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么？”
“诺，奴才遵旨！”卓伦都被打入天牢，丽雅对他们来说原本就是个麻烦，更何况还是皇后下命，除非他们不要命了，不然哪敢说一个“不”字？
因此，姌卿就这么带着丽雅，离开了卓府。
第一卷 610。第610章 至少
依然是城南那一片绿茵草地，那条河水依然欢快地流淌着，一切都没变。
自从上次放弃跳河自尽之后，丽雅便没有来过这里，如今再次站在这里，恍如隔世。
身后的“沙沙”声唤回了丽雅的思绪，转头看去，就看到那尊贵的皇后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她知道自己应该跪下来行礼，但是这时候她却不想。
如今的她，该做的都做完了，什么都不怕了。
就在丽雅做好决定后，姌卿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看着丽雅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却没有任何下跪的意思，只是眉梢微扬。
能肯定的是，姌卿的神态中没有任何的不悦，这个发现让丽雅微微诧异，照理说自己现在的举动已经可以说是大不敬了，她应该是恼了自己才是啊。
姌卿仿佛看出丽雅的困惑，轻笑了一下，蓦地蹲下身子，如玉的素手碰触了一下河面，樱唇微勾，缓缓道：“这河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清凉，好在你当初没有跳进去，不然在这里死了，可真是遭了罪呢。”接着便站起身子，意有所指的看着惊疑不定的丽雅，“你现在，可后悔当初的决定？”
“你……你是……”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可是丽雅却不知如何说出来，她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居然是那个人，可是，明明是不同的容貌啊！
姌卿眼波流转，清冷的声音中带着笑，颔首道：“许久不见，看来故人已经得偿所愿。”
这声音……真得是她？
不可置信得看着姌卿，印象中分明是一张清秀的脸，而眼前的人却有着绝色之容，可那声音，那神态，分明就是那个姑娘啊！
瞧着丽雅脸色变得忽明忽暗，姌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怎么，觉得我的容貌变了，难以相信？丽雅姑娘应该也听过易容之术吧？”
若是方才还有点怀疑，丽雅现在确实深信不疑了。
眼前的人，容貌虽变了，但是那清冷的嗓音，说话时不经意露出的一丝调皮，还有那双仿若能洞察一切的明眸，这些都容不得她错认的。
虽说到现在和姌卿也不过见过三面，前两次姌卿还不是以真面目示人，可丽雅心中已经将姌卿当做至交好友，人和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的人相处多年，关系也只是淡淡的，有的人只见过没几面，却仿若深交多年。
这几年丽雅为了替夫君报仇，一直战战兢兢的，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又见到了故人，丽雅终于露出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真心的笑容。
“故人易容之术果然高明，我居然丝毫没有发现。”
“那是自然，我可是试了好几次，确定无懈可击了，才敢戴出来的。”姌卿得意地笑道。
丽雅见此，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朗，竟是比那大好的阳光还要亮上几分。
姌卿也跟着笑了起来，蓦地，缓缓收起了笑容，脸上带着些许愧疚，道：“当初并未真面目见你，只因我的处境必须让我时时刻刻谨慎着，若你因此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丽雅笑着摇摇头，道：“你的容貌如何原本就不是我在乎的，我只知道，曾经一个姑娘，她的话，救了我的命，也让我有了活下去的目的，这就够了。”
“然后呢？”姌卿看着丽雅，“现在你目标达成，你有什么打算？”
丽雅笑容一顿，没有即刻回答姌卿的问题，而是转过身看着对面那一排排绿叶随风飘摆着，一阵清风飘过，温柔地拂向丽雅的脸颊，让她舒服的眯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放松：“我接下来啊，就是回自己该回的地方。”
“你想死？”
“不是死，准确的说，应该是去陪我的夫君，我已经让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走得太久，现在是时候了，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卓伦的命还在，倒是便宜他了。”
“皇上不日就会将卓伦发配边疆，他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去那苦寒之地，定是熬不住，但是他又没那胆子自我了断，所以往后他便只能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惩罚。”
丽雅看了看姌卿，突地一笑，颔首道：“对，你说得没错，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安心的死去。”姌卿并排和她站在一起，看着对岸的景色，“还记得那日，我在这里同你说的吗？”
“你夫君拼了命就是为了保护你，你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夫君的一条命？”丽雅一字不差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我现在已经为夫君报了仇……”
“这是两回事。”姌卿不紧不慢地打断丽雅，“你夫君为你而死，你为他报仇，是很理所当然的，但是这却不足以报答你的夫君，若你现在死了，你夫君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他当年之所以被怂恿进了赌坊，我想大概也是希望能够借此发财，让你过上富足的日子，他心存侥幸，害他走进万劫不复的地步，虽然最后的代价太大，但是即便是在那绝望的时候，也维护着你，足见对你的情深，他牺牲了自己的命，无非就是希望你能快乐无忧的活着，而你现在，却要辜负他的心愿，你便是这么回复他的深情吗？退一万步讲，你夫君已经死了三年，即便是现在你死了，到了黄泉，也未必能遇到他，你也不要说什么来世，来世能否相遇本就是未知之数，更何况，即便有来世，那也是下辈子的事，和这一世无关，而这一切，还是在肯定有来世的情况下，丽雅，你夫君没能陪你走到最后，没有达成自己的心愿，可是他至少还有你，至少你还活着，你还会永远记得他，还能为他完成那些未了的心愿，若连你都死了，你的夫君便是真得在这个世上消失了，这便是你希望的？”
丽雅久久没有回应，就那么维持着看着对岸的姿势，只有那颤抖的肩膀和不时传来的抽泣声，显露了她此时心情。
姌卿垂下眼眸，不再开口，她知道，丽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彻底发泄出来自己的伤痛，她已经忍了太久、太久……
第一卷 611。第611章 丽雅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丽雅突然跪了下来，对着姌卿磕了一头。
姌卿惊得后退半步，垂首看着丽雅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丽雅抬起头来看着姌卿，道：“丽雅谢谢皇后娘娘的提点之恩，丽雅现下已经知道以后该如何了，只是此事需要娘娘帮个忙。”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只要本宫力所能及。”
“丽雅想削发为尼，为夫君祈福。”
这件事似乎并不需要她帮忙才是。
姌卿心中疑惑，可看到丽雅的脸，心中了然，丽雅的容貌即便是出家为尼，怕也未必能得到真正安宁，求她，不过也是希望能够杜绝后患。
弯腰将丽雅扶起，余光瞟了瞟前面不远处，终究还是开口道：“你可知道云珏？”
丽雅虽然不知为何姌卿突然提起他，但也还是老实地点点头，道：“丽雅知道。”
姌卿闻言便示意丽雅看她身后，丽雅转头，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云珏，但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姌卿看在眼里，暗叹了一口气，道：“丽雅，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云珏对你的心思想来你是知道的，实不相瞒，除了我之外，云珏也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你，我和他认识多年，却从未见过他对其他人这么上心过，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可对他动过心？”
丽雅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摇头，道：“云将军确实对丽雅诸多照顾，只不过丽雅心中除了夫君，再无他人。”
这个反应倒是没有让姌卿惊讶，从方才丽雅的反应，姌卿便已经猜到了，但是看到云珏那眉宇间遮不住的愁思，姌卿便再问道：“你是不是担心身份，若是因此的话，我可以……”
“丽雅方才所说都是发自肺腑的，娘娘的好意丽雅心领了，但是丽雅却心意已决，余生只打算静心礼佛，为夫君祈福，了此残生。”
瞧着丽雅那坚定的眼神，姌卿知道她心意已决，既然如此，自己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若你真想出家，那么我便安排你进净月庵吧，我会派人打理，保你能够在里面安然度日。”
净月庵是皇家寺庙，丽雅在那里出家，再加上姌卿的打点，确实是能保证安然无虞了。
丽雅闻言，复又跪了下来，郑重地磕了一头，那白瓷般的美颜漾起一抹绝美和释怀的笑：“丽雅谢娘娘恩典！”
看着这样的丽雅，姌卿只觉得眼睛一阵酸涩，这么美好的女子，原本不该如此的，可天意弄人，她终究还是被牵扯了进来，事已至此，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目光一转，却看她她发髻后面只簪了一支海棠木簪，瞧着似乎有几分眼熟，仔细回忆，才想到第一次见丽雅的时候，她便是戴着这支簪子。
能让她如此珍惜的，怕也只有那个人送的才有可能吧。
“你头上戴得木簪，很是别致。”
丽雅闻言摸了摸那支簪子，微微一笑，那笑容含着怀念和甜蜜：“这是夫君给丽雅做的生辰礼物。”接着笑容一顿，转为苦笑，“只不过这簪子以后怕是也用不了了。”
“我可以许你带发修行。”话一出口，姌卿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她就这么说了出来，可是看到丽雅惊喜的样子，也跟着一笑，将她扶起来，放柔声音，“这发簪既然是你夫君为你做的，自然是要佩戴在你发丝中才最合适，反正即使将一头青丝剃光，也不一定真的能六根清净，留着头发，也不一定做不到，终归还是要看心，我相信你可以的。”
“谢娘娘！”
“你我之间，不用言谢。”看了看云珏，“去和他道个别吧，也算是将俗世间的事情了却了。”
“诺。”丽雅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了姌卿一眼，便转身向云珏方向走了过去。
熏儿见丽雅走远了，才踱步过去，问向姌卿：“娘娘，她便是您说得那个人？”
“是的。”
熏儿闻言又看了过去，见丽雅走到了云珏面前，虽然看不到丽雅此时的表情，但是看着一向沉稳端方的云珏此时却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熏儿心中微微酸楚。
“她……当真很美。”
听出熏儿话中的落寞，姌卿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她是一个美好的女子，也有一个美好的姻缘，只可惜时间太短，从此只有怀念着这份姻缘青灯常伴，熏儿，你不用妄自菲薄，你和丽雅都是值得被好好珍惜，并且是被唯一的珍惜。”
熏儿这才听明白丽雅居然要出家为尼。
“她……”
“没错，这便是她的选择，或许，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既不辜负了她夫君的一片苦心，也能和他夫君永不分离。”看着云珏脸色微白，姌卿知道他们说得差不多，将小夏子叫来，“待丽雅和云将军说完话后，你便领着两个侍卫护送丽雅去净月庵，将本宫的宫牌给了心师太，让她安排丽雅出家，记住，丽雅是带发修行，并且丽雅只希望在那里能够清净度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夏子接过宫牌，回道：“诺，奴才定不负娘娘所托。”
姌卿微微颔首，而这时候丽雅也和云珏将该说的都说完了，便走了回来。
“娘娘，丽雅已经准备好了。”
姌卿看了看她，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丽雅笑着摇摇头，道：“谢娘娘好意，只不过丽雅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姌卿闻言点点头，指了指小夏子，道：“那好，这个是小夏子，待会儿他会陪着你回卓府收拾好东西，护送你去净月庵，那里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只要这支木簪陪着丽雅去净月庵就好，那里的东西，丽雅一个也不需要。”
“如此，那你便随着小夏子过去吧，有机会的话，我自会过去看望你的。”
“诺，谢娘娘。”丽雅退开一步，屈膝行了一礼，对着姌卿感激一笑，便随着小夏子离开了。
瞧着云珏失落的样子，姌卿叹了一口气，刚走近一步，却又停了下来，这时候，他应该是希望无人打扰的吧。
想到这里，姌卿便收回了脚步……
第一卷 612。第612章 沉不住气
两个月后——
御花园中鸟语花香，绿荫葱葱，确实是个纳凉赏景的好去处。
一直窝在寝殿的梁美人也忍不住出来走动一番。
如月指着一株美人蕉，道：“主子快看，那朵美人蕉开得多美，主子最爱的便是美人蕉，不如折下几朵拿回寝殿？”
纤指抚过那娇艳的花瓣，摇首道：“不用了，这样赏着才别有意境，折回去倒毁了这番美态。”
“主子怜香惜玉之心，奴婢佩服！”
梁美人点了她的脑袋，嗔道：“就你会说！”
如月揉着自己的额头，笑道：“奴婢这不是想着逗主子一乐吗？这几日主子一直都闷闷不乐的，长此以往，对您身子不好。”
梁美人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本嫔闷闷不乐，只是这几个月宫里就没太平过，先是太后病重，接着卓丞相辞官，上个月洁婕妤又病逝了，若是本嫔在这时候表现的心情不错，不是自找麻烦吗？”
“可这些事和主子又没什么关系。”
“怎能说没有关系？这些事都和皇后有关，本嫔身为后宫妃嫔，难道要在皇后面前做出幸灾乐祸之态吗？”
“主子说得是。”看着梁美人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低声安抚着，“奴婢知道主子在心烦什么，但是这件事原本就是急不得的。”
“怎能不急，现在皇上俨然只独宠皇后一人，任凭本嫔怎么做，皇上都不曾招幸本嫔，长此以往，本嫔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
“主子莫要气馁，皇后得宠也不过是因为大皇子的缘故，其实奴婢倒觉得，讨好皇后倒是比讨好皇上要容易得多。”
梁美人脸色微冷，一个眼神横过去，道：“怎么，你想本嫔像那柳美人一样，对着皇后阿谀讨好？”
“奴婢不敢！”如月自知失言，忙跪下请罪解释，“柳美人出身寒微，自然是不配和主子相提并论，只不过奴婢看着主子整日愁眉不展，才失言说了那么一句，请主子恕罪！”
这会儿四周虽然无人，但是终归是在外面，梁美人也不好发作，于是便叫如月起来，看着如月忐忑不安的样子，梁美人叹了一口气，道：“本嫔知道你是好意，只不过事关重大，没有完全的把握，本嫔不想打草惊蛇。”
“主子所言极是，是奴婢妄言了。”
“罢了，本嫔乏了，回去吧。”
“诺。”
主仆二人无言的往回走着，突然梁美人听到后面似乎有人说话，便以为是如月在嘀咕着什么，于是就扭头，皱眉问道：“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如月迷茫不解，直摇着头，“奴婢什么也没说啊。”
梁美人微楞，不是如月，那是谁，她很肯定方才确实是有人说话，既然不是如月，那便是在不远处了。
示意如月消声，循声走去，走到一座假山后，偷偷看过去，却原来是姌卿和柳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