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用力地点头,恭敬地把信交到萧冀陌手里,脸上却闪过担忧:“主子,您当心身子……”
萧冀陌飞快地拆开信件,手指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激动地扫过信上的每一个字,又害怕看错了似的细细品味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猛地直起身体,飞快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主子,主子您身上有伤,可不能乱动,主子!”马飞着急地大喊,若不是尊卑有别,真恨不得一把抱住萧冀陌阻止他乱动。这宫里的腥风血雨他算是见识了。这才回宫多久,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遭到了七次暗杀。即便主子武功再高,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别说是暗器,下毒轮番上了。
防得再好,终究还是让对方得手了一次。萧冀陌此时一身白衣,腰上和肩胛骨处却已开始渗出血迹。即便是再百毒不侵,被这么轮番折腾,身体也难免虚弱了下来。
萧冀陌捏着信纸的手因用力而泛白,他刚毅的脸上满是狂喜,只想披衣下床,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米豆豆身边和她分为人父为人母的喜悦,却架不住身体的虚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马飞见状连忙眼疾手快地把他扶到床上,皱着眉担忧地劝道:“主子,属下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您看看您现在的身子,伤成这样能不能活着赶到翰林城还不一定。这即便是赶到了,伤成这样,不是白白地让王妃担心吗?属下可听说了,这怀孕的人,最忌讳生气担忧了。”
萧冀陌听完马飞的话,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眼,性感的薄唇死死地抿着,又看了看身上的伤,终究是叹了口气,撑着受伤的身体躺回床上。
他眉眼温柔地抚摸着手中的信,吩咐下人准备笔墨纸砚,行云流水之下皆是满心的思念。将信装进信封,萧冀陌对马飞吩咐道:“切记,千万别告诉豆豆我受伤了。就说这边局势紧张,我暂时走不开,等到过阵子得空了,就立刻赶回去看她。”
马飞点头,心疼地看了萧冀陌一眼。踌躇了一会儿,终是耐不住性子问道:“主子,早知这宫里这么危险,咱们当初就不回来了。您这才回宫一个多月,就伤成这样,实在是……”
萧冀陌轻笑一声,深邃的双眼盯着手中信上娟秀的字体,声音低沉似在自言自语:“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赶快回去吧,别让豆豆等得着急。”
马飞僵硬地点了点头,走前又担心地看了看萧冀陌肩胛骨上的伤,不放心道:“主子,您千万保重啊。”
翰林城内米豆豆的孕吐反应已经越来越明显,而她则自嘲地认为这是孩子见不到父亲在跟她闹腾的缘故。叹了口气,米豆豆甜蜜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柔声道:“小陌陌,别着急,马上就能见到爹爹了。你也想爹爹了对不对?”
“难不成怀孕的女人都会变笨,你好歹是个大夫,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些天真幼稚的幻想了?”
一阵清冷却带着妖气的声音传来。米豆豆蹙眉转身,只见赵明诚狭长的眉眼带着凉薄,一身绣竹白衣染着血色,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来。
不知是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比较准,还是怀孕的女人真的容易疑神疑鬼。米豆豆看着眼前的赵明诚,总觉得他和以前大不相同。以前的他妖气,轻挑,眉眼间都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神色。
而如今他虽然妖气不减,甚至更重,但是却全然没有了以前轻挑的模样,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极其凌厉的感觉,仿佛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死神。
米豆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捂着肚子有些紧张地问:“你来干什么?”
赵明诚狭长的眉眼衬着窗外清凉的月光,削瘦的身形越发显得凉薄,他轻挑一笑,不答反问:“在等萧冀陌?”
米豆豆拧眉,并不回答,只是细细地打量着他身上的血迹,灵动的大眼里透出一股防备来。
赵明诚见米豆豆不理他,也不介意,只轻笑着走进,状似无意地看到身上的血迹,惊叫一声:“天,哪来的血?”
米豆豆心里咯噔一下,淡淡的一句话,竟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单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捂住肚子,不悦地瞪着眼前极为奇怪的赵明诚:“你发的什么疯!”
赵明诚修长白净的手指抚上衣服上的竹叶花纹,突然温和一笑,声音淡淡的:“你就不想知道,这血是谁的吗?”
米豆豆看着他狭长的眉眼,里面满满的笑意却让她遍体生寒。难道是!米豆豆眸色猛地收紧,却又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不可能是萧冀陌,他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败在赵明诚手里!
“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一个月七次的暗杀吧……”似乎看透米豆豆的想法,赵明诚凉凉的提醒。唇角轻挑的笑却带着一股嗜杀的狠戾。
米豆豆心里一疼,不敢置信地瞪着赵明诚狭长的双眼,只觉得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稳。她低咒一声,稳住心神,语气也凌厉起来:“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赵明诚狭长的眉眼轻垂,待看到米豆豆微微颤抖的手指时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轻挑一笑。
米豆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他越笑越夸张,笑到后来甚至连肩膀都微微颤抖。赵明诚轻叹了口气,白皙修长的手指擦了擦眼角,轻笑道:“你放心,这血是别人的。”
米豆豆刚要舒一口气,却在下一刻浑身僵硬,只听赵明诚接着道:“他的血在另一件衣服上,已经被我烧掉了。”
“该死!”米豆豆拧眉,实在受不了他这种磨人的调调,也不管他今天有多奇怪,冲上去就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怒声质问,“赵明诚,你给我说清楚!”
赵明诚冷冷地捏住米豆豆纤细的手腕,然后力道适中地拿开她的手,狭长的眉眼里神色风流:“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一个月之内遭到七次暗杀,被人拦腰砍了一刀,肩胛骨上也中了一剑。伤成这样,也不知下次的暗杀逃不逃的掉。”
米豆豆倒抽一口冷气,暗杀,一个月七次暗杀,如果这是真的,那萧冀陌回宫之后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而他竟然半点没对自己提过。如果政党之争真的已经激烈到这种程度,那么自己作为他的妻子,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便极有可能被用来作为威胁牵制他的筹码。
米豆豆看着面前笑得轻挑的赵明诚,眼底的防备越来越重。她默默地退后几步,眯着眼问:“你来干什么?”
“呵呵。”赵明诚轻挑地一笑,狭长的眉眼里尽是温柔,“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我是大皇子的人。”
米豆豆拧眉,灵动的双眸扫视着附近,思量着抵抗的方法。自己的武功是他教的,原本就未必能赢。尽管可以用毒傍身,但如今自己怀有身孕。如果赵明诚真要抓她……
赵明诚狭长的双眼瞥到她放到腰间的手,尔雅地笑了笑。他脚步飞快的变换,眨眼间就转移到米豆豆身后,单手搂住她仍然纤细的腰,另一只手轻柔却牢牢地控制住她想去拿药粉的手。
米豆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因为此时赵明诚正在她脖子处吹着气。她听到他低沉却带着凉薄的笑声:“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走,我会把这孩子视如己出;第二,我把你交给大皇子,作为控制萧冀陌的筹码。”
赵明诚微凉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让米豆豆泛起阵阵战栗。感受到被自己束缚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赵明诚阴柔一笑:“如何?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其实,不管你怎么选,最终都会落到我手里。因为大皇子萧翰,也活不了多久了。
米豆豆灵动的双眼飞快地转动,该死,这个妖孽,到底怎么回事。接触这么久也没发现他对自己有这份心思。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让他今天这么反常!可是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危险。选第一,清白不保,选第二,性命不保。
如此两难的选择,干脆就不选了!米豆豆猛地出手,企图攻击他的要穴,本想着在赵明诚放开她躲闪之时掏出药粉用来防身。谁料赵明诚不动如山,修长清瘦的身体就那么硬生生地受了她一指。
米豆豆诧异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想要转过头看他。却感到腰间的手猛然收紧,其力道之大让她有些肚子疼。赵明诚狭长的双眼危险地眯起,他将薄唇轻轻送到她耳边,一字一句道:“看来我要改变主意了,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留不得!”
他刚说完,米豆豆便感到腰上一个猛力推了过来。她反应不及,只顺势转了一个圈,便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该死,米豆豆低咒一声,扶住一旁的桌子瞪着赵明诚,眼底满满的不敢置信。刚才并未见他有任何躲闪,怎么会没事,她点的可是死穴!
赵明诚看出她眼中的疑惑,突然极为激烈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仿佛极为愉悦一般。米豆豆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生起,冷得她遍体生寒。
“为什么?”赵明诚眉眼猛地一凛,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米豆豆,是你逼我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走,我可以保你在即将到来的斗争中毫发无伤。”
米豆豆看着赵明诚几近癫狂的样子,灵动的双眼里泛出阵阵恐惧来。她防备地盯着赵明诚越来越近的脸,手心全是冷汗。赵明诚狭长的眉眼瞥到她抚摸着腹部的小手,突然凉薄地一笑:“怎么,你怕我?又或者,你是因为这个孽种,才不愿跟我走的……”
米豆豆听着他一口一个孽种的叫,下意识地就眯着眼瞪他!这人竟然敢骂她孩子是孽种,你才是孽种,你全家都是孽种!
“哈哈哈。”赵明诚突然极为开怀地大笑,阴柔妖气的眉眼隐匿在阴影里几乎有些扭曲,他声音冷冷的,却带着愉悦,“这就好办了。都走了,总有一个,是要陪着我的。”
“你干什么!”米豆豆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甚至因为他的招式而剧烈颤抖。她飞快地转身,狼狈地躲过赵明诚的攻击。却在一边惊魂未定地瞪大双眼,扶着茶几的小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用力地摇着脑袋娇俏的脸上尽是哀求。因为赵明诚攻击的地方,是她的肚子。
赵明诚狭长的眉眼凉凉地盯着她,接着很惋惜地叹了口气。他唇角挂着轻挑的笑,一点点走进,声音温温柔柔的却透着股让人战栗的寒意:“别怕我啊。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你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米豆豆咽了口口水,看着赵明诚狭长的眉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还算平坦的小腹。她难掩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尖锐的声音近乎尖叫:“赵明诚,如果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赵明诚轻佻一笑,极为惋惜地叹了口气:“这样啊,可是那也没办法,不杀了这个孽种,你是不会跟我走的。你们已经统统离开我了,至少,要有一个在我身边吧。”
眼看着赵明诚一点点地走近,米豆豆额头已满是薄汗。她小手悄悄地伸到腰间,想要去摸防身的药粉,谁料腰间空落落的,原本应该装着药粉的地方什么也没摸到。
“你在找这个吗?”赵明诚狭长的眉眼微敛,他轻挑一笑,神色间尽是温柔。
米豆豆看着躺在他手心的药粉,突然感到绝望。孩子,难道你才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要跟妈妈说永别了吗?
“哟,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干什么呢?”花木叶掀开房顶上的瓦片,冲米豆豆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他好歹是个二十多岁的热血青年。二皇兄也太阴了,竟然给他下了那种不能碰女人的药。害的他深夜难耐,寂寞难眠,只能在屋顶上溜达对着月亮狼嚎。
结果倒好,稀里糊涂的就溜达到米豆豆屋顶上,偏偏撞见这女人偷人!枉那姓萧的对她那么好,这才离开几天。啧啧,女人,果然信不得。
米豆豆抬头便见花木叶那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借着烛火看着他满是戏谑的目光立刻就猜到他误会了。也不知怎么的,仿佛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米豆豆着急地大喊:“花木叶,这人要杀我,快救我!”
正说着便见赵明诚朝自己攻来。招式凌厉几乎要取自己性命。米豆豆躲得狼狈,几次都差点被赵明诚攻到要害,眼见着赵明诚掌风袭来,而自己已经退到墙角根本无处可躲。米豆豆绝望地闭上双眼,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砰!”谁料正绝望间听到一声巨大的声音,米豆豆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赵明诚惨白的脸色,脑海中浮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来。
刚刚的那个声音她熟悉的很,身为名医世家的继承人,前世她身价过亿。被绑架恐吓勒索几乎是常有的事。警察和绑匪的枪战片已经熟悉到拿来当电影看。刚刚那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是枪声!
眼看着赵明诚胸前的血液呈喷溅状射出,把一袭飘逸的白衣染成血红。米豆豆握紧了拳头才没在浓重的血腥味之下感到眩晕,抬眼朝花木叶望去,只见他手里赫然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
突然米豆豆瞪大双眼,只见花木叶正扣动了扳机准备发第二枪,而此时赵明诚的伤口几乎就在心脏的不远处,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别开枪!”米豆豆下意识地大喊。
可是花木叶听到时已经扣下了扳机,子弹的威力和速度虽然都不能和现代的设备相提并论,但是想要取一个重伤之人的性命,足矣。
眼看着赵明诚就要丧命,几乎是下意识的,米豆豆猛地朝赵明诚扑去,子弹就那么顺着米豆豆耳边飞过,然后越过她的身体打在墙上。子弹炸开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米豆豆连忙翻身去查看赵明诚的伤口:“你怎么样?”此时她脑海中的感觉很奇怪。这个人想要杀她的孩子,可她却在想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那一双狭长而凉薄的眉眼,让她心里一阵莫名的凄凉。她想到云风寨里的老夫人,想到给他换了一颗肾的赵美兰。所有关心他在乎他的人似乎都已经离他而去。这个看似妖气凉薄实则害怕孤独的人,就这么一直孑然一身,孤身一人。
赵明诚狭长的眉眼对上米豆豆的,微勾的眼中闪过嘲弄。他仿佛很虚弱地轻咳一声,接着一个用力,猛地推开米豆豆,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米豆豆只觉得身边劲风吹过,接着便见窗扇一个震动,房间里哪还有赵明诚的踪影,只有地上的血迹显示了他之前的存在。
花木叶此时已经从房顶上跳下来,他把玩着手中精致的手枪,扶着米豆豆嘲弄地问:“他要杀你,你倒还救起他了。这种高深的境界小爷可真是望尘莫及。”
米豆豆盯着窗户,也不管身旁花木叶嘲弄的语气,只轻笑一声:“我之前那么坑你,你不也来救我了吗?”
花木叶脸色一僵,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切,那是小爷难得在这鸟不拉屎的架空朝代看到个现代人,新鲜罢了。对了,给你看看这个!”说着花木叶献宝似的把手枪递过去,炫耀似的说,“自从上次你给小爷下了药,小爷就意识到自己的武功在这高手如云的古代简直不能直视。所以就给自己做了把枪。可惜这里条件太欠缺,杀伤力和准确度都只有现代的一半,只能将就着用了。要不然,小爷刚才也不会打偏了!”
米豆豆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精致的手枪,看着满脸得意的花木叶由衷地赞叹:“人才。”
花木叶下巴一扬,臭屁得很:“有眼光。对了,刚才是什么人?”
米豆豆垂下眉眼,面色有些凝重,也不知萧冀陌在那里怎么样了。
花木叶见米豆豆不说话,嗤笑一声:“切,不说拉倒。他中了我一枪,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