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穆念雪吃惊,瞧着夫君俊逸的脸一瞬不瞬地问。
“我能不知道,我可有千里眼,雪儿在家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云峥开着玩笑,将娇妻揽在怀里,“说吧,是不是因为袭爵的事请我帮忙的?”
穆念雪情不自禁低下头,云峥什么都知道,那么大房老爷染了脏病的事情也定然传到了他耳中。她作为家里人,都觉得尴尬狼狈,她的夫君竟然不计较地要帮她。
云峥看着娇妻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又激起了心底的*,大手往衣襟底下探去,摸到柔软的两团就舍不得松手。一边含着樱花瓣的嘴唇一边道,“这事情我可以帮忙,不过可不能告诉外人……”
穆念雪还来不及告诉夫君自己心中的想法,就被一阵猛力推倒了。
第二日,恍惚醒过来,枕边的人已没了身影。穆念雪悔之不及,都怪她昨日没跟云峥说清楚。
让芳绫替她梳洗了,去主院请安。平阳王妃已经早一步等在那里了,脸上的气色也比之前好许多。
“给母亲请安。”穆念雪福了福身,将目光疑惑地放在一位老人身上,这不是给她诊过脉的刘御医吗?
平阳王妃略点了下头,话题很自然地移向穆念雪平日如何调养身体上,“我在宫里给你请了位御医,让他帮你把把脉,你也好早早为云家开枝散叶。”
“老臣见过世子妃。”平阳王妃介绍完,头发花白的刘御医起身给穆念雪行礼。
穆念雪福了福身作为还礼,同时不免心里嘀咕,这才婚后一个月,平阳王妃就这么急了?巴巴地连御医都请了来。
但嘴上却恭谨地答允,“谢母亲。”
刘御医给穆念雪把了半天脉,又开了补助受孕的药方才离去。
“按着药方,每餐喝一次,不可懈怠,我跟王爷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平阳王妃好生地叮嘱,面色也和善了许多,好似终于肯接纳这个儿媳了。
“是,母亲。”穆念雪闷闷不乐地回到兰苑,将药方交给了厨房。每日里熬出来的药都在无人时偷偷倒掉,她才不喝这些东西呢,要怀孩子也是急不得的事。
刚刚坐定下来,芳绫就一脸正色地进来了,穆念雪知道肯定有重要消息要说,而彼时菊清还在房里。
“菊清,去帮我倒被热茶来吧,要新鲜的。”穆念雪无论说什么、做什么现在已经完全避开菊清了,一个人只要有一次坏心她就不会再用了,不过是还没有一个好的借口赶菊清出去,同时也害怕她再跟穆府的人联系。
“姑娘,你不是刚吃过一杯热茶吗?”菊清表情已经很不满意了,她给主子立了功,可换回来的却不是平等的待遇。比如说姑娘回娘家也不带她回去,三番两次地避开她,穆念雪的意思她已经很清楚了。只是心有不甘,毕竟她才是服侍主子的大丫鬟,芳绫这些人都是后来的。
穆念雪看了菊清两眼,没有回话,最后菊清还是不情愿地出去了。
芳绫悄悄说道,“大少爷袭爵的事被退回来了,听说是有人在衙门里击鼓告状,说大少爷不是大老爷的亲生子。人证、物证俱全……姑娘,您知道这人是谁吗?”
“不会是柳氏吧?”穆念雪震惊,同时也看到了窗门前的一片清影。知道菊清站在外面偷听喝了一声,“谁在外面?”
“姑娘,茶来了。”菊清的手差点就烫破皮,镇定地走进房门,将茶盏放在小几上。这一次不用穆念雪吩咐,自个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同时心中也更加愤恨穆念雪对她的态度。
芳绫往外看了看,见外面没了人影才道,“衙门里的人抓了大少爷和大太太去,要求大老爷与大少爷滴血认亲呢。”
“然后呢?”穆念雪情不自禁地问道。
“大太太当然不肯,说那些人证、物证都是假的”芳绫又道,“不过被柳氏找到的渔民却认得大太太,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段情事,大太太当场就昏了过去。”
穆念雪作为一个外人,实在听得好笑,大太太不想跟她合作过的二房柳氏会来报复她,两个人在官场上争执起来。
傍晚,云峥回来了,表示事发突然没有帮到穆念雪的忙。
“还帮什么忙,不用了。”穆念雪给夫君整了整衣襟,心中想着就让他们去闹吧,闹得越惨烈越好,只要不危急到父亲和幼弟就行。
“听说母亲给你请了御医,开了助孕的方子?”云峥转移了话题,望着满脸绯红的穆念雪。
“你别笑话我了……”虽然不满意平阳王妃的行径,可这事也算不上不好,穆念雪笑得勉强。
“那我们今后是不是更该努力了?”挑着娇妻的下巴,云峥轻声地耳语。
“讨厌!”穆念雪一掌拍掉夫君的手,却仍旧没有逃脱掉云峥的怀抱。
昏倒后的大太太被抬回了穆府,醒来后最先映入眼绵的就是她曾经相好的那个人。不过那个人的身影只是一晃就不见了,接着就出现了那位衣着破烂的渔民。
怎么可能呢,绝对,绝对不是他!当年有人亲口告诉她那个人掉进了河里,随之还打捞起来一具尸体埋葬了。怎么可能是他呢?
这是大太太埋在心中二十年的秘密,也是她唯一的疙瘩。当初她跟旧情人是两情相悦,直到被父亲揭穿丑事,才将她许给穆家大老爷。大老爷娶了她之后一直是淡淡的心思,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她怀孕了。
等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大老爷好似已经发觉了什么,因为种种害怕的原因,是她下令让下人诱了情人渡河的,然后悄无声息将他推下船去。
因为心怀不轨,大太太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梦见旧情人来寻仇。梦见大老爷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之后事情却平淡地过了,大老爷没再追查下去,同时也不再进她的房间。
大太太以为,没人会再追究此事,可是刚刚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就被重提了,还是穆家曾经的二太太柳氏……
“大太太,老太太叫您过去呢。”一个丫头过来传话。
大太太一阵瑟缩,关于穆家的流言已经传得到处都是,她如今还要撑着一张老脸走下去。来到存菊堂中,大太太卑躬屈膝,“母亲,您叫我?”
“你个混账东西,穆家都被你毁了!”老太太发着气,一拐杖砸中了大太太的背,“若不是怀着孽种来到穆家,大老爷会去逛窑子吗?会得这种脏病吗?”
费氏咬着牙齿辩解,“母亲,我没有,这都是柳氏她故意编排我的,就是不想让大房袭爵才故意这么做。您别被谎言骗了。”
“你当我不清楚?当初你生远儿的时候,怎么提前了两个月?那个时候我不想跟你追究,就是念在穆家颜面上。”
“母亲的意思是您现在想追究了?不过来得及吗?现在满大街都传言着穆家的丑事,多了我这一桩又如何?”费氏站起身,脸上换了副表情。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祭拜
“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远儿真的不是穆家的骨血……”起初老太太也是气愤,这件事她一直抱着侥幸的态度不想逼急了费氏,她竟然承认了。
“现在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总之穆家的底子早就坏死了,过不了多久总该会亡的。这个宅子里的百年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哦,对了,母亲,不经您的允许,我已经私下里挪用了账户里的银子。现在只要我一走,这里就成了空壳子,到时候大老爷无人照管,您觉得会如何?”大太太笑吟吟地,声音寒冷彻骨,仿佛能将人的毛皮都冻僵。
老太太半个身子都翻在外面,恨意十足地瞪着她相信了几十年的儿媳,嘴唇咧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缓下来了,连连呼唤这穆二老爷的小名,嘴缝里遗漏出要“休妻”两个字。
屋里站岗的丫鬟都不敢动弹,因为全数都是费氏花钱买来的,这里面难免没有她自己的人。
“来人——来人啊——”老太太一声声叫嚷着,却没人理她。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灌哑汤!”大太太一声命令,芦荟已将药水都端上来了。
老太太拼了命地不想喝,一些浓稠的汁液洒在了床单上,但是更多的被大太太灌进喉管里,费氏看着老太太蓦然失声的样子,愧疚地道了句,“老太太,儿媳对不住您了……”
老太太彻底地晕过去了,费氏只命令好生照看,若是将此事说漏一丁点,小心她们的舌头。
走在廊外的大太太身子是乏的,心是累的,逼死老太太这不是她的本意,然而事到如今却不得不那么做。因为她的儿子还没有成功袭爵,她还顾虑着宫里的茹妃。
傍晚,穆二老爷回来看望母亲,老太太躺在床边上费力地发声,却发不出一个字,心里的凄惶变成绝望,挥舞着枯瘦的双手活似求人救命一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怎么病成了这样?”穆二老爷板着面孔问道。
其她的丫头都不吱声,只有一个人说是因为发了脾气之后才这样。穆二老爷想起太医交代的话,是曾让老太太情绪宽和、多念念禅语。
“母亲,你想说什么,就在这纸上画吧。”穆二老爷聪明,又想到了别的办法,命人准备笔墨。
老太太的身体中过风,连捏筷子都捏不好,何况是握笔写字?此际只怪费氏的名字怎么那么难写,试了好几下最后都是一团黑糊糊。
老太太经受不起打击,气得将毛笔也扔掉了。
费氏适时地走进来,“这是怎么了?”
穆二老爷站起身,面色沉闷。大太太拾起了地上的笔,又命人将地上收拾干净。最后才到老太太的床头好言好语让老太太多休息,不可听信了外面的谣言。
穆二老爷又何尝不知这谣言是柳氏制造的?她是故意让穆家颜面无存啊。穆二老爷现在后悔为何会偷偷帮忙疏通忠顺府的大人,将柳氏的罪名移到初晴与柳瑞家的身上。是因为可怜披头散发的她在牢中苦苦地求自己?是想起了多年来与柳氏的夫妻情分?是顾念她诚心诚意地对待过自己?
这些,穆二老爷每想一分就觉得堕入了地狱之中,他要如何给雪儿交代?
穆二老爷冥想着,老太太喑哑的喊叫声一句也没有听入耳中,慢慢地步子走出了存菊堂。
穆二老爷前脚走,大太太就跟在后面来了。
抹了两把泪,费氏不知穆二老爷的想法,有意试探,“老太太也不知怎么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穆二老爷劝慰道,“大嫂也不必灰心,朝堂上只要有我一日,穆家还能存活一日。外头的杂事我会处理清楚的,大嫂只需将母亲和大哥照顾好就行了。”
费氏诚恳地点了点头,彼时有丫头来报告说,“太太,大老爷醒了要见您。”
大太太告了辞,就转身走了。
穆二老爷在后头想,大太太将大哥看得如此重要,又怎么会做出那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大太太转身进了臭气熏天的屋子,大老爷已经坐起了身,嘘着眼睛看着来人。费氏身着浅青色的裙子踏进了屋中,乍一看颓靡的大老爷,只觉得光阴逝去,眼前的他再也不似当年看到的魁梧的样子。
“你、你过来。”大老爷对大太太招了招手,同时也看清了眼前的人,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他。
“老爷唤我何事?”大太太恍惚地忆起,大老爷从来没叫过她的闺名,就是现在彼此认真的对话还是第一次。
“我问你,你把秋璟弄到哪儿去了?”大老爷的声音已然丧失了魄力,明明是质问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的。
大太太不想大老爷第一句话就是找她问人!这叫她情何以堪?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将秋璟弄到哪儿去了?”大老爷身上发着臭味,绿头苍蝇亲密地嗅着,他自己却不知不觉。
“老爷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我待你如何?待老太太如何?”大太太不想面对这样的大老爷,只是事到如今,她不能不问。
“我再问你一遍,你将秋璟弄到哪儿去了!”大老爷颇有些声嘶力竭地喊。
“她死了!死了你满意了吗?”大太太拂了袖子,悲痛满面。
“果真是死了,你没骗我?”大老爷还有些不相信,随后却自叹地道,“死了也好,死了有个伴儿。等我死了之后,你将我跟她的骨灰合葬在一起……”
大太太不信大老爷这话都说得出来,只是捂着脸哭,嫁到穆家,她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结果却是这样的。
“因为几十年前的一件事,老爷你要记挂一辈子吗?实话告诉您,远儿是我们穆家的骨血,随你相不相信吧。”大太太提脚出了屋子,不过多久有丫头就来传报:大老爷去了。
穆家着手办丧事,穆念雪作为穆家子孙也回来了。穆念秋大腹便便不方便,不过也随着众人披麻戴孝。真正作为大老爷的亲生女儿穆念池却没能回来,因为产后虚弱地要命,虽能站起来走路,头上却因为失血过多晕得慌。
穆念秋跪在穆念雪身旁,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大伯父去了可真是好啊,三姐姐你说这爵位是留给谁的?”
穆念雪心想要留给谁也不会留给一个傻子,穆念秋她高兴什么?
“我娘被救出来了,你是不是想哭啊?”穆念秋很快就换了个话题,随着人群磕了个头,穆念雪瞧着那肚子,虽不比穆念池的大,却也有五六个月了吧?
“逃得过初一,逃得过十五吗,柳氏迟早会被人绳之以法。”穆念雪披着白麻,周身冷冽地厉害。
“你以为你是谁?还想捉拿犯人?我可告诉你,我娘是被爹爹放出来的,爹爹对娘情深意重,虽然不能将她明目张胆地安排在穆家,可是会另外寻个居处。怎么样?你会气吗?你会骂爹吗?”穆念秋拖着一长串的笑音,身子抖得不行。幸好整个院子里的哭声压盖住了。
穆念雪捏紧了拳头,恨不能当面就给穆念秋一个耳光,然而她现在知道不能动手,穆念秋还怀着孕呢。隐忍地将脸上的恨意吞进肚子里,她不相信是爹救出了柳氏,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大老爷一死,那个罪恶的老巫婆也活不成了吧?这穆家早该散了才好……”穆念秋恨毒了老太太,不是她,自己如何会弄得这般境地?
穆念雪却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跪坐在一边,努力不听穆念秋的闲言碎语。
“哎呀,哎呀,我肚子痛……三姐姐,你快去叫人,我肚子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笑抽了,穆念秋捧着高高地肚皮喊起来,一边还哀求着穆念雪。
无论怎样恨着穆念秋,可是看着一条小生命在眼前她却不能不管,穆念雪起身去叫人,穆念秋却捂着肚子笑。
呆会要怎样计算着穆念雪对死去的大老爷不敬呢?穆念秋偷偷摸摸地去了老太太的房里。拿毛笔蘸了墨汁在老太太脸上画乌龟,然后再跑到大老爷的灵柩前,将白色的灵布撤了下来,吹熄了蜡烛,掐灭香火,盘子上的供果倒在地上。
过会儿只需将穆念雪引来这里就可以了,然后再装作摔倒的样子称她欺负她。
忽的,老太太的拐杖从灵位上掉了下来,桌上的蜡烛自己点亮了,还发出幽蓝色的冥火。穆念秋吓了一跳,坐倒在床前。身后一个身影坐了起来,穆念秋一声惊叫,晕了过去。
穆念雪正好带着丫鬟找了过来,看见屋子里乱糟糟的,老太太脸上还画着乌龟,穆念秋可不就是被自己吓晕过去的?
将灵前被捣乱的所有物品都还了原,蜡烛重新点上,又命丫头给老太太重新洗次脸。抬着穆念秋出了院子,让郎中来诊治。
这天下午,苏醒过来的穆念秋被送回了田家,祭祀死人孕妇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