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人彘,只是养着好玩的也说不定……
云峥也同意去看看,正准备出发之时,西厢房的翠颖神色紧张地过来禀告,“不好了,世子爷,世子妃娘娘,王爷的病症又复发了。”
穆念雪听后与云峥面面相觑,要知道平阳王爷的毒在三天前才刚刚清理过,并且刚刚太医还来过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复发了?
二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翠颖一定搞错了。但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轻松,而是快步赶到了西厢房,平阳王爷正虚弱地靠在软椅上,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裸露出来的皮肤有黑色细线在蔓延。
速度很缓慢,黑线也并不多,但着实将穆念雪吓了一跳。因为在此之前,平阳王爷毒发时不让任何人靠近,所以穆念雪只是以为普通的毒发,谁知道是这样诡异的迹象?
云峥急声吩咐,“还不快去请太医?”
平阳王爷却拉住了儿子的衣摆摇摇头,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命数,也知道自己发病的缘由,即使再好的医师再好的良药也救不回自己的性命。
“父亲,您别急,先将毒解出来再说吧。”云峥一边宽慰,一边还是坚持打发人去叫太医。
平阳王爷张了几句嘴却说不出话来,心里要表明什么急得厉害。这一幕刚好被穆念雪看到了,提醒夫君父亲有话要说。
云峥俯下身子,将耳朵尽力地贴近父亲的脸,隐约中听到一句话,“找到、找到芸姨娘,她是你亲生母亲……”
云峥满脸震惊,却不知父亲为何说起这样的话。他在府中生活了近二十个年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另有一番说法。
不过一会儿,王太医来了,看见平阳王爷这个样子也是吃了一大惊。将要给他插针放血时,却被平阳王爷阻止了,只要了一碗压制毒症的药吃了。他怕自己再耽搁下去,有关自己病情的真相就永远埋没了。
王太医表示很为难,因为毒性只能在表面上压制住,却在内里越积越多。到时候爆发出来,恐怕不好收拾。
“太医,我父亲的毒怎么这么快就复发?以往从不会这样。”云峥拧着眉头,想从根本化解平阳王爷的病。
“有可能是什么唤醒了王爷身体内部的毒”王太医寻思着又道,“或者是跟小世子的哭有关。”
“我父亲是不是无药可救了?王太医你告诉我实话。”云峥绷紧了心弦问。
“目前王某是没有任何办法,深表惭愧。”王太医遗憾地摇摇头,还在等世子爷做决定,到底要不要继续给王爷医治。
而此际,平阳王爷喝了压制毒发的药后,神智已经逐渐清醒,“峥儿,别再过问太医了,为父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云峥只好将平阳王爷请到外室略做休息,穆念雪也出去让侍女倒茶。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听到云峥的呼喊。
王太医立即入内,穆念雪只在门缝里看了一眼就差点晕厥过去,平阳王爷整颗头颅都爬满了细线般的小蛇,几乎看不清眼睛和鼻子,黑色笼罩了整个平阳王爷的躯体。
饶是王太医已早作准备,也还是呼吸一滞,高声命令府下的婢女去准备滚烫的锅炉。而云峥却是黑着脸出来了,仿佛听到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故事,而他却是故事中的主角。
穆念雪见夫君面有难色,知道平阳王爷定是对他说了什么,也不着急问,先让云峥去歇息一会,父亲的事情她来料理。
云峥却抓住了穆念雪的手臂,声音发颤,“带我去,你看到的那个人彘在哪里?”
窗边已是暮色四合,只留有一点微亮的光,让人瞧不清楚具体的景致。而兰苑中灯火通明,下人忙忙碌碌。没过多久,得知消息的平阳王妃也赶过来了。
没有问话,就看到云峥与穆念雪两个走远。
园子还是那个园子,院门却敞开着,入了里面就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前前后后都是密密的植株。穆念雪按着自己的印象来到小木屋,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咦,明明是在这里的,怎么会没了?”穆念雪进了泛着霉味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寻到。
“别呆久了,里面有病菌和虫子。”云峥提过灯笼一照,墙缝中以及地面各处都爬着奇形怪异的东西,观之让人毛骨悚然,个个都有拇指大小那么大,有的还能跳跃和飞行。
☆、第两百二十六章 请求
穆念雪踢了踢脚,飞快地拉着夫君出去了,再呆下去那些恐怖虫子都要爬到身上来。事实证明,这间小木屋曾经是有过什么特殊生物在里面呆过,不然这里不会有那么多的虫子,它们又靠什么生活?
很可能就在穆念雪第一次来过后,那口大缸就被人移到了别的地方。
夫妻二人带着疑虑和猜测回到兰苑,王太医做了初步诊治也已经出来了。而此际,平阳王妃也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怎么样,王太医?”云峥面带急色地问。
“命是救回来了,剩下的便看王爷自己的造化。”王太医微微露着疲色,心乏地道。
“麻烦您老了。”云峥说着客气话,将王太医送出了府门。
“你先去睡吧,父亲我来照顾。”云峥推着雪儿入房,适才父亲的话犹如一块巨石压在了他心口,却始终装作是无恙,没在娇妻面前吐露半分自己不良的情绪。
“不如我陪你一起吧,没准过会小旋儿又该哭闹了。”穆念雪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丢下夫君不管,应该体谅他的心情,因此也就没有着急入房休息。
平阳王爷一直迷迷糊糊地呆在自己房间里用火炉蒸着,云峥每隔一段时间进去帮父亲翻一下身,或是喂一口水喝。总之这一夜都没好好的睡觉,心里既挂忧父亲的病情,又想着父亲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那是真的吗?平阳王妃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消失已久的芸姨娘才是。云峥只对小时候的姨娘有印象,从八岁后就没再见过有别的女人入府。而雪儿却告诉他,平阳王府后园里关着一个人彘,也许那个人彘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想到这里,云峥的心就在颤抖,他希望不是这样的,平阳王妃虽然一再做着让自己反感的事,可他宁愿相信她是被利益与权势蒙了心,并不会真正伤害他的。可他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不踏实。平阳王妃十几年来对待自己都不是特别亲厚,总像一块看不见的薄膜隔着他们。而对云瑛却不是这样的,是实打实地为她着想。
“怎么了,云峥?说出来我替你分析分析利弊。”穆念雪但见夫君表情沉痛,试探地问。
“有些事情我可能要当面问问母亲,关于父亲的病情她一定知道因果。”云峥还是不敢确信,真相没出来之前就不敢断定是非。
穆念雪打算第二天一早就陪着夫君去问个明白,然而脚还未踏出苑门,就有圣旨来到。新任统领太监刘公公请云峥入宫一趟,说是平阳王府与前朝叛党元泰有很深的瓜葛,圣上面前说个清楚才是。
云峥去后几日不归,兰苑里既有老又有小,兼之还有府外的事,穆念雪忙得焦头烂额。
打发了孙小去问明情况,才得知云峥被当作囚犯抓起来,关在宗人府里严加拷问。
穆念雪一听,情况不对,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必须要救夫君出来。当日下午便去了主苑,希望平阳王妃能动用广泛的人际关系救出云峥,即使不能及时救出,能够免刑也是好的。
可平阳王妃却出乎意料地无动于衷,称自己也没有办法。实则她是在害怕,因为除了元泰逼云峥做的那些事外,绝大多数都是她做的,比如私下里运兵器进城,用现钱购买良马等等。
穆念雪别无办法,原来还可以借助娘家的关系去问问情况,现在穆家是自身难保。随后她便想到了一个人,刘殷旋。
刘殷旋,过去的侧妃,如今的旋妃。她们二人的关系原也是金兰姐妹,可自从发生了小郡主死的那件事,二人之间就变得水火不容。那么她现在去,殷旋会帮忙吗?
穆念雪忍痛除下了自己手腕上带了十几年的翡翠玉镯,唤了五儿过来,“过会儿我给你几两银子,你将这个手镯送到旋妃娘娘那去,就说我有事求她。”
五儿点头去了,用手中的碎银子收买了看门的小太监,劳烦他将手中的东西递到琼华宫中去。
琼华宫门口是芳绫当值的,当日她大难不死,并且有幸逃脱了皇后的魔爪,被旋妃看中留了下来。
此即宽广的殿堂空空,除了一些宫女低头垂目地罚着站,琼华宫没有一丁点正常的人声。镯子幸好是芳绫接手的,若是被别的宫女收到定是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一个宫里的婢女有如此大胆,必定是她们的主子太懦弱、不管事。
而刘殷旋不是懦弱,是不想惹这些尘事。自从没了那个孩子,她恨透了世上所有的人,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孩子。眼下不只是不问世事,连圣宠都懒得去争取。
一日两日,元晔心里还有几分歉疚,时间久了就觉得烦了。
而她,不是不爱他的,只是心太凉了,不知如何捂才能捂得热啊。
“娘娘,世子妃打发人送东西给您了。”芳绫走过去,将包了翡翠玉镯的丝绢一层层打开,递给璇妃。
刘殷旋歪着脑袋没有睁眼,一身新绿狐裘小袄衬得肌肤雪色全无,看上去是一点精神都没有的。芳绫咬咬牙,只得又重复了一句,若不是认出这镯子是她原先主子的,她才懒得这般多事呢。
刘殷旋昏昏沉沉歪着脖子睡觉,听到声音略略睁开了眼,看到桌上的东西眼前一亮。她记得这镯子是谁的,当初她的歆儿满月穆念雪就是戴着这只。
“啊~”璇妃忽然受到了刺激一般,伸手挥掉了桌上成色极好的玉镯,咚地一声玉镯滚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芳绫吓了一跳,忙跪在了地上,膝盖都被碎玻璃状的东西划出血来,“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这一套说辞,芳绫早就学会了,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都必须先跪下求饶。才有可能让主子留一线生机给自己。
“怎么回事?”忽闻一句带着男性魅力的声音,元晔身着玄色黑底的衣袍进了琼华宫,因为身份不同了,元晔在大臣的建议下渐渐接受了新的事物,例如着装,例如宠妾。
芳绫将方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碎了世子妃的玉镯,跟璇妃无关。
元晔冷笑两声,怕是知道眼前这个宫女说话有假,便道,“既然是你这么不小心,何不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芳绫抽了抽嘴角,泪眼朦胧,眼看着要被进来的太监拖出去,璇妃止住了他们,“慢着,是臣妾的错,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
“爱妃肯跟朕说话了,真是难得啊——”元晔三言两语带着讽刺,无意理睬刘殷旋,只是对打碎的镯子有兴趣。
“你倒是说说世子妃找璇妃有何事相求?”元晔转而问跪着的芳绫。
“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世子妃想见璇妃娘娘。”芳绫实话实答,对不着痕迹就发怒的新帝实在怕得厉害。
元晔却是知道穆念雪为什么想见刘殷旋,不正是他将她的夫君关进了大牢吗,这回可有好戏看了,平阳王府从内看就是一本黑账,更是跟原来的乱党纠缠不清,就凭这一点,云峥也足以死上千百回了。
“那好,即刻传世子妃到琼华宫觐见。”元晔整了整衣装,命令。他身旁的刘殷旋却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穆念雪是未时出门的,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来到了宫门口。由琼华宫璇妃的贴身太监引进。
大殿内地砖清亮地可以照人,里面的铺陈非一般人能买得起、看得到,墙壁合着书柜镂空的镂空、重叠的重叠,再在案上置着少许花瓶更是精致万分。
穆念雪挑了件合适衣衫穿了,对高坐上的璇妃行了大礼,却未听见璇妃叫她起身,连注意力都没落在她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娘,世子妃来了。”芳绫不得已又提醒了一句,璇妃才抬起头来。
芳绫说话的同时,穆念雪也注意到了她,见她如今精致的打扮想必在宫里是过得极好的,心里也就宽慰。
璇妃请了穆念雪入座后,又没了声响。藏在大屏风后的新帝眉头皱了皱,忍不住咳嗽两声,以便提醒这神志不清的女人。这一招果然有效,璇妃立刻就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语调不带感情,很是刻板。穆念雪知道她们昔日的友情是去了,刘殷璇始终记挂着那一件孩子失去的事。
“臣女的夫君被关进了地牢,臣女恳请璇妃娘娘向皇上求求情,或者让臣女觐见皇上当面说清事情。”穆念雪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没料到身后还有人在偷听的,因此言语上带着哀求,连黝黑深邃的目光都动情了些许。
璇妃顿了顿,脑中清醒了不少,“世子爷是朝廷重犯,皇上下令不能有任何人为他求情的,你又是为何这般执着?”
屏风内的元晔也暗暗称赞,他想说的话正是刘殷璇说的,堵了穆念雪的路,看她如何是好。
“臣女相信夫君绝不会做叛军叛国的事,还请娘娘给臣女一个机会。”
☆、第两百二十七章 入狱
“臣女相信自己的夫君绝不会做叛军叛国的事,还请娘娘给臣女一个机会。”穆念雪哀恳地道。
“如此严重的大罪,本宫也帮不了你”刘殷璇语不着调地说道,“本宫若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当初在四皇子府就不会失去一个孩子。”
“娘娘切不可自暴自弃,只要留得青山在,往后必定会子孙绕膝、福泽深厚,而不该像现在这样一味地去苛求过去的遗憾事。”穆念雪细心地劝导,希望能打开璇妃沉闭的心扉,那样云峥就还有救。
然而身后的元晔却已经坐不住了,咳嗽一声出了金漆点翠玻璃围屏,望着桌旁的穆念雪道,“好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不是朕亲耳听见,你还要用什么言辞来诱导璇妃?”
穆念雪听到新帝元晔的嗓音,警觉地起身下跪,“臣女参见皇上。”
元晔一挥袖摆,鼻端厌恶般地“哼”了一声,“穆家做过多少贪赃枉法之事,先帝没有追究不代表朕就不知道,世子妃是不是自称一句“罪臣之女”呢?”
穆念雪一瞬间惊住了,她原只想救出夫君,让云峥免于危难,而当今圣上却将罪过牵扯到了穆府和父亲身上。穆念雪垂了眼睫,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分把握。只幽幽地开口道,“臣女不知道朝中的事,请陛下谅解。”
“你当然是不知道,不过朕的中书令、丞相等人却是知道,如今正在搜罗你父亲的赃据呢。你说朕是将他流放好呢,还是斩头的好?”元晔嘴边带着诡异地笑容,看好戏般地等着穆念雪的反应。
穆念雪果然是受了重大打击一般瘫在地上,皇帝若说惩治穆府她也不会这么忧虑,可他偏偏拿自己的父亲来开刀……穆念雪不敢想象,若因此事牵连,穆念辰和穆念荃该怎么办,一个还是孩子,另一个却是傻子,总不能随着父亲就这么去了。
“臣女只求陛下还他们一个公道。”穆念雪不能再哀求什么,因为哀求也没有用,只能增加皇帝对他们的厌恶。
“陛下,罪犯虽不能饶恕,您就答应让世子妃见自己的夫君一面。”璇妃忽然如醒了神一般,替穆念雪说了句好话。
“简直荒谬之极!”元晔一甩衣摆就要离去,腰上的令牌却突兀地掉了下来。令牌上用红字草写了‘赦’字,是以无论做错何事,只要出此令牌都能饶过性命。穆念雪呆呆地望着,不知道元晔的用意,若是她真拿了这令牌救了云峥,那么皇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