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穿鞋子,只轻手轻脚走到窗口侧面,拿起那个白瓷花瓶,悄声以待。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等着,宛如一尊塑像,尽管已经控制住了呼吸,萧阮还是无法抑制吸进去少许白色烟雾,眼皮略微有些沉重。萧阮暗叫不好,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用痛觉驱散那浓重的睡意。
就在萧阮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窗户吱呀一声唤回她的意识,她顿时一个激灵,目光死死盯着窗户,紧张激动让她白皙的脸蛋浮现红霞。
想来外面的人已是坐不住了,随时准备推窗而入。
果然,没一会,一个黑影自窗口翻身而入,动作相当熟练,萧阮趁着来人目光被床上的目标吸引之时,果断将花瓶对准其后脑勺砸下。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花瓶碎裂声,那人只来得及嗯哼一声,便倒地不起。
门外的竹筠闻声而来,一进门便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男子此刻正生死未卜躺在地上,和他一起的还有一地的花瓶碎片,以及自他后脑勺流出的汩汩暗红液体。
再看自家小姐,此刻正一脸疲惫的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单手支撑着太阳穴,似乎有些不适。
“小姐你没事吧?”竹筠担忧地轻唤了一声。
“嗯。”萧阮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答了。
见小姐无事,竹筠算是松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守的夜,差点让小姐被歹人害了,思及此处,狠狠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竹筠,”萧阮唤道,“找条绳子把这人给我绑起来,然后把地上清理一下。”
“是!小姐。”虽然不知道小姐有何打算,不过既然小姐发话了,竹筠也不再多想,忙按着小姐的吩咐照做。
黑衣男子醒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副景象,自己被人五花大绑了人在地上,仅有一个头是可以自由活动的,面前是一个女子,青丝披垂,一脸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仿佛能洞悉他一切的想法,让他不由得心颤了一颤。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萧阮。
萧阮玩味地看着眼前被萧阮捆得跟个大粽子似的黑衣人,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
“哼!”黑衣人似是受不了这般诡异的气氛,冷哼一声先开了口:“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不过你最好别妄想从我这听到什么消息。”
“呵,这倒是有趣,你如何认为我会需要向你打听消息,而不是……杀了你?”萧阮眸子暗了暗,不怀好意地打量了黑衣人一眼,幽幽开口。
黑衣人佯装镇定,冷冷道:“你不会的,若是你想杀我,早可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说的不错,”萧阮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只是不知我那妹妹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竟让你对她如此忠心。”
“呵,”黑衣人又是一声冷哼,“我”那语气听在黑衣人耳里却仿佛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叫他一阵慌乱。
先是吓了一跳,而后赶紧将那人绑了起来,清扫地方。
却说那萧盈,到了早上,还是没有等来下人回禀,一时心绪难安,却还是得去给老夫人请安,毕竟昨天从猎场回来已经很晚了。
等萧盈忐忑的到老夫人那里的时候,却见萧阮早她之前便到了,此时还和老夫人聊得正欢快,又想到自己花了一大笔钱请的高手,顿时面色阴晴不定。看向萧阮的目光更加不善。
萧阮见她如此,心中顿时了然,不由得心生一计,笑了笑道:“妹妹来啦,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多谢大姐关心。”
正文 第一百章 桥头相约
萧盈待在自己房内出又出不去,只能对着屋里的透进来的那点光亮发呆,丫鬟送来吃的都被她赌气踢到了门外面。
要怪就怪萧阮那个小贱人,居然当着老夫人的面故意刁难自己,怕是老夫人现在心里已经对自己有所芥蒂,还好老夫人没有继续追究此事,不然自己被当场揭穿,可就脸面尽失。
顾氏见自己女儿老夫人关了起来,她也好在老夫人面前再讨饶,不然真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见丫鬟正收拾着萧盈门口的东西,就知道这丫头又耍小姐脾气了,她提着衣裙,身后跟着自己的丫鬟上了台阶,示意站在门口的家丁让自己进去。
介于顾氏的身份,家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给顾氏开了门,只说他们仅仅能做到这份儿上,怕被老夫人知道了也不好,还请夫人能够体恤他们。
顾氏叫他们帮自己,也不会白做事,叫自己身后的丫头一人给了他们五两银子,这才走进房里,赶紧关上门。
萧盈一看是她娘,急急从凳子上起身,将手里拿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双手迎合上去,抱住顾氏的肩膀:“娘,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盈儿快要急死了。”
说着冲顾氏撒起娇来,拉着她坐在凳子上,擦着脂粉的脸上还有刚才哭过的痕迹。
顾氏看得心疼,攥起自己手里的帕子,端着萧盈的脸,心里不忍:“看看,看看,都哭成什么样了,来,娘给你擦擦,娘进来就给你说几句话,一会就走,不然那被老夫人知道了又得连累到你。”
顾氏用手帕轻拭着萧盈粉嫩的脸蛋,却不曾想自己这一擦不打紧,好好的人又哭了起来,让她心里又疼有恨。
疼的是女儿还要在这房子里被挂上一个月,恨得是都怪萧阮那个贱胚子,居然故意在老夫人面前让盈儿脸面尽失。
“好了,不哭了,盈儿最乖,娘会经常过来看你,这段日子你就安分一点,别让那个贱丫头抓住你的把柄。”顾氏极力安慰怀里的萧盈,脸上是咬牙切齿的模样,这个仇她绝对要报,让那贱胚子也尝尝被关禁闭的滋味。
“娘,你帮我求求爹好不好?盈儿不想被关在这里,我想出去,一想都自己不能出门我就难受,娘,爹平日里对您最好了,你帮我在爹面前美言两句,求求情,说不定我就能出去了。”萧盈一想到自己要在自己厢房里被关上一个月,她会被活活憋死在里面的。
外面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夫人,您该出来了。”
顾氏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拍拍怀里人的后背,语气恶狠地说道:“你放心,娘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娘找机会就找你爹说说,你好好在这里呆几日,等娘的消息。”
说完顾氏起身,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桂花糕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转身用手绢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哭过的样子。
“快吃了吧,你最爱的桂花糕,娘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吩咐完,顾氏就开了门走出去,身后传来萧盈的哭泣声,让她脚步不禁停驻了一下,一狠心,带着丫鬟急急忙忙往自己房的位置走去。
萧阮,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萧盈嘴里嚼着刚才放在桌子上的桂花糕,两只眼睛泪眼婆娑,塞进嘴里的糕由于嘴角的抽搐,全部掉在娟丽的裙子上。
这边的韩国公府,霍恂正在屋里品茶看书,自从秋猎那日皇上特意将萧阮许给自己,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他多日思念心仪之人,如今就要马上嫁给自己,心里的喜悦可是从来不曾停止。
但是韩国公却愁眉不展,原本那日马上和萧府老夫人达成协议,将婚约取消,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自己的孙子,违抗自己的命令不说,还说出什么两人两情相悦,真是不嫌害臊,介于韩国公府的面子,他才急急离身,想着日后再商议也不迟。
谁曾想,一场秋猎下来,皇上居然开龙口将萧府那丫头亲自许配给了自己的孙子,纵使再有一千个不乐意,事情已成定局,更何况是皇上亲自答应,自己也只好见风使舵,话说回来,现在这个情况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爷爷,你找我。”霍恂向正堂方坐的人作揖,毕恭毕敬的低头敬听吩咐。
韩国公看了一眼站在厅堂里的人,长袖一挥,“坐下吧,今天叫你来是有事情要通知你,过几日,皇上要微服出访,但是不想让太多的认知晓,身边得派一个得力的侍卫,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霍恂,你就跟着去吧!”韩国公这不是在跟霍恂商量,是在命令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让霍恂在皇上面前能有露脸的机会,二是日后若是有合适自己孙儿晋升的职位皇上心目中也得有个候选之位。
霍恂原本就对朝廷尽心尽力,能担任此职当然再好不过了,赶紧从椅子上抬身:“爷爷吩咐的事情,孙儿一定极力办好,您就放心,决不让皇上受到半点伤害。”
韩国公点点头,就是欣赏自己孙儿身上这股气质,别的不说,这么多年他奋勇沙场,几次起死回生,可以说是一个相当不得了的年轻之辈了。
经过韩国公的推荐,霍恂顺利列入了皇上微服出访所带侍卫的部队,不过这件事情还在秘密策划之中,没有告知外人,关于皇帝出访这种事情还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各地官吏知晓查不出实情是小,怕就怕在有人借此机会起歹毒之心,故意刺杀皇上。
萧阮正在自己闺房里练字,竹筠拿了一张纸条走了进来,说是在小姐厢房的木柱子上发现的,用一只飞镖按着。
有人给自己纸条?心存疑惑的萧阮拿过纸条,用自己纤细的手指剥开,在看到恂字时下意识地将纸条立起来,尽量不让丫鬟看见。
只见上面写着今日未时六刻,成东的焕野桥头见,最末写了一个恂字。
“小姐,这上面写的什么呀?”竹筠忍不住问道。
她看见小姐的眉头紧皱,脸上竟出现了些许红晕,也不知是什么人,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通知小姐事情,要说这二小姐已经被老夫关了紧闭,几乎就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跟自家小姐作对才是啊,她是担心小姐才出口相问。
只见萧阮收起纸条,吩咐道:“竹筠,你去帮我准备一套好看的衣服,等会我们出趟门。”
“小姐,外面太阳这么毒,非得一会出去吗?”竹筠闷在葫芦里,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人,忍不住问她。
“是,你快去准备衣服,完了帮我梳妆打扮打扮。”说着萧阮拿起自己刚才放在砚台上的笔在纸的末端写了个静字。
想不到这个上一世对自己深爱的人,这一世一张纸条就能将自己弄得魂不守舍,这人可能怕是真的有毒,这毒还深深嵌在她萧阮的心里拔不出来。
竹筠见小姐这么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偷笑着赶紧去准备衣服。
替小姐梳好头发,看着铜镜里的人儿,竹筠忍不住发起神来,她家小姐怎么能生得如此好看,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一颦一笑,一动一静,她的五官简直就是天宫巧匠自己精心雕琢出来的一样。
“竹筠,你傻笑什么呢?”萧阮忍不住怒嗔道,但是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心里着急的厉害,怕按照那个时辰自己到不了焕野桥头。
竹筠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失态,赶紧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只碧玉簪子替小姐戴上,完了还不忘顺带着着夸夸自己小姐。
被身后的人夸的高兴,萧阮也忍不住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示意竹筠替自己套上最外面的罩衫,待确认一切打点好之后才出门。
萧阮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和霍恂见面,让轿子远远地就停下来,带着竹筠一同前往之前说好的地方走去。
只见桥头站着一人,虽然太阳当空,但是骄阳里也带着一丝细风,将那人鬓角的发丝高高吹起,添了些许的温柔,但是背影看起来相当矫健,让萧阮不禁脚下发软,心里一阵悸动。
霍恂站在桥头,突然听到后面有响动,转身看去,萧阮正由丫头挽着,提裙朝自己走来,看见他嘴角勾起,微微一笑,笑不露齿,仿佛一阵清风让霍恂的心里清凉惬意。
“你来了。”霍恂上前招呼,冲身后的竹筠点点头,打了招呼,眼睛又立马转回到萧阮身上。
她今日看起来格外漂亮,仿佛是经过一系列的精心装扮才来到此地,若是特意为了他霍恂而出此举动,他心里还真是高兴呢!
“你等久了吧,不知你约我在此地,是有什么事情么?”萧阮摆出一副小姐的模样,格外有礼数,但是眼睛却不敢朝自己眼前的人看去,自从皇上定了婚事,她反而更加害羞扭捏。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意外刺伤
霍恂手里攥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眼神直逼萧阮,直到她忍受不了那炙热的目光,又将头缓缓低下。
“没多久,我也是等了才一会,不碍事,不过确实是因为有事情才让你来此地。”霍恂往萧阮的地方走过来,一个进步,一个退步。
竹筠见状,心里明白了,原来是霍将军找自家小姐,她这就放心了,想不到这霍将军这么思念小姐,心里一喜,竹筠是个很有眼色的丫鬟,对着前面的萧阮说道:“小姐,那你和霍将军两人详谈,我去旁边转转,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我。”
说完竹筠转身往轿子的方向走去,只留两人在桥上相会。
萧阮心里骂了一句竹筠,她走了自己可怎么办,羞死个人,都不知道跟眼前的人如何开口说话。
其实原本萧阮心里并没有这种感觉,自从在猎场上皇上同意了自己的婚事,而且自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面指出她和霍恂两情相悦之事,回头想想只觉得脸上臊的慌。
当初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这世又摊上赵衍那个毒辣之人,才想出的权宜之计,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那样的场合自己也不会一吐为快,让霍恂看到自己的内心。
萧阮手里挽着手绢一圈一圈将自己的手指头包裹起来,侧身站在桥头,看着里面荡漾的水纹。
“阮儿,我今天找你来是跟你告别的。”霍恂伸手拉住萧阮柔软,光滑的手,眼神里透出丝丝不舍。
萧阮差点因为这声阮儿从桥上掉下去,幸亏自己心里足够镇定,否则还真经不起这个男人的一声昵称,不过他刚才说什么事跟自己来告别的?
心存疑虑的萧阮看着一脸温柔的男人,他往日高大威严的形象在这一刻不复存在,仿佛改了另外一幅面孔站在自己眼前,心里着实着急,将握着自己双手的大掌用力握了回去,萧阮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要去哪?”
霍恂抽出一只手,拍拍萧阮的肩膀,看出了她眼里的紧张:“皇上微服出访,我可能会随同皇上一同外出,当他的护卫,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定数,但是结果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差池。”
萧阮听完心里不知什么滋味,烈日当头,她的额头竟然冒出丝丝汗珠,低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没有说话。
霍恂觉察到了她脸上被晒出的潮红,这焕野桥头平日里就没多少人过来,是一个比较荒凉的地方,想找处茶舍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也就是因为这偏僻他才约了这地方相见,免得人多口杂,传出去不好的事情。
他环顾了一周,看到不远处有棵柳树,底下的阴凉刚好够两个人乘凉,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道:“不如,我们先去那边,刚好有棵柳树,坐下来好好说说,你看如何?”
萧阮也看到了他所指的那块地,心中不禁一喜,果然霍恂对自己上心,连她觉得热都能看得出来,这一世自己可要好好还上一世的情债。
见所问之人点点头,霍恂一把牵起萧阮的手走了过去,这不牵不要紧,一牵可是差点要了萧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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