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偏偏杀出来霍鸣这个程咬金,怎么都不准霍恂娶自己为妻,着实把她气得头疼。
“小姐,您何必这么着急?将军不是说您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吗?有孩子在,将军迟早也要把你娶进门!”
苏卿卿心间烦闷不堪,忽然听到侍女这句话,面上一僵,不觉露出急色。
“恂哥哥连碰都没有碰过我,哪里来的什么孩子?他那么说,无非就是为了和那个萧阮置气!”
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侍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可将军这段日子明明整夜都留在小姐房里,难道……”
侍女说的隐晦,苏卿卿瞬间明悟,但面上神情却又难看了几分。小侍女见状连忙噤声不敢再询问。
一片长久的沉默之后,苏卿卿终是又忍不住看向身侧的侍女:“你,我命你尽快给我想个个好办法,我要让恂哥哥尽早将和我成亲!”
愤恼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侍女面上闪过一抹无奈却还是连忙应下,而一片焦急的主仆二人却不知道外面窗柩处正有一双眼睛暗中将一切看在眼里。
“小姐,奴婢探听到昨夜将军与老太爷在书房里密谈了许久,老太爷出来时神情恍惚,极为反常。”
陆府,厉云一大早便进了下萧阮的房里汇报。
她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侍女衣服,但鞋子与头发却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露水都还没来得及擦拭便赶了过来。。
萧阮此时端坐在梳妆镜前整理仪容,看见她的鞋面上的湿迹,缓缓抬起眼睛:“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奴婢昨夜躲在书房外的树上,并不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奴婢却有一些新的发现。”
手上动作一顿,萧阮缓缓抬起眼睛,从铜镜里朝厉云看去。
“奴婢打听到夫人离开这两日,将军并没有主动与表小姐有任何联系,而且奴婢还听说将军之前也从未在表小姐房里留宿过。”
听得此话,萧阮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忽然转过头,眼睛里隐隐带着某种光亮。
“你此言可当真?”
“回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是奴婢从表小姐口里亲耳听到的。”
语罢,厉云便细细将昨夜在苏卿卿房外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她以为萧阮听了自己的话一定会十分惊喜,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保持着梳头发的姿势久久没有言语。
顿了一下,厉云又忍不住道:“夫人,奴婢也按照你的吩咐见过了奴婢的哥哥,哥哥说话含糊,奴婢不能探听出来将军现在有没有听命于淮王,但却能保证将军并未主动与淮王有任何联系。”
没有与苏卿卿有任何联系……没有在她房里留宿过……没有主动与赵衍有过任何联系……
萧阮将厉云的话在脑海里反复过了好几遍,心头欢喜却觉得怎么也笑不出来。
原来她当真是误会了霍恂,原来这一切全都是对方的良苦用心!
紧紧握这手里的檀木梳,萧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坚决:“你立刻下去安排,我今日便要回侯府。”
不知是皇宫是天家宝地,亦或是有花艺人精心照料,宫外的花也不过只有桃花盛开,宫中御花园里却已经色彩斑斓,好多种类的花全都绽放开来。
萧阮与陆蘅站在一株海棠花下,闻着空气里散发出来的香味,不时赞叹。
“你说皇后娘娘怎么突然会想到把我们召进宫中,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陆蘅暗中瞧了瞧四周的小宫女,趁其不注意时,立刻压低声音,困惑的凑近萧阮。
“圣恩难测,也许皇后娘娘也是想要看看你的礼仪有无进步,所以便把我们都召进宫来了。”
萧阮睫毛动了动,假装没有听出陆蘅的言外之意,看着眼前养在浅盆里一株水仙漫不经心的开口。
她本来打算今日要回定国侯府找到霍恂好好地谈一谈,却突然接到皇后的传召,要她随陆蘅一起进宫。
萧阮倒是不怕进宫,但一想到皇后设计霍鸣,害的她和霍恂误会重重,心里便暗暗升起一道怒气。
不管陆蘅此时的询问,究竟有没有带着试探,她都没有好心情应对。
好在陆蘅也似乎确实只是单纯的好奇,一听到萧阮的调侃,顿时苦了脸。
“这下可糟了,我对周嬷嬷的那些礼仪还没有完全学会,若是被她挑出什么错处岂不完了?”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此时,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花径里被一群人簇拥着的皇后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见此,陆蘅与萧阮赶紧行礼拜见。
“难得两位小姐能来这里同本宫一道赏花,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皇后今日穿着正红色绣金线的凤袍,衣裙上的凤凰栩栩如生正展翅高飞,恍惚间,似乎还能叫人听到一声嘹亮的轻啼。
萧阮与陆蘅得了这话,这才敢直起身子,看向皇后。
皇后肤色白皙面色红润,嘴角微微上扬,给人感觉温和容易亲近。萧阮细细地看了一眼,皇后那双丹凤眼与赵衍一模一样,此时萧阮心里五味陈杂。
“你们呀,都别拘着。今日我瞧着御花园里的几盆水仙开的漂亮,便一时兴趣叫人把你们都请进了宫,你们二人不要嫌本宫多事才好。”
萧阮与陆蘅对视了一眼,皆恭恭敬敬表示感谢。
皇后见此抿唇一笑,随即邀请她们二人一起观赏四周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水仙。
这些水仙种在统一的花盆里,叶子翠青碧绿,花朵皎白无暇,一眼看去翠翠青青,极为赏心悦目。
萧阮肚子不方便,一直跟在最后面,本以为能够减少与皇后的接触。却不料皇后突然停下脚步,专门等她一样含笑看过来。
“定国候夫人,本宫印象里你最是聪慧不过,你看着这些水仙不知有什么感想?”
萧阮并点被点到名字,心间微愣,立刻道:“这宫中的水仙定然不是凡品,臣妇今日有幸见之,全凭皇后娘娘厚爱。是以臣妇倒是觉得皇后娘娘也如这水仙花一样高雅出尘,不同于凡人。”
“本宫竟是不知定国候夫人竟会这般会说好话。”
皇后闻言,顿时笑弯了腰,她正欲说话,似是瞧见了什么?突然对身侧的侍女道:“你们瞧着那可是皇上?今日可真是巧了,快快将他们请过来与我们一道赏花。”
顺着皇后的视线看过去,陆蘅与萧阮的眼睛里不觉盛满了惊讶。
不远处一前一后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几个人,为首的正是皇帝,但他身后跟着的却是霍恂与太子。
太监领命立刻小跑着朝太子方向寻过去,萧阮看着皇后上扬的嘴角却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道不好的预感。
悄悄朝陆蘅看去,她亦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困惑。
“原来皇后今日也请了这两个女子,霍大人,太子,你们说这巧不巧?”
皇帝的目光在萧阮与陆蘅脸上轻轻一扫,便又转向太子和霍恂,笑得一派爽朗。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盆中水仙
“可不就是巧了吗?臣妾与这两个孩子颇为投缘,今日见水仙开得正好,便一时兴起把她们请了过来,不曾想她们的相公和未婚夫也都在宫里。”
皇后走上前,满是笑意地掩着红唇。
皇帝的目光在霍恂和太子身上看了一眼,不觉笑道:“既如此,朕便与皇后一同欣赏这水仙。”
“臣妾求之不得。”
皇后莞尔一笑,立刻便上前与皇帝一道状似悠闲的观赏起水仙,而太子与霍恂看向陆蘅和萧阮的眼睛里却带了一抹凝色。
瞧见皇后与皇帝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陆蘅立刻就要冲太子比划些什么,刚一抬手便被萧阮拉住了衣袖。
陆蘅不解,忽见萧阮对她神情凝重,冲自己摇头,这才恢复安静,不敢再轻举妄动。
四人目光对视,很快便各自收回视线,顺从地跟在皇帝后面。
萧阮制止了陆蘅,但自己的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去看霍恂。
几日未见,霍恂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不知为何,自从今晨从厉云口里得知霍恂是故意骗自己,她再看霍恂的时候,心里又多了一分担忧。
皇后在御花园里召见她和陆蘅,又这么恰巧的遇到带着霍恂与太子同样在御花园里的皇帝,怎么都觉得不是巧合。
前方皇帝称赞今年的水仙比之往年开的好看,众人一同附和,皇后却在停顿里忽然有些感慨,怀念起了从前。
“皇上,臣妾每年一看见这些水仙,便想起一位故人,您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先皇举行的水仙大会,邀请天下名士为水仙赋诗一事?”
皇帝闻言,沉思了片刻,眸光里立时有了几分怀念:“朕怎么会不记得?当年的水仙大会由先皇主持,霍鸣一首《水仙赋》被先皇赞不绝口,便是如今看来,他的那首诗也是无人超越。”
“原来让皇上印象极深的竟然是霍大人,不过也和臣妾想说的这位故人颇有渊源。”
“哦?如此说来朕还真是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叫皇后如此怀念,他又与霍鸣有些什么渊源?”
说起霍鸣,皇帝下意识的就转过头去看霍恂,忽然听得皇后的声音,不觉又好奇的转过脸。
但两人这几句话下来,霍恂脸色却是陡然一变,就连太子、萧阮,乃至陆蘅也都瞬间明白皇后此番其实是想要引出霍鸣。
而至于她提到霍鸣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四人立刻高高地竖起了耳朵。
皇后伸手轻轻的抚摸过一盆水仙的花瓣,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人的异常。
“臣妾要说的这位故人恐怕已经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她了。当初的水仙会上,她一曲霓裳舞惊艳四座,还入了皇上您的眼,若非是霍大人,恐怕如今的皇后便是她了。”
皇后勾唇,似是提醒,又似是娇嗔的看了一眼皇帝,随即又恢复了感伤:“这么多年过去,这水仙依旧。可那人却已经香消玉损,若是她还活着,看见自己儿子成了将军,还有了孙儿,还不知有多欢喜。”
闻言,皇帝面上露出一抹怔然,但很快便点了点头:“原来你说的竟是周氏,她当初的霓裳舞确实惊艳绝伦,叫人过目不忘。”
“看来皇上你对周妹妹也同样印象深刻啊!”
叹息了一声,皇后又忽的发出一声轻笑:“说起来,臣妾当初与周妹妹乃是闺中密友,那水仙大会上周妹妹技惊全场,可她却偏偏只对霍大人动了心。如今想来,又叫人觉得是十分惋惜。”
“皇后怎可这么说?子非鱼非知鱼之乐,也许那周氏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当时周氏娘家犯了死罪,皇帝亲自下旨,将人处以死刑,虽然后来周氏一家的案子平反,但周家已经没落。
此时皇后却当着霍恂的面大谈周氏,皇帝心里略略有些不喜。
扫了一眼身后沉默不做声的霍恂,皇帝眉尖忽的皱起:“朕还有其他事务要忙,就不陪皇后赏花了!”
语罢,不等皇后说话,皇帝便带着霍恂与太子离开。
随着皇帝身影原来越远,花园里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皇后对皇帝的不悦似乎没有半点察觉,反而对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命人为自己抬来一张椅子悠然自得地坐下。
“定国候夫人,你可知我刚才说的那位周妹妹究竟是何人?”
不同于面有疑惑的陆蘅,萧阮之前向陆涵睿与靖南王妃大厅情况早已猜出皇后口里的周氏便是霍鸣的发妻,霍恂的生母。
但此刻,她却只是抬起眼睛,恭敬地道:“回皇后娘娘,臣妇并不知您说的是何人,愿听娘娘解惑。”
“是吗?看来霍鸣并没有将自己的家事说与你这个儿媳听啊。”
皇后立刻挑起了眉尖,只见它缓缓伸手从一侧的水仙花盆里折下一多开的正好的水仙花,举在眼前看了片刻,眼神忽然变得锐利。
“不过,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只要你知道当初这位周妹妹若是肯听本宫的劝告,也不至于落得一个早早离世的结局即可。”
犹如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萧阮猛然抬起头,立刻便对上了皇后那双冷漠的眼神。
加上前世,这还是萧阮第一次从皇后脸上看到除了微笑以外的神情。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快速凝结,一种看不见的威压朝萧阮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萧阮紧紧握着手心,勉强稳定住自己的心神,这才低下头:“臣妇定当把皇后娘娘的话谨记在心。”
闻言,皇后摆弄花朵的手指一顿,嘴角立刻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定国侯夫人果然冰雪聪明,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若你真能谨记本宫的话,我相信你也绝不会如这花一般早早的被人摘下。”
此时,皇后手里的那朵水仙花已经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花径上的五个花瓣,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个在微凉的空气里瑟瑟发抖。
萧阮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睛,轻轻道:“皇后娘娘慈悲,臣妇感谢娘娘娘娘今日的提醒。”
“水仙开的绚烂,若是赏花人心情不好也难逃一劫。便换作是人,若是不遵守这世间的已有的规矩,这人的命啊,也与盆中的水仙无异。”
皇后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将手里最后一个花瓣连同花茎一同丢在地上,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忽然站起身。
“咱们赏花能从中悟出一番道理才是真正将花看到了心里。既然你们已经悟到了其中的真意,便散了罢。”
语罢,皇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萧阮,这才让侍女搀扶着离开,徒留下一脸莫名的陆蘅与眉头紧皱的萧阮。
“阮阮,皇后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呀?我怎么觉得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是在意有所指呢?”
侍女随着皇后全都离开,周围一片安静,陆蘅再也忍不住立刻凑到萧阮跟前满脸疑惑地询问。
空气里清雅的香味没有减淡分毫,萧阮的视线在花园周围扫视了一周,见这里确实已经没有任何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陆蘅。
“你的感觉是对的,不过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离开这里。”
“喂,阮阮,你先别走,等等我啊!”
瞧见萧阮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陆蘅更加困惑不解,慌忙追了上去,再没有人注意到被皇后丢在地上的那朵水仙花……
车轮滚滚作响,如陆蘅将头伸向车外,见外面并没有人跟踪。心里一松,立刻在萧阮面前坐正,急急拉住萧阮的手。
“好阮阮,现在你总能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你是不知道,我这心里面抓肝挠肺的,都快急死了!”
陆蘅两眼放光,大有不问出来就不撒手的架势。萧阮见此,顿时有些无奈,只得把皇后口里的周妹妹是霍恂生母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是在威胁你!”
陆蘅性子急躁,但脑袋却并不愚笨,这些话听完再将皇后说的话回忆一遍,立刻便明白了今天皇后把他们召进宫的真实目的。
萧阮见她已经才出了首尾,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今日皇后先是皇帝面前提起霍鸣,将他们几人全都吓了一跳,生生捏下一把汗,这已经是一种暗示。
皇帝走后,她又专门在自己面前拿水仙花暗喻,警告自己若是不按儿子办事便会,如水仙花一样被蹂躏,被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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