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情- 第14部分

　　　　“大哥？”

　　　　感觉到气氛的异样，凌婉儿不安地开口，怎么了？

　　　　“小娃儿，你前两天偷偷去书房做什么？”独孤名皱眉开口，眼神诡异无比。

　　　　没有骂他无聊，石页定定看着他，转身靠在大石上，“出了什么事吗？”

　　　　“年终账本不见了。”凌远枫冷冷道，酷颜一如三个月前般冰冷。

　　　　石页吹了声口哨，竟然笑开，“你以为是我偷的？！”开什么玩笑？她宁愿偷块点心也不碰那让人头晕眼花的呆账！

　　　　“不然你去干嘛？”独孤名挑眉道，以眼神示意还有下文。

　　　　“玩。”摊摊手，她打个响指，“下一个罪名。”一次都来算了！

　　　　“你的耳坠，一整天都戴着吗？”

　　　　凌远枫紧紧盯着她暗自戒备的眼，眸中孕育着风暴。她轻应一声，眸子却似心虚般垂下。

　　　　“今天这么高兴，”他突地咧开笑容，冷冽且恶意，“不会是因为要去会情郎吧？”

　　　　凌婉儿倒抽口气！

　　　　石页冷哼一声，“抬举了，不是每个人都像阁下这般没眼光的。”拐到一个已经够不易的了，她哪有余力再去勾引别人？！

　　　　“我的确没眼光，”凌远枫气极反笑，黑眸狠狠盯着她，“不然怎么会看上你这个骚货？！”

　　　　“大哥！你疯了吗？！”

　　　　凌婉儿不敢置信地低叫！

　　　　石页沉下眼，站直身子，“凌远枫！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骚货？该死的！他凭什么这么骂她？！

　　　　“凭什么？”蓦地冲到她面前，凌远枫狠狠捏住她下巴，眼神带着疯狂的恨意，“凭我这双眼！凭我亲眼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鬼混！凭我亲眼看到你在别的男人身下呻吟，带着我送你的蓝田玉坠！！”

　　　　石页惊愕地瞪大眼，完全无法反应。

　　　　“心虚了，嗯？”他蓦地邪笑，拇指恶毒地揉着她微张的小嘴，“今天也是这么勾引他的吧，嗯？他怎么对你？这样吗！”猛地覆上她唇，大手毫不留情地勒痛她！

　　　　蓦地回过神，石页拼命挥着手挣扎，“放开——唔——你放开我！”突然咬他舌，趁他手劲微松之际立即逃开，一把抹去留在唇上的痕迹，她狠狠瞪向他，“就凭一对耳坠，你就认定我背叛你？！”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这坠子世上独一无二，我看错得了吗？！”

　　　　凌远枫突然发狂地大吼，双眼血红得吓人，“你甚至就穿着这身衣服，挽着这样的发鬓，带着我送你的玉坠，在别的客栈厢房，跟别的男人——”蓦地脸色扭曲，像头受伤的兽般焦躁狂怒，“石页！你背叛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凌婉儿怔怔听着，忽然站不住地跌倒，“石页……”

　　　　怎么会？

　　　　她怎么会——这么对大哥？！

　　　　石页定定看着凌远枫，蓦地甩开他钳住自己的手，径自摘下玉坠，“不管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吧。”将闪着刺眼光芒、价值连城的蓝田玉坠塞回他怀里，石页冷哼，“也好，既然你从未信任过我，这样也好。”

　　　　凌远枫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大手不自觉捏紧冰冷的玉坠。

　　　　“两年前的事给你留下阴影了是不是？”石页倏地笑开，依然纯真灿烂，眼神却变得恶毒无比，“或许，你根本在等着这一天，因为你根本不敢再信人了是不——”

　　　　蓦地一个巴掌狠狠扇过来！！

　　　　白光突然闪过，撞开呆住的石页！

　　　　长鞭刷的袭来，扯住凌远枫毫不留情的手臂！

　　　　空气中一瞬间的停滞，林间，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以及几声低低地似警告般的兽狺。

　　　　“……大哥？”凌婉儿徒劳地挥挥手，蒙着药布的她压根不晓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无人理会她。

　　　　独孤名收回鞭子，皱眉看向石页，“小娃儿，你没事儿吧？”他可没忘了她的隐疾。

　　　　石页跌坐在地上，愣愣望着身前低嘶的白虎，良久，她轻轻抚摸它头，“谢谢你，朝霞。”清眸看向一旁蹲坐的白虎，“白玄，和它一起回山上去好吗？”

　　　　“嗷——”

　　　　两虎同时低吼，像是在抗议。

　　　　“乖，”石页笑得温柔，轻拍了拍它们，“回去好吗？别让我走得不安心。”

　　　　两只白底金纹的美丽老虎，像是听懂了石页的话，围绕着雪地中的女孩来回走了几圈，像是依依不舍的告别后，这才纵跃入树林，很快没了踪影。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沉默。

　　　　“独孤前辈，”石页起身，头一次有礼地微微一揖，“多谢。”

　　　　“小娃儿，你脸色不好。”独孤名皱皱眉，打量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应该没吓到吧？

　　　　石页闻言微笑，“没事。”转身直直走向凌远枫，伸出手，“我的海螺。”

　　　　她在索回她的心！

　　　　凌远枫冷冷瞪着她温和的笑眼，“你承认了？！”

　　　　她淡扯唇角，“为什么不？我的确是骚货，配不上你。”无所谓地说完，手微抬，“海螺。”

　　　　居然若无其事地说自己是骚货？！

　　　　凌远枫沉下眼，将颈子上戴了三个月的项链狠狠扯下！

　　　　石页笑意不变地伸手等待，良久，直到感到气氛的异样，她才偏偏头，小手摸索着前移。

　　　　“小娃儿，你——”

　　　　独孤名一震，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无焦距的眸子。

　　　　石页恍若未闻，好不容易够到早已僵在半空的大手，一把抢过海螺，这才扬起笑脸，“谢——”鲜血突然涌出，喷上他和她的衣衫！

　　　　凌远枫黑眸微震。

　　　　石页无所谓地收回手，“对不起。”她道，笑得充满歉意，浑然不知唇角的血迹配着笑靥，是多么触目惊心。

　　　　转过身，径自朝前迈步。

　　　　她不想呆在这儿，一刻也不想！“咳！咳咳咳……”蓦地弯下腰，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娃儿？！”独孤名见状大惊，老天，怎么又发作了？凌远枫一把挡住他，冷酷的眼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痛苦喘息的石页，“别插手，世伯。”

　　　　这样的女人，活该让她自生自灭。

　　　　独孤名一窒，赌气地转过身，“我真不晓得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

　　　　石页跌跌撞撞地朝远处走，心想着离这里，离那个人越远越好，“咳咳！咳咳咳……”蓦地虚软地跪坐下来，再也无力起身，“咳咳！咳咳……”她倒在地上，拼尽全力让身子翻滚，直到再没有一丝力气为止。

　　　　长长的黑发散落在白雪中，随着她急促地喘息而剧烈颤动。

　　　　为什么？艰难地将海螺移到早已晕花的眼前，石页轻颤不已，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么对她？第十二次了，总是这么死去活来的挣扎，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轻轻阖上眼，身子微微颤动着。

　　　　好累，不争了，休息好不好？这世界，好孤单，好冰冷，没人在意她的死活，她为什么要争？半趴在雪中，静静听着清晰无比的心跳声，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赶不回去了，对不起。她不要再挣扎了，为什么只有她活得这么痛苦？

　　　　不了，她认输了。命她不争了，谁要，拿走吧！

　　　　休息，她要睡了，绝不再醒过来，绝不。

　　　　砰！砰砰！砰……

　　　　“……石页？”

　　　　凌婉儿微慌地低唤，心惊于方才长时间的静默。

　　　　独孤名忍不住转过身，“小娃儿，发作完了没有——”声音戛然而止。

　　　　石页静静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林间，死寂。

　　　　“……哼，倒省了我的功夫。”

　　　　凌远枫艰难地吐出话来，黑眸冷酷，却紧紧盯着雪地上的蓝色身影。死了？她死了？！她不是——应该撑过来的吗？就这么死了他——还怎么折磨她？！

　　　　开什么玩笑？

　　　　白冰若一动不动，紫眸隔着白纱一眨不眨盯着石页。

　　　　开什么玩笑？！她是石页呀，怎么可以这样子就死掉？！

　　　　犹记得甫见时她的眼神，那么清澈！记得她送自己的菊，那么晶莹——紫眸眨动了下，冰封的墙开始出现裂缝——记得石页扬起的笑容，那么温暖！记得石页唱的曲子，那么动听！记得石页自信的眼神，那么耀眼！她说！“我要把你从冰封中拉出来！！”

　　　　冰墙哗哗倒下！

　　　　独孤鸿蓦地扯住突然向前的白色身影，眸子依然冰冷强硬：不准插手。

　　　　隔着白纱，白冰若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般。五年了，够了，够了，她不愿，也不会再为他而活！猛地用力甩开他手，白冰若退后几步，毫不留恋地转身奔离！

　　　　该死的女人！

　　　　大手蓦地紧握成拳，狠狠瞪着远去的背影，竟敢违抗他的命令？！

　　　　所有人的视线之中，白冰若飞快地奔到一动不动的人身边，一把将白纱掀到脑后，紫色的瞳眸映着白雪月光，诡异无比，却也……美丽无比。

　　　　“石页！石页，听得到我说话吗？”

　　　　动作迅速地号脉，再侧身倾听心跳，白冰若美丽的容颜冷静且镇定。

　　　　“不——石页，撑住！”将石页的身子放平，自发簪上拔下数枚银针，一一刺入各大要穴，下手利落精准，“别死，别死啊！”用力按压着她的胸口，白冰若紧紧盯着她苍白的小脸，“你说过要拉我出来的，我出来了！石页，你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石页！”

　　　　石页仍然不动，黑发柔柔地散在白雪上。

　　　　掌心下，心跳愈来愈轻。

　　　　“该死！石页，你说过不喜欢有始无终！”白冰若微震，更加用力地按压，“石页，你还欠我，你还欠我半首曲子没唱完！不许死，石页，不许死你听到没有？！”

　　　　长发固执地顺过苍白的小脸，越过带着血迹的唇，随着按压的动作无力地震颤，。

　　　　“不，不——”凌婉儿跌跌撞撞地摸索着上前，却被独孤鸿拦住，“她没救了。”依然冷冷的声音，隐隐有着恶毒的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白小姐，石页她——”

　　　　白冰若慢慢收回手，“没有心跳了。”

　　　　蓦地紧紧闭上眼，凌远枫努力忽视心底的刺痛，该死！她该死！

　　　　“小娃儿——”独孤名再也忍不住上前，白冰若蓦地回头盯住他，“别过来！”

　　　　诡异的紫眸闪动，一时间震住所有人，“别过来。”她慢慢重复，然后，缓缓转回头。

　　　　轻轻将银针收回，动作温柔地抱起毫无反应的人儿，“不想醒过来了，是不是？太累了，是吗？”白冰若轻轻拍着她，语气温和包容，“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累，不想活着受苦，但是你说过，在你身边，我很安全的。”

　　　　声音低柔迷人，仿佛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别这样，石页，这个世界，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所以，你保护我，我保护你，这样就不痛了，好不好？”

　　　　怀中的人儿冰冷如雪，依然毫无生命的迹象。

　　　　“没关系，石页，不醒来也没关系，”笑着轻抚她散落的发，白冰若忽然轻颤着抱紧她，“但是别再丢下我，别再抛下我一个人，好么，石页？”

　　　　再？

　　　　独孤鸿冷眸不动。

　　　　林间，安静无比，只有轻轻的声音回响：

　　　　“我，愿意离开毒鸿，愿意重新来过，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声音蓦地哽咽，“别让我后悔醒悟得太迟，睁开眼，石页，”紧紧抱着她，白冰若轻吻她冰凉的发，“只要你醒来，我愿意再次为你重生。”

　　　　怀中，无人窥见的小脸上，唇角微微上扬。

　　　　“石页，你的笑容那么温暖，别让它尘封在地下。”白冰若轻轻道，声音从未如此温柔。

　　　　你的怀抱也很温暖呀。唇角上扬至微笑。

　　　　“醒过来好么？石页，给我一个笑容，别把我一个人丢在世上。”白冰若低叹口气，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我有笑呀，只是你没看到。

　　　　“醒过来吧，我愿意和你一起去任何地方，我带你离开这儿。”轻轻将她放回地面，解下披风盖在她身上，“这次，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好。
19。…第十八章
　　　　林间，流水潺潺。

　　　　石页阖着眼，静静躺在雪地之上。

　　　　白冰若轻轻以手梳理她散落的黑发，将白色披风拉高至她颈子，“睡一会儿吧，石页，等你醒来，记得让我知道哦。”

　　　　我醒了，可是没力气让你知道。

　　　　紫眸不经意瞥过石页的小脸，蓦地狠狠一震！“石页，石页！”忍不住俯下身盯着她，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你在笑吗？”

　　　　“石页？！”呆滞的凌婉儿立即回过神来，她醒了吗？

　　　　“石页！石页！我没有看错是不是？你在笑！”紫眸惊喜地看着惨白小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笑容，“哦，石页！睁开眼！眨一下就好，让我知道你撑过来了！”白冰若贪心地抓住她无力的手，“眨一下就好，石页！”

　　　　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掀了半掀。

　　　　“看到了，石页，我看到了！”欣喜地流下眼泪，白冰若长长舒了口气，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她身边，抱膝咯咯笑了起来。

　　　　可恨！

　　　　独孤鸿眼蓦地一沉，他有多久没听到她这么温柔地说话？多久没见到她真心的笑容？！

　　　　凌远枫冷冷看着石页唇角的笑意，薄唇抿紧。醒过来又……如何？他照样不会放过她！只是，老天，他为何还有这么——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好休息，石页，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白冰若轻轻拭去她唇角的血迹，温柔却坚定地保证。

　　　　石页扬了扬笑，听话地卸下气力。

　　　　唇边不觉露出笑容，白冰若站起身子，冷静且戒备地扫过不远处的一群人。独孤名第一个上前，“我要看看小娃儿。”

　　　　“不。”她拦手阻住他，“她需要休息。”

　　　　“你——”独孤名气怒，硬是又上前一步，“你挡得住我吗？！”

　　　　白冰若高傲的扬眉，曾经冰封的容颜此刻耀眼无比，“你的妻子，出身商道世家。”

　　　　独孤名一窒，老脸蓦地一沉，“你也要拿此做文章？！”

　　　　白冰若微微一笑，“不，只是想告诉你，我家搬去那里之前，原先的一家白姓人均已死于瘟疫，而我家——世代行医。”

　　　　也就是说，他根本抓错人了！

　　　　错愕地愣在原地，独孤名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一年前才知道，”白冰若笑得无奈，“而且，我没有证据，除了这一身医术。”顿了顿，紫眸忽地直直盯着他，“你——毁了我半生。”

　　　　因为她压根不认得他的妻子！

　　　　这个打击不小，独孤名承受不住地后退。老天，开什么玩笑？！他想尽办法折磨五年的人，竟然跟她毫无关系？！蓦地冲到面不改色的儿子面前，“臭小子，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独孤鸿瞥了眼抓狂的老头儿，冷道，“我提醒过你。”

　　　　他们父子专攻毒，其他只懂皮毛，而她识得的疑难杂症却多得多，这么明显都不注意，怪谁？径直走到暗自戒备的白冰若面前，眸子冷冷锁住她，“我说过不准违背我。”

　　　　她扬起脸，露出嘲讽的笑容，“如果今日你我对调，你会服从我么？”一句话堵死他，自己做不到的事，别来要求她。

　　　　蓦地一声轻笑传来，白冰若微诧回眸，看向半坐起身的人。

　　　　“展翅的蝴蝶，”石页轻轻念道，清澈如婴儿般的眸笑望着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