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小姐!小姐!敬德院的嬷嬷领着几个丫头过来啦!”不长记性的菱白又一次大呼小叫的进来。
而当她看到上首坐着的面无表情的顾沅时,嗓子像一下子被人掐住,尖利的声音立马噤住,鹌鹑似的缩在了一旁。
袁成夏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淡淡道:“知道了,让那嬷嬷进来吧。”
话音刚落,敬德院的喜嬷嬷便领着几个水嫩的丫鬟进来了。
喜嬷嬷是顾夫人身边的老人,在顾府也是颇有脸面。但她再大的脸,也是奴才。这样肆无忌惮的闯进主子们的屋子,也是不同寻常的大胆。
袁成夏不在意的轻笑,奴才敢这样大胆,自然是主子惯得,她没有斥责,只是用手撑着脑袋,等着看喜嬷嬷要使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喜嬷嬷仰着下巴,睨着袁成夏道:“少夫人,夫人担忧您年轻,伺候不好少爷,还有啊,您这院子里二等丫鬟也太少了,所以就精心挑了几个手脚利落的给您送过来,来,您看看。”
她一把将三个丫鬟推到了前面。这几个丫鬟都是十四五的年纪,一个身穿葱绿色的,叫湘秀,细条条的身材,眉眼也是清清淡淡的,看着很温婉的模样,中间那个穿的玫红色的比甲,脸盘儿白净丰润,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极为有神,她声音也脆脆甜甜的,上前就抿嘴对着袁成夏和顾沅笑着行礼:“奴婢名□□兰。”
顾沅面沉如水的坐在那儿,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得。袁成夏没有理他,对着春兰平静的点点头道:“起来吧。”
可当最后那个穿着樱草色裙子的丫鬟抬起头来时,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而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顾沅脸上也微微现出诧异之色。
无它,这个名叫澄樱的丫鬟,长的实在太像袁成夏了。尤其是那一双杏眼,抬眼看人时楚楚动人的样子与袁成夏,不对,应是与逃婚之前的袁成夏太像了。
是少女不识愁滋味的无邪,又是烂漫天真的可爱,水汪汪的杏眼一眨眼都想流露着绵绵的情意。
袁成夏呵呵笑了两声,唇边的讽刺尖刻的像把刀,一下子就插到了顾沅的心里。
偏偏喜嬷嬷还不识相,她觑着两位主子的神情,脸上带着略轻蔑的意味道:“少夫人看着合适的给她们安排个差事吧,这三个丫头都是身家清白又善解人意,少夫人大可放心。”
袁成夏不怒反笑,她看着喜嬷嬷道:“这是娘的意思?不过新婚头几日就抬姨娘也太打眼了,不如先让她们办一段时间的差,看看品性再说。”
喜嬷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老奴就知道少夫人不愧是大家闺秀,十分的知礼,她们几个既给了少夫人,便由您随意处置了。”
说完她就扭着肥硕的臀部转身走了,果真毫无尊敬之意。
袁成夏并未喝止,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那个名叫澄樱的女孩子,遇见这样一个和自己长的这般相像的人也是不易,也不知顾夫人什么时候就找到这活宝贝。
她兀自看的仔细,却见澄樱的脸越来越红,自至慢慢垂下,纤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袁成夏有些明白的回过头,果然,正是顾沅在一眨不眨的看她。
袁成夏心里并无波澜,她突然对着顾沅道:“夫君,这位澄樱姑娘放在你书房伺候笔墨可好?”
顾沅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唇角抿的紧紧的,良久才道:“。。。。。。好。”
袁成夏嘴角漾起了笑容,她的心平静到极点,即使是狂风骤雨,也绝不会惊起半分波澜。
她脸色如常,姿态更是端庄,“嫣红,带这位澄樱姑娘下去。”
“且慢!”顾沅突然出声阻止。
袁成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却听他皱眉道:“给她换个名字!”
袁成夏一愣,“这以后是您的丫鬟,您自己随意!”
那个澄樱也适时的抬头含情脉脉的羞红着脸看着顾沅,顾沅神色复杂的很,他开口道:“一个丫鬟也敢冲撞了主子的名儿,以后就叫葡萄吧!还有那个□□兰的。。。。。。”
春兰适时抬起头,大眼睛羞涩的看着顾沅。
“就改做桂花!”
“噗嗤——”一旁的菱白忍不住笑出了声,袁成夏狠狠的横了她一眼,她才收敛的低下头。
可底下的春兰和澄樱脸黑的要滴下墨,她们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官宦世家的丫鬟哪里见过这么土的掉渣的名字?澄樱的面皮儿薄,眼里已经氢氲出满满的泪,白嫩的面皮上涨红一片,看起来可怜极了。
袁成夏倒没有圣母到去替她们说话,顾沅的丫鬟,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而顾沅显然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仿似看不见澄樱,不,是葡萄的泪,依旧一脸冷峻的端坐着。
说起来葡萄还是顾府的家生子,她的娘是顾夫人身边很是得脸的大丫鬟,后来又嫁了府里得力的管事。澄樱也是当做半个小姐娇养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葡萄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
而桂花只是从府外买回来的丫头,她可没有葡萄的底气,敢哭着跑走。遂也感到委屈,却只能涨红着脸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袁成夏挑挑眉,对着顾沅道:“伺候笔墨的丫鬟跑了,要不夫君在这两个丫鬟里再挑一个?”
顾沅突然恶狠狠的横了袁成夏一眼,冷声道:“倒是劳夫人费心了!你看着办罢!”说罢就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袁成夏深感莫名其妙的皱了皱眉,然后回过头来,对那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谁识字?”
那个叫桂花的赶紧上前一步道:“奴婢略识几个。”
袁成夏抬眼看另一个自进来便存在感极低的湘秀,湘秀微微垂下头,对着袁成夏屈膝行了一礼道:“奴婢愚钝,不识得字。”
桂花有些诧异的扭过头,有些感激的看了湘秀一眼。可湘秀却恍若未看见她的眼神示意,依旧面色端庄。
袁成夏眉梢微动,唇角带上一缕笑,“那便好了,桂花你以后就去少爷的书房伺候笔墨,湘秀么,就先到周妈妈那里学学规矩,暂且留在正院吧。”
两个丫鬟齐齐称是,后便一同退下了。
见外人一走,菱白就再忍不住的笑出声,她道:“小姐,你看那个葡萄,真是自取其辱,竟敢与您重了个字,看姑爷把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自己笑的欢快,却没注意袁成夏的眼神已经慢慢变冷,她复杂的看了菱白一眼,终还是没有理她,反而转身对嫣红说道:“那个湘秀你好好注意着,没事多教教她。”
嫣红低头称是,后又犹豫了一下道:“小姐,桂花一看便极有野心,您怎么。。。。。。”
袁成夏嗤笑一声道:“有个头脑简单,野心不加掩饰的娘的庶子才好笼络,不吭声心思太深沉的反而是毒蛇,弄不好反而会被反咬一口!”
旁边的菱白突然冷不丁的尖声竟问:“小姐,您准备让那个桂花做姑爷的妾室?!”
袁成夏不耐烦的皱眉:“那又如何?”
见她发火,菱白略有些怯怕收敛,她喏喏的答:“那个桂花一看就是狐媚子,万一她把姑爷的心思勾跑了。。。。。。”
她偷偷抬眼看袁成夏的脸色,见她脸色恢复平静,才接着道:“她以后一定会爬到您头上的!”
袁成夏冷不防呵呵笑出了声,她对着菱白道:“那依你之言该如何?”
菱白心里一喜,以为袁成夏听进去了她的话,遂眼睛发亮的道:“小姐您该派个自己人过去,好好的监视着她!”
旁边的嫣红难以置信盯着菱白看,她又抬头看上首的小姐,袁成夏的眼里已经冷的要结冰。
偏偏菱白还不觉,雪白的脸蛋激动的潮红,还一脸期待的等着袁成夏回答。
袁成夏唇角勾起一抹笑,“你先下去吧,我会好好考虑一番。”
菱白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欢喜的转身跑了出去。
她自然没有看见袁成夏一瞬间冷掉的脸,和嫣红痛心的眼神。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菱白她何时起了。。。那种心思。。。”嫣红有些难堪的道。
袁成夏轻笑一声,“不怪你,这事一是我识人不清,二是顾混蛋太过招蜂引蝶。不过虽然我不介意顾沅有妾室庶子,可似菱白这种三天不到就觊觎上男主人的丫鬟,我可不敢当她的主母。你以后看着她点儿。”
嫣红点头应下,她有些心疼的看这袁成夏,她知道小姐的心里也不好受,她脸上笑着,可眼底却悲伤的要掉下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世马上要结束啦!!
☆、大少爷吐血了
赌气离开的顾沅傍晚时分还是回来用了晚膳。
不过当他看见湘秀候在一旁布菜时,他的脸色又变得奇差无比。袁成夏才不理他,因为菱白的事情,袁成夏一直都在迁怒顾沅,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没缝的蛋,顾沅也不是什么好鸟!
所以整顿饭下来,两人谁也不跟谁说话,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冷的掉渣。
顾沅心里苦哇,自家娘亲简直是猪队友,这决定追媳妇儿的第一天,就直接送过来三个如花似玉的丫鬟,谁能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看到今晚袁成夏跟他置气,顾沅的心里还有一点点隐秘的欢喜。她这么生气,会不会,可不可能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吃醋?
至于菱白,他压根都没注意过,只知道袁成夏身边有个没大没小,咋咋忽忽的丫鬟,要不是因为是袁成夏身边的丫鬟,他早就不堪忍受的将她叉出去了。
偷偷觑着袁成夏的脸色,顾沅的心乱成一团浆糊。与她置气有什么好处?输了,心里郁闷憋屈,而赢了,却会丢了媳妇儿。
想到上午大舅子的那番话,顾沅叹了口气,对着袁成夏道:“娘那边,我自会去说的,那两个丫鬟我找个时机,把她们打发出去。”
袁成夏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您是顾家的少爷,随您的意。”
这话里带刺的,扎得顾沅刚平复下来的心又想炸毛。
袁成夏顿了顿,又想说道:“不过。。。。。。”
顾沅支起耳朵仔细听。
“不过何必呢,桂花那丫头长相明丽,又粗通文墨,是个□□添香的好苗子。说实话,若是要选个抬姨娘的,我宁愿抬举她。至于我的陪嫁丫鬟,还请夫君不要肖想了!”
顾沅简直气了个仰倒,他堪为白皙的脸气的通红,他伸手指着袁成夏的脸,可那伸出的手指却颤抖的不停,脸色也由通红变成铁青,十二分的吓人。
袁成夏也被唬了一跳,她没想过顾沅的气性会这般大,那模样,好像就要当场气晕一般。
她只是说出了真心话而已,虽然最后那句话说的难听一些,也是因为心中有气,迁怒到他身上罢了。而也确实是,她不会将菱白这样背主的奴才放到跟前当姨娘膈应自己。
看看顾沅那脸色,袁成夏有些害怕和可怜他,忍了又忍,还是决定退后一步:“若是你真的喜爱菱白,纳了她也可,只是她必不能生下庶子!顾沅,这便是我最后的退步了!”
说完她抬起眼,不耐的看顾沅,退这么一步,她也很恶心膈应。可甫一抬头,却被顾沅的表情吓楞了。
顾沅目眶疵裂的瞪着袁成夏,爆出青筋的手捉住她的双肩猛烈摇晃,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牙里挤出来的问她:“袁、成、夏,你、有、心、吗?!”
袁成夏被晃的刚吃的饭都要吐出来,她艰难的稳住身子,呆愣愣的嗫嚅:“。。。有,不信你摸摸。。。”
“噗——”顾沅吐出一口鲜血。
是真的血,那残留的血迹还留着袁成夏白嫩的脸颊上,恶心又恐怖。可此时袁成夏顾不得这些,因为眼前的顾沅身子已经慢慢软下来,双目微阖,似是要晕倒的样子。
袁成夏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高声喊道:“嫣红——”
嫣红应声而至,却也被眼前这幅场景吓的魂飞魄散。
姑爷嘴角还挂着一条醒目血迹,无力的歪倒在小姐的怀里,而小姐眼神惊恐的看着他,脸上赫然都是鲜血点子。
嫣红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刚才的饭食有毒!!!
她转身就喊:“采青!去叫大夫!”
这一嗓子,全府的人都惊动了。满府里就这么一个金贵的少爷,顾夫人也顾不得与儿子置气,一路跑的鬓发微散的紧赶到霞飞院,甫一进门,看见顾沅脸色苍白似鬼,气若游虚的躺在床上的样子,就立刻泪流满面,抓住他的手声声哭喊。
老大夫跑的气喘吁吁的终于到了地方,看见这一屋子人围在一块,里头还有妇人哭的声嘶力竭的,在看地上还残留着些许鲜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棘手啊!
当大夫的,最怕遇见这种快死的,治不活,轻则砸了招牌,重则,惹的家属撒泼报复!今天可不是这第二种?
他忐忑的拨开人群,来到了病人跟前。顾夫人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含着泪恳求道:“大夫,您可要救活我儿子,他。。。。。”
话还没说完,老大夫就打断她道:“夫人稍安勿躁,容老夫先把把脉。”
顾夫人立马噤声,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老大夫按住顾沅手腕上的脉搏,左把右把,又皱着眉头再把一次,他啧叹一声:“怪哉!”
再起身掀开顾沅的眼皮来看,又把了一次脉搏,才皱紧了眉头道:“顾夫人,令公子身体康健,脉搏强健,并无中毒迹象啊!”
顾夫人一愣,道:“可我儿吐血了啊,再则,他就是用了午膳不久,便吐了一大滩的血!”
老大夫摸着胡子道:“吐血不足为惧,令公子只是肝火旺盛,又急怒攻心,才将那一口郁结在心的废血吐了出来,这也是好事。。。”
“可我儿为何现在还昏睡不醒?”
“哦。。。这是酒劲儿上来,睡着了。”
“。。。。。。”
“相九!滚进来!”顾夫人怒吼道。
顾沅随身的小厮相九立马连滚带爬的进来,垂手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少爷今日可喝酒了?”顾夫人喝问。
“禀夫人,喝。。。喝了。。。”
“喝了多少?!”
“喝了。。。一坛。。。梨花白”
顾夫人怒火更炽,她骂道:“你是死人啊,不会看着少爷,少爷不能喝酒你不知道!”
顾沅的体质异于常人,旁人喝了一点酒,立马就会醉,而顾沅却能忍住醉意,可一经刺激,便会比常人醉上十倍。
相九委屈的低下头不敢出声,少爷喝酒,他怎么敢拦,再说他还是跟大舅爷一块儿喝的。
他抬眼看了一眼少夫人,见少夫人站在一旁不动如山的,也不敢说出来。
好歹是老大夫制止了顾夫人的怒火,他道:“先给顾少爷灌一碗醒酒汤,老夫再给顾少爷开一副静心清热的方子,喝上几天,便能好的大全了。”
“我儿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顾夫人担心的问道。
“放心放心,顾少爷的身体好的很,只要酒醒了,便无事了。”
“嗯。。。”顾夫人这才放心了心。
“只是。。。”老大夫拉长了声音又道。
顾夫人担心的立马抬头道:“只是什么?”
“只是看夫人心情郁燥,极易动怒,不若试一试我们医馆祖传的静心丸,滋阴补气又清肺安神,是难得的佳品!”
顾夫人:怎么办!又想暴躁了!
而这时,在官署的顾刺史也接到家里的消息,紧赶慢赶地赶回了家。
传讯的外院小厮慌慌张张的跑到官署对他道:“老爷——少爷中毒吐血不醒啦!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他被唬了一大跳,也是吓的连官服都来不及脱就赶回来了。
回来了解了来龙去脉,顾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