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去了水盆边。
凌璟将卫长蕖脸颊上的两抹淡霞收入眸底,勾了勾唇角,笑得十分开心,嘚瑟。
这丫头,分明就对他的身材垂涎三尺,却故意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蕖儿,你确定爷是排骨精?”
卫长蕖将手里的锦帕丢入水盆中,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瞪着凌璟,没好气道:“不想半身不遂,就赶紧闭上嘴巴,别废话。”
凌璟见卫长蕖紧绷着一张小脸,两撇弯弯的眉毛拧在一起,便乖乖闭上了嘴巴,否则,自家未来的小娘子该生气了。
卫长蕖见凌璟不再废话了,便放下叉在腰间的手,转目看向惊雷,道:“去给你家爷看看吧。”
惊雷被卫长蕖方才彪悍的模样给惊到了,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他快步走到凌璟的身边,解下他身上缠绕的绷带,查看伤口。
卫长蕖揪着一颗心,也走到了凌璟的身边。
此刻,凌璟*着上身,无衣物遮挡,身上的伤口尤为明显。
卫长蕖低垂着眸子,目光紧盯在他的伤口之上,那伤口很深,皮肉外翻,染了殷红的血渍,裸露在眼前,更加刺目惊心。
待惊雷忙了片刻,卫长蕖心痛难耐,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何,要不要紧?”
惊雷替凌璟处理好伤口,上了药,一边往他的身上缠绷带,一边如实回答卫长蕖。
“虽然世子爷身上的伤口很深,却没有伤到要害,修养一段时日,便可以恢复。”
卫长蕖听了惊雷的话,方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凌璟见卫长蕖满身污泥,小脸脏兮兮的,神色有些倦怠,心中一疼,犹如针刺。
自己受伤,想必,这小丫头怕是担心坏了。
温了温嗓子,道:“蕖儿,爷没事了,你先回揽月阁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裳。”
“嗯。”卫长蕖点点头。
方才提心吊胆,没觉得满身污泥有何难受,此刻,心神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全身黏糊糊的,臭烘烘的,十分膈应。
卫长蕖前脚离开,惊雷便自怀中取了一件东西,递到凌璟的面前,道:“爷,这是属下从一名黑衣蒙面人身上夺来的。”
凌璟将东西接过,拿在手中瞧看了几眼。
“这是宝玉阁出的东西。”凌璟眸色微沉,一眼就认出了手中的东西。
惊雷递上的东西,正是一块玉质上层,雕刻绝美的墨色玉佩,像这等雕刻绝美的玉佩,整个尚京城,只有宝玉阁做得出来。
宝玉阁是尚京最有名的玉器行,所售的任何一件商品,皆是独一无二的。
凌璟看了几眼,便将玉佩还到惊雷手中。
悠悠吩咐道:“拿着这枚玉佩去宝玉阁查,动作要快。”说完,冷冷一笑。
既然这玉佩是宝玉阁的东西,要查到幕后黑手,那就容易多了。
“是,世子爷。”惊雷将玉佩收好,大步流星般出了烟水居。
卫长蕖回到揽月阁,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收拾清爽了,想起凌璟身上的伤,心里不踏实,也顾不上休息,又带着素风,谷雨二人朝烟水居而来。
行到凌璟的卧房前,便见银杏守在门口。
“卫姑娘。”银杏见卫长蕖徐步走来,微微屈身,向她虚行了一礼。
卫长蕖驻足,瞟了银杏一眼,道:“王妃在里面吗?”
“是的。”银杏回道。
“既然王妃在,我晚些时候再来。”卫长蕖冲着银杏莞尔一笑,淡淡道。
想着,凌璟是为自己挡剑,才受的伤,卫长蕖觉得见了颜素,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愧疚。
她正欲离开,尚还未转过身去,却见颜素先走了出来。
卫长蕖没想到颜素会这个时候出来,腿脚顿时僵住,含笑向颜素打招呼,“素姨。”
“嗯。”颜素微微颔首,“进去吧,璟儿在等你呢。”
她看着卫长蕖,脸上依旧含着浅浅的笑意,温婉得像春风,没有半点要责怪卫长蕖的意思。
卫长蕖听了颜素温言细语的话,心里感激,冲着她莞尔笑了笑,赶紧点头。
目送颜素离开后,卫长蕖才进了凌璟的卧房。
卧房内,凌璟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神色慵懒的半靠在床榻之上。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他转眸看向门口,见来人是卫长蕖,便勾起唇角,温温的笑了笑,再冲着卫长蕖招了招手。
卫长蕖见凌璟冲着自己招手,两步并作一步,几步走到床榻前。
“好些了吗?还疼不疼?”卫长蕖倾下身子,挨着凌璟坐下,见他脸色有些泛白,心中一急,连连问了两个问题。
凌璟见卫长蕖担心成这样,心里甜滋滋的,跟吃了蜜糖似的。
小丫头能这样关心他,在意他,紧张他,真好。
他伸手,一把握住卫长蕖的纤纤小手,将她软软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中央,手臂再一拉,想将卫长蕖整个人拽进怀中。
卫长蕖触不及防,身子猛然一歪,一头栽进了凌璟的怀中,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鼻尖抵着他的胸口。
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凌璟,别胡闹。”卫长蕖担心凌璟的伤口再出血,挣扎了几下,想从他怀里爬起来。
她刚挣扎了几下,尚还未挣脱凌璟的怀抱,便听到他闷哼一声。
卫长蕖听到这一声闷哼,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
神色焦急了几分,问道:“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说罢,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嗯,好痛。”凌璟顺着她的话道。
感觉到卫长蕖不再挣扎了,他眸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卫长蕖一动不动的趴在凌璟的怀里,柔声哄道:“凌璟,你先放开我,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嗯。”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凌璟不但不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不用检查,伤口又不疼了。”
“蕖儿,只要抱着你,我的伤口就不疼了。”
卫长蕖翻了翻白眼,顿时明白过来,这厮方才喊疼,完全是在骗她,害得她白白担心了一场。
没好气道:“凌璟,你几岁了?”
凌璟不回答,继续闷哼一声,哼得有模有样。
“蕖儿,我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别动,抱一抱就不疼了。”
卫长蕖听到凌璟的闷哼声,声音里确实夹带了一抹微微的痛楚,她也分不出真假,只得乖乖得听话,任由凌璟这么抱着。
谁让病号最大呢,她暂且就充当一回止痛药吧。
两人静静相拥,依偎在床榻上。
刚经过一场厮杀,卫长蕖有些疲惫,趴在凌璟的怀中,浅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冷梅香,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哈欠,不知不觉,两只眼皮竟然下沉,睡了过去。
凌璟听到卫长蕖呼吸声越发均匀,垂下眸子,见她微微阖着双眼,浓密的睫毛搭在脸上,像两柄小扇子,双颊微微粉红,撅着樱红小嘴,模样有些酣甜可爱,他勾起唇角,温如玉润般轻笑,继而,抬起又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极为爱怜。
幸而,今日没什么事情。
他就说,他与小丫头的缘分不该如此浅薄。
凝视了卫长蕖片刻,凌璟将手移开,扯了扯床上的丝被,轻轻搭在卫长蕖的身上。
卫长蕖一觉睡到了傍晚。
醒来,便在烟水居陪凌璟用了晚膳。
两人刚用完晚膳,门外,传来了几声叩门声。
“世子爷,属下有事禀报。”紧接着,惊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嗯,进来。”凌璟悠悠道。
房门被推开,惊雷走了进来。
惊雷走进房中,正见凌璟悠闲的躺在一张软榻上休息,卫长蕖坐在他的身侧,将剥好皮的葡萄喂到他的口中。
见此情景,惊雷脸上的表情微微颤抖了两下。
世子爷受这次伤,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啧啧……瞧瞧这待遇,千载难逢啊。
凌璟见惊雷傻愣神,淡淡瞟了他一眼,道:“可是查到什么眉目了?”
一道悠悠淡淡的话音在耳旁响起,惊雷回过神,看着凌璟,点点头。
“世子爷,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枚墨色玉佩是窦家的一名护卫买去的,极少有客人买墨玉,宝玉阁的掌柜记得很清楚。”
听了惊雷的禀告,凌璟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眸底溢出一抹嗜血的冰冷。
惊雷看了凌璟一眼,又道:“今日,那宝玉阁果真出事了,多亏世子爷提醒,属下早去了一步。”
“窦家的人,动作还真是利索啊。”卫长蕖凝眉道。
想起昨日惊马的事情,卫长蕖眸色下沉了几分,脸色极为不好看。
今日刺杀之事,多半与昨日的事情有关。
她不就是讽刺了那女人几句吗?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敢在官道上拦截杀人,可见,窦家的人有多耀武扬威。
“凌璟,今日刺杀之事,可能与昨日的惊马有关,是我害你受伤了。”
想到凌璟因此挨了一剑,卫长蕖心痛难耐的同时,又十分内疚。
昨日,确实是她行事太莽撞了。
这里毕竟是尚京,虽然窦清婉不足畏惧,但是她背后还有将军府撑着。
凌璟听了卫长蕖的话,转过眼眸,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见她正拧眉,沉脸,十分自责,心痛,他的心亦跟着抽搐了两下。
伸出手,握上她的手背,爱怜的将她的一只小手覆盖住。
眸色里的冷意瞬间消除殆尽,目光柔和的看着卫长蕖,温声如玉道:“蕖儿,你我既如此亲密,不分你我,就算我为你受伤,也是应该的,你不必自责。”
“再者,今日之事,也不全然是你的原因,我两次三番拒绝与窦家联姻,窦威早将我恨之入骨,他会派出杀手,多半是因为恨我。”
☆、第二百一十六章 璟爷发狠,暗卫尽灭
卫长蕖瞬间想通。
凌璟说得对,她与他既已如此亲密,不分彼此,窦家的人伤了他,便等同于伤了她,他身痛,她心痛,那一剑,伤的本就是他们二人。
“好,我不再自责就是。”卫长蕖勾唇,莞尔轻笑道。
既然她家璟爷已经受伤,再自责也于事无补,她何不放宽心思,将脑子空出来,想想接下来该如何么应对。
回想起今日的凶险,卫长蕖心有余悸,眸子里闪过一抹冰冷的微光。
今日,若不是恰巧遇上那窝马蜂,他们五人想全身而退,恐怕是难如登天。
她不主动惹事,窦家的人竟然赶尽杀绝,还真将她卫长蕖当作泥人,随便搓扁捏圆,想杀便杀。
惊雷见凌璟,卫长蕖都沉着脸,又问道:“世子爷,卫姑娘,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哼,他刚回尚京,窦家就抛出这么一件贵重的见面礼,他若是不收下,就有些愧对了人家的好意。
凌璟冷冷一笑,刀削般的唇角勾出一抹冰寒的杀伐之意。
“杀。”嘴角的杀伐发之意渐浓,最后,冷冷吐出一个字。
今日若不是蕖儿机智,没准,他还真会栽在窦威的手里,既已与窦家结仇,那么,窦家那群武功高强的暗卫,就不能留了。
既然窦威有胆派出窦家的暗卫,就要有胆承受他的怒火。
“是,属下告退。”惊雷拱手领命。
“且慢。”卫长蕖凝着眉头,思绪万千,见惊雷领命准备离开,她唤住了他。
惊雷收住脚步,扬起眼眸,看向卫长蕖。
恭敬道:“卫姑娘还有何吩咐?”
卫长蕖想了想,淡淡道:“今日那群黑衣蒙面人,个个武功高强,若是想动手,就趁早。”
“马蜂毒性强,他们全被马蜂蛰伤,现在肯定肿得像猪头,功力一准大减,这个时候动手,会轻松很多。”
凌璟觉得卫长蕖提醒得很及时。
点了点头,丢了一块令牌给惊雷,看着他,吩咐道:“今夜之内,务必查出窦家那群暗卫的所在。”
“属下遵命。”惊雷接了令牌,不敢耽搁片刻,大步流星出了烟水居。
翌日,鸡叫头遍。
烟水居,凌璟的卧房中,闪烁着朦胧的烛光。
惊雷身着一袭黑色夜行服,笔直的立在凌璟的床前。
拱手,恭敬禀道:“世子爷,属下已经查到了。”
凌璟刚醒来,神色慵懒的半靠在床榻之上,睨了惊雷一眼,面露满意。
“哦,窦威将那群暗卫藏在了何处?”悠悠问道。
此刻,卫长蕖也在凌璟的屋内。
担心凌璟夜里会发烧,昨夜,便留在了烟水居,宿在凌璟屋内的小榻上。
惊雷话落,卫长蕖睁大睡意蒙蒙的双眼,打起精神,紧盯着他,她也很想知道,窦家的暗卫究竟藏在何处。
还别说,窦家人够胆色,身为武将,竟然还敢在天子脚下,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件事情若是让皇帝知道了,绝对是掉脑袋的。
“在京郊,蟠龙山,先帝陵寝。”惊雷如实禀报。
说罢,一抹诧异之色从他脸上划过,消纵即逝。
他实在想不到,窦家那些暗卫竟会藏在那个地方。
惊雷话落,凌璟,卫长蕖亦是分分钟诧异,显然,两人也没想到,窦威会如此胆大,竟然将暗卫藏在了皇陵。
惊雷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窦威将原本看护皇陵的侍卫悉数换掉,如今,那些看护先帝皇陵的侍卫,全是窦家暗地里培养的暗卫,若不是他们白日被马蜂蛰成了猪头,属下也难察觉。”
用皇家的军粮,替自家培养势力。
啧啧……卫长蕖暗暗佩服,不得不说,这窦威还真是一只老狐狸,聪明得很。
谁会想到,看守先帝皇陵的侍卫,竟全是一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老皇帝再精明,恐怕也想不到,窦威竟然将皇家陵园当成了操练场,这一步,走得绝妙啊。
凌璟轻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没想到窦威这个老匹夫竟如此精明,看来,我真是太小瞧他了。”
“世子爷,属下已经做了一番安排,是否需要即刻动手?”惊雷问道。
凌璟眼眸一转,看着惊雷,悠悠道:“如何做的安排?”
卫长蕖沉眉略思,也道:“窦家的暗卫藏在先帝皇陵,咱们动手,定会惊动朝野,行此事时,务必要谨慎,小心,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惊雷迟疑片刻,略吞吐回道:“世子爷,属下做的……做的这个安排,只怕对先皇有些大不敬。”
“如何大不敬,且说来听听。”凌璟摆了摆手道。
“属下探查了蟠龙山的地形,峡谷幽长,杂草丛生,比较适合用火攻,加之,蟠龙山郁郁葱葱,蛇虫鼠蚁繁多,属下只要在皇陵周围撒上一些特殊药粉,将那些蛇虫鼠蚁引到皇陵入口处,堵住出路,就算窦家的暗卫再厉害,也难逃出升天。”
“只是如此做,恐会惊扰了先皇的在天之……”
在天之灵的灵字尚未说出口,凌璟悠悠的话音响起,当即打断了惊雷的话。
只见他单手托腮,道:“嗯,这主意很不错。”说得连眉头都未蹙一下,一次性通过惊雷的提议。
卫长蕖……
惊雷……
两人略有些诧异的盯着璟爷,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孙子放火烧爷爷的陵寝——还说这主意很不错。
啧啧……不知先帝在阴朝地府会不会气得吐血,气得死去活来。
凌璟见卫长蕖神色诧异的盯着自己,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丫头不就是怕他烧坏了先帝的陵墓吗?可是,堂堂帝皇的陵墓,且是那么容易被烧坏的。
“放心,先帝陵墓是密封的,能防火,防水,就算整座蟠龙山起火,先帝的陵墓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