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起什么事,柳月怜突然惊出一身冷汗,当初她若是学过五行八卦,看出了这里的端倪,那玉荷哪还会将她视为知己,她必定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四十章:解救月儿
“请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柳月怜在街上闲逛,突然看见前面围了好多人,好像还听到了争吵声和女子的哭声,一时好奇,便拉住一个人询问。
“唉,李员外家的小妾跟别人通奸,李员外要将她浸猪笼呢。”那人说完,立马小跑着上前去凑热闹了。
浸猪笼?这可是她在书本上才能看到的,没想到古代还真有这么残忍的事,今天还被她给遇上了。只是,这种事情本是残忍的,那些围观的人却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柳月怜不由得有些心寒,为那个要浸猪笼的女子可怜。几乎是不自知的,柳月怜已经到了人群当中。暗暗使用内力将两旁的人分开,柳月怜很快便进到里面,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被关在笼子里哭泣的女子竟然是当初和她一起在青玉坊的月儿。
“尹小姐,这是我李家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一个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人群中间,有些怒意的与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相持着,那个女孩身着红衣,腰间挂着一条金丝软鞭,眉眼间英气十足,虽不是倾国倾城色,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想来那个男的应该就是李员外了,只是这个长的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又是谁?
“哼,你们做这种残忍的事我就要管,如果你不立刻放了这个女人,我今天就管到底了!”尹小姐双手叉着腰,杏目圆瞪,极是强势地说。人群中有许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大多指责她多管闲事,没有家教,一个姑娘家的净出来惹事。
柳月怜细一打听才知道,这个红衣女孩是禹城新贵京兆尹的千金,叫尹伊,是个极为刁蛮的千金小姐,有“禹城小魔女”的诨名。凭着几招拳脚功夫和老爹的势力,她经常带着手下在禹城游荡,看见什么不平的事总爱出一出风头,这不,今天这事儿就被她给管上了。有人说着李员外要倒霉了,平日里,就是京城的恶霸见到尹伊这个丫头也要怕三分,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员外,所以有人就劝他放了月儿,就当是卖个人情给尹伊。那李员外却是个不知变通的顽固之人,不听劝就罢了,竟有要和尹伊干到底的架势。
“你家里是怎么管教你的,竟这般蛮不讲理,一个女孩家竟管上别人家的事,真是令人笑话。”李员外没有出口骂人足以看出他也是个文化人,但他这话却是逾矩了,他这不是拐着弯的责备京兆尹门风败坏,家教不严吗,这可是有辱骂朝廷大官的嫌疑,罪可不小呀。
“大胆,你这刁民竟敢辱骂我家大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果然,李员外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尹府家丁便将他的罪给定了下来。
“我怎敢辱骂京兆尹大人?只是大伙儿都看见了,是尹小姐无礼在先,强管他人的家事,我不过是与她讲道理而已。”李员外也知辱骂朝廷大员的罪不轻,于是忙为自己辩解,却不料越抹越黑。
“哦,你这样说是我不懂道理,没人教,要你一个外人来教了?”尹伊此时也抓住李员外的措辞不放,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
“可否由我来说句话。”柳月怜觉得李员外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毕竟在这人人思想被荼毒的年代,通奸便要浸猪笼已是被公认的事情。如果事情再闹下去,恐怕会难以收场,于是柳月怜也顾不得师傅交代的不可多管闲事而管起这等闲事来。
“你又是谁?”李员外和尹伊异口同声地问,两人的口气都不善。李员外是因为不敢向尹伊发火,此时刚好找个替罪羊,而尹伊本来就脾气不好,这时她已经占得上风,更是反感闲人来插一杠。
“她是我的丫鬟。”柳月怜指着笼子里的月儿说。
“呵,哪来的疯子,这明明是我的小妾,何曾变成了你的丫鬟。”李员外大声道,向围观的众人拱了拱手,“各位街坊都清楚,都可以为李某作证。”
“不信你大可以问问她。”面对气势汹汹的李员外,柳月怜依旧气定神闲,微笑着朝笼子里的人叫了声“月儿”。
“黍离姑娘?!”这时月儿抬起头来,见到柳月怜,心中又惊又喜,眼眸中顿生希冀,只听她大声地朝柳月怜喊道:“姑娘,请您救救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柳月怜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放心,只是在触到她的脉搏时神情顿了顿,继而会心一笑,月儿有救了!
“你是黍离?”此时尹伊突然睁大了一双灵动的眼睛,有些激动的拉着柳月怜的手,笑的极是天真:“我知道你,我爹经常跟我提到你呢!”
柳月怜一下子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爹经常提到我,她爹是谁呀?跟我有关系吗?柳月怜对尹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不说什么,只是看向李员外,说道:“李员外,月儿是不是你的小妾我并不知道,但在四年前,月儿就是我的贴身丫鬟,相信知道我黍离的都见过她吧。当然,我今日并不是为她是谁的人而来,我只是想问,既然李员外你说月儿与人通奸,不知道奸夫何在?”
“这……你问这个做什么?”被柳月怜这么一问,李员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那男的是谁。
“常言道‘捉奸捉双’,既然你说月儿与人通奸,那奸夫是谁呢?事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受罚的只有一个人?”柳月怜顿了一顿,又说道:“月儿原是我的丫鬟,那我就是她的娘家人,她做出有伤风化的事自是不可原谅,李员外你也有权利去处置她,我并不会无理干涉,但我希望你能够将事情始末查明后再作处置。如果连有没有奸夫都未弄清楚就急着下定论,要置人于死地,这何以服人呢?”
“是啊,你说出奸夫是谁,将他们二人一同处置才算公正呢。”尹伊见李员外被柳月怜问住,不由得又掺合过来,星眸璀璨。
周围的人听柳月怜说的也在理,如果奸夫真的是莫须有,那岂不是冤死了月儿?如此一来,倒是有人开始为月儿求情了。
见李员外一时手足无措,柳月怜便上前一步,和声笑道:“倒不如这样,李员外你就先将人带回去,等将事情查清楚再定夺不是更好?不然不光白白冤屈了月儿,还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你这话是何意?”李员外听柳月怜的话里有话,疑惑地问。
“月儿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柳月怜笑着说道,她在山埯谷学了许多东西,要说学的最好的是轻功,那其次的便是医术,她刚才拉着她的手时发现月儿竟有了喜。就冲着孩子,相信大家也会放她一条生路,毕竟幼子无辜。
“什么?你,你说的是真的?”李员外闻言又惊又喜,半信半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人到中年,膝下有两个女儿,却无一个儿子,若月儿身上怀的是他的儿子,那他李家就要烧高香了。
柳月怜点点头,道:“李员外如果不信,大可以请个大夫来诊断。”
“快快快,快去请大夫啊,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姨娘扶出来!”李员外欣喜不已,连称呼都变了。一边吆喝着家丁请大夫,一边亲自把笼子打开,将月儿扶出来。
对于自己怀孕的事,月儿怕也是不知晓的,以致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中自是欣喜不已,眼泪又流了下来。
月儿被李员外扶着出了笼子,当着众人便要向柳月怜跪下谢恩,被柳月怜架住,只听得柳月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没事了,以后可得当心了。”
从刚才月儿求救时的神情便可以看出通奸一事的真假,只消仔细想想便能猜到大概,大富人家的后院争斗本就是防不胜防,稍不小心可能就要丧命。柳月怜让月儿当心,其实就是提醒她多提防他人,尤其是现在有了孩子,更是要处处小心,她能救得了她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
“月儿知道了,多谢姑娘!”
李员外拜谢了柳月怜后就欢欢喜喜地带着月儿回家了,一场悲剧变成了喜剧,围观者有的为没有看到好戏而失落,但更多的是为月儿开心,由此可见,大多数人的心本就是善良的,只是在这个社会里,许多人因为纯真而愚昧,因为愚昧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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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再见玉荷(一)
处理完月儿的事后,柳月怜愣是被尹伊给拉到了府上,说是要让她爹瞧一瞧。小姑娘本来就穿着火红衣裳,再加上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她在她爹口中听到的关于她的传闻,一伙人走在街上,别提有多惹人注目了。柳月怜被人看的浑身不自在,又不忍打断尹伊的话,看到这样天真活泼的她,任是谁都会想要疼爱的,柳月怜暗笑自己的母爱又泛滥了,但突然间眸色一暗,刘君宝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这几年柳月怜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可是他到底在哪呢?
“爹,你看我把谁请来了?”一进府,尹伊就拉着柳月怜往后院跑,柳月怜老远就看到一个中年汉子在院中练武,他手中的双锏变幻莫测,虎虎生威,柳月怜不由得在心里为他喝彩。
听见宝贝女儿的声音,尹磊迅速地收住招式,刚要斥责她不知轻重的往他的锏下钻,却在抬眼间看见立于一旁的柳月怜,在柳月怜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尹磊已经大踏步几步来到她的面前,抱拳笑道:“黍离姑娘是何时回禹城的,在下竟不知晓,真是失礼了。”
“你是?”柳月怜虽然听尹伊说她爹认识她,柳月怜猜想应该是个故人,可这一见面她却当真想不起他是谁,竟是毫无印象。
看出柳月怜的疑惑,尹磊爽朗一笑,提醒道:“姑娘可还记得青玉坊里一心求死的落魄书生?”
“难道你是……”柳月怜不可置信的看着尹磊,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是真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记得那时她还是青玉坊中的花魁,有个书生长久的住在坊中,后来银子花光了,也没在京谋得一官半职,妈妈说要把他赶出去,他便当场拿刀寻死。柳月怜当时也在场,因见不得这样懦弱的男人,便扔下一句话就走了,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他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尹磊点点头,道:“我们到花厅说吧。来人,奉茶!”
在花厅坐下后,尹磊开始帮柳月怜解开疑惑:“那时姑娘对我说‘连活的勇气都没有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理想,若真觉得自己是块金子,那就该想方设法让自己发光,而不是在这丢人现眼。’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虽然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但那时候的朝廷并不需要读书人,而是要能够行兵打仗的人,于是我狠了狠心,弃笔从戎。先是跟从了当初的起义军,后见吕世荣进入禹城后只知享乐,而不为百姓谋福,便料定他的好日子不会长久。”
“请!”
尹磊说着,有丫鬟端茶上来,便伸手作请姿请柳月怜品茶,他也抿了一口,接着说道:“我当时也混了个千夫长的位置,但仍旧弃官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禹城。后来当今的皇上将吕世荣赶出了禹城,修生养息,勤政爱民,治国有方,是个明君。他效法天玄国乾武帝征集天下人才,我欣然前往,得到皇上的赏识,成为了这禹城的京兆尹。”
“你刚才说,天玄国?”柳月怜来到禹城才短短几日,只对现今的风国和在禹城发生的事有所了解,而其他的事自是一无所知,现在听说什么天玄国,她一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这个国家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哦,这是上个月的事,许多人也还不知道呢。”尹磊对于柳月怜的疑惑也不在意,一般百姓的消息自然不比他们灵通。于是继续说道:“天玄的乾武帝即是当初贝叶的羽林军中郎将司空云珂,在南疆灭了郭邦后便称霸一方,后来从禹城逃走的上官徇去投靠他,他不仅没有将他暗中除去,反而尊他为天子,自己则屈居臣下,重建贝叶国,定都上虞。上官徇死后,他年仅十岁的三儿子登上皇位,由司空云珂辅政。上个月,贝叶国的新皇突然将皇位禅让给摄政王司空云珂,司空云珂便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取国号为天玄,帝号乾武,定都上虞,今年定位乾武元年。”
哦,原来如此,哼,早就知道司空云珂比耗子还精,果然如此。贝叶国多方割据,除了他是名正言顺,其他几位的皇位可都是抢来的。同样的结果,声名却截然不同,真是棋高一着啊,柳月怜觉得自己不服他都不行。
拗不过尹磊和尹伊两父女的热情款待,柳月怜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在尹府呆了好几天才离开。离开时,尹伊那丫头极是舍不得,拉着柳月怜的手不愿放开。她幼年丧母,尹磊怕宝贝女儿受委屈,一直没有续弦,导致尹伊缺失母爱。可能是长久不曾与人交往,加上尹伊确实招人喜欢,那股机灵劲总让柳月怜想起刘君宝,所以不自觉的,柳月怜便对尹伊多了份怜爱,下意识的将对刘君宝的情感寄托在了尹伊身上,刚好也被尹伊需要,所以才几天时间,尹伊竟有些离不开她。
“哎呀,我的祖宗,你可回来了!”从尹府出来,柳月怜便回到了青玉坊,还没进门,妈妈便迎了上来,神情极是紧张,柳月怜不禁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玉妃娘娘要见你呢,昨天就派人来宣过旨,但你一天都没出现,没想到玉妃娘娘竟然亲临了,现在正在厢房等着你呢。”妈妈压低了声音说道,想必是怕惊动了玉妃。
“原来是这样,只是玉荷姐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柳月怜将疑惑的眼神射向妈妈,妈妈摇头道:“这事可不是我禀报的。”
“见过玉妃娘娘。”通过传报,柳月怜进到玉荷的房间,见到玉荷便要行礼,被玉荷虚扶住。只听玉荷笑道:“怎么,几年未见,你倒跟我客气起来了?”
“倒也不是,只是见玉荷姐越发美得惊人,贵气逼人,威仪无比,令小怜不敢放肆。”玉荷仍旧当初神态,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美得惊心动魄。柳月怜见到玉荷在她面前并不摆娘娘的架子,便也不觉得拘束了。
“你这丫头还是这般牙尖嘴利,我原本还担心你这些年过的不好,今日看来,竟是越发的水润漂亮了,看来我是多虑了。倒不知你这几年是如何过的,可否与我道来听听?”玉荷拉着柳月怜一同坐下,执着她的手,温柔的语气中带着娇嗔,让柳月怜的心中暖暖的。
“我呢自然没有姐姐那般惊心的经历,兵荒马乱又无依无靠的,我一个小女子要过活可不容易。不过后来碰上一个孤寡老人,他好心收留了我,我们一同住在荒芜的山上相依为命。一日听说天下太平了,便辞了老人回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柳月怜说的半真半假,玉荷也没起什么疑心,倒是最后一句惹得她一阵唏嘘。
“是啊,不过短短几年,这坊中的姐妹都散了,当初的热闹也不再有,每思及此,我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幸好你又回来了,我才觉得有了些许安慰。”玉荷说着,眼圈竟红了,继而又浅浅一笑,道:“你可不知道,当初我差人四处寻你,寻了许久也不见音讯,可让我好一阵伤神呢。”
柳月怜闻言,心中自是感动,同时也感到歉疚。对于玉荷,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想着巴结她可以在这里过的好些,后来离开了,自然也将她抛在了脑后,更别说担忧她了。现在想想,其实有这么个朋友,真的是她的幸运。
“那怜儿不是罪过大了么,还请姐姐明示,怎样才能弥补我的过错呢?怜儿甘愿领罚。”柳月怜故作惶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