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他找了又找,竟找不到小石头的去处。什么他喜欢去的花房,假山,蔷薇灌木丛都没有。原本欧阳霖还想着小石头应是贪玩去到了小角落。可他却在大榕树下看见了正在打盹的奶娘。
欧阳霖眉头一皱喝道:“王氏,小少爷呢?”
王氏吓的激灵一下醒了过来,看见站在一旁黑着脸的欧阳霖吓的低下了头。她左右环顾,却看不见小少爷的影子,顿时惊吓的魂飞魄散。
欧阳霖看她神色便知情形,他怒道:“还不赶紧去找!”
虽然小石头平日里乖乖巧巧的很让人省心,可他也只有三岁。三岁的孩子,若是掉到了什么假山缝里,掉到池塘里。。。。。。
说起池塘,欧阳霖的眼睛一闪,立马奔向了那里,就在刚刚,他的心里突然一阵钝痛,他边快速的跑着,边祈祷上苍,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可是视线刚刚触及府里的大池塘,欧阳霖的眼睛就扫到湖中央有一抹秋香色在上下浮沉。
那是小石头今天所穿的袍子!欧阳霖眼底一片血红,立马跳了进去。
孩子的手脚还在上下的扑腾,幸好幸好,他立马游到了小石头的身旁,轻轻的托起了小石头幼小的身体。
他带着小石头往岸边游,边游边努力和小石头说话:“石头,石头,能听见爹爹说话吗?”
小石头眼睫颤动几下,弱弱的喊了声:“爹。”
欧阳霖欣喜的赶紧应了一声,边奋力往湖边游。
眼看着就要到岸边,欧阳霖扭过头鼓励的对小石头道:“石头儿,别睡觉,睁开眼看爹爹,快,要不你娘要骂我们的!”
小石头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奶声奶气的道:“石头不睡!”
欧阳霖脸上的笑意还未绽开,他的头上却传来一阵剧痛,然后他眼前一黑,就想晕过去。晕过去的前夕,欧阳霖猛地将小石头抛到了岸上。
做完这些,他终于控住不住的彻底晕死了过去。
探花郎欧阳霖水中救子,自己却呛了水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在京师里传了出来。
顾之延脸色憔悴的坐在欧阳霖的床沿边,泪眼朦胧的看着已经昏迷五六日的欧阳霖。
至那日小石头落水,已过去好几日了,可那股惊心动魄的恐惧好似还残留在心间。
正在对账的顾之延听见丫鬟慌慌忙忙的过来禀报:小少爷落水,二爷去救他,反而溺水昏迷。
她的眼前一片昏黑,她踉踉跄跄的跑到池塘边,看见小石头和欧阳霖浑身湿透的并排躺在地上,都是脸色煞白的昏迷不醒。
那一刻顾之延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给他们做腹部按压和人工呼吸。
小石头终于在人工呼吸下悠悠转醒。可是欧阳霖却一直苍白着脸始终没有转醒。
一晃六天过去了,顾之延找了京师里所有有名的大夫,给他灌了无数碗的药,却都一直不能让他转醒。
顾之延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眼神一天比一天绝望。看着欧阳霖迅速的消瘦下去,他的心刀剜似的疼。
回春堂的大夫说,若是这第七日都醒不了,那他以后醒过来的机会便愈加渺茫了。
今日便是第七日,顾之延寸步不离的守在欧阳霖的床榻边,怀着仅剩的希望等着他醒过来。
时间流水一般的,瞬间天色便已擦黑,顾之延的眼神如绝望的孤狼,透着死寂般的疯狂。
他俯下身子,冰冷的脸颊贴上欧阳霖的,他皮肤上透过的温热让他的心再一次狠狠的疼了起来。
“阿霖,你可知道,咱们的小石头醒过来了,只是他受到了惊吓,说不出话来了,你要赶紧醒过来,决不能让害你们的凶手逍遥法外!”
说到最后,他已经咬牙切齿起来。欧阳霖头上的包大的吓人,一看便是被钝器所击,欧阳霖的水性他再清楚不过,就府里的那池塘,就是救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可是最后却被说成水性不佳溺水昏迷。还是小石头,他一向乖的很,怎么会自己掉到他嘱咐了千万遍不能单独去玩耍的池塘里。
小石头醒来后,便不会说话了,看见来人便紧紧的缩在角落抱着头默默流泪。
我好恨好恨啊!到底谁人这般狠毒,伤我爱人,害我幼儿,我顾之延在此发誓,若能查到一丝半点,我定必生追查到底!誓死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 耶耶耶!!
你们猜谁是大坏蛋!
明天大结局!大家抓紧时间看哦,因为过几天可能会倒v哦
☆、终章大大大结局
夜色沉沉,子时的梆子已响过三声,而躺在船上的欧阳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之延的脸颊干了又湿,不知流了多少泪水,连眼眶都已干涸。江夏,难道你真要这般认输吗?你会不会后悔?若是我回到现世,我可不会为你守贞,你还不醒来吗?
任他如何说话,欧阳霖还是紧闭双眼,沉沉昏睡。
泪水流干,心底的恨意越发浓烈。顾之延擦了一把脸,俯身在欧阳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低声道:“你等着,我会为你和小石头报仇的。”
说完,他一挥衣袖,转身便走出了房门。
他没有看见,就在他出去的片刻之后,床上的欧阳霖便悠悠转醒过来。他睁开了眼睛,似是有些迷茫的样子。转瞬,他紧紧抱住了头,痛苦的哼咛两声,良久,他才又睁开了眼,只是那眼神里去都是陌生的复杂感。
他伸手摸摸了自己的胸膛和脖子,忍耐着长吁了一口气,转而又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欧阳霖试探着下了床,躺了六七日的身子软绵绵的,他扶着床柱努力站了起来。眼前的风景又陌生又熟悉,他新奇的看着欧阳府里的景色,竟渐渐的转悠到了东厢的房子里。
推开门,他看见里面原本躺在床上的孩子突然紧绷的跳了起来,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那么个小人儿,粉团团似的宝贝,脸上却是惊恐绝望的神情,漆黑的瞳孔清澈见底,可那里面却盛着深沉的悲伤,哪里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所有的?
欧阳霖的心里突然一阵刺痛,眼睛涩涩的要涌出泪水,他轻轻的走到孩子身旁,将孩子紧紧搂到怀里,下意识的道:“小石头不怕!爹爹会保护你的!小石头乖乖的,好勇敢。。。。。。”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小石头紧绷的身子渐渐的软和了下来,欧阳霖低头亲亲他的脸颊,温柔的看着小石头的眼睛说道:“小石头,你都不叫爹爹吗?爹爹好想你,你想爹爹吗?”
小石头轻轻的点点头,便又立马将脸蛋埋到了欧阳霖的怀里,他的小手还紧紧的攥着欧阳霖的衣裳,一刻都不敢松手。
欧阳霖轻声诱导他开口说话,“小石头,你怎么不叫爹爹?爹爹好伤心哦,小石头,小石头,你应一声啊!要不爹爹可要走了哦?”
谁知他话音刚落,小石头就伸出了头,猛的扎进他的脖颈上,凄厉的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爹爹,不要走!小石头乖乖的,爹爹不要死!”
欧阳霖吓了一跳,急忙抱起小石头,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抚的道:“爹爹不走!爹爹永远不走!乖啊,爹爹不会死,爹爹永远陪在小石头的身边。”
小石头在欧阳霖的安抚下哭声渐渐停止,最后慢慢哭累睡着了。
欧阳霖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床上,却怎想小石头一挨到床就哼哼唧唧的又要哭,无法,他只能用毯子包住孩子,轻柔的抱着孩子出了门。
夜色浓黑,可顾之延的身影却还没看见,欧阳霖疑惑的皱起眉头,起身向正房走去。
他靠在床柱子上,怀里还抱着泪痕未干的小石头,心里却回忆着那天的情形。
偷袭他的人他并没有看清楚,只是眼角扫到一角暗紫色的花纹。这般看来,小石头也应是被人推下的池塘。想到此处,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威远侯府戒备森严,外人根本不能进入。府里的侍卫小厮都是有数的,仔细回忆那暗紫色的袍脚的质地,欧阳霖紧蹙起了眉头。
这样的料子,应该不是什么小厮奴仆所能穿的。可是这偌大的威远候府里能穿起那样的袍子的人也屈指可数。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到底是谁人呢?
刚醒过来的身体还很虚弱,欧阳霖抱着小石头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想。
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外面的晨光已然熹微,微微的光亮从窗口透了进来,欧阳霖慢慢睁开眼睛,却看见怀里紧紧扒住自己的小石头还睡得香甜。
他低头亲亲他的小脸,轻轻的拿开他的小手小脚,缓缓的从床上做起了身子。
探头看看窗外,已是辰时,可是顾之延却还没有回来。
他简单洗漱后,便坐在了窗前的书桌上,执起毛笔将昨晚梳理的线索写了出来。
正写着,却见门口一个慌张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待看见床上酣睡的小石头,他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可马上他又紧张的左顾右盼起来。
当他扭过身,视线所及书桌旁的欧阳霖,他的眼里却突然涌出泪花,并且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欧阳霖感受着怀里馨香柔软的身体,一股温暖舒服的热流席卷了心里,刚才那股荒诞怪异的感觉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怀里的人是这具身体的挚爱,是他的能量所在,只要在一起,便会觉得一切都成了浮云。
顾之延悲喜交加的抱着突然苏醒的欧阳霖,心里憋着的那团决绝狠戾,想要鱼死网破的气霎时散了个干净。
他趴在欧阳霖的怀里尽情的大哭起来,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裳。
欧阳霖有些哭笑不得的抚摸着他的头,笑道:“怎么这般爱哭?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之延将这几天的绝望和恐慌都尽数哭了出来,心里便舒服了许多,他抽噎着道:“你何时醒过来了?”
“昨夜。”欧阳霖答的言简意赅。
顾之延继续抽抽搭搭的道:“是你将小石头抱了过来?”
“嗯,小石头落水后可还落下什么病症?”
“小石头惊吓过度,好像不会说话了。”说起这个,顾之延的眼泪又想涌出来。
“无事,昨夜他说话了。”欧阳霖道。
顾之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破涕而笑道:“当真如此?果真是老天保佑!”
心底的包袱都卸了下来,顾之延突然放松下来,无忧又无惧,则自然刚强。
这是老天的指示,三年前因为惧怕因为欧阳霖和孩子,自己昧着良心无视了真相,只求一家人平安团圆在一起。可是眼前这一切打醒了他。懦弱和躲避并不能保护家人和孩子,反而只会助长那些恶人将手伸到他们身上。
幸好,他现在清醒的还不迟,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那个魔鬼有机会将那邪恶的爪子伸出来。
顾之延推开欧阳霖,严肃了脸色问道:“你和小石头出事前可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欧阳霖皱起眉头道:“我曾看见一角暗紫色的男子衣袍,可看那衣袍的质地,并不是那些侍卫和小厮所能穿的。”
“不是侍卫和小厮穿的,那便只能是主子们所穿的。”顾之延意味深长的看着欧阳霖的眼睛意有所指的道。
欧阳霖迟疑了一下,半晌没有说话。
顾之延又低声道:“去掉所有一定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一个看起来再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他直视着欧阳霖的眼睛继续道:“阿霖,别逃避了,凶手就是你的父亲,小石头的亲祖父——威远侯欧阳宇飞!”
欧阳霖震惊的抬眼看着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顾之延眉间蹙蹙,道:“三年前,乔氏逝去之时,曾说过让我小心威远侯,并且说出了‘榕树左三’四个字,当时我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她忌恨威远侯夺走了她的儿子,她怀恨在心。”她苦笑一声,道:“我一直没有去想过她说的四个字,也可能是我内心潜意识知道那里面装着可怕的,足矣颠覆我们一家的东西。可是直到昨晚,我才想明白,有些东西你以为逃避就能解决,殊不知那只是将你逼到悬崖的利器。”
他顿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块血红色的玉佩,道:“昨夜我去了后花园里,从大榕树下挖到了这个,你看看。
欧阳霖迟疑着接过了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可是越往后看,他的心越发颤抖,最后竟控制不住的将信纸扔了出去。
他抬眼惊恐的看着顾之延,顾之延覆上他的手,安慰的对他点点头。
这封信是乔氏亲笔所写的遗书。上面所写了她与威远侯乱/伦苟合,气死欧阳晟的全过程。
她言:当年无知无耻,被欧阳宇飞巧言所骗,失了身子,生下宸儿。妾从未后悔此事,却对吾夫欧阳晟愧惭之极,正月初十之夜,家宴过后,欧阳宇飞追到承华院,不顾廉耻的与妾身厮混,却不慎被夫君所见,夫君怒极攻心,竟因此离了人世,妾自知罪孽深重,可心中舍不下稚子,愿以后只身守着宸儿青灯古佛,暮鼓晨钟苟活于世。可欧阳宇飞却无耻狠毒的抢走我的宸儿,又恐妾将那丑事公诸于众,便每日在饭食了下了疯药,借机害死我,最近每每感觉头晕眼花,神志不清,妾自觉不久将诀与人世,特写了此信,若有缘人捡到,愿用之将欧阳老贼置于死无葬身之地!
书信的后面几个字写得潦草又混乱,一看便知是乔氏趁着神智尚清醒的时候所写。一封书信字字泣血,又满目荒唐。
顾之延弯腰捡起书信,声音沉重的道:“当年乔氏弥留之际,曾以耳语为我传递消息,却被威远侯看见大肆呵斥了一顿。当时我情知有蹊跷,却因为事不关己,便未曾多查,可是想不到三年之后,竟波及到你与小石头,我才幡然醒悟。”
他转过身神色肃穆的道:“威远侯已经丧失人伦廉耻之心,他既然能狠下心对三岁的稚儿出手,也能丧心病狂的对着你这个亲儿子下手,以后。。。。。。”
话还未说尽,却听得咚的一声,门外传来闷响。欧阳霖与顾之延迅速的抬头看去,见得翟氏木然的站在门口,神色悲悯绝望。
欧阳霖疾走一步,上前喊道:“娘——”
翟氏手里的佛珠急速的转动着,她贪婪的看着面前的欧阳霖,又将视线放到了躺在床上的小石头。
欧阳霖看见她的神色,强装着笑脸,对她道:“娘,您别担心,小石头好了,也能说话了,我身上也大好了。”
却不知他越这样说,翟氏的心越是针扎似的疼,她颤抖着手拉住欧阳霖的手,隐忍的道:“欧阳宇飞是个畜生!你千万别心软,他是疯子!是魔鬼!”
翟氏双手胡乱的舞动,她的情绪突然激烈起来,顾之延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安抚道:“娘,您别急,慢慢说。”
翟氏突然扭过身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她道:“欧阳宇飞!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为了消除皇帝的猜忌,设计欧阳晟坠马,又把这一切推到我儿身上!你和自己的儿媳通奸,生下那奸生子!”
突然她又变了一副模样,塌着肩膀可怜兮兮的求饶道:“侯爷,你放过我儿吧,他绝对不会争那个世子之位的,我们母子会走的远远的,候爷,饶命啊!”
一会儿她又咋咋忽忽的蹦起来,怒斥乔氏狐媚妖精。完完全全是一个疯子模样。
欧阳霖心痛的将她扶了起来,含泪道:“娘,你醒醒啊。”
翟氏眼神浑浊的望着窗外,半晌没有出声。欧阳霖再喊她,她却好似听不见的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霖心里恨极,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的响,他眼眶泛红的道:“拿着这些证据,到刑部,好好的与刑部侍郎说道说道这威远候府的恶心事儿!”
顾之延却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