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赤裸,胸口和大腿上满是斑驳的淤青和伤痕,这样侧趴在地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和残忍美感。
顾沅只看了一眼,心便紧揪着疼,他迅速下了床,将地上的她半扶半抱的拖到了床上。
他小心的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待看清了她的脸,却一下子镇住了。
袁成夏煞白的脸上,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小溪似的两股眼泪默默在面颊上流淌。
顾沅吓的手足无措的跪在她身旁,小心的捧起她的脸,声音微颤的道:“夏儿。。。夏儿,你别吓我,都是我不好。。。你别。。。夏儿!夏儿!”
袁成夏并不理他,她双手紧揪着身下的锦被,脸上满是木然绝望。
顾沅看着她手腕上吓人的红肿,心里也是无比的悔恨和自鄙。明明已经打算好,要好好的对待她,要如珠似宝的宠着她,让她慢慢回心转意。怎么一遇见她的倔强和反抗,就气的控制不住自己。
当亲耳从她嘴里听到那个奸夫的名字,他的眼前就像有血雾弥漫,整个脑袋都恨的炸开,满心都是嗜血的冲动。
耳朵听不清她的哭泣和哀求,只满是要征服,要折磨,要让她和他一样的痛。
顾沅身上的中衣只颓唐的半披着,他眼神虚无的看着半空,怀里紧紧搂着半死不活的袁成夏,木头人似的坐在床上。
晨光渐渐大亮,外面已经传来了丫鬟们走动与交谈的细碎声音。
痴坐在床上的顾沅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他抚在袁成夏脸上的手缓缓的上下摩挲起来,袁成夏撇过脸,厌恶的躲过了他的手。
顾沅眼里痛色一闪,嘴角抿的更紧。
新婚第二天,按说是要掐着时辰进祠堂拜高堂父母的,但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屋里还没有一点动静。
门外的嫣红急的快跺脚,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好几次都想闯进去。可从袁家过来的陪房周妈妈却拦住了她。
周妈妈一脸暧昧的道:“傻孩子,姑爷小姐年少夫妻的,昨夜累着了,今天贪睡也是正常。”
嫣红想起昨夜屋里传来的声响,脸蛋一下子通红。但看时间实在不早了,她小声的问周妈妈道:“周妈妈,时间不早了。。。。。。”
周妈妈抬头看了天色,算算时辰,也觉得这个点儿也该叫醒熟睡的新婚夫妇。她曲起手指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道:“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
顾沅听见她的叫喊,喉结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干涩的开口道:“知道了。。。。。。”
他低头看向一侧的袁成夏的脸,轻声在她耳边道:“夏儿,先起身吧,到时辰进祠堂了。。。。。。”
袁成夏不为所动,依旧紧闭着眼,将头倔强的扭在一侧,抗拒着他的亲近。
顾沅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俯下身子,嘴唇动了动,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袁成夏听的眼睛猛地睁开,她憎恶的看了顾沅一眼,秀眉蹙的像疙瘩,但她却艰难的支起了身子,她摸索着穿上了肚兜和小裤,然后披上中衣,对着门外嘶哑着嗓子喊:“嫣红——”
嫣红端着洗漱的水,应声而进。待到了内室,她却被这狼藉一片吓了一跳。
地上满是撕碎的布料和一团团的皱巴巴的衣裳,小姐抱着膝头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而姑爷顾沅却站在床边对着屏风穿外袍。
嫣红赶紧去衣柜里给袁成夏找衣裳,又忙乎乎的伺候着她穿。却在穿衣中看到了袁成夏的脖颈上和手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和青瘀,她目光惊痛的看了一眼袁成夏,又愤恨的将控诉的目光投向穿衣的顾沅。
袁成夏对她摇摇头,嫣红压下了眼底的愤怒,轻柔的伺候她穿起了衣服。
嫣红的手艺没的说,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她就将那个憔悴又脆弱的袁成夏妆点的仪态典雅端庄。
袁成夏身着一袭大红色的宫锦繁红牡丹长裙,梳的是富贵吉祥的元宝髻,上头戴着红宝石的花冠,花冠上头的镶嵌的都是清一色小指头大的圆润宝石,十分的华贵漂亮。
袁家是皇商之家,随云郡主又多的是皇家赐下的宝石首饰,这顶花冠不过是她陪嫁中的很普通的一个。
她脖颈上的青紫很是显眼,嫣红费心擦了好几层的粉都难以掩盖,最后只得给她戴了一串同色的宝石项链才将将遮盖住。
顾沅坐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梳妆中的袁成夏,看着她擦上一层桃花色的胭脂,掩盖住了憔悴苍白的脸色,看她轻抿口脂,将泛白仓皇的唇色藏到了艳丽的妆容后面。
最后嫣红拿着螺子黛轻扫她的娥眉,将她寡淡清浅的柳眉画成了端庄修长的黛眉。她脸上的最后一点柔弱终于全部消失,面前的这个女子是顾家的嫡媳,是庄严大方的贵妇。
袁成夏在嫣红的劝说下,勉强吃了几口燕窝粥,又尝了几口点心便搁下了筷子,嫣红再劝,她皱着眉摇头。
嫣红这才作罢,命人撤下了膳食,然后自己小心的为袁成夏补了口脂。完全忽视了坐在一旁连一口水都没喝的顾沅。
顾沅不是没丫鬟,只是那些丫鬟都在袁成夏进门前俱被打发了出去。伺候的小厮是进不来内室的,所以他只能喊着周妈妈端来洗漱用具,才勉强自己洗漱完。
看着袁成夏理好了妆容,拖着华美的长裙往正厅里去,他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这媳妇儿娶的。。。。。。
到了正厅,顾家的老老小小的主子们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看见姗姗来迟的新婚夫妇俩,顾大人首先黑了脸,他气哼哼的瞪着这个蛊惑他宝贝儿子的妖女,面上满满都是对顾沅的恨铁不成钢,和对袁成夏的不满。
袁成夏并不顾及他们的脸色,只垂首站在顾沅的身边,看他行礼便跟着行礼,听他叫人便跟着叫人。
上首的顾大人黑着脸,不情不愿的接了袁成夏的茶盏,轻抿了边沿,清清嗓子对着袁成夏训诫道:“尔为新妇,应敬慎事夫,立身为正,劝诫夫君,使其不耽于女色。”
他是暗讽袁成夏妖媚祸夫,使顾沅今早迟到。袁成夏自然是听懂了,她面色如一,并未露出什么不忿的神色。
顾大人以为她虚心接受了训诫,心里反而有几分满意,但随即袁成夏故意露出了几分雪白腕子的举动,让他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那手腕子上鲜明的伤痕将他的心肝都刺激的乱跳!
逆子啊!妖女哎!
一旁的顾沅眼角抽了几抽,顶着老爹的“禽兽儿砸想不到你口味挺重啊”的眼神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不动如山。
而顾夫人是个脑子简单的,一向奉夫君的话为圣旨,见夫君点了头,也训诫了话,她便也依样接了茶盏,喝了敬茶,给了袁成夏一只清嵌宝石龙凤簪。
袁成夏接过簪子,福了一礼, 便又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顾家的人口也简单。顾承德顾大人只有一妻两妾,而他却只有顾沅这一个嫡子,和两个庶女。
年老的李姨娘和妖娆的香姨娘都是妾室,自然是不用见礼。袁成夏心情正不爽,连眼风都没给她们一个。
而那两个庶女,都是李姨娘所生,一个是十三岁的顾佳,另一个是十一岁的顾翠。
袁成夏塞给她们的是一模一式的镶刻梅花宝石金手钏,顾佳一看便是性情羞怯懦弱,接过手钏后她对着袁成夏害羞的笑笑,便又低垂了眼。而顾翠看着便是不省事的,她接过手钏,左看右看一番后,嫌弃的撇撇嘴,又紧盯着她头上的花冠看,神色间便是渴望和嫉妒。
袁成夏懒得理她,递完手钏便看也不看就离开了。
顾承德也是为儿子操碎了心,他有心多说几句,想规劝儿子在女色这头莫要这么狂野粗暴不知克制,但拼上这老脸,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他们去祠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比丈夫每天都在刷新渣比下限
公公顾大人为儿砸儿媳的房中事也是操心无比。。。Σ( ° △ °|||)︴
而渣匪我,郑重的通知大家,至此两夫妻的第二世的相爱相杀(撕逼大战)正式开始!!!
也许不甜,但绝对够酸!够爽!够狗血!
最近文很冷唉,你们不要因为没有软萌的男女主而抛弃我,因为我会。。。在地上打滚哦!不管啦!!都不准抛弃我!否则我死给你们看!= =
☆、夫妻闺房小情趣
进了祠堂,袁成夏被写进了家谱。“袁氏女,年十五,宣城人氏,与十月初十嫁予顾家第十三代嫡长子顾沅为妻,为顾家第十三代嫡长媳。”
顾氏祠堂里,俱是森森的祖宗牌位。顾沅与袁成夏并排跪在下方的蒲团上,听着顾氏族长的训诫。
老族长已是七十多岁的年纪,年逾古稀,他对顾沅这个顾家新一代的俊才很是重视。他抖索着胡子,对着顾沅夫妇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最后,顾沅看老族长这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说,他向袁成夏使了个眼色,袁成夏二话不说的向老族长福了一礼,便离开了。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密谈了什么,站在祠堂外的袁成夏心里却只有一股淡淡的怅惘。
从这座庄严的祠堂走出去之后,从她的名字写上顾家那本厚重陈旧的家谱的时候,她就已经贴上了顾袁氏的印记。
从此之后,袁成夏与顾沅命运相连,夫妻一体。。。。。。
她抗拒顾沅,也抗拒与他一同被冠以夫妻的名称,但事实如此,别无选择。
袁成夏有些厌恶的闭上眼,以手躲过那刺目的日光。
不多时,顾沅便出来了,他还是神色如常,言笑晏晏,是对她体贴备至好夫君。
看袁成夏的脸被炎日晒的有些泛红,他便立刻命人拿来一把纸伞。十月的天气,即使是炎日,也并不夸张。但大庭广众之下,撑一把纸伞真的有些怪异。
袁成夏嫌弃的推开了他,不愿与他同撑一把伞。谁料她推开他的动作过大,一下子牵扯到了昨晚身上的伤口。
她疼的猛一蹙眉,双手扶着膝盖只抽气。顾沅见状立马扔了伞,扶过她的腰道:“夏儿,如何?可疼的厉害?”
大庭广众说这样的话,就像是把昨晚的情事放在了大家的面前说,袁成夏又窘又气,她俏脸红红白白,想发火又觉得引人注目,想甩开他的手,但腰身被箍的死紧。
袁成夏气恨交加,捻起两根手指对着他的大腿狠狠一拧,又左右大力的旋转一圈,方才又一点点解气。
可怜顾沅腿上嫩肉被掐的几欲青紫,却不敢挣扎开。他臂弯间搂着媳妇,脸上还要保持云淡风轻的君子风姿,遂只能强颜欢笑,暗暗内伤。
待上了马车,他才敢发出疼猛吸气的声音,袁成夏樱唇微撇,面上巍然不动,但内里却满屏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禽兽活该!
她虽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笑意,却顾沅依旧从她唇角边那一点微微的弯下的弧度,窥得了端倪。
他没有不忿气怒,反而眼底也浮出了一缕笑意。
这样的袁成夏可爱的想让人咬一口,比那个冷冰冰,从来视他为生死仇人的夫人要好一万倍。
如果这点子疼痛能换她欢颜,他愿意每天都疼一疼。
待大腿上的疼稍有缓解,顾沅便又旧态故萌,他凑到袁成夏的身旁,黏黏糊糊的喊道:“夫人?娘子?娇娇?”
袁成夏嫌恶的扭过身,阖上双眼,闭目养神,并不理会他。
他并不气馁,也跟着转了身,将头放在她的削肩上,沉声道:“夏儿,你我二人即成夫妻,便为一体,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您大人大量,饶过为夫可好?”
袁成夏依旧不做声,他继续道:“以前我做过许多错事,以至于差点娶不到你。。。。。。我很后悔。。。。。。夏儿,你可愿在给为夫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袁成夏紧抿着嘴唇,双眼紧盯着马车的帘子,还是沉默倔强的模样。当顾沅以为她不会出声回答,而死心的将手臂渐渐松下的时候,她突然道:“阿九那件事可是你透露给龙城卫的?”
顾沅被问的一愣,便没有立即回答。
袁成夏扭过头,澄澈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沅的眼睛道:“是你吗?”
顾沅干涩的喉头滚动了几下,双眼直视着袁成夏,半晌道:“。。。。。。不是。”
“好,你说不是,我便信你一次。”
顾沅紧绷的双肩才渐渐松懈下来,但随即,又听袁成夏道:“可若是最后,我发现你骗了我,那咱们便不做这夫妻罢。”
顾沅的心又一次被高高提起。
袁成夏盯着他问道:“阿九的事,是不是你?”
她的眼神好似洞悉一切,又清澈的过分,顾沅只觉自己所有的阴暗和龌蹉,在这样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他想了又想,还是道:“不是!”
这一次回答的坚定许多。
袁成夏“嗯”了一声,便紧闭上眼,没有再做声。
顾沅的心忐忑不已,他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想解释几句又怕欲盖弥彰,而不解释又好像自己真的是那件事的嫌犯。他的心犹如在油锅上炙烤,急的冒汗,却不知如何解救。
最后他还是开了口,“夏儿,我。。。我心悦你。。。能娶到你。。。我很欢喜,若是我改过自新,你可愿与我携手终老,白首不移。。。”
他目光深情,言辞恳切,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开给她看。
袁成夏突然眼睛里像进了沙子似的又干又涩,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很快眼泪便湿了衣襟。
顾沅被吓了一跳,他见袁成夏神色似悲似喜,眼睛里却像断线的珠子似往下掉。他手忙脚乱的拿出锦帕给她擦眼泪,他以为她是被感动,心里也有些惊喜。
可袁成夏自己却正手足无措。顾沅说的这一番话的确很深情很感人,但她绝没有感动到泪流不止的程度。
只是她听见他那一番话后,她的身体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体内一股陌生的情绪弥漫开来,这些话像是她倾尽一生都在等的深情承诺,终于如愿以偿,却不是欢喜,而是难言的可悲。
体内属于另一人的情绪汹涌而来,铺天盖地的伤感涌上心头,止不住的眼泪洒落衣襟。她想理智而冷静的回答顾沅的问题,表示自己很愿意努力和他成为相敬如宾的夫妻。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哽咽道:“你。。。终于承认爱过我,你终于对我承诺了一生,可我。。。江夏却不稀罕不在乎了,你的爱我再也不稀罕了,太累太苦!”
她的语速断断续续,吐词含含糊糊,顾沅听的不太清楚,他只看到袁成夏突然面色痛楚的捂住胸口,对着他凄楚而决绝的哭着喊出:“。。。夏。。。不稀罕。。。你的爱。。。太累太苦。。。”
袁成夏哭的极伤心,脸上早就是泥泞一片,早上的妆都哭花了,白白红红的一道道,顾沅手足无措的扶住她,见她哭的一抽一抽的打嗝,心疼的紧。
但他听不懂她的话,思忖着可能是前两次吓到了她,遂心里更加自责,只能拿锦帕轻柔的帮她拭泪。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保证:“夏儿,我顾言之一定会好好待你,与你过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仙眷侣。我会好好待你,你莫哭了,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袁成夏心想:谁在乎你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谁想这样哇哇大哭了,只是我像是中邪了,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正这样想着,袁成夏突觉身上一动,那股子异样的感觉竟消失了,她精神一震,立马收回了眼泪,夺过顾沅手里的帕子,嫌弃的将脸上的黏腻的带着脂粉的泪擦的一干二净。
顾沅像看变戏法似的,见怀里方才还哭的稀里糊涂,一脸凄楚的夫人瞬间变得理智清醒,擦开眼泪后便一本正经的端坐在那里,满脸淡然的望着前方,贵女姿态无懈可击。哪里有半分刚才的浓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