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志红手抖。
韩佳诚恳认错：“我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娃娃饿了煮点饭，好大点事嘛。都散了，都散了。大家快点回家煮饭喂猪，天都要黑了嘛！”村长出口为这场闹剧结尾。村长发话了，大家伙儿也就笑嘻嘻的散开。
“武三家的啊，孩子有错，稍微说两句就好了；莫要动粗！”村长语重心长的看着秦志红。
秦志红也很委屈：“五分钱钱的火柴被她败光了，晚上我拿啥子烧火嘛。”
“在我家里面拿两三根，先用到。”村长又看着韩佳：“你也机灵点，不要惹你婶子生气。”
韩佳听话点头：“好。”
晚上武十陵还没走到家门口，看着家里透出的昏暗灯光，无端觉得气氛严肃凝重。
等他一进门，秦志红就站了起来：“回来了，吃饭！”
“韩佳，你又惹我妈了？”武十陵小声问。
“不下心把火柴烧光了。”韩佳老实回答。
“火柴好贵的，我妈一根都都舍不得浪费。”武十陵表情有些肉痛。
韩佳低头：“对不起”。
韩佳低着头，个子才到武十陵肩膀处。武十陵一心只拿她当妹妹，见状，心软了下来：“以后听话点就可以了。”
韩佳点头。
秦志红端了饭过来，看着自己儿子和韩佳挨这么近，当即就不高兴了。冷着脸：“还不快过来吃饭。”
“韩佳，过来。”知道自己老妈不会给她盛饭，武十陵充当和事佬，朝韩佳招手。
砰！
筷子被重重拍在桌上，秦志红冷着脸：“没饭了！”
“妈～”武十陵不满出声。
“怎么？你妈我辛辛苦苦拉扯大你，你要帮着外人说你妈？”秦志红竖眉。
武十陵低头不敢说话。
秦志红撇嘴：“吃饭。”
武十陵抬头看了眼韩佳，小女孩孤独孤独的站在屋中央。头上的伤还没好，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想着她刚来自己家的时候，长的白白胖胖的，小碎花的棉衣穿在身上，头上用红头绳扎着两个辫子，看起来像年画里面的小姑娘。才来家中不到三个月，就瘦成一根豆芽菜。
头发也像枯草一样黄拉拉的，裹在头上的白色纱布格外刺眼。他当即放下筷子，高声道：“妈，人家韩佳的爸爸也是给了生活费的。你不能这样对她！这样是不道德的！”
秦志红低头吃饭，不说话。
气氛冷然，武十陵见老妈这样，心里也挺难受。放软了声音：“妈，韩佳还在病中，不吃饭会饿死的。”
“怎么？觉得你妈我虐待她了？”秦志红冷笑。
武十陵动了动嘴，不敢点头说实话。
秦志红看着一动不动的韩佳，心底火冒三丈：“站着就有饭吃了？厨房里有饭自己吃去！”
武十陵心里一喜，连忙上前拉着韩佳：“走，我带你去吃饭！”
秦志红表情一黑，重重咳一声。
武十陵讪讪顿住：“厨房里有碗，你自己去吃吧。”
韩佳点头，自己跑到厨房，看着锅底的一点稀饭。叹了口气，还是拿勺子刮得干干净净，好歹有小半碗稀饭可以垫肚子。
第三章
韩佳坐在柴房门口，无奈看着天空。
怎么想想都不对啊，她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就算造了杀虐也是为了黎民百姓。如果老天有眼，是不是该让她下辈子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哎，罢了！
反正以前是靠自己，这一辈子靠自己也准没错。
晚上睡觉的时候，韩佳去找武十陵：“明天我要去上学。”
“啊，你伤还没好啊！”
韩佳毫不在意：“没事！”
“好吧，那明天你早点起来。”
“恩。”转身就走。
“韩佳～。”武十陵站在背后开口喊她。
韩佳疑惑转身：“怎么？”
武十陵低头，不好意思：“我妈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
韩佳耸肩：“我没放在心上。”
武十陵不相信：“真的？”
韩佳点头：“真的！”
武十陵再问：“你没生气？”
韩佳：“……”
你不信还问，有意思吗？
“好吧，那你睡，我明天喊你。”
韩佳头也不回的走掉，留下武十陵一个人苦思冥想。
她真是个好人，居然这样都不生气！
第二天一早，韩佳正在院子里活动身子。就见武十陵惊慌失措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她好奇：“怎么了？”
武十陵讪讪：“刚才没见你屋子里，现在没……没事儿了……”
“哦。”韩佳点头，继续打拳。
早饭依旧没韩佳的份儿，武十陵于心不忍，想开口劝一劝秦志红。却被秦志红一个眼神制住，武十陵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前他妈是个温柔和善的人，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呢？
吃完饭两人去上学，武十陵拉住韩佳：“给你。”
手心没塞进来一个东西，韩佳低头，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什么东西？”
“钱，你拿去买馒头！”
“哦，等下还你。”
“不用！”武十陵没在意，这五角钱是他平时省下来的，他也不相信韩佳现在拿得出钱来还自己。哎，一定要想个办法，说服妈妈，让她对韩佳好点。
“十陵。”前面路口，站着一个女孩子，朝着这边挥手笑。
“催爱华，你好早啊。”见到小伙伴，武十陵也特别高兴。
“那换你明天等我好了。”催爱华开玩笑；韩佳望过去，正好和她的眼神对上。她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不过片刻，她又扬起一个笑容：“韩佳，你好了。那天的事情对不起。”
韩佳点头，一本正经：“恩，下次别这样了。人命很脆弱的！”
催爱华脸色尴尬，低头小声：“我都已经道歉了！”
韩佳冷笑：“道歉？我让牛把你踢死，再给你上香道歉，你原谅我吗？”
“你……”催爱华带着哭腔。
武十陵看不过去：“韩佳，别这样说。”
韩佳瞥他一眼，淡淡走远。
武十陵：“……”
催爱华拉拉他的衣袖：“十陵，算了，她还在生气，大概也挺疼的！”
武十陵轻声：“你别放在心上。”
崔爱华仰头，脸红：“恩。”
在两人互相安慰的时候，事件主人翁韩佳已经越走越远。
他们读的高中在镇子边上，每天都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去上学。
学校墙上刷着一排‘跟着毛主席进行新的长征’的粉白色字样。韩佳眯眼，这个不错，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人民不忘战斗。
“韩佳，作业做没有。”
说话的人是韩佳的班主任王爱国，他一边把牛栓子旁边的电桩上，一边拍着牛屁股说：“哎呀，我家的牛真是对不住你哈，瞧把你脑门踢开花了。”那语气，还是自豪的。
韩佳瞥了一眼牛：“让我踢它一下就可以。”
王爱国哈哈笑：“小娃娃幽默诶，行了，中午来我家吃饭，算给你赔罪！”
韩佳点头：“我吃两碗饭。”
王爱国纳闷，这丫头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难道被牛踢了一下，把任督二脉打通了？王爱国诚然是个武侠迷！
第一天上课，韩佳很是兴奋。
看着班上男男女女的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讨论。她瞬间觉得欣慰，油然而生一种时代不一样，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女人也能当家做主的自豪感。一天上午两节课，以王爱国标准的一句四川话“下课哈！”作为完结点。
武十陵拿着饭盒来找韩佳：“蒸饭了，我的饭分你一半。”
王爱国笑骂：“说了韩佳去我家吃饭，滚一边儿去。”
武十陵好奇：“为什么？”
王爱国故作神秘：“不告诉你噻。”
韩佳横插一脚，站到两人中间，看着王爱国：“老师，我饿了。”
王爱国连忙应道：“走吧，中午有肉吃。”
韩佳跟上离开。
武十陵拿着饭盒吞口水，肉诶！
王师母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又因为自家的牛把韩佳踢伤了，下了血本去张屠夫家称了两斤肉，做了几个荤菜招待她。
闻着肉香，韩佳只觉嘴里口水泛滥。
没办法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一直没吃饱，这肚子里面的馋虫都快挤爆身体爬出来了。
王师母给韩佳舀了一大碗饭：“吃吧，多吃点。”
韩佳起身郑重的朝两人抱拳：“多谢！”
王师母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巴拉拉眨眼。
王爱国当即乐了，煞有其事的回了一礼：“英雄请！”
韩佳抿唇：“承让！”
饭菜入口，全身立马充满了力气一般。韩佳以前在军营中，和一群糙汉子抢食物，那速度动作让人望尘莫及。
两人只见韩佳动作优雅的进食，碗里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在她嘴里。吃饱之后，韩佳放下碗：“多谢款待，我吃饱了。”
王爱国这才反应过来：“再吃些！”
韩佳摇头，小姑娘胃口小，吃9分饱已经足够了。
饭后，王师母特意拿饭盒给韩佳装了点饭和菜让她带走。
韩佳和王爱国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过了一会她问：“老师，哪里可以取钱？”
“信用社，你要干啥？”
“取钱！”
“哦，取钱！啊，取钱？”不怪王爱国惊讶，现在的人钱都是算计着用，能一年从头到尾还有富足的人家不多。谁家不是有钱，就东藏西藏。农村人很少把钱存信用社，别说她一个小姑娘了。
韩佳淡定：“取点钱做生活费。”
王爱国多多少少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当即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姑娘矮矮瘦瘦的身体就觉得可怜：“哦，哦，信用社就在镇上，现在人已经下班了。明天是星期天我刚好要去卖东西，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韩佳点头：“谢谢！”
王爱国挥手：“嗨，说这些，以后好好考个大学就算是你给我挣面子了。”说着，他看着远处伫立在远处的学校发呆：“现在的人咯，都不把孩子送来读书。我们学校三个年级加起来也不过20个人。你们班的只有6个人了，不晓得能有几个人能考上大学的？”他看着韩佳，满目期望：“韩佳啊，听老师的话，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好。”
语重心长加痛心疾首的话，让韩佳心里生上一股感动。
曾几何时，她娘总是在耳边唠叨，“女儿啊，别学你爹总是舞枪弄棒的，好好学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等你及笄之后娘就把你嫁回京城，好好的过日子。这边关的风沙实在太大了。”
沙场早已把她心中的柔情磨砺，许久不曾想起的爹娘，今日却不断在脑中盘桓旋绕。
韩佳抿唇：“恩。”
王爱国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走吧，等下该上课了。”
下午有数学课，韩佳看着满页的阿拉伯数字有点头痛。认真的听了一节课，最后带着蚊香眼下课。
“诶诶，韩佳你是不是听不懂？”武十陵拉住韩佳。
古人有云要不耻下问，韩佳老实点头。
武十陵很豪气：“哪里不懂，回家我给你补习。”
韩佳眨眼：“好多都不懂！”原主的数学成绩也没多好，又遇到她是一个古代人，虽然融合了记忆，可是数学对她来说，还是属于天外之物。
武十陵看白痴一样看她：“上回好歹能听懂一半，你这样下去大学没希望了。”
被人鄙视，韩佳也不气，她慢悠悠的收拾课本：“放心，会考上的。”
武十陵：“……”
傻妞，你哪里来的自信！
“十陵。”催爱华站在教室门口。
武十陵回头：“哎，咋了？”
“今天我们老师教的题，我不太懂。你可以帮我补习一下吗？”催爱华脸红，满眼崇拜的看着他。
十几岁的少年，都有英雄膨胀心，在催爱华崇拜的眼神下，他缴械投降：“好，现在还早，我们先把作业做好了，再回去。韩佳你呢？”他转头问韩佳。
韩佳摇头：“我要先回去。”
“韩佳，你先回去给婶子说一声，十陵帮我补课呀。”催爱华笑眯眯的接口。
韩佳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过头，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第四章
韩佳早早回家，煮好了饭菜之后，再翻出武十陵从小的数学课本，坐在院子里看书自学。那天欺辱秦志红的男人又来了，他见韩佳人一个人在家，起了龌龊心思。色壮怂人胆，也忘了那天头上被韩佳飞了一刀子的事情。
当即带着淫笑朝韩佳面前走，咧嘴笑出一口黄牙：“那天你打断了老子的好事，看老子不收拾你。”
韩佳皱眉，淡淡开口：“滚！”
那男人愣了一下，嘿嘿一笑，特别猥琐：“别啊，叔会好好疼你的。”
韩佳皱眉，捡起地上的石子打中他的委中穴。
他只觉脚下一软，然后就跌倒在地。他抬头，怒目而视：“妈的，小贱人。”
韩佳拍拍手，走到他面前，直接用手刀将人劈晕。回头，正好对上秦志红不敢置信的眼神。她眨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回原地，继续看书。
秦志红愣在原地，见她老神在的看书。又看了眼晕倒在地的人，想着刚才她轻松解决这猥琐男人的样子。她心底一悚，哆哆嗦嗦的指着武方成：“他……他……咋办？”
韩佳耸肩：“拖不动！”
秦志红：“……”
你都把人打晕了，还拖不动？
韩佳抬头，认真：“我用的是巧劲儿，”想了想，再加了一句：“我爸怕我被人欺负，特意教我的。”
秦志红感觉自己被威胁了，可是在暴力面前，她心虚的撇开眼。转身走到厨房准备帮儿子做晚饭，揭开锅盖，看到闷好的饭菜，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厨房。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晚上，武十陵回家，破天荒看到自家老娘没有不给韩佳饭吃。
韩佳畅快吃饭，然后回房休息。
秦志红撇嘴，看着儿子小声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你和她的亲事。”
武十陵呛住，喷饭：“咳咳咳……说啥子嘛，我就把她当妹妹！”
秦志红这才缓和了脸色：“我告诉你啊，这个韩佳自从被牛踢了就邪门的很，还会功夫，要是你将来娶他，你老娘都要被欺负死。”又瞪了一眼房间，嫌弃：“还是个命硬的！”
武十陵低头觉得好笑，韩佳会功夫？虽然他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老娘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第二天，韩佳早早就起来，收拾整齐准备出门。
刚好碰到早起晨读的武十陵，武十陵惊讶看着她：“你干啥？”
“去镇上！”
“干啥？”
韩佳皱眉，看了他一眼。
武十陵继续问：“干啥？”
“买东西。”
“你有钱吗？”武十陵很好奇。
韩佳闭嘴，不打算再开口了，这家伙简直刨根问底，啰嗦至极。
“诶，诶，等等。”武十陵放下书，跑出去，又往她手里塞了五角钱：“拿去买吃的。”
韩佳看着钱发愣。
武十陵推她：“傻了，去吧，街上可好玩儿了。”
好意她收了，但钱不能要，她把钱塞回武十陵手中：“谢谢。”然后一人走远，走到路口又回头，郑重的说：“上次借的钱，回来还给你。”话落，留下莫名其妙的武十陵一个人走远。
刚翻过山头，就看见王爱国坐在牛车上抽烟。
韩佳加快了脚步走过去：“老师，早。”
王爱国笑呵呵的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饼：“吃吧，热着呢。”
韩佳低头看着饼，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惜粮食，王爱国大老远的赶车来接自己，还把早上的口粮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