韩佳一眼。想了想,还是忍着没说话。只不过,那脸色拉的要有多长有多长。
韩证刚见自家小妹哭了,心里也挺难受。他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菜放进韩丽丽碗里,哄到:“吃吧,吃了,哥背你出去玩儿。”
韩丽丽一听,破涕为笑。她抬着脑袋:“谁要你背啊。”
韩证刚挤眉弄眼:“谁小时候老赖在我背上?让我给他当马骑。”
韩丽丽擦了擦眼泪:“你才赖皮。”
韩证刚赔笑:“得,我是癞皮狗,我是癞皮狗。”说着,还学狗“汪”“汪”叫,这才把韩丽丽真的逗笑了。
解决了这个大小姐,他才算真的舒了口气。吃饭的时候,还忘同韩佳甩了个得意的颜色:“大哥出马,一切搞定!”
韩佳眨眼,然后挑眉。
韩证刚立马“嘎”“嘎”笑。
韩大山吃酒正爽快,听见韩证刚的笑声。皱眉,骂:“什么破毛病,一会儿学狗一会学鸭子!”
韩佳闻言,轻轻扬了扬嘴角,正色道:“叔,哥明明是在讲笑话。”
韩丽丽窃笑,也不甘落后,忙为韩证刚正名:“我哥才不是狗和鸭子呢,我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
韩大山大声笑,嗓音开怀:“行,你们都护着你哥。兄弟姐妹就要拧成一股绳儿,才好。”说着,他嘴往下一撇,居然哭了:“我的哥诶,弟弟对不住你诶!”他一边哭,一边拿手捶胸:“哥诶,弟会好好照顾你闺女的。你就原谅我和我妈吧……”
他这一转换,直接把韩证刚和韩丽丽吓到了。
要晓得,韩大山在家里就算喝醉了酒,也不会胡乱说话,这一次是怎么了?韩证刚年岁比较大,率先反应过来,他爸话中的哥肯定是韩佳的爸。不过,平时只听他爸说和大哥的感情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相依为命,这一次当着韩佳的面居然这样说。他悄悄看了眼韩佳,见她表情正常,没啥反应。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常玉芬一听,忙伸手把韩大山扶住,怪道:“你乱说啥子嘛,早晓得你喝了几杯马尿就要乱说话,我才不给你打酒呢。”
本来还在耍酒疯的韩大山一听,连忙把酒瓶抱住,占有欲特别强:“我的,谁也不许抢!”
常玉芬气笑了:“好、好、好,你的,你的,谁也不抢!”然后叫韩佳:“你来把酒瓶子给你叔拿了。”
韩佳点头,走到韩大山面前。低头与他对视,伸手平静道:“叔,酒瓶给我好不?”
韩大山歪头:“你谁?”
韩佳:“你大侄女。”
“哦,我亲哥的闺女!”韩大山指着韩佳,恍然大悟。然后嘿嘿笑,把酒瓶子给了韩佳,小声道:“嘘,小声点,别让我妈看见了。”
韩佳点头:“好。”
常玉芬见丈夫像个小孩子一样,心里有些恼火,当即拍了他一巴掌:“你妈,你妈现在还不晓得投胎到哪家了呢。”
韩大山“蹭”地一下站起来,大声道:“我妈,我妈不就是叫梅莉嘛。”他打了个酒嗝,继续说:“我爸死的早,我妈肯定去陪我爸了。不过我爸有大妈陪着,我妈去了估计会难受。”
韩佳一听,心里一凝。
梅莉不就是那个红色日记本的主人吗,当年大逃荒,‘韩佳’父亲为何会一个人流落到高山镇?还有那额头上的伤疤?这些事情都是怎么回事?韩大山口口声声的说对不起‘韩佳’的爸,是否能在日记本里找到答案?
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难受。难受之后,心里涌上一股恨意。如果当初韩铁生没有流落在外,‘自己’的生活肯定比现在好。不会先没妈,再死爹,也不会在秦家受到猪狗不如的待遇,更不会因为没有得到医治,早早就死了。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跟梅莉那个老太婆有关?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都是因为他们两母子?
韩佳皱眉,强制压下原主作祟的想法。
原主先是不甘反抗,想掌控身体,后被韩佳用意识压了下去。她在心底许诺,她会把这一切的事情都找出来,还给‘韩佳’父女一个公道。
得到了许诺,原主的意识才慢慢淡下去。
韩佳眨眼,把眼里涌上来的泪憋了回去。
韩大山作为叔叔,到目前为止,他所做的一切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她转身,把酒瓶放到角落。给韩大山倒了一杯白糖开水,递给常玉芬:“婶子,叔喝多了,给他醒醒酒。”
常玉芬接过她手里的白糖开水,脸色不太高兴:“行了,你过去吃饭吧。好好的一顿晚饭又给搅合了。”
韩佳抿唇,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碗里被夹了一块韭菜饼,韩证刚嘻嘻笑:“我爸没事儿就爱喝两盅,刚才笑死我了,没想到我爸喝醉了酒还有这么憨厚的一面。”
韩佳垂眼,笑了笑:“是呀。”
韩丽丽阴阳怪气:“要不是你做什么霜挂花生酥,我爸能喝酒吗?这一切都怪你。”
韩佳微微蹙眉,还没说话。就被韩证刚打断,他沉了声音:“丽丽还嫌家里不够乱啊?快点吃饭,吃完饭,看你的电视去。”
韩丽丽嘟嘴:“我又没说错。”然后几口把饭吃光,一抹嘴,跑到电视机面前把电视打开,搬了张凳子坐在电视面前,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屋里没人再说话,《绝代大侠》正好刚开始,安静的屋里被粤语歌曲充斥,倒也少了那份尴尬。
韩佳等他们把饭吃好了,再把碗拿到厨房里去洗。
韩证刚期期艾艾从厨房门口蹭了进来,啥话也不说,就开始帮韩佳洗碗。
他一边洗碗,一边偷偷拿眼看韩佳,见她还是面无表情,心里这才放心下来。他爸发酒疯的事情,他刚才听到了。他爷爷原来还有个大老婆的啊,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心头有些梗塞。他亲奶奶居然是小老婆,也就是说,他们一家其实都是偏房生的孩子。
然后,他身旁的这个妹子,才是大老婆生的后代。于是,他们一家的地位瞬间低了下去。韩证刚一颗少男心,好难受哟!
感受到韩证刚情绪不稳定,身体一抖一抖的。韩佳偏头,疑惑:“你打摆子了?”
韩证刚囧:“没有啊。”
“哦。”韩佳继续洗碗。
韩证刚:“……”
今晚得到的消息太多,他想静静。
第四十章
洗好碗之后,韩佳打了热水去堂屋,让大家洗脸洗脚。
等一切做好之后,她才回了自己的小屋子。从柜子里拿出红色的笔记本,仔细的撕开粘在一起的页面,然后看了下去。
日记本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前面的内容,大约就写着梅莉是怎样从憧憬喜欢韩霖,一步步到痴恋深爱的心里过程。笔记本中,梅莉疯狂的记录着她是怎样嫉妒韩霖的妻子于萱。
翻到后面几页,时间落款是1937年6月23日。梅莉在日记本之中,如是写到:“日军在中国的土地上大肆掠夺,父亲近来总是很晚回家。那日听父亲说,韩霖将在不久之后随着部队出省遏制日军。他是我的英雄,我的信仰。他此时此刻在做何事呢?是否躺在妻子的怀中皱眉不展?是否在妻子的安慰下纾解胸怀?不,这一切的一切,本该是我的角色……”
后面是几页空白,韩佳皱眉,往后翻了翻,在最后一页再次看到了的日记:“1937年6月29日,今晚我的英雄将会来家里参加父亲的生日宴。我想,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以最美好的一面加入他的世界之中……”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韩佳皱眉,她能想象到。当初梅莉是怀着怎样疯狂激动的心情,颤抖的写下这一篇日记。
很明显,她的想法成功了。
无论美好与否,她都强制介入了韩霖和于萱的生活。
韩佳可以想象,在那个动荡的时候,这场三人行,该是以何种可笑的面目上演一出折子戏。
心里有些沉甸甸的,韩佳将日记本放好。熄灯躺在床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房顶的瓦片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她闭着眼睛,细细聆听着淋淋雨声。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
如往常一样的打拳,做饭。
待一切做好之后,常玉芬从屋里出来,塞给韩佳一些钱:“今天婶子有些事情,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在街上给我买些香蜡钱纸。”
韩佳收了钱,问:“买多少?”
常玉芬答:“一共买一块五的就好了。”
韩佳点头:“好。”
清明时节的雨总是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泥巴马路被雨浸润之后,走起路来就像是麦芽糖一样黏脚。
韩丽丽和韩证刚都穿的是雨鞋,唯独韩佳脚上还是一双白色的网鞋。刚走不远,韩证刚就停在路边,站在草丛上把脚上的雨鞋脱下来,递给韩佳:“给,路比较滑,你的网鞋走不了多久,就会弄脏。你先穿着我的雨鞋,到了车上再换回来。”
韩佳见韩证刚一边说话,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双草鞋往脚上套。她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下雨比较冷,你穿着吧。”
“嗨,怕啥。”韩证刚满不在乎的摆手:“我火气正旺呢,不怕冷。”
韩佳提了提脚,示意他看自己脚上的鞋子:“我走路不会黏脚的。”
看着她脚上干干净净的白网鞋,韩证刚残念了,好不容易对妹子怜香惜玉一回,妹子居然不需要。
啊,人生好狼狈!
他默默把雨鞋穿上,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传说中的踏雪无痕。”
韩佳摇头,开始解惑:“这只是很简单的武术,类似于踏雪无痕。通过调整呼吸、放松身体,让全身肢体达到一个平衡点,做到身轻如燕就可以了。”
理论韩证刚是听懂了,可惜实际操作属于小白。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对韩佳的崇拜之心,他跟在韩佳身后,一边走一边问关于轻功的各种问题。
韩佳很有耐心,无论他问什么都一一解答。遇到韩证刚不懂的,还会用各种通俗的比喻来解释,韩证刚听得连连惊叹。
韩佳偶尔抬头,便见韩丽丽气冲冲的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加快步子朝前面走去。她微微蹙眉,马路口有个和韩丽丽同样大的女孩子站在那里等车。那女孩子朝韩丽丽招了招手,韩丽丽眉开眼笑的跑了过去。女孩挤眉弄眼的递给韩丽丽一本书,韩佳清楚的看见书里夹着一样东西。韩丽丽脸红的接过书,嗔怪的瞪了一眼女孩,然后说了一句话。女孩嘻嘻哈哈的回了一句话,韩丽丽抬头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又是得意又是高兴。
韩佳沉思了片刻,偏过头看着韩证刚:“前面那个和丽丽站在一起的女孩子是谁?”
韩证刚抬头看了眼,答:“是隔壁村的,是丽丽的同班同学。”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疑惑:“怎么了?”
韩佳摇头:“没事儿,问问。”
韩证刚惊奇:“平时你都不会在意旁的人,这一次怎么好奇了?”
韩佳淡淡瞥他一眼,然后朝前面走去。
韩证刚连忙追上去:“等我啊。”
两人走到马路口子,汽车刚好开了过来。学生们一哄而上,司机探着脑袋,大喊:“把脚上的泥刮干净再上车啊。”
学生们笑嘻嘻的说着话,倒也自觉在路旁的草丛边把脚上的泥巴挂掉之后再上车。快下车的时候,韩丽丽忽然喊住韩佳:“那个……佳佳姐……”
韩佳回头:“啥事儿?”
韩丽丽咬了咬下唇,开口:“我们学校附近有卖香蜡纸钱的地方,你把钱给我,我带回去就成了。”
韩佳看了她一眼,皱眉。
韩证刚表情挺高兴:“诶,丽丽你终于晓得尊老爱幼了?”
韩丽丽嘟嘴:“什么尊老爱幼,不过顺手而已。”说着,她不悦道:“看什么看?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
韩佳扯了扯嘴,把钱掏出来给她,重复常玉芬的话:“只要买一块五的就好了。”
韩丽丽不耐烦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韩证刚咧嘴笑,伸手扯了一下韩丽丽的马尾辫,然后快速溜下车。
韩佳凝着眉头,回头看了眼正在和女同学说话的韩丽丽。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说话。下了车,正巧碰见东子提着几服药,站在校门口和韩证刚说话。韩佳见状,忙走了过去。
东子把手上的药递给韩佳:“白前哥去银川进药材去了,说你的药该吃完了,让我给你拿过来。”
韩佳接过药:“谢谢,怎么这么早?”
东子笑:“店里没人,我早些送过来,回去正好开店呢。”
韩佳点头:“恩,他啥时候回来?”
东子又答:“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回来,你要过来玩?”
韩佳摇头:“明天我有事情。”
“行啊,等白前哥我给他说,让他来看你。”东子很豪气的拍着胸膛,白前哥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