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萧阮不说话,陆蘅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嘴角抽搐了几下,再看向萧阮的时候,眼睛里顿时露出了同情之色。
“那什么,霍将军绝不会娶那北姜公主的……”
陆蘅想要安慰萧阮,可一想到若是皇上同意,后面安慰的话便再也说了不出来。
“我知道,霍恂不会娶北姜公主。”
萧阮本来不想告诉陆蘅北疆公主的心仪之人是霍恂,可注意到陆蘅瞬间低落的心情,又担心陆蘅会把这件事告诉陆老夫人,只得回过头来安慰陆蘅。
盯着萧阮淡定的面容,陆蘅眸光闪动了许久,忽然抬起头:“不行,我定要让太子给你想想办法说服皇上,决不能让那北疆公主嫁给霍恂。”
萧阮从陆府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辰时,西斜的太阳垂落在天边,云彩也染的无比通红。
萧阮手里拿着阮幼珍叫人给她记下的一些关于临盆时的注意事项,细细看了一遍,不觉又将手放在了肚上。
未曾想生孩子竟是要经历那么多疼痛,一时间萧阮心里竟有些胆怯。
“小姐,您为何不让奴婢把高道长那些话说出来,也好让老太爷帮我们出出主意呀。”
耳边忽然传来竹筠的声音,萧阮这才从思绪里走出来。
但见对方脸上还带着一抹担忧,萧阮不觉抿了抿唇:“陆府刚刚喜得金孙,我又何苦让他们因为我的事情忧心?再者将军已经说了,这件事情他能解决,你也莫要再拿此事叨扰外祖母。”
“可是那位高道长的话……”
竹筠还要再劝,发现萧阮已经闭上了眼睛,不觉又抿紧了嘴巴,不再言语。
车厢里陷入一片寂静,而就在这时,马车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男声。
“我与你家夫人有过一面之缘,你且让我见她一面。”
萧阮听得那人声音有些耳熟不觉睁开眼睛,立刻看见竹韵脸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小姐,又是上午那个男子,他拦着我们的马车,非要见您一面!”
轻轻撩开车帘,竹筠探头往外面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而马车外面也再一次响起连翘愤怒的声音。
“你这登徒子速速离开!我家夫人哪能是你想要见便能见的!”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我不能医治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看不出我们定国候府的马车吗?三番两次寻衅滋事!”
上午这人已经被他们扭送到官府,怎么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
萧阮听到外面的声音,心里暗暗猜测那男子的身份,过了片刻忽然眸色一暗,直接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夫人,您总算是出来了,不枉我对您一番思慕啊!”
端木浩一看见萧阮立刻上前迎了上来,面上笑容灿烂夺目,俨然看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一双桃花眼灼灼发光,把周围几个丫头也弄的满脸通红。
萧阮站在马车前面,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乃是一个小巷,周围并没有其他外人。
轻轻眯起眼睛,她不动声色的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那男子虽说穿着大晋的衣服,可他耳朵处却带着一个类似于银子做成的耳饰。及对方走近,萧阮看见了他手中的折扇,这折扇上的图分明就不是他们大晋。况且,这人竟这么快就能从官府出来,身份定是不简单。
她忽然想起北姜公主端木瑶,竟和眼前这男子有那么几分相似。一时间,她便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想不到堂堂北疆国大皇子竟然对我这么一个小妇人一见钟情,难道大皇子就不担心此事传出去惹人笑话吗?”
显然没有想到萧阮竟会这么快识破他的身份,端木浩愣了一下,眼睛里的趣味更浓,眉毛瞬间高高挑了起来。
“将军夫人果然是冰雪聪明,只是不知夫人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大皇子风采绝伦,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引人注目之人。如今既然已看出大皇子的身份,还望您莫要再戏弄于我。”
萧阮目光里闪烁了几下,避开端木浩的问题,开门见山。心里却暗暗猜测对方是不是在为端木瑶打抱不平。
“大皇子若是想要帮妹妹觅得良夫,还是应该去找合适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夫人认为什么人才是合适的人?”
端木浩“唰”的一声把纸手里折扇打开,在身前摇了一摇,又朝萧阮走近了一步,忽然盯向她的眼睛。
对方眼睛里带着探究之色,看起来没有半点恶意,但萧阮心里却闪过一抹厌恶。
北疆国公主想要嫁给霍恂,她不去霍恂面前讨好反而来找自己麻烦,可见也不是一个聪明的忍。
而这位大皇子明明可以直接与霍恂开诚布公的商议此事,偏偏用这种轻浮的手段接近自己,实在叫人不齿。
一时间,萧阮便没有了好脾气,撩起眼皮,目光里尽是不屑:“大皇子心知肚明,何必再来询问我。”
“夫人这般通透,我竟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这可怎么办?”
端木浩吃了一个软钉子,面上竟没有半点难堪,反而摸了摸下巴,眼睛里又是一片玩味。
见他竟是这般油盐不进,萧阮面色一黑,立刻对身后的厉云招了招手。
厉云上午瞧见这人调戏自家夫人,已经按耐不住心中怒意,此时得了萧阮的命令立刻上前要把对方赶走。
然而厉云身形极快的冲到端木浩身边,刚刚出手,手臂便被人捉住,竟是半点也动弹不得。
惊异之下,厉云立刻抬脚朝那人要害处踢去,端木浩一双桃花眼却是轻轻一眯,像是早已洞悉了厉云的招数一样,松开她的手臂猛然后撤。
厉云得了片刻的喘息,就要再次攻上去,端木浩嘴唇一勾,竟是忽然施展轻功直接跃开,反方向钳制住厉云的手臂。
“夫人,若是您再不让她住手,本殿就要自作主张把这个小丫鬟的手臂给卸掉了。”
不过也不过就是在一瞬间,听得端木浩的声音,萧阮这才发现,武功高超的厉云竟然不是端木浩的对手。
眼见端木浩当真做出要把厉云手臂卸掉的动作,萧阮心里一急,连忙出声阻止。
“如夫人所愿。”
仿佛等的就是萧阮这句话,端木浩挑着眼睛看了萧阮一眼,立刻将厉云放开。
“夫人!属下……不是这人的对手。”
厉云扶着手臂一脸愧疚,萧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将目光,转向端木浩:“大皇子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您今日屡次拦我,究竟所为何事?”
“夫人此言差矣,我也不过是只拦了你两次而已,怎么能说是屡次呢?”
端木浩轻轻弹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这才将眼睛转向萧阮,脸上一派笑嘻嘻,似乎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闹剧。
但见萧阮眉头紧紧皱起,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端木浩面容俊美,今日一袭白衣又刻意打扮的如同浊世里面的翩翩佳公子,这一笑竟犹如百花齐放一样灿烂的叫人挪不开眼睛,就连跟在萧阮身后的几个侍卫也看直了眼。
“夫人不必如此紧张,本殿不过是从阿瑶口里听说你颇为有意思,有心想要和你结识一番。未想夫人真人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想我们还以后还会时常见面。”
萧阮眼睛在端木浩面上仔细的看了一番,见他确实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立刻抿起嘴角。
“既然大皇子说我们日后还会相见,今日便就此别过。”
语罢,萧阮不等端木浩回应,转身上了马车,叫人驾起马车离开。
“当真是有趣至极。”
马车滚滚而去,端木浩目光悠然的看着急急离开的定国候马车,眸光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待那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之后,他正要迈步离开,却忽然脸色一变。
“糟糕,我竟然把阿瑶的银月鞭给忘了。”
回头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小巷,端木浩的嘴角竟再一次勾了起来:“萧阮,本殿真是越发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见面了!”
萧阮在侯府刚刚下来买车,忽然看见远处竟然走过来一个熟悉之人不觉眼睛一亮,立刻围了上去。
“林神医,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过将军夫人,我乃是从将军父亲处而来,有件事情还需向你们二人回禀。”
林天祈声音有些忧郁,萧阮立刻听出了他声音里面的不寻常,当即将他请进府。
霍恂在府上已经等了林天祈多时,此时看见萧阮和林天祈一同回来,来不及和萧阮多说,立刻叫人给林天祈准备座椅。
“林兄弟,我父亲病情如何?”
下人送来茶水,林天祈没有接过,一听到霍恂的声音,脸上顿时多了一抹惭愧之色。
“回将军,令父的病,怕是我暂时也不能医治……”
“林兄弟这是何意?你之前不是还说我父的病情根本没有什么大碍吗?”
随着林天祈声音落下,萧阮和霍恂脸上顿时露出了焦急之色,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向他投去了急切的目光。
“这……”
林天祈轻叹了一声,言辞越发愧疚:“几日前,将军父亲确实没有大碍,我也有把握能够将其治好。只是今日前去一看,发现将军的病已经不同于前几日,而我平生也还从未见过如将军父亲一样的病症,只能重新配药医治……”
闻言,萧阮立刻回想起当日高道长做法之时的场景。
依照高道长所言,当时是有妖物捏住了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杀死,而霍鸣也同样如此。
现在林天祈说霍明的病已经不同于前几日,莫非真的是有妖物作祟?
“不,这一定不可能!林兄弟你好好想一想,难道真的没有见过如此的症状吗?我相信我父绝不会是被什么妖物控制。”
霍恂猜到萧阮的心思连忙否定,遂又将目光重新转向林天祈,希望他能想出好办法。
“回将军,将军夫人的病我确实没有见过如此症状,他没有半点气息,俨然已经死去,但身体却始终一偏温热,我确实不能确定他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闻言,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昨日萧阮和霍恂离开之时便注意到霍鸣已经没有了气息,但那高道长却没有丝毫担心,只说只要萧阮身上的妖胎离开,霍鸣的病自然会痊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霍恂才让林天祈专门从宫中请出来去给霍鸣医治,本以为只要林天祈把霍鸣医治好,高道长的谣言便能不攻自破!
可如今看来……
“你说我父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沉默了半响之后,霍恂突然开口,紧皱的眉头间形成一个深深的沟壑。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将军父亲脉搏已经停止跳动,可以说已经死去。我也一时判断不出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若是将军允许,我愿守在他身边给他试药,直到他醒过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萧阮立刻明白霍鸣的病恐怕除了那位高道长以外,别人再也不能医治。
而高道长所说的医治办法,就是要让她打掉肚里的孩子。
若是打掉她肚里的孩子……
一时间,萧阮的眼前立刻便浮现出团儿白白嫩嫩,嘴里吐着小泡泡的模样。
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萧阮忍住眼睛里的酸涩感,缓缓垂下眼帘,细密的眼睫毛还在不停颤抖。
“将军,这件事便由你做决定吧。”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牢狱试探
“砰!”
沉重的撞击声猛然回响在安静的房间里,霍恂看向萧阮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愤怒。
说什么由他做决定,难不成这女人竟当真怀疑自己的怀了妖胎不成!
“本将军才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若是这世间当真有鬼魂作祟,死在我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怎得未见有人来寻我晦气!”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霍恂立刻将视线转向林天祈沉声道:“林兄弟,我会派人将父亲大人接来侯府,还请您尽管试药。这件事我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放过那群装神弄鬼之人!”
“将军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医治霍大人,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暴戾的声音响彻的耳边,萧阮怔怔的看着林天祈立即站起来向霍恂保证。一时间,竟忘记了说话,便是之后林天祈又劝说了他什么,也都已经听不清楚。
直到林天祈离开后,霍恂起身走到她身边,在她身前落下一个影子时,萧阮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叹息一声,霍恂蹲下身子,大掌轻轻抚向萧阮的小腹,眼睛里的温柔可以滴出水来。
“阮儿,你肚子里面的不是妖胎,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方才那样的话莫要再说了,孩子听到也会伤心的。”
霍恂的手掌一片火热,隔着衣料,萧阮能够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似乎能够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他们真的已经是一体。
就在这时,霍恂忽然抬起眼睛:“阮儿,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你莫要再怀疑我。”
怀疑。
抬眼往身前男人的眼睛看去,但看见对面幽深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忧伤时,萧阮心间一颤,眼神顿时有些躲闪。
原来这人已经看出来她是在试探。
方才林天祈说起他从来没有见过向霍鸣一样的病症,更不知霍鸣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她心间大惊。
若是在前世,她和霍恂一样并不相信鬼神一说,可经历了重生,她心间对神灵已经存满了敬畏。
从一开始她对高道长的怀疑,到现在的半信半疑,萧阮心知自己绝不会将肚里孩子打掉。但霍鸣是霍恂的亲生父亲,两人的关系也甚为亲密,她委实担心对方会因为霍鸣之故主动提及孩子的事。
而她主动将选择权抛给霍恂,这其中自然也含了一些试探的心思。
但又一次被这人说破,她脸上顿时有些发烫,颇有些不自在的将头转向一侧。
“现在父亲目前生死未明,倘若真的如那道士所说,都是因为我腹中胎儿所致,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后悔?”
“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阮儿,我绝不相信那高道长之言!还有难道阮儿不相信林神医吗?”
霍恂执起萧阮的手,声音越发坚定:“我相信有他在,定能查出父亲发病的真正原因。只要再等些时日,待林神医将父亲医治好,必能揭穿道士的虚假之言。”
霍恂的声音铿锵有力,萧阮的手心被他握的生疼。
想起林天祈方才立下的保证,萧阮鼻尖顿觉一股酸涩,轻轻与霍恂点了点头。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面一片寂静,走道里的墙壁上有惨淡的火把放出昏暗的光芒,偶尔还能听到里面清晰的锁链之声;隐隐约约见似乎还有犯人痛苦的呻吟声。
“将军,这里面关着的人便是那位高道长。”
狱卒举着火把将霍恂引到一处牢房前,霍恂立刻便看见了里面还穿着道袍的高道长。
火把照应下,那位高道长双腿盘坐在墙角处,闭着眼睛,似乎在专心打坐,没有听到外面的丁点儿声音。
“高道长在这里倒是自在的很。”
眼睛里闪过一抹凝色,霍恂冷哼了一声,迈步走进牢房。
闻言,高道长这才神情微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修道之人眼里,何处都可以是道场,这牢狱之中虽是环境差了点,但倒也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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