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
“恩。”谢朝华点头,轻声说:“我会等你的。”
“希望你想念的不是只有这袋子梅花。”韩琅文调侃。
说完两人同时轻笑出声。
他的笑眼望着她的,伸出一只手,缓缓触上谢朝华耳边的发际,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意,指尖在耳垂处流连。
谢朝华亦望着他,俊美温润的脸此刻好像散发着夺目的光芒,竟让她有些难以直视,却又移不开双眼,心中慌乱万分,只见自己的脸映在他幽黑的瞳中,显得有些迷离而无助。
忽然,微温的气息拂来,“朝华,”韩琅文低低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在皇宫里安心等候,我很快就会来。”低沉的话语难掩微微压抑的激动,声声如鼓槌击打在她心上。
谢朝华抬眼,正对上他那灼灼的目光,衬着颊边淡淡的晕红,愈发明亮。
心中的慌乱再度生起,连忙收回目光,轻轻点头:“嗯。”
韩琅文没有再开口,双手轻轻拢上了她合掌的双手,梅花的香气被他们一起呵护在手心里。当她微微仰起脸看向他的时候,正好承接住他等候在那已久的唇。
谢朝华浑身僵住,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韩琅文也似乎顿了顿,过了会,柔软而温热的唇再度紧紧贴上她的。
他的吻缓慢而坚定,没有擂鼓般的心跳,只有一片温柔的宁静。
谢朝华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他扣住自己后腰的手烫得自己仿佛就快要融化掉,口中满是韩琅文清润的味道,如同一汪甘甜的清泉从彼此的唇往心底最炙热的地方流淌而去。
车外的北风从隙中吹入,却丝毫降低不了车中融融暖意。
谢朝华闭上眼睛,将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缓缓收拢……
心,飘了起来;而她终于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在他的怀里,她终于寻觅到了归宿。
所有曾经不知名的失落的,都已拾起。
重生一次,她正是为了他而来。
是的。
她想,这个吻,她已等候了一世。
“下次再见,一定我已中年。
人笑说:他始终不知……
一次大意,便是永久的放弃。
幸福的灵光,只一闪烁,便无声迹……”
——节选自夏虹《彩色的圆梦》
***
这一章比较长,一来公司竟然屏蔽了点点,上不了,白天没法更新了。只能回家,索性就并在一起,我觉得也比较连贯。
☆、番外 南望(上)
番外南望(上)
其实这篇说番外又不是那么绝对。
不过这时候写出来,一来是接下来的情节我正好趁机理一理顺,二来也趁这篇交待一些从前以及一些之前在文中未交待到的事情。
然后接下来也会跟现在正在行进的情节相呼应。反正大家就当夹杂着回忆的正文看就可以了。
***
“皇上,当年溪州之战,皇上难道岂不该感谢韩大人,如今又怎能恩将仇报呢?”
大殿里此刻只有两个人,内侍都已被早早遣退了出去。
楚楠忻看着脚下的谢朝华,此刻的她,又成了当年京都自己遇见的那个果决坚定的女子。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此刻盈盈闪烁,而微微抖动的衣袖透露了她此刻紧张的情绪。
楚楠忻一时之间忽然有些弄不清自己的心情。
看着眼前的故作镇定的谢朝华,他心中有种快感。
他一直讨厌她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担心。甚至当年刀架脖子时候,她依旧淡定地仿佛生命随时可弃一般。
这个女人太**,太坚强,太难掌握了。
楚楠忻不知道当年究竟是什么支持她,让她可以如此不顾后果地胁迫他不要娶她。
而在他一直以来的概念中,女人,甚至都不需要他招手,都是一个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对自己那样温顺,娇媚。善解人意。永远以他为天,俯首帖耳。
而她的身上。没有以往他遇见女人的任何气质,甚至那一夜他抱她入怀。都能感觉到她丝毫不乱且冷静。
他想,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不同,所以这些年偶尔看着围绕在身边的三宫六院他会想起她。所以当他得知她失踪,而苏瑾年之后找到她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想将她藏起来,与世隔绝地藏匿起来。
现在他看得出她有些焦急与慌乱。可一想到她的慌乱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心里极其不舒服。
脑中忽然划过第一次在京都见到她的情景,原以为早就记不清了,可刹那间浮现在眼前的记忆。竟然那样清晰……
那时候的他是奉了父皇之命偷偷入京去觐见天朝的皇帝。彼时的他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不过多年的努力,父皇渐渐开始欣赏并重用起他,可他也明白,那些个什么文韬武略对于储君之位而言都是狗屁,他依然人单势孤。
不过老头子这几年慢慢开始看重他,也也是因为他背景单薄的缘故。世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是祸是福。
“你到了那边,去探探天朝皇帝老儿的口风,看看他有没有意思嫁个公主过来。”父皇年纪虽然上去了。嗓门依然洪亮。他知道朝廷里,那些世代贵族出身的大臣背地里对父皇又恨又怕。
恨的是,只因他一个草莽出身的粗鲁匹夫竟然做上了九五之尊。怕的是,父皇眉头一皱。若说是要砍头就绝对不会斩他的腰。
说起父皇的故事,那便又是另外一个传奇一样的故事了。
想当年他一个在土匪寨子里长大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进了大昭。入了皇宫,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可是。没有一个稀里糊涂做了皇帝的人可以安生地做上十几二十年,所以楚楠忻明白。他的父皇只是表面让人看起来感觉粗鲁了一些,其实朝堂上那些个大臣加起来都不一定玩得过眼前这个老奸巨猾地都快成精的皇帝,不然怎么二十几年来,他们依然被父皇吃得死死呢?
“父皇,其实我们何必去低这个头。”楚楠忻那时到底还有些年轻人的气盛。
坐在上头的老人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时候能低头比一直要抬着可舒服多了。”
那时的楚楠忻似懂非懂,直到他坐上了那个至高的位子之后,才深刻明白老人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来到京都,进了皇宫,楚楠忻明显感觉到贾氏的势力无处不在,甚至皇帝要找个时机跟他密谈都很困难。
那时候楚楠忻想,这皇帝凭女人上位也就罢了,如今在位多年,却依然被贾氏把持朝政,做皇帝到这份上也真是窝囊了。
可多年后再想起此事,他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年轻浅薄了些。
一个能从皇位角逐中拔得头筹,让整个大家族站在背后支持自己的人,又怎么会是窝囊而无用的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只有站在了那个最高的顶端,才能明白这里面的无奈与抉择。
那天,他偷偷入宫只为了去见一见那个只闻其名的兄长,这是楼南宫里的隐秘,要不是万嬷嬷有一次说漏了嘴,他都不知道父皇还有一个儿子在京都的皇宫里。
用万嬷嬷的话说,皇帝是彻底把这儿子给忘了。
可楚楠忻不这么认为,就凭他对父皇的了解,事情往往不能只看表面。于是,趁着这次机会,他想偷偷探一探皇宫。
那天是元宵佳节,虽然太子显刚刚被废,可京都的街上依然热闹。
可皇宫即便他出入过了几次,依然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他一定不能被捉住,先不说天朝的皇帝会作何感想,给远在楼南的父皇知道,他想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好在街上行人多,竟然还放着烟火,楚楠忻灵机一动便引着了身旁的房屋,火势顿起,街上一片混乱,得以让他趁乱脱逃。
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离自己其实很远。
楚楠忻记得他正混在人群里走着,身后是熊熊烈火,还有早就没了方向追赶他的影卫。
身旁都是忙不择路的百姓。而她就站在那混乱的人群中,那样弱小。明明无法抵挡人群蜂拥而至的力量,却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即将就要被践踏的身子并不与她相关一样。
当时的场面很吵,很混乱。
楚楠忻并不确定影卫是不是已经跟丢了自己,可他脑中还未决定,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已经朝她靠近。或许她身上散发出来从心底透出的冷漠让楚楠忻似曾相识,让他有些惺惺相惜,于是他出手将她从人群中救起。
当她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他见到了一双与她年龄截然不符,看尽人世的眼眸。那是他在只有在经历过战争生死之后老兵眼中才见到过的眼神。
或许就是如此,才让她在万千人群中紧紧虏获住了他的目光。
她安静地在他怀里。仿佛灵魂不在体内,一切皆空灵。只在她抬头望向他的那一刻,他在她的眼中才看见微微有些动容的神色。
那是他多年来在女子眼中熟见的眼神,他想起他虽然易容但无法掩饰的琥珀色眼眸,匆匆放开她便离去了。他此刻的身份不容许有百密一疏的事情发生。
后来楚楠忻时常想,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就这样丢下她离开,会不会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呢?
他很快便将这件事情忘记。直到他夜闯皇宫再次失败,躲进谢家大宅后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惊讶之余便也知道了她是谢家人。
那个在朝堂上举足轻重。连贾氏都要顾忌一些的谢家。他听闻皇帝甚至是有意从谢家中挑选一个女子来和亲的,当然这事情如今尚且做不得准,不过谢家的地位已可见一般了。
而接着他想好的威胁,说服的理由一句也没用上的情况下。她就主动帮助他脱离了险境。
那个时候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心智非同一般。
她的冷静与聪慧让他刮目相看,不知道什么情况才能让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可以有比大丈夫还要看淡生死的性情。果决狠辣的手段。
然后他就带着天朝皇帝给父皇的密信离开了京都。
楚楠忻没有想到后来天朝派来的使臣竟然是谢琰,她的父亲。
而他也从别处听闻了关于她的身世。才恍然她那份看尽世态炎凉的眼神是从何而来。
那时候谢琰的到来在楼南皇子中还是引起不大不小的波澜的。
大家都明白此番与天朝联姻势在必行,只是不知道这倒霉的事情最终落在哪位皇子头上。
要知道楼南国里那几位皇子到如今都未立王妃只因正妃的位置是要作为最好的政治筹码而用。怎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一个什么用处都帮不上的天朝女子?
何况楼南窥视天朝已久,早晚有一天那是要打起来的,家里有个这样的王妃存在,到时候地位尴尬,不用说兵权了,怕是连上朝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楚楠忻却从这中间看出了些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王妃娘家的权势若是大了,那将来皇子登基,究竟是谁说了才算数呢?
他决定赌一赌,同父皇提起和亲的事情,隐约透露了自己在京都遇见谢朝华的事情,话里有着求娶的意思。
父皇抚着波斯国进贡来的雪白猫儿,眯着眼睛笑了笑,“哦?是不是就是那个郗道函的外孙女?性子沉静稳重,倒是颇有些气度。”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喃喃低语:“身份有些特别,怕只怕……”
然后却是抬头冲着楚楠忻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反正这次来的使臣正巧是她老子,你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去求吧。成不成那就看天意了,谢家的女娃儿,呵呵……”
父皇的话让楚楠忻明白了一件事情,连谢朝华性子沉静稳重这种事情他老人家都知道,那还有什么事是可以瞒得过他的?
而父皇的笑听在楚楠忻的耳中,更是含着太多他不明白的意味。
☆、番外 南望(中)
番外南望(中)
见到谢琰的那刻,楚楠忻便能理解为什么贵为长公主的新姚当年会单单迷恋于他,宁愿担着拆散人家夫妻的名声也要下嫁给他。眼前的谢琰虽已人到中年,却依然儒雅俊逸,跟何况年轻的时候。
不过就不知道当年的谢琰被迫和离,又断送了一辈子仕途前程的时候,心中是怎样一番感受。
他觉得新姚公主作为女人其实很失败,太不了解男人的心里。先不说她这样眼巴巴凑着送上门的行径会让男人们打心底里产生一种轻视来,更何况当日年轻有为有着锦绣前程的谢琰就此断送在她的手里,让谢琰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怎么可能心中好受?
几番接触下来,楚楠忻对于谢琰却无法下一个定论,他很惊诧。
对于一个从皇宫中国长大的皇子来说,看人眼色,揣测人心绝对是必不可少且要精通才行的。所以楚楠忻一向看人很准,甚至有时候哪怕只要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可以把一个人的性格说个大概。
可见了谢琰数次,楚楠忻依然很难描述出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除了谢琰出众的外貌,他的言谈举止实在平凡的无法让人留下一丝印象。若一定要说,那就只有八个字:四平八稳,中规中矩。
可就因为这样,楚楠忻却反而对谢琰留了心。
一国的驸马庸碌无为很正常,但是一个长公主心心念念要嫁的驸马,却绝对不会除了拥有一张好皮囊之外再无其他。何况他还出自那个谢家。
楚楠忻主动提出想与谢家联姻,甚至也毫不避讳地对谢琰说起曾经在京都遇见过他的两位女公子。如此等同于明示的话,谢琰却只淡淡一笑。客气有礼地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小女无知,让王爷见笑了。”
楚楠忻既然是有目的而来,当然不会如此容易就被这么一句话给弄得打退堂鼓,他进一步道:“听闻谢家族长夫人近日大寿,本王备了份薄礼聊表一点点心意,还要劳烦谢大人代为转交。”
当日他听见濮阳郡公求娶谢家女,心中轻蔑之余却隐隐总有些不踏实。
眼前总是时不时出现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表情矜持而谨慎,不卑不亢。冷漠清淡。强迫着自己坚强**,勇敢面对应付这个对她来说布满荆棘的世界。
他心里对自己说,这样一个女孩子嫁给那北蛮大老粗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他反正总是要迎娶王妃的,如果是她这样睿智精明的女子的话,他觉得至少对他有利无害。
谢琰看了他一眼,有礼地笑了笑,“琰替族长夫人多谢王爷了。”
“大人客气,说不定没多久,本王就成了您的晚辈了呢。”楚楠忻话说得直白。笑得随意,目光却是盯着谢琰的脸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琰再装傻就未免有做戏之嫌,只见他微微怔了怔。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王爷抬爱,原是小女的福气。不过此事既是家室,又乃国事。琰却无法给王爷一个答复。”
楚楠忻挥了挥手,“这个本王自然明白。他日等大人回京都后,本国自然会再派迎亲使臣前往与贵国天子求娶。不过。想来贵国天子这点薄面还是会给的。如今本王也只是私底下问问大人的意思……”楚楠忻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大人两位千金都是花容月貌,知书识礼,若都舍得给了本王,本王倒是求之不得,只怕大人却心疼舍不得,所以若是大人心里有意向,本王倒是可以考量考量。”
谢琰大概是没料到楚楠忻会说得如此直接,倒是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轻咳一声,才道:“小女儿自幼娇惯,大女儿沉稳内敛,颇让琰放心。”
听了这话,楚楠忻满意地笑了。
几个月后,他又见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