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倒以为你真不会去说。”柳月怜道,继而由衷地说道:“你确实是小姐脾气,冲动骄纵,嘴巴也厉害,但却不是是非之人。”
司空云烟愣了愣神,柳月怜又是激她又是夸她,到底什么用意?她现在完全懵了!但见柳月怜朝屋里走去,刚要叫住她,柳月怜却回过头对她说:“好了,不跟你玩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要是喜欢这个地方呢,那留下共进晚餐我也不介意。”
“玩?”司空云烟火大,她竟然当她是来跟她玩儿的,真是欺人太甚!司空云烟正要发作,但面前哪还有柳月怜的身影?越过几棵梅树,隔着窗往屋里看,柳月怜正悠闲的喝着茶呢。司空云烟跺了跺脚,觉得今天真是太丢人了,便一溜烟的跑走了。
“哈哈哈……”
“你,你说了不笑的!”司空云烟很是气闷的从梅苑出来,正想回房,却迎面碰上了前来和司空云珂议事的白离清。
白离清本是个八卦之人,见到司空云烟一脸抑郁,便缠着她问缘由,并保证不会跟别人说,也不会笑话她。可是在听完司空云烟在梅苑的遭遇后,白离清还是很不信守承诺的大笑起来,引来许多下人的侧目,司空云烟又急又气,不禁恐吓道:“白离清,你若再笑,我就撕烂你的嘴!”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白离清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但继而又笑了出来,捂着肚子说道:“可是,那黍离真的太可爱了,哈哈哈……”
“你,哼,不理你了!”最终,司空云烟又气又恼的转身回房,心中对柳月怜更是痛恨了,心想,下次一定要向她把这次的屈辱讨回来,看白离清还敢笑话她!
“听说皇上今日召见了你。”白离清在进入司空云珂的书房后便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这时候的他显得很是郑重,与在外人面前的他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嗯。”司空云珂坐在案前,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皇上征询我的意见,派谁去镇压南疆叛乱,又该出多少兵。”
“皇上对你有了戒心?!”白离清吃了一惊,神色立刻紧张起来。
司空云珂摇摇头说:“皇上现在对谁都不放心!几位大臣的推荐,加上皇后娘娘的旁敲侧引,皇上自然要探一探我的底细,不探的话反而更危险。”
听了司空云珂的分析,白离清也觉有道理,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众口一词。”
白离清笑了,接过他的话,道:“这样甚好!朝中文武大臣俨然形成了两派,除了推举翟天和上官雄的,便是推举上官焱,皇上如今最忌惮的便是他们,但又无力对他们下手,所以就算知道谁是他们的人也无可奈何。不过,你要是推举他们,会不会引来皇上的猜疑?”
“不是猜疑,是肯定!”司空云珂道,“两边的好话都说尽,说明两边我都不想得罪。皇上是聪明人,自然会利用这一点。”
“高!”白离清不禁对司空云珂竖起大拇指,说道:“皇上此时最需要人来帮他,在众多选择当中,你无疑是最佳人选。现如今让他知道你在两大势力之间摇摆不定,那他自然会拉拢你,这样就可以轻松的将两大势力的矛头转移到你的身上,即便你败了,皇上也没有多少顾虑,到时候大可以你为挡箭牌。这招棋当真高,却更是凶险万分呐!”
“你说对了一半。”司空云珂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说道:“从长远的利益来看,皇上更希望我胜,那样会对他更有利。所以,这一次出兵南疆,皇上必会最大限度的给足我兵力。”
“这样一来,那你在南疆盘踞势力的本钱就多了。但问题是,皇上如何敢这般信任你?”
司空云珂叹了口气,说道:“那很可能就要委屈家母和蕊儿了。”
“你的意思是,皇上会将老夫人和嫂子作为控制你的筹码?那云烟呢?”白离清皱眉,这样岂不是要冒很大的风险?一旦事情败露,那她们必定凶多吉少!
“嗯,不出我意料的话。”司空云珂点点头,心情有些沉重,继而说道:“云烟虽然还小,但毕竟是习武之身,到时候让皇后娘娘在皇上跟前多加说辞,想来会有余地的。”
白离清听了,心情也有些沉重,但他会留在京城,到时候无论出什么事,他自当尽全力护她们周全,以绝司空云珂的后顾之忧。
“对了,你不是最近把黍离收入房了么?她到时候又怎做安排?”说道柳月怜,白离清不禁想到司空云烟给他说的事,心中便豁然开朗,嘴角也不经意上扬。
司空云珂眉头一皱,柳月怜此时俨然已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拔了显得他不通人情,不拔心中又不舒服。沉吟半刻,他才说道:“听听她的意思吧,毕竟她的存在无足轻重。”
“呵,听你这么说是希望她自生自灭了?”白离清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将她给了我,让她到我府中去如何?”
白离清的话让司空云珂有些莫名的不悦,想要随他的意却始终说不出口,最终悻悻地拿起案上的书,对白离清发出逐客令:“天色不早了,不留你吃饭,自便吧。”
“唉,还说不在意,真是口是心非!可怜的我啊,竟然饿着肚子被人赶出门,当真令人心凉!”白离清一脸委屈的埋怨,但立马又笑意融融的边走边说:“既然你说自便,那我便到梅苑去看看黍离姑娘可用过晚膳了,云烟不愿意与她共进晚膳,本公子却乐意的很呢,呵呵!”
司空云珂拿书的手一顿,抬起头时,白离清早已带门出去了。司空云珂不禁暗恼,这白离清向来是想什么做什么,因着与他关系不错,在府中做事便从来都不顾忌他,司空云珂早已习惯了,可是为何听说他要去梅苑,他的心里竟闷闷不乐呢?
甩了甩头,司空云珂努力不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但思维总是集中不起来,老半天了,手上的书还停留在那一页。不经意间又想到刚才白离清问他要柳月怜的事,心想,难道这小子真的对她有意思?想到这,司空云珂的心里更是堵得慌。他站起身来,快步出了书房,在长廊中遇见两个从前院来的丫鬟,便问道:“白离清可曾出府去?”
两个丫鬟愣了愣神,没想到司空云珂会问她们话,她们是府里的下等丫鬟,平日里连司空云珂的面都见不了几回,有时远远的瞧见他的英姿,她们便开心的不得了。此时,司空云珂那么近距离的站在她们身前和她们说话,这怎么能不让她们芳心大乱,以致一时失神而忘了回答他的话。
“该死!”见两个丫鬟面若桃花,失神的盯着他看,司空云珂不禁有些恼,低咒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徒留两个花痴般的丫鬟在原地继续发愣。
☆、第二十六章:变故惊心
“乔爷最近是不是很忙,都很少在府上见到你。”刚要吃饭,乔斯却来了,这令柳月怜有些意外,但有个人来说话,心情自然也明朗许多,于是连忙招呼他一同用膳,并不避讳什么。
“嗯,确有些忙。”乔斯开始有些不自在,但见柳月怜神色坦然,说话毫不拘泥,便觉得自己一个男儿还不如女子,心中惭愧不已,慢慢的也就放开了,开始与柳月怜侃侃而谈。
“到年关了,各地的庄户都要交年税,我们府上的庄子虽然不多,但总要有人去收。承蒙老夫人信任,这几年庄子上的事便都交给了我,这不,今天才刚回来。”乔斯说道。
“那也是你办事让人放心,不然这种事老夫人也不会随意的就让你全权受理。”柳月怜边吃饭便随意的与乔斯交谈。
“姑娘说的在理,所以日后我也自当更努力的做事。”乔斯笑道,为柳月怜的夸赞而开心。
“乔爷出了一趟远门,不如跟我说一下外面的事吧,想来定是有许多有趣之事吧。”与乔斯在言语上绕了许多圈子后,柳月怜终于把话引到重点上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事,不过就是老百姓为过年而忙活。只是这喜庆的日子里总也会遇到不喜庆的事,就说收年税吧,大刘庄却是难收的很。”
“大刘庄?”柳月怜拿筷子的手不禁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问道:“这是为何呢?”
“唉,还不是收成不好,上个月还闹了场瘟疫,死了许多人,刚刚有些好转,南疆发生叛乱,皇上下令招兵,老百姓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自己吃的都不够,岂有剩余来交税?……”
“姑娘!黍离姑娘,你在听吗?”乔斯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却见柳月怜老神在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我在听呢。”柳月怜回过神来,问乔斯道:“你刚才说大刘庄闹了瘟疫,现在可好了?”
“嗯,瘟疫倒是消除了,但因招兵的年龄改为了十五至五十岁,许多人家为免征兵都逃到各地去了,剩余一些百姓也穷苦不堪,今年这年怕是过不安稳了。”乔斯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是亲眼见到那些穷苦的百姓是怎样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着生活的,那种场面当真令人难受。
“那朝廷可曾下放过赈灾粮?又是什么时候发兵到南疆平叛呢,竟急着在年前征兵?等老百姓过完年不好么?”
柳月怜一连串问出许多问题,尽管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和神色保持自然,但乔斯还是觉出了她的异样,便下意识的问她:“姑娘在大刘庄有什么人么?”
见乔斯问的直接,柳月怜也不想瞒他,便说道:“我有个弟弟在大刘庄,我和他已有几月未见,也一直没有音信,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刚才听你说那里闹瘟疫,又要征兵,这兵荒马乱的,我这心中未免担忧。”
“是这样。”听柳月怜这般说,乔斯未疑有他,又见她神情忧虑,便安慰道:“姑娘不必太过忧心,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小公子定能逢凶化吉。若姑娘放心不下,那我便差人去打探一下小公子的消息,若是打听到他的下落,必定立即来知会姑娘。”
“如此,便多谢乔爷了。”柳月怜连忙道谢,并嘱咐道:“乔爷莫要忘了,我那弟弟叫刘君宝,她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娘亲,只是很少现于人前。乔爷若是差人去问,想必很容易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哦,那刘君宝并非我的亲弟弟,只是我在这世间并无亲人,可以说,他是我此生唯一的牵挂了。”见乔斯对她的话感到疑惑,柳月怜便实话告知于他,请人帮忙,若还有所隐瞒,便当真不实诚了。
“既是姑娘这般重视的人,那我自当竭力寻找。”柳月怜虽然一脸平淡的叙说她的事,但那牵强的笑早已透露出她的哀戚。她的话任谁听来都不免为她忧伤,乔斯自然更是同情,心中暗叹柳月怜身世可怜,命运坎坷。
两人后来又说了许多,不过多是柳月怜听乔斯讲,乔斯也乐意将外面的事说给她听,两个人聊的很是愉快。时间在不经意间匆匆流逝,看看窗外,乔斯才猛然发觉时辰已晚,于是连忙告辞。
“若是有空,这里随时欢迎你。”柳月怜将乔斯送到屋外,意犹未尽的说道。
“姑娘请快些进屋吧,夜深风大,小心着凉,告辞。”乔斯说完便大步离开了。虽然与柳月怜聊的很开心,但此时被冷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不由得怪自己太大意,一时忘了时辰。若是此时被有心之人瞧见他从梅苑出来,他被冤枉是小事,害得人家姑娘损了清誉却是大事。
“谁?”柳月怜目送乔斯远去,正要回转屋内,却见一个黑影从角落闪了出来,不由得惊呼出声。
“是我。”司空云珂几步来到柳月怜面前,不知是不是因为月光昏暗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柳月怜见是他,刚才的好心情立刻踪影全无,连话都不想说,转身就要回屋。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以致不敢面对我么?”司空云珂见柳月怜对他如此冷淡,心中很是不快。想到刚才她对乔斯笑脸相送,心中更是愤怒,难不成在她眼里,他连个下人都不如?
柳月怜听了司空云珂的话,顿住了脚步,知道他刚才应该瞧见了她和乔斯分开的情景,当然,也许他还知道更多,比如他们谈笑的内容。但是,不管他知晓了什么,或是他在猜疑什么,都与她无关。想到这,柳月怜也不为自己辩解,迈步进屋。
“你这是什么态度?”司空云珂一再遭受冷落,顿觉脸上无光,一个箭步,人已拦在了柳月怜面前。
柳月怜柳眉一挑,笑问:“那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笑脸相迎,卑躬谄媚,献尽殷勤?”
“作为我的女人,这些难道不应该么?”司空云珂心中有气,便有些言不由衷,若真是这样,怕是他要敬而远之了。
“你的女人?”柳月怜轻蔑一笑,道:“司空云珂,你这话说的未免太可笑了吧?我何时承认过与你的关系?”
“你!”听柳月怜这般说,好像确实是这样,但话已至此,司空云珂也不能退让,便强势的说道:“何需你的承认,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对了,你这般说词,不会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成功了,你看,我不是来了吗,此时又何必再这般虚假?”说出这番话,司空云珂自己都觉得意外,这可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可是此时的他只想激起柳月怜的怒气,只要她动怒,便说明她在意他,这样他便觉得满足,他讨厌那种被人忽略的感觉。
“司空云珂,没想到你竟这般幼稚,看来以前我真是太高看你了。”柳月怜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侧着身子从他身旁走过。
“如果你真的不屑这里的锦衣玉食,那为何还要留在府中?你不就是贪恋着优越的生活吗?”司空云珂回身,冲柳月怜大声说道,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你放心,过了今晚,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柳月怜说着便进了屋,顺手将门关上。
跪下来求她,她也太高看她自己了!司空云珂猛的一拳打在一旁的廊柱上,恨恨的朝房门看了一眼,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梅苑。
司空云珂并没有发现,他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动怒了,脸上从来不动声色,处变不惊的他在柳月怜的事情上,心绪竟完全不受控制,只是当局者迷,身边近乎所有人都看的明白,唯独他自己不曾察觉。
☆、第二十七章:再起波澜
“听说今日早朝后,皇上特意传你到御书房?”书房里,白离清边细细品着香茗,边淡淡的开口,似乎只是在闲谈一件无关紧要的问题。
司空云珂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严肃,“出征时间定在年后初三。”
“那主帅?”
“是我。”司空云珂道:“只是口谕,想必今日便会有圣旨下来。”
“这样的话,一切便都在我们的计划中进行,可怎么我觉得你并不开心?”白离清道,自他进入书房以来,司空云珂的脸色略显凝重。
“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顺利。”司空云珂起身至窗前,缓缓开口道:“贝叶的兵权几乎都被上官雄、上官焱和翟天分了,皇上的禁卫军是不可能给我们的。这几年我倒是在羽林军中培养了不少亲信,但此时抽调的话,难免令人起疑。更何况这禹城的事难以预料,到时候若真出什么事,他们留在此反而更能发挥作用。”
“所以,眼下我们面前有一个最严重,也是最紧要的问题--兵力!”司空云珂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白离清自然很容易想到。“这是个大问题!兵力不足,那这仗要真打起来,胜负不是显而易见了?皇上这是安的什么心?难不成他真要眼睁睁的看着贝叶国一点点毁在他的手里?”
见白离清有些激动,司空云珂走到他身旁,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说道:“情况虽然堪忧,但并不是到了不可逆转的境地,你不必这般丧气。”
“难道你还有其他高招?”白离清很是怀疑,虽然司空云珂的才智过人,但并不是神,可以无所不能,转危为安。
“没有。”司空云珂回答的很诚实,但他的脸上毫无气馁之色,依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