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恒中举,在家中已经设过一次晚宴,如今人逢喜事,自然还要再宴请一下交好的朋友,以及城中名门望族子弟。其实,不过是打通关系,将来好办事罢了。
只是萧仲恒这个人向来是好脾气,也不怎么善于交际,身边的好友也多不是什么权贵,在朝中也没有一官半职。而如今萧仲恒初入仕途,不但要广结善缘,更要有几个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为伍,这样才不会被欺负。
而这次宴请众人,虽说是礼节,但是城中各个名门大户也想看看,这萧仲恒的人脉究竟如何。当然,很多人都是持观望的态度,毕竟人在权力中心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做一个墙头草。若是站错了队,后果便十分严重。
所以,别看是一次小小的宴会,其中深意更是不言自明。
萧仲恒跟相熟的朋友都下了请帖,一些需要走动的名门望族也都接到了邀请,却都是姗姗来迟,显然对萧仲恒的宴会并不十分重视。
萧阮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紧,她当然知道,若是这次宴会中,能有一个身份尊贵之人出席。那么这些公子哥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必然会对萧仲恒另眼相待。
到时候,哥哥在朝中的日子会更加顺风顺水。
只是,她再有心眼,也不过是闺中女子,上哪里去给他找什么身份尊贵的朋友。
萧阮叹了口气,就在这时,竹筠突然大跑小跑的跑过来,对萧阮说:“小姐,果真不出你所料,这李秋霞已经有所行动了……”
竹筠脸上对着笑,完全没有害怕被人算计的恐慌,反而有种等着看热闹的赶脚。而且她说起李秋霞的所作所为,更是眉飞色舞,像说天书似的。萧阮也忍不住“噗嗤”一笑:“真的?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李秋霞完全没有计谋被发现的觉悟,她之前仗着自己貌美,以为萧仲恒必然会被她的美色所惑,没想到自己明示暗示,对方竟然像个木头桩子,这让李秋霞大受打击。虽然她内心中是看不上萧仲恒的,可是架不住赵氏吹耳边风,不过李秋霞心中也有自己的计较。
这次宴会,听说萧仲恒请了不少的达官显贵,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于是,李秋霞心思又活泛起来,她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道:“你去前院打听打听,这次宴会来的都是什么人,可是什么大人物?”
那丫头有些愚钝,忍不住问:“小姐,你若想知道,不如去问问萧家的两位小姐。她们肯定是知道的。咱们现在是客居于此,若是打听主家的事儿,恐怕不妥吧。”
话未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爆栗,李秋霞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她瞪了丫头一眼,下了命令:“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晚上我要知道,萧仲恒宴会里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看那丫头为难,李秋霞又加了一句:“前院看门的下人都是小厮,只要是男人,没有不好色的。”话尽于此,那丫头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晚上李秋霞一直等着,看到那丫头回来,便急忙问道:“怎么样?”
那丫头急忙说:“小姐,今晚的客人中有一个大有来头,他是南阳侯世子。”
听到南阳侯世子这几个字,李秋霞整个人都高兴起来,脸上的表情是极为欢喜的,因为只能后世子是个青年才俊,不仅家世显赫,而且更是一表人才,在众多纨绔子中是难得的有才干之人,而且听说他长相俊美,仰慕他的女子从城头一直能排到郊外去,而且未婚。
这南阳侯世子的地位比萧仲恒不知高了多少倍,所以与萧仲恒比起来,南阳侯世子这几个字,更令李秋霞心思神往。
李秋霞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而此时萧家正是门庭若市,许多达官显贵都前来道贺,萧仲恒在前面照顾客人。听说南阳侯世子驾到,整个萧家都沸腾了。毕竟如此身份显赫之人能为萧家一个嫡子的事前来,几乎是给足了萧家面子。并且让萧家顿时在京都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
萧仲恒虽然也是极为高兴的,可是他与南阳侯世子并不熟悉,甚至没见过几面,南阳侯世子怎么会突然到来呢?
当看到南阳侯世子身边的霍恂,萧仲恒顿时有些明了,莫非是霍恂从中斡旋,促成了好事?萧仲恒思索的空档,南阳侯世子已经来到了跟前,这南阳侯世子果真是名不虚传,长得相当俊美。他穿着一件紫云织的素锦长袍,腰系玉带,脚踏银靴,行动间潇洒自然,让人侧目。明明是杀伐果断的武将,可是却给人一种富贵公子的文雅气质。
他有一张俊朗的容颜,剑眉斜飞入鬓,鼻子硬挺立体,薄唇犹如刀削,尤其一双眼睛深邃清冷,宛如幽潭深不见底。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萧仲恒,笑道:“果然是仪表堂堂。”说着,转头看向霍恂,言语间似乎十分熟稔:“能让你如此赞赏之人,想必一定是有真本事的。”
霍恂点头称是,并且正式向南阳侯世子引荐萧仲恒。此时,萧仲恒才明白,原来南阳侯世子是看霍恂的面子来的。知晓这个原因之后,萧仲恒十分的感激,只是,这霍恂又为何多此一举呢?
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萧阮吧。萧仲恒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对他是真的关心,自从母亲故去之后,这世上也只有他与妹妹相依为命了。虽然他是哥哥,理应照拂妹妹,可是他这个妹妹为他操的心一点也不少啊。
寒暄之后,萧仲恒便让人引着世子到后院稍作休息。只是,他刚随着下人往后院走,那下人便低声道:“世子爷,您身份尊贵,只怕仰慕您的女子多如过江锦鲤。有些心术不正之人,只怕要想尽办法接近于您。所以,您要小心为上。”
南阳侯世子听了之后,微微一挑眉。他是聪明人,这下人想必是受人之托,才在他跟前说这番话。看来,接下来有好事要发生了。
“是谁让你来通风报信的?”南阳侯世子漫不经心的问。
“是……”那下人刚张口,就听到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两人穿过一个月亮门,看到湖边的假山旁依偎着一个青衫女子。这女子腰肢纤细,肤白若雪,整个人宛若柳絮一般给人一种娉娉婷婷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南阳侯世子心中顿时明了,想必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那下人要他小心之人了吧。毕竟,这大宅院里,身份高贵的小姐身边必然有婢女跟着,她独自一人在假山后悲春伤秋,本来就十分可疑。再者,若真是伤心至极,又为何穿着低调奢华的春衫,衣服的每个细节都整理的恰到好处。再往她脸上看,那薄薄的脂粉,细心描画的眉毛,点点腮红都显得那么低调刻意。
寻常人根本看不出端倪,可是阅女无数的南阳侯世子一看便知,这女子定然是刻意在这里等他的。毕竟,哭了这么久都没有哭花脸的女子,他还头一次见。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秋霞。
世子其实心知肚明,却就想看个究竟,他倒要看看这女子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南阳侯世子往前走,刻意不往假山旁看。眼看两个人就要失之交臂,李秋霞突然转过身,惊讶的喊了一声:“公子,救我——”然后,脚底一“滑”,整个人都跌倒了湖中。
看着在水中扑腾的女人,南阳侯世子无奈的皱了皱眉,原来这女人耍的是这个把戏,还真够幼稚的。
只要是富贵人家的家宅里,哪里少得了阴谋算计,她这雕虫小技,他三岁就见识过了。
既然她想表演,那他就只好——让她表演够了!于是,南阳侯世子目不斜视,径自离开了。跟在南阳侯世子身后的小厮,憋笑差点憋出了内伤。
“救命,公子,救命……”李秋霞还不死心的喊着,直到南阳侯世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李秋霞才不得不悲哀的发现,那南阳侯世子是真的走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想象中的英雄救美并没有实现,人家甚至连正眼都没瞧她。
自恃貌美的李秋霞自信心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原来以为必然会让萧仲恒迷得颠三倒四,结果落了空,如今南阳侯世子也对她不屑一顾,作为美女的骄傲在这一刻,几乎被击得粉碎。
眼看人已经消失不见,李秋霞也没有了做戏的欲望,最后只能自己灰溜溜上来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路遇劫匪
这一折腾,李秋霞染上了风寒,好几日不曾出门。
竹筠跟萧阮说的时候,萧阮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南阳侯世子岂是他这种人能染指的?”
“就是,她还想攀龙附凤,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竹筠对她更是嗤之以鼻,“这件事也算是给她点教训了,看她往后还自不自作聪明。”萧阮心中却知道,只怕若不及时敲打,这李秋霞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想到此处,萧阮便对竹筠道:“你备些礼品,我们去探望一下李秋霞。好歹也是在我萧家病的,若是不去,恐被人说了闲话。”
竹筠立刻去准备东西,萧阮带着竹筠和礼物一起去看望李秋霞,李秋霞正在病中,看起来脸色蜡黄,身体虚弱不堪。可见真是受了凉,并非是故意装病。
萧阮把东西带过来,勾起嘴角笑了笑:“听说姐姐前几日不小心落了水,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李秋霞立刻让自己的婢女接过东西,有气无力的迎合着:“是啊,是我大意了,没瞧仔细脚下的路。”
这李秋霞还真能装呢。萧阮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支着头,是一派天真的语气,可是说出的话也气死人:“没瞧仔细路还好,若是不下心看走眼的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关乎一个女子的清誉,若是事情传扬开来,只怕再漂亮的脸蛋也难以弥补。”
李秋霞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后背发凉,有些不可思议的瞧着萧阮。她的脸色很平常,语气就像是说今天的天气一样,可是她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寻常,好像是知道了她的事似的。
李秋霞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指着萧阮语无伦次道:“你胡说什么?”
萧阮笑了笑,然后拉住了李秋霞的手,显得很亲昵,可是李秋霞看着她的眼睛,却从内心里感觉到一股寒意。
“姐姐激动什么,我不过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这故事啊,说的是一个大家闺秀,明明长得又好,家世也不差,安安分分的将来必然会有个好姻缘。可她偏偏不安分守己,意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弄的鸡飞蛋打人仰马翻。别说嫁个好人家,只怕能不能嫁出去都是个问题。”她看了李秋霞一眼,笑得天真无害,“姐姐这么聪明,想必绝不会做那样的人吧?”
李秋霞浑身僵硬,她就是再傻也听出了萧阮口中的警告之意。
看来,自己设计南阳侯世子这件事她是知道了。李秋霞后背顿时冒气一层的冷汗,她今日既然能来她面前说这些,想必是有她的把柄。若是萧阮将此事宣扬出去,那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李秋霞一直知道,萧阮虽然是嫡女,但是却并不受父亲宠爱。性子又是温温吞吞的,而且总是任人捏扁搓圆的,所以对他也并不友善。
在这大宅院中本来就是迎高踩低的,越是脾气好,越是被人利用。对这个大小姐李秋霞向来是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坏心,所以表面上也都是淡淡的,可是如今一过招,李秋霞发现这萧阮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一点也不弱。
她想反驳,可是萧阮也没有提名带姓的指明说她,她想骂人可是毕竟人家是主,她是客,闹起来也是她吃亏,再加上这萧阮的一席话,几乎让她说懵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萧阮已经离开了。
憋了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李秋霞蒙住被子,大哭起来。连带着之前被萧仲恒拒绝,之后又被南阳侯世子无视,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连连吃瘪,倒霉透顶,偏生萧阮又来欺负她。
回去的路上,竹筠笑道:“小姐,你看那李秋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真有意思。”
萧阮叹了口气:“若不是她与那赵氏想打我哥哥的主意,之后又把手伸到南阳侯世子那里,我怎么可能如此对她。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罢了。”说到这里,萧阮叹了口气,“人啊,总归不要太贪心了。奢望自己得不到的,纵然耍尽手段得到,又有什么意思呢?”
竹筠听着萧阮略显沧桑的话,突然发觉自己家小姐说的话,似乎与自己的年龄不符,倒像是经历过很多的过来人。
而此时,顾氏得知萧阮去过李秋霞那里,顿时心生一计。
于是急忙吩咐人去叫上萧盈,然后备了薄礼去探望李秋霞。李秋霞刚大哭过一场,眼睛还有些红肿。萧盈看到之后,立刻拉住李秋霞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对李秋霞那叫一个亲热。好像李秋霞得的不是伤寒,而是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李秋霞对这顾氏母女二人并不十分了解,但是能在这宅中活的风生水起的自然有她自己的手段。
“劳烦姐姐和顾姨娘来看了。”这李秋霞并不把顾姨娘放在眼里,顾氏也不十分在意,只是拉住李秋霞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以后有了难处,就跟我,还有盈儿说,这萧家有些人啊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你就是没事,她也能给你找出点事来。日子久了,你慢慢就知道了。”
萧盈急忙拉了拉顾氏,做出一副“不可多说”的样子:“母亲,你可莫要多言。人家仗着自己是嫡女,什么事做不出来,咱们还是少说为妙。”
顾氏只好歉意的笑了笑:“我就是心直口快,你莫要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可那李秋霞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极重之人,听了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顾氏母女看那李秋霞眼中射出愤恨的光。知道那李秋霞想必是恨上了萧阮,相视一笑,也不再逗留,起身走了。
第二日,萧阮想着多日不曾去外租家,甚是想念两老,再加上过两日便是中元节,于是便带着竹筠出门,去为为二老选些礼物。
竹筠为萧阮备好了马车,萧阮不想太招摇,所以便只嗲了竹筠一个奴婢,加上一位车夫,总共就三个人而已。原以为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刚出门没走多久,马车就停了。
竹筠急忙打开帘子问:“怎么回事?马车怎么停了?”
那马夫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半句话也说不出,竹筠看到马车周围有十几个彪形大汉,他们各个手中都拿着大刀,横眉怒目,极不好惹。
她们这是遇上劫匪了吗?竹筠急忙大叫:“小姐,千万别出来,我们遇到了点小麻烦。”
竹筠是有些功夫的,她这么说,是怕萧阮害怕,其实,以她一人之力对付这么多大汉,只怕也够呛。
萧阮从帘子缝隙中,看到这些劫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人虽然都是草莽打扮,而且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可是萧阮却觉得事情未免有些太过巧合。
她一个闺阁少女,跟人无冤无仇,又没有涉足江湖,怎么可能会惹到劫匪。更何况,今日出门,她只带了两个人,而且一行人极为低调,马车也并不华丽,劫匪怎么可能好巧不巧,正好劫到他们?
不过,不管是谁在后面捣鬼,都要先有命回去才行。
为首的劫匪是个独眼龙,看起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萧阮知道,自己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于是立刻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那独眼劫匪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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