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花摸了摸头,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的织花地毯上,回道:“我家主子没说什么,就说方姑娘身子无碍了,让我把各位嬷嬷给送回来。对了,主子说各位嬷嬷劳苦功高,特特赏了不少,都在院外,娘娘要不要过目一下?”
太子妃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好挥挥手让李彤花退下了。
李彤花离开后,太子妃有些难受的跟徐嬷嬷说:“你说,小十一这是不是因为玉静的事跟我生分了?女子调理身体,这么短时间哪里能行?”
徐嬷嬷安慰道:“十一王爷是知道娘娘对他的一片心的,娘娘不要多想了,老奴倒是觉得,说不定真是那方姑娘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后头好好将养就行了。这些嬷嬷都是娘娘的左膀右臂,王爷不忍让娘娘劳累太久,这才送了回来。”
太子妃苦笑道:“小十一虽然同我亲近,但绝不会这般贴心,他那孩子,小时候吃的苦太多了,所以后头反而绝情绝爱了些,也不知如何跟人表达心里头的善意。所以我才分外心疼他,不愿意告诉玉静那方姑娘的下落……谁知道……唉,这次说不得小十一就是因为玉静的事,心里头怪上我了。”
太子妃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个嬷嬷斗胆上前跪下,道:“娘娘莫急,奴才们回来前,听十一王爷吩咐青夏大人,说是让青夏大人准备一下,三天后他要同那位方姑娘去玉静公主府赴宴……想来十一王爷也不会因着玉静公主的事,心里头疏远了娘娘。”
这事太子妃倒还是头一次听说,连忙让嬷嬷们同她好好说了说,听到姬谨行是因为方菡娘的干涉而改变了主意时,也是微微一愣,半晌才长出一口气,脸上终于松快了几分,笑道:“听嬷嬷们这么一说,小十一应是很看重那位方姑娘了,若他亲去,想来玉静也翻不出什么花来。”她顿了顿,大概是心情放松,好奇的情绪占了上风,“你们同我说说,那位惹得咱们十一殿下这般反常的方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几位嬷嬷们连忙抢着同太子妃形容起了方菡娘,因着她们心里头都明白这位方姑娘在十一王爷心里头份量不一般,也明白娘娘对十一王爷不一般,自然是个个把方菡娘往天上夸去,原本就是十分的容貌,她们还怕描述不出方菡娘的好,硬生生的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反而让她们的话在太子妃心里头失去了可信度。
太子妃沉思道:“有机会,我可要亲自看一下这位方姑娘。”
……
三天时间,转眼而逝,方菡娘一大清早就被茉莉喊了起来梳洗打扮。
因着方菡娘算是同姬谨行互通了心意,姬谨行更是不许方菡娘搬出去了,方菡娘想了想,索性随他去了。反正之前的名誉一说,都是为了刺激姬谨行罢了。
方菡娘自己,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方菡娘原本生得就极好,这些日子为了养身子,那些个嬷嬷们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伺候方菡娘,把方菡娘照顾的整个人状态极好,皮肤都似在发着光。就连茉莉在替方菡娘上妆时,都忍不住感慨:“真该跟那些嬷嬷们学几手的,大小姐你看你这皮肤,简直吹弹可破,奴婢都恨不得掐一下呢。”
这样一来,不过是轻扫峨眉,略施粉黛,方菡娘整个人容光四射到了茉莉都有些不敢直视的地步。
当然,这也跟姬谨行之前送来的红玉首饰有关。
这套红玉首饰,倒不是很复杂,由一柄玉簪,额前华胜,两只耳坠,并一双玉镯组成。姬谨行送来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很,后头李彤花来玩,差点把舌头给咬断了,她沉痛的拍着方菡娘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到时候你带着这套首饰出去就是带了上万两银子出去啊?那简直就是移动的银庄啊,简直就是在呼唤歹徒们来抢劫你啊。”
方菡娘倒不是很在意首饰的价值,她喜欢的是姬谨行的心意。
姬谨行大概看出来她喜欢玉石了,这套玲珑剔透又不繁复的红玉首饰简直送到了她心窝子里去,无论是簪头雕成了精致千瓣荷花的玉簪,还是玲珑红玉小珠垂垂欲飞的额前华胜,既简单又精致的样式,让方菡娘爱不释手的很。
这般妆点上,鬓间乌发堆叠中斜插一支通体无瑕疵的荷花红玉簪,额前的华胜垂下的红色小玉珠更是衬得方菡娘肤白如玉,耳畔红玉坠微微轻摇,皓腕抬手间温润红玉盈盈而过,衬得方菡娘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贵不可言。
茉莉怔怔道:“原本以为小姐已是十分容貌了,今日一看,才知小姐容貌可以到达十二分……”
方菡娘抿唇微微一笑:“你这般吹捧我,我也不会给你涨月银的。”
茉莉跺了跺脚,嗔道:“小姐,奴婢说的是真心话!”
方菡娘见茉莉恼了,连忙哄道:“是是,茉莉说的自然是真心话。谁让你家小姐生的太美,你说大实话都显得这么夸张。怪我,都怪我,生得太美了。”
门口传来一道黄丽出谷般的清脆笑声:“哎呦这是谁,大清早就这么不要脸说自己太美了……”李彤花边笑着边进来,说话的声音还未消,人已经看着前面笑盈盈的方菡娘愣忡在了原地。
“卧槽,还真是太美了。”半晌李彤花才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虽然姬谨行陪着方菡娘去赴宴,但毕竟他是一个男人,方菡娘在姑娘们那边,多多少少可能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姬谨行干脆就把李彤花派给方菡娘,让李彤花当个小丫鬟陪着方菡娘同去。
小丫鬟李彤花今儿打扮的也很丫鬟,她围着方菡娘转了一圈,忍不住揪着自己的丫髻叹气道:“早知道我就把自己收拾的再好看些了,反正站你身边,今儿再好看也得被你衬成个丫鬟。”
方菡娘挑了挑眉:“行啦,你们就别再吹我了。我知道我生得美,可是彤花,西京这么大个地方,生得美得应该很多吧?”
李彤花一板正经道:“是挺多,但我还是觉得菡娘你看上去更顺眼些。”
方菡娘笑道:“那我谢谢你的友情加分啊。”她看了看茉莉,“茉莉,我跟彤花去了,你在家好好待着。”
茉莉点了点头:“我给大小姐缝的那个香囊还差几针,今儿正好缝完。”这般说着,她还是抱着给方菡娘收拾好的小物件,把方菡娘她们送到了府门口,把备用衣裳等都一起放进了马车里。
李彤花咂舌道:“幸好茉莉都给你收拾好了,要我做这些,我还真做不来……”
两人正闲聊着,姬谨行风尘仆仆的从府外打马过来,青禾等几个护卫也骑着马跟在身后。
姬谨行今天其实是有事的,不过他早上特特起了一大早,提前出门把事情办的差不多,这才又赶回了府,准备同方菡娘去赴玉静公主的宴会。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方菡娘听见外头哒哒的马蹄声,撩开窗帘,往外头看了一眼,正好同姬谨行打了个照面。
方菡娘扒着窗户探出头来,朝姬谨行露出个甜甜的笑,耳畔两朵红玉耳坠轻摇,脸颊两侧露出了小小的梨涡。
姬谨行差点醉倒在方菡娘的酒窝里,他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就连跟在姬谨行身边的青禾,都有些看呆了。
毕竟是有着极强自制力的人,姬谨行手里扯着缰绳,面上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仍然是平日里那副没有表情的冷漠脸,他调转了马头,与方菡娘她们的马车并列,淡淡道:“走吧。”
方菡娘伸出手朝着姬谨行挥了挥,这才复又放下车帘,老老实实的坐回了马车里。
李彤花看着坐回车里笑得人比花娇的方菡娘,纳闷道:“见我家主子一面,至于这么高兴吗?”
“太至于了。”方菡娘一点都不含蓄,直白道,“你懂不懂一个词,叫秀色可餐?举个例子,你家主子于我来说,就是你最爱的甜食。你见了甜食能不高兴吗?”
李彤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有点沮丧:“……你说的我又想吃甜食了,早上明明吃了一笼小笼包跟一大碗荠菜馄饨呢。”
方菡娘指了指一旁堆放着的一个黑漆雕花食盒,道:“打开看看,茉莉似乎也给你放了些吃的。”
李彤花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探过身子去把食盒上头的盖子掀开,发现最上面那层里放着一小碟奶油松瓤卷酥,还有一些果脯,盛放在雕花水晶碟里,黄的红的绿的,煞是好看。
这大概是茉莉知道李彤花很快会饿,特特把甜点放到了头一层。
李彤花感动的不行,一边把奶油松瓤卷酥跟果脯端出来放在马车里的小几上,一边同方菡娘道:“你家茉莉真是个贴心的,我都恨不得跟她插香摆把子了。”
李彤花一路上吃吃喝喝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方菡娘时不时的撩开车窗帘一角,在缝隙里看着马车旁姬谨行骑马的英姿,心情也好的不得了。
每当方菡娘偷看姬谨行的时候,姬谨行总能察觉到,然后微微侧目,脸上虽然没甚表情,但眼神总会往方菡娘那边飘一飘,每每这时,方菡娘总会忍不住偷笑。
玉静公主府离着谨王府算不上太远,大家一路上心情都不错,只是快到玉静公主府时,一个侍卫策马疾驰过来,同姬谨行低声说了几句,姬谨行勒住了缰绳,脸上虽然无甚表情,眼里神色却阴郁了几分。
方菡娘原本掀着小小的一道缝瞅姬谨行来着,见姬谨行不太对劲,连忙关切的出声问道:“怎么了?”
姬谨行没说话。
方菡娘更担心了:“是不是有事?有事你就先去忙,这边我自己也没事的啊。”
姬谨行看了眼方菡娘,见小姑娘正扒着车窗满脸担心的看着他,心里头默了默,下了决心:“我去去就回。”
方菡娘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侍卫分成了两拨,一拨跟着姬谨行走了,一拨由青禾带队,护送方菡娘去玉静公主府。
饶是如此,方菡娘这车队到了玉静公主府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虽然不是用着谨王爷的全副仪驾,但坐着谨王府的马车,还由谨王爷的侍卫首领青禾亲自带队……
不少在场的达官贵人心里头都暗暗惊疑,马车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菡娘带着帷帽下马车时,头一次感受到了排山倒海般的各色复杂视线。
方菡娘心里头还有些纳闷,低声问一旁丫鬟打扮的李彤花:“我的帷帽没戴好还是怎么着?”
李彤花凑过来小声回道:“没事,她们有病,不用搭理她们。”
能被李彤花说有病,方菡娘觉得对方可能是真有病了。于是她很坦然的继续往前走。
到了门口那里,门房也是有些犯怵的把方菡娘跟李彤花拦住了:“两位是……”
李彤花从怀里拿出玉静公主亲手写的帖子,交到门房手里。门房接过一看,脸上的神色立马为止一变,连忙同一旁候着的婆子说了几句。
那婆子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但还是脸上带着笑,急急从公主府里出来:“可是方小姐?”
方菡娘微微颔首。
婆子讨好的笑着,一边伸手引领:“方姑娘可是我们家少爷的救命恩人,公主殿下特意命老奴过来候着方姑娘。请方姑娘跟着我来。”
方菡娘点了点头,带着李彤花跟了过去。
进了内府,那些莫名其妙的视线总算是少了一些。方菡娘微微出了口气,虽然她并不惧怕那些人的眼神,但总那么被盯着,任谁也会不自在些。
她摘了帷帽,李彤花自觉的接了过来。
那婆子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叨叨着玉静公主是对方姑娘的来访多么期待,阖府上下又是对方姑娘的来访多么的欢迎……方菡娘不知道回些什么,只能是脸上挂着礼貌又不失客气的笑。
婆子口里说着,眼神不经意的往回一瞥,落到方菡娘脸上时却是怔住了,舌头仿佛打了结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菡娘便耐心的站在原地等着那婆子回过神来。这婆子毕竟是公主府里的,也算是颇有见识,只是微微失神,很快就回转过来,这下脸上带上了更热情的笑意,嘴里不断的说着:“哎呦方姑娘竟是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老婆子好多年没见过像方姑娘这般标志的人了,一时间失仪了,还请方姑娘不要见怪。”
方菡娘客气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婆子继续引路,只是时不时的会偷看方菡娘几眼。方菡娘装作没看见,李彤花则是忍不住冲那婆子呲了呲牙,声音清丽的像是刚出谷的黄鹂鸟,让人听着心情就好了不少:“嬷嬷,你再看,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们家小姐脸上长了银子呢。”
那婆子也不恼,她虽然不认识李彤花,却知道方菡娘眼下是惹不得的,连忙笑道:“方姑娘别恼,老婆子一时没有忍住,像方姑娘这般仙女下凡的人物,这乍然一见,是得多瞅几眼沾沾福气。”
这说的乱七八糟的,方菡娘只得礼貌的笑笑:“嬷嬷说笑了。”除此之外再也没说旁的。
一路上不少来来往往的,看到方菡娘时,脸上都多多少少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继而就是各种偷瞟。
也有其他人家的女眷,手里轻摇团扇,一副闲适从容的模样在亭子里倚着栏杆赏景,眼见公主府的一个婆子身后跟了个容貌倾城的小姑娘,正施施然穿过林间小道,往主院那边行去,那女眷惊的手里团扇也差点握不住了。
她又惊又疑的问身边的丫鬟:“那是哪家的?生得那般惊人,我竟从未见过?”
因着各府丫鬟制式衣裳都不太一样,平日里看丫鬟的衣裳制式倒是多多少少能分辩一二。只是今儿跟着方菡娘的丫鬟是李彤花,她穿的衣裳那是从外头成衣店里七十文钱买的成衣,样式普普通通的很,根本看不出是哪府的人。
因此那女眷身边的丫鬟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迟疑道:“夫人,奴婢似也没见过公侯权贵人家的丫鬟里有那般的衣裳,许是京中小官的家眷吧。”
这女眷心里一动,她又摇了摇手里团扇,心里头慢慢活泛起来。
这也不枉她一大早赶来,又以赏景的名义候在这必经之路上,果然,这不就让她看见了个极美的。
女眷心里头一叹,又是摇了摇团扇,她这个东都候夫人当的啊,也是大事小事都为家里操碎了心。丈夫心里头只有家国天下,眼见着家中长子这就要年满十八了,他也不急给长子定下亲事,满口都是先立业再成家,唬得儿子也开始满口的“大丈夫何患无妻”来,让她这个当娘的心里啊,别提多煎熬了。这满京城的贵女都是有数的,先下手就先抢到好的,下手晚了,到时候都剩下些歪瓜裂枣怎么办?
后头东都候世子被东都候夫人念叨的头大,只好甩出一句“娶妻必娶天下最美”,这才逃脱了他娘的魔爪。只是从那之后,东都候夫人就满世界的开始参加各种权贵举办的宴会,想着相个貌美的贵女,来给儿子当媳妇。
这一年看下来,东都候夫人暗地里相了不少适龄的贵女,貌美如花的也有不少,但她们要不就是早就订下了亲事,要不就是家世有暇,或者品行不佳,东都候夫人越相越头大。
这次在玉静公主府里,东都候夫人也没抱太大希望,谁知道竟真让她碰上了个容貌倾城的?
虽说不知道对方家世如何,但东都候夫人心里头倒觉得,能够格来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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