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怀不轨,纷纷翘首期待娄敬追女人的首战铩羽。
对于阳盛阴几乎忽略的研发部,扩大一点,对整个公司而言,娄酱油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每天残忍践踏部员们没有女朋友的玻璃心,无数个抠脚大汉曾捂着心向秦颂芝谏言,要求把娄敬这个酱油调走。但秦颂芝表示,既然是酱油,总有打完的一天。众人飙泪作罢。
习惯被践踏的部员们每天都会由衷关心娄酱油的感情生活——
周三,“又换女朋友了?”
周四,“下周三要分吗?”
周五,“下周三要分吗?”
次周一,“周三要分吗?”
次周二,“周三要分吗?”
次周三,“终于又换了!”
被给予厚望的娄敬这个时候正皱着眉站在杨轶凡身后,盯着杨轶凡的后脑勺,想一巴掌给她脑壳按到桌子上,声音稍稍高了一些:“你这是在逗我?用鼠标左键双击啊!”
杨轶凡回过头,看向娄敬近乎抓狂地脸,面无表情地说:“本宫就是按你说的来的。”
看到了已经打开的应用界面,娄敬尴尬地轻咳一声,拉开椅子坐到杨轶凡旁边,指了指浏览器上的搜索框,“左键单击搜索框,很好,现在你想搜什么,输入就行。”
杨轶凡一句话不说看着娄敬,娄敬回瞪过去,“怎么?别告诉我你不会啊啊!”
“本宫不会,但会学的。”杨轶凡表情认真。
娄敬没什么话要跟杨轶凡说了,现如今,用电脑,不说是技术流,还能再算作一项技能么?杨轶凡作为叱咤N市的女助理,如今落得连搜索都不会,说出去,谁会信呢?可杨轶凡的神色告诉他,她也并没有戏弄他。
杨轶凡是认真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想必娄敬已经察觉到,所以她也不得不向娄敬作解释,一个坦然的解释,“我先前头部受过伤,忘了很多事。”
这是傅添教给她的说辞。
也是实话。
娄敬面上的表情果然柔软下来,颇具有感情色彩地叹息:“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两个人正聊着,门口冷不丁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杨轶凡,该走了。”
此刻傅添正站在策划部门口,静静地看着脑袋凑到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杨轶凡和娄敬。
“大人!您怎么来啦?”杨轶凡惊讶地抬头,只见傅添眉宇间还残留些许的疲倦,正向她弯了弯嘴角。
傅添的目光随即落到娄敬身上,走过去站定,微微一笑,伸出了手,从容说道:“你好。”
“你好。”娄敬也起身过来。
傅添收回手,偏头看了看低着头自觉挪到自己身后的杨轶凡,然后对娄敬客气说道:“不好意思,轶凡给你添麻烦了。”
话听着可不是太对味儿,娄敬不由得多看了傅添一眼,笑着回答:“傅总经理,不麻烦。”
“不麻烦才怪。”杨轶凡在一边小声嘀咕。
“轶凡,你好好跟娄先生道过谢了吗?”傅添语气淡淡,却有些许不容置疑。
跟他道谢?这些天被他奴役得还算少?可碍于傅添的话,杨轶凡只好郑重地跟娄敬说:“娄先生,感谢你这几天对我的帮助。以及,欢迎你能来启越。”
娄敬笑:“成,欢迎就行,到N市请我吃饭。”
杨轶凡掂量一下自己的钱包,勉勉强强同意了。
无奈傅添和杨轶凡的时间比较赶,娄敬憋着一口气也没有撒出去,只能任由傅添带走杨轶凡。
回到这几天住的另一家酒店,杨轶凡收拾完东西退房,吭吭哧哧地拖着自己的箱子,一路小跑在傅添身后,傅添稍稍放慢脚步,杨轶凡才渐渐跟上。
“我这几天在他们公司看到大游戏了,可我都不知道怎么玩,只会拖着武器来回跑,他们都不笑话我,还教我怎么玩,虽然我还是不懂。”杨轶凡说起这几天的见闻就眉开眼笑。
“你去泰国是娄敬提的?”傅添冷不丁问一句。
杨轶凡点点头,撇嘴,任由傅添帮她把行李箱放在出租车后备箱里,打开门坐到了后座上,才接着问:“大人怎么知道?”
傅添轻轻哼一声,揉揉眉心,没回答。
这还用问?明显教坏杨轶凡的人可不就是娄敬么?杨轶凡自个儿哪里懂那么多,连阿拉伯数字也是刚学会没多久,什么都没摸清的情况下,这就提着要去泰国进行地下活动了,肯定是有鬼。
“大人,我觉得你可以算命去了。”杨轶凡端详着傅添的侧面,越看越崇拜,“大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呢?那我偷偷夸您的事您肯定也知道了?”
傅添嘴角弧度小小地扬了扬,知道夸人了?
“嗯。”
“骗人!”杨轶凡哼一声,“我才没有夸你!你从哪儿知道的?”
杨轶凡变狡猾了,有了这个发现的傅添轻轻闭起眼睛,“我要睡了。”
杨轶凡有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闷闷地看着外面。
回程,傅添选择了高铁。
杨轶凡的性子很像个小孩,有时候很好哄,但有时候会较真。所幸,现在处于她还很好哄的状态,当留意到高铁不用像坐飞机一样去办什么手续,杨轶凡不出傅添意料地,又好奇地发问了。
傅添就不紧不慢地跟她解释。
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时,杨轶凡丰富多变的表情很有喜剧效果,两根小眉毛居然也可以变换多种形态,傅添观察得仔细,忽然觉得十分好笑。
“对了。”杨轶凡想起什么,小眉毛就皱成了八字,声音就没有先前那么欢快了,“以后大人也就不会再带我出差了吧?”
傅添淡淡地扫她一眼,“想多了。”
是什么想多了?杨轶凡隐隐地高兴起来,小声问:“您还会带我吗?”
傅添还没说话,就被忽然响起的播音打断。
“女士们先生们,由Z市开往I市的G10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接收到检票示意的杨轶凡拉着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傅添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她谨记方明花的教诲,出了门少跟人搭讪说话,别人搭讪也少理,万一聊熟了,人家把她拐走了,看她好看,把她卖到青楼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个时候就糟糕了。
杨轶凡实在很自恋。
她这次又坐到靠窗的位置,感觉十分新鲜。杨轶凡到处张望着看。傅添把行李箱放置好,才坐下来,杨轶凡可怜巴巴地小声说:“大人,我好饿,我们可以吃饭吗?”
我记得你刚刚吃了两个鸡腿,一个猪蹄。”傅添语气平静地补刀。
作者有话要说:
☆、端妃娘娘的尴尬
杨轶凡大概是看出傅添并没有真的指责她吃得多的意思,就狗腿地凑过去,笑容谄媚地压低声音:“您看您都没吃多少,饿着对身体多不好,您要是嫌一个人吃太难过,只要您开口,我也可以为了您再陪您吃点嘛,我撑到了没有关系,只要您觉得舒坦。您说您要是伤了身子,我这做助理的可不就是不尽责嘛,您说呢。”
亏得杨轶凡能说出这么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傅添偏头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睛,暗忖,这几天不见,杨轶凡功力见长。傅添随即点点头,杨轶凡的神情一下子明亮起来,傅添继续说道:“我现在就挺舒坦,你也不用撑着,放心。”
杨轶凡的肩膀垮下去,默默坐正了位置,低着头捏着自个儿的手玩,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听说你有次晚上进医院了。”傅添忽然说了一句。
杨轶凡耳朵动了动,没搭理,这是要走情感攻略路线了?敌人狡猾非常,杨轶凡危机感甚重。
“听说是吃多了,胀气。”傅添补充,“还吃么?”
杨轶凡耳朵根子都红透了,他连这个都知道?难不成方明花已经偷偷地投靠敌人出卖了她?这方明花也忒不道义了,居然这么坦然地坑自个儿?
紧接着,傅添略漫不经心地说道:“本来打算下了车犒劳你一下,看来是算了。”
他话还没说完,杨轶凡就低呼一声凑过来,爪子忍不住搭在傅添的胳膊上,眼神晶亮,小声说:“别算啊,快犒劳我啊。”
傅添看了看放在自己胳膊上的小白爪子,静默片刻,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这次傅添没有叫人来接,杨轶凡迷迷瞪瞪地跟着傅添下了车,出站走到了地下停车场。傅添的车停在这里差不多一周了,杨轶凡打开车门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对于车,她每坐一次都有新发现。
就比如说现在,傅添打开了音乐,在听见声音的那一瞬,杨轶凡就定住了,眼睛滴溜溜地来回转着看,最终注意力落在了车内的音响上,随后小心地把耳朵凑过去,正好对上傅添看过来的目光,粲然一笑,立马变成一副惊悚的神情。
“大人!这些人是被装在了匣子里吗!”杨轶凡对着音响,轻轻地敲了敲,“这么小怎么进去!”
傅添略略笑了,“你看过电视的吧,是差不多的。”
“哦,好像是那样子的。”杨轶凡有些了然。
傅添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随口问道:“你跟方明花关系很好?”好到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目光要同居?
“对啊,明花对我最好。”杨轶凡笑起来眼睛像两弯小月牙。
傅添颔首,沉声说:“如果方明花要换个职位,你会恭喜她吧。”
杨轶凡连连点头,扭头看着傅添的侧脸,认真地说道:“我最希望她过得更好。”
“她换了职位,也就不能和你在总经理办公室外面隔间了。”傅添淡淡地说,没有看她。
“那是好事,谢谢大人告诉我。”杨轶凡想到方明花不用每天费心帮她收拾烂摊子,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方明花的职位是早先商议好的。方明花眼光十分独到,对广告的分析解读设计有自己的一套理解,这样的人原本就应该去她合适的位置上。今天不过就是提前给杨轶凡打一针预防针,以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了。
没有方明花帮忙的杨轶凡,又能走多远?
一个现在连声母韵母都不会的助理,究竟能多快地成长?
“大人!”
旁边自家的不着调助理又惊诧地叫唤了一声。
傅添偏偏头,低声应了应:“怎么?”
“我……我好像……”杨轶凡脸色通红,局促得像被丢进热水里的螃蟹,吞吞吐吐地说着话,不安地在座位上挪来挪去。
“怎么了?”傅添把车停在路边,等着杨轶凡开口,可这个杨轶凡就是低着头嗫嚅半天憋不出一句。
傅添声音淡淡:“杨轶凡,说,我记得你还没还钱,不说再翻倍。”
“别啊……”杨轶凡哭丧着脸,眼眸中水光盈盈,声音已经哽咽,“大人别逼我啊啊……再逼我就得抵押了啊啊……大人你先出去成吗?”
“说。”
衡量再三,杨轶凡讨价还价:“那您捂上耳朵,我打个电话。”
直接打不就完了?傅添起了疑心,难不成是给哪个不能见光的打?或者,难不成要给娄敬打?这方明花还没走呢,杨轶凡就这么快移情别恋,这样不专一的助理是真的合适吗?傅添暗暗摇头。
没听到拨电话的声音,傅添蹙了蹙眉,扭扭头,正对上一张泫然欲涕神色悲戚的小肉脸,僵持片刻,傅添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杨轶凡这才放心地拨电话给方明花。
傅添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听见杨轶凡敲玻璃的声音,回头看过去,只见杨轶凡两眼红通通地看着他,傅添顺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垂眼静静地看着她,沉声问:“好了?”
“没好……”杨轶凡咧着嘴,就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明花手机怎么打不通……”
“翻倍。”傅添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杨轶凡脖子一横,紧闭上眼睛,小声咕哝:“我来……我……”
后面几个字傅添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你说什么?”傅添盯着她。
杨轶凡心中难为情,就哭了起来,扯着自己的袖子开始抹泪,含含糊糊地说:“大人,您问那么仔细要我怎么说……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您就别问了,能不能给明花打个电话……”
说的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傅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弯身注视着她清亮的双眼,淡淡问道:“说。”
“本宫来葵水了啊!”杨轶凡吼完之后,睁眼就看到了傅添面无表情的脸,感觉最后一点脸面都被撕扯下来,心中悲痛,捂着脸嘤嘤地抽泣。
傅添站直身子,看了看周围,没有超市,于是坐进驾驶室。
杨轶凡还难过得不行,自觉没脸再见傅添了,别着脸哭,傅添跟她说话,她也没好意思张嘴搭理。这种话居然能跟其他男人说,以后皇上肯定不会再要她了,杨轶凡以后将会面临的皇帝的冷眼与制裁,杨轶凡哭得越来越绝望。
“别哭了。”傅添轻咳一声。
“本宫不想说,你非得让本宫说!这下好了,本宫的清誉也毁了……”说到这儿,杨轶凡更加难过,她的清誉可不是早就被娄敬给毁了?“这下皇上肯定不要本宫了,那个宜淑妃这辈子都要压在本宫头上了,你说怎么办?傅添!”
一不小心,傅总经理的名字就被恶狠狠地念了出来。
眼看着傅添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意味不明,杨轶凡瑟缩,咕哝着嘴躲在旁边不敢多说话了,就这么一动,杨轶凡又感觉到一波异样的感觉。
“傅添大人……”
杨轶凡可怜兮兮地看过去。
傅添已经发动了车子,问:“你认得超市吗?”
“认得,明花带我买过东西……”杨轶凡低声承认。
“留意路边的超市,有了吱声。”傅添吩咐,打了方向。
大约是开了十五分钟的路程,在路过街角一家小店的时候,杨轶凡忽然弱弱地出声了。
“吱——”
傅添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车。
他十分确信,这位端妃娘娘的脑子被丢在古代没带过来,这样的性格居然还能在后宫安然无恙待够三年,还能怀上龙种?傅总经理表示十分怀疑,运气简直不能再好。
傅添让杨轶凡在车上待着,自己去超市里,一脸淡定地走向装满卫生棉的货架,上下看了一个遍。
“先生,您想要什么样的?”店员走了过来,热心地介绍,“有棉面的有网面的,有超薄的有加厚的,有超长的有迷你的,有带侧翼的有不带侧翼的,先生,您喜欢哪一种?”
“这几样。”傅添再次想把杨轶凡揪出来打一顿,抿嘴来回看了几个,拿在手里,黑着脸,面色十分不善地跟着店员到收银台结账。
傅添付过帐,提着黑色袋子要走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转过身,问:“请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公共卫生间?”
店员指了指,“前面直走右拐,不远的。”
傅添回到车边,把袋子扔给杨轶凡,“前面直走右拐有卫生间。”
杨轶凡捏着袋子,扒拉着里面的卫生棉,沉默了半晌,起了起身子,下车的时候连忙挡住了傅添,趁着路灯光芒迅速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给傅添弄到车座上,见暂时没有什么特殊痕迹,杨轶凡长舒了一口气。
杨轶凡走得很慢,挪到卫生间里,拆开包装,对着那一叠没见过的东西犯了愁,拿出来研究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小八字眉皱得更紧巴了,随即再次拨打方明花的电话,无奈的是,依然无人接听。
可自个儿认识的人,除了方明花就是傅添,难道这也要问傅添?傅总经理会不会太屈就了?他大概恨不得杀了自己吧?
五分钟后,杨轶凡战战兢兢地拨通了傅添的电话,脸烫得几乎能烙饼。
“大人,这个怎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