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眼前。金子不想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她不想让自己这一世有一丝一毫的遗憾,她要好好的把握当下,活在当下,珍爱身边人。
她原是一个传统的女子。不能理解现代那些一见钟情便迅速闪婚的人,但这一刻金子却能理解了,那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下的冲动,那或许应该称之为缘分。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便是缘分。
缘分到来了,那便好好的抓住吧!
“好不好?”辰逸雪见金子久久没有做出回答,不由握住了她的肩膀,带着一丝忐忑,目光灼灼的凝着她。
金子的脸微微热了起来,红着脸低头道:“好!”
话音刚落,辰逸雪的眼眸便升起了明亮的笑意,修长的眉目在一瞬间舒展开来,低头在金子白皙的额角落下一吻:“谢谢你!谢谢你如此信任的将自己交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金子的心因辰逸雪的话怦怦的跳着。
成亲,便意味着将彼此的身心,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
想到这儿,金子只觉得自己的双颊,火辣辣的滚烫了起来!
二人在屋里腻歪了一阵,便听桩妈妈隔着竹帘站在屋外,清了清嗓子说道:“娘子,老爷刚刚让人过来传话,说是请娘子晚上回府里用膳,他有事情要跟大家说。”
金子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辰逸雪握了握金子的手,眉眼间的笑意很是温柔:“珞珞去准备一下吧,我先回辰庄了,明日过来接你!”
金子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点头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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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金子便带着笑笑从百草庄出发。
二门的小厮见来人是三娘子,眼中有小小的惊讶,但旋即便隐藏了起来,笑着让身,将金子迎进去。
她回来得早,金元还没有从衙门回来。
内宅因少了林氏这个主持中馈的人,显得有些懒散。丫头仆妇们一簇簇的挤在一块儿说着八卦,对甬道上和庭院里的落叶视而不见。
金子微微蹙起了烟眉,她倒是少估量了林氏在内宅中的作用。
甬道上有几名仆妇远远的便看到了缓缓走来的三娘子,忙四下散开。
金子朝笑笑使了使眼色,笑笑明白的点点头,上前唤住了一个身穿灰色中衣的妇人。
那仆妇见躲不过,只好含着恭敬的笑意上前,朝金子施礼问安。
“你是负责管理什么的?”金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中衣仆妇低下了头,低声道:“奴婢是负责浆洗的婆子!”
“哦?那该浆洗的衣物都完成了?”金子问道。
灰衣仆妇额了一声,答不上来。显然是趁着内宅变故,伺机躲懒了。
金子冷笑了一声,让那妇人一会儿去账房那里支取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天擦黑之前。收拾包袱走人。
灰衣仆妇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金子。
什么意思?
三娘子这是要将她打发出府?
凭什么?
“三娘子,你不能这么对待奴婢啊。。。。。。”灰衣仆妇惊叫了一声,一张脸顿时皱成一团。
金子漫不经心的一笑,反问道:“那你说本娘子该如何对待你?身在其位不司其职,要这样的奴仆有什么用?”
“可是不单单是奴婢一人如此啊,其他的管事婆子也是这样,三娘子为何不将她们一并问罪,却只处罚奴婢一人?”灰衣仆妇有些不满的反驳道。
金子冷哼了一声,淡淡道:“那只能说是你运气不好,碰到本娘子了。为何只处置你,是因为要杀鸡儆猴!”
她说完,不再理会那名呆若木鸡的妇人,只让笑笑去将管家何田叫进来,看着那名婆子收拾好东西。赶出府去。
三娘子刚回来就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一名仆妇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内宅。
所有的仆妇丫头们听到这个消息后,表示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结果,在有榜可看的情况下,所有的婆子丫头,都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地回归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秋霜院里的宋姨娘对此也是始料不及。
内宅之所以会一整天都呈现出这样散漫的情况,那跟宋姨娘的授意是脱不开干系的。
她的本就就是想让金元看看,内宅没有人主持料理是不行的。仆从们没有了主心骨,做事便是这般漫不经心。没有了女主人的内宅,根本就无法给人一种家的归属感,可没有想到三娘子回来后,就能将她的计划给破坏了。
宋姨娘懊丧的吐了一口浊气,好巧不巧的。怎么赶这时候回来,真是。。。。。。
这厢宋姨娘如何生闷气,金子不知道。她一个人回了清风苑,在药圃里逛了一圈,便在金银花和夜交藤下的摇椅坐下来。
笑笑从院外走进来。低声对金子道:“娘子,那婆子已经打发出去了!”
金子嗯了一声,依然闭着眼睛。
“娘子,奴婢刚刚在外头遇到秦妈妈了,她说阿郎天亮送了四娘子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青阳院里,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不如,您去看看他?”笑笑眨着晶亮的眼睛试探着问道。
她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四娘子竟然如此狠毒,要杀害娘子,而阿郎却将她送了回来。明明到了现场,却不现身安慰娘子一句,笑笑不知道娘子心里是否会对阿郎有了更深的成见,所以这话问得有些忐忑。
金子睁开了眼睛,看着笑笑问道:“他去过破庙?”
“是!跟赵、赵捕头一块儿到的。娘子,其实阿郎是很紧张你的。。。。。。”笑笑忙要解释,却见金子已经从容起身,淡淡的应道:“我知道!”
金昊钦之所以不敢现身,是因为他无法面对真相。
金子心里酸酸的,从小遭人遗弃的三娘,至少可以坦然的去憎恨一个谋害了她母亲的人,可以跟林氏所生的孩子划清界限,彼此不相往来。可金昊钦,偏偏是仇人养大的,认贼作母十三年,到头来真相却告诉他,你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存在。
这种痛苦,金子能够理解。。。。。。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一家
推开房门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酒精气息扑面而来。
金子眸色幽深的望向内厢,视线里是金昊钦一副醉生梦死的颓废模样。
她吩咐笑笑守在外面,自己褪下了丝履,踩着棉袜缓步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以袖覆面的金昊钦缓缓转过头来,睁开一双被酒气熏染得赤红的朦胧醉眼。当金子的影子在他的瞳孔里聚焦后,金昊钦惊讶的张了张嘴巴,想要起身,身子一个趔趄,竟从软榻上翻倒在地。
金子疾走过去,扶住他,低声问道:“摔倒哪里?有没有事?”
“没,没事,阿兄没事!”金昊钦的声音有些涩哑,脸上的笑容尴尬,竟被三娘看到这样的自己,他突然间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谁没有遇到过不如意的事情?人生总是面临着很多挑战,不可能总是一片坦途,走得路多了,自然也会遇到很多的沟沟坎坎,迈过去就是了,何至于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金子看着他,语气有些清冷。
金昊钦苦笑了一声,点头道:“三娘说得是!”
他抬手轻轻的抚触了一下金子的脸颊,金子下意识的别开脸。
金昊钦的手就僵在半空,有些无所适从的摆了摆,尴尬的收了回来。
“阿兄只是想要看看你身上的伤。。。。。。”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已经上了药,没有大碍!”金子淡淡的应了一句,扶着金昊钦起身,坐回软榻。
金昊钦应了一句那就好,便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他本想解释一下今晨为何没有现身的理由,但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怯懦就是怯懦,又何必要再为自己的软弱寻找理由呢?
在聪明人面前。这些牵强的理由,都是苍白的,毫无说服力的。。。。。。
金子扫了乌烟瘴气的房间一眼,利索的卷起了袖子。将几上的酒瓶子都收拾了下去,走到窗边,将隔日幕帘拉开,推开窗户,夕阳的光晕和着清冷的秋风灌了进来,房间里的能见度瞬间亮了几分。
空气对流,屋里的酒气淡了很多,金子深吸了一口气,低喃了一句:“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吧,这个世界多美好。与其自暴自弃,不如收拾心情,重新出发!”
金昊钦怔了一息,静静地在一旁盯着金子。
他发现,此刻的三娘。跟平日里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橘黄色的霞光里,她低头轻拢耳边的鬓发的动作斯文优雅,毫不嫌弃地将他撇在地上的书籍、衣物一一捡了起来,整理好之后,放回了原位。
这样的画面感,他似曾相识。
是的。这一刻,金昊钦在金子的身上,看到了辰语瞳的影子。
那时候辰逸雪身体不好,脾气也不是很好,淡漠冰冷的模样让很多人不敢上前伺候,而辰语瞳却能耐心地在他身边开解他。照顾他,不厌其烦的完成辰逸雪那几近苛刻的每一个要求。
记得有一次他去探望辰逸雪的时候,正好看到辰语瞳在撇满了书籍的屋里收拾着,一本又一本,捡起来后又将之分门别类的分好。放回书架。
那时候,他还有些好笑的调侃辰语瞳说:“都是你们惯着他,他才越发矫情!”
辰语瞳只是淡淡一笑,应道:“发泄完若能心情舒畅了,没什么不可以,大哥哥的病也能好得更快,只是收拾而已,我做得来!”
“那让小丫头收拾就行了!”金昊钦说道。
“不行,只有我知道大哥哥的习惯,什么书放在什么地方,这个有讲究!”辰语瞳道。
金昊钦的思绪还在游离,便听金子说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衣柜里的衣服还是放得毫无章法,长袍和中衣要分开放啊,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讲究呢?”
金昊钦的脸瞬间涨红了,嗫诺着回道:“我。。。。。我已经习惯了!”
“这习惯得改!”金子喋喋说道。
“好!”金昊钦忙爽快的应下了,看着金子跪坐在落地衣柜门前整理衣衫的神情,热泪毫无预兆的涌了上来。
“明天母亲的案子要开审了,你去不去听?”金子一面整理着衣裳,一面淡淡问道。
金昊钦沉吟了片刻,对于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个下午,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悲伤与纠结的情绪漫上心头。但案子事关他们的母亲,他又不想让三娘失望,便哑声应道:“阿兄会去的!”
“你还是别去了吧!”金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清秀白皙的容颜透着一种平日里的清冷和硬气,淡淡道:“毕竟她养了你十三年,你心里难过,也是正常的。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欠她什么,相反的,是她欠了我和母亲的,我一定要为‘自己’和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三娘,我。。。。。。”金昊钦瞳孔微微收缩着,欲言又止。
“你若真觉得自己欠了她什么,你想怎么还她,就去做吧,之后,你便与她再无干系。做人要学会拿得起放得下,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那是懦夫所为!”金子将衣柜的门关好,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金昊钦点点头,扯出一抹淡笑,应道:“阿兄知道了!”
“去洗漱一下吧,一会儿父亲就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晚膳!”金子说道。
一家人。。。。。。
真好!
“好,三娘放心吧,阿兄会振作起来的!”金昊钦哑声道。
“不仅要振作,还要承担起一个兄长的责任!”金子凝着他,微微一笑:“要当人家的阿兄,可不是容易的!”
这话让金昊钦的神经为之一震,三娘这是承认了他么?
他眸光微微流转,借着喝酒的胆气,上前一步,将金子拥入怀中。
金子有些僵硬地倚在他充斥着浓浓酒气的怀抱里。微一沉吟后,才抬手轻轻拍了拍的后背,喃喃道:“会过去的!”
“三娘,能不能。。。。。。”
金昊钦眼眶泛红。抿着唇无声问道:能不能喊我一声。。。。。。阿兄?
金子紧抿着下唇,心中涩重得厉害,眼角渐渐有了湿意。
三娘,永远也不可能再唤你一声阿兄了!
但金子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却也能理解金昊钦。诚如她以前跟辰逸雪讲过的那个案子,一个人被长时间的灌输某种信息,人的潜意识中便会渐渐的接受这种不间断的暗示,继而形成深度催眠,也就是现代人常说的洗脑。
金昊钦当年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失去了母亲。小小的心灵处于惊惶无措和深深的不安中。林氏在他毫无安全感的情况下给了他一个母亲的关怀与照顾,再加上小孩子一贯认为的母亲的话总是对的,所以在林氏的挑拨下,他心里的天平不免倾斜。
人孰无过?
宽恕他人,打开心防。给彼此一个机会,不也是好的么?
三娘,就是你也是愿意原谅你的阿兄的吧?
金子心底暖暖的,她在想,善良如她的女子,定然是愿意的!
“阿兄。。。。。。”
沉吟片刻后,金子有些不自然的唤了一句。
金昊钦的身子颤了一下。涕泪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璎珞。。。。。。。”他哽声唤了一句,将金子拥得更紧了。
。。。 。。。
夜幕低沉的时候,金元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他的双眸一片赤红,面容枯槁,黯淡无光。
步入堂屋的时候,里头已经摆好了案桌。菜肴显然刚刚才端上去,还氤氲着热气,香味儿诱人。
秦妈妈端着酒壶进屋,正好看到了金元的枯立的背影,忙唤了一句老爷。
金元转过头来。嗯了一声,问道:“璎珞可有回来?”
“三娘子黄昏就来了,今晚的饭菜,都是娘子亲手下厨做的,连阿郎也跟着凑热闹,在厨房里给她打下手呢!”秦妈妈指着满桌子的饭菜说道:“阿郎和娘子一片孝心,老爷一会儿可得多吃点儿!”
金元扫了桌上的饭菜一眼,眼睛亮亮的,只觉得心底一暖。
屋内有拾綴的丫头,廊下有点灯的丫头,人人各司其职,似乎这个家还是原来的模样,什么也不曾改变过。
金元有些安慰的点点头,笑道:“叫他们都过来用膳吧,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吃个饭!”
秦妈妈哎了一声,将酒盏放下,便下去了。
不多时,堂屋便热闹起来了。
宋姨娘领着荣哥儿和一干子的婆妇奶妈子来了,红姨娘也在丫头的搀扶过来了。
除却‘卧病在床’的金妍珠不能来用膳之外,金子和金昊钦也净了手,从厨房过来了。
饭桌上,大家都没有提及林氏的事情,只是安静的用着晚饭,偶尔搭几句话。
“这些菜都是三娘子做的吧?没想到手艺比秦妈妈的还要好呢!”宋姨娘含笑看了金子一眼,称赞道。
金子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而红姨娘却在宋姨娘这话刚说完,便捂着帕子开始作呕。
宋姨娘有些鄙夷的瞪了她一眼,嗔道:“作这副样子给谁看呢?难不成是三娘子的饭菜难吃得令你作呕?”
红姨娘忙摆了摆手,红着脸道:“不是的,婢妾是。。。。。。”
金子倒是不在意自己的饭菜是否合众人口味,不过红姨娘的反应,却是有些奇怪,不至于吧?
真这么难吃?
宋姨娘有些狐疑的睨了她一眼,忐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有了?”
红姨娘的面容瞬间像打了鸡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