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虽然知道景筠很有可能是故弄玄虚,但芊云还有点担心,既然她就要死了,那不妨听听她想说什么。
“不知你是对自己易容太放心,还是疏忽遗漏,亦或者低估了我,秋霞前一日收拾瓷片之后,我发现地上有淡淡的血迹,因此觉得她肯定被碎瓷划伤了手,不过当你递地图给我的时候,我发现你手上却什么也没有。”景筠幽幽说道,“不过有一件事让我立刻就想到了易容,以便更能容易地想到这是个阴谋。”
“什么事?”芊云停下脚步,看着她。
“贺兰肖的伤。”那次虽然没有仔细看,但以贺兰肖的身手还有那个伤的位置,可以看出是他身边人所刺,既然大牢是用来设计贺兰肖的,那么那个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你猜得是不错,可是与我的处境有什么关系?”芊云眉眼如丝,声音娇嗔,但手已经抬起。
“杀了我,你不怕失职之罪?”
这个丫头竟然指的是这件事,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她的能耐,芊云继续向她走去:“那又如何,我只要杀了你,再嫁祸其他人就行了。”
“天真!赵奕是何等人,他会想不出这件事与你有关?”景筠看着她,语气强烈,接着说下去,“他却还将我交给你,你想不出原因吗?”
“你是说主子在试探我?”芊云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有些怀疑,王爷舍得拿这小丫头的命试探自己?
“我想赵奕应该是很相信你的吧。”说这句的时候景筠也很有点感触,“他只是怀疑,估计真的只有那么一点怀疑,而这次是对你唯一的试探。”
“是啊,他的确很信任我。”芊云停下脚步的思绪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然后又慢慢说道,“可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一切,那你为什么还要按我的话逃出齐王府?”
“因为我想试一下。”景筠回答,逃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点希望试试又何妨,总比留在这等死的好。
“你真的很聪明,我就留你一命吧。”芊云打消杀她的念头。
“可是我却不想!”景筠语气一变,将手中的碎瓷贴上脖子,“也许我死了,他们还能发现那张被我藏起的地图。到时你的下场可不会太好。”
“你!”陡生的变故,令芊云很是惊讶,“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一种毒药,极易扩散,但不会危及性命。”景筠盯着芊云,“而且我还要你放我与贺兰肖离开。”
“前面一件事我可以答应你,可是后面一件事不可能。”如果放了她,那赵奕才会真正不再相信自己。
“我可以告诉你玄玉令的下落。”景筠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决定使出杀手锏,“如果得到玄玉令,我想赵奕不会太怪你的。”
“玄玉令!”芊云十分惊讶,要知道从静水城到现在赵奕的每一步谋划全是为了玄玉令,如果能得到玄玉令,那么事情就不同了。
“它在十香客栈有密道的那间屋里。”景筠终于想起自己错过的那个细节,那夜,赵奕的人来没来,贺兰肖本来轻易就能逃走,可是他没有,反而是来到自己的屋里,可见玄玉令就藏在那间屋里,而且贺兰肖进来之后没有时间去寻找玄玉令,因此景筠猜测它还在那个屋里。
“这么快告诉我,不怕我不放你?”芊云还是不懂面前人的想法,她就算准了自己一定会放她?
“当初你明明可以在府中轻易地杀了我,可是却让我出府,借青王之手,绕这么大一圈,不就是为了让赵奕不怀疑你,可见他在你心中多么重要!而你想除掉我,不就是为了让我不呆在他身边吗?既然杀不了我,不如以交换玄玉令的借口让我走。”景筠很认真地对她说。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芊云看了看景筠,“不过你要的毒不在我这,我要向一个人去取,今晚才能给你。”
“好,我信你一次。”景筠放下碎瓷,眼神坚定。
当晚芊云果然履行承诺,不仅送来了解药,而还放了景筠与贺兰肖,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关上王府的大门,一回头,赵奕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也许并不是在看她,而是看那个远去的身影。
“玄玉令的下落得到了?”赵奕没有责怪她私放两人的罪责,而是问了不相干的事情。
“已经派人去取。”芊云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回答他。
“像这种事不要有下次了。”赵奕转身回去,这样的结果是他预想之一,他不知道做得对不对,可是那个叫景筠的女孩他是不能再留在身边了,他知道自己的心无形中起了点变化,而他不愿这种变化产生,所以只能让她走,现在她在贺兰肖的身边至少该是安全的。
夜很安静,他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贺兰肖身体虚弱,意识模糊,景筠扶着贺兰肖,不知道走了多远,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深蓝色劲装,个子不高,不长的头发全束起来,看见贺兰肖急忙过来扶住贺兰肖的另一边,十分气愤地叫道叫道:“贺兰肖你个混蛋!敢抛下我一个人去,我要,我要……”她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低低的啜泣声。
“温珞珞,又是你。”贺兰肖声音虚弱,勉强地说道,“不过,在这遇见你真好。”
“傻瓜,笨蛋!”温珞珞说完,吹了声口哨,很快夏梓等人也来到这,将他们一起带进了贺兰府。
景筠是想离开的,可是她看看贺兰肖伤得怎么样,便厚颜无耻地留了下来,幸亏温珞珞等人并没有将贺兰肖为救她受伤的事说出来,所以府里也没什么人为难她,还给她收拾了间屋子。
“贺兰肖的伤没有大碍,估计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温珞珞一直送景筠到房间门口。
就这样过了几日,景筠就呆在那里,她也想去看贺兰肖,不过总被人拦着,根本进不去,而温珞珞这几天也没了身影,直到有一天中午,她跑过来,眼神慌张,东拉西扯一些话,最后对她说:“那个,你晚上的时候早点睡吧。”
“嗯?”景筠疑惑地看着她。
“嗯,就是早点睡。”温珞珞重复了一遍。
“好的。”景筠只当温珞珞是单纯的关心,随口应了应。
可是晚上她并没有早点睡,作为一个现代夜猫子,她可没有早睡的习惯。
“你个混蛋徒弟!”更晚点的时候,一声浑厚雄壮的声音突然响起,景筠一惊,连忙打开门,隐约听见碎碎的咒骂着,还有女子的劝说声,如果没听错,那声音似乎是往自己这边来的。
“是不是就是这!”声音越来越近,而且带着十足的怒气。
“师父,人家肯定休息了,明天再说吧。”这是温珞珞的声音,不似平时那么粗暴,显得十分焦急。
景筠突然觉得这个在气头上的人,貌似要找的是自己?她刚准备缩回去,那人已经来到她面前,一声大吼:“混蛋丫头,是不是你害得我徒弟受伤的!”
第二十五章 骑马
“师父!”温珞珞随后赶来,立刻拉住巫长风,“人家是姑娘家,你不能动粗!”
景筠猜到这大概就是温珞珞与贺兰肖的师父了,白天的时候温珞珞还提醒她早点睡觉,难道就是因为这人,不过这么大的声音,睡着了也会被吵醒的。
“我可不管什么丫头还是小子的。”巫长风脸一横,“害得我徒弟受伤就是不对!”
景筠看着巫长风,这人穿着宽大地白袍,戴着白色的奇怪帽子,帽子边缀着两根飘带,雪白的胡须一直到胸,可是一张脸却显得十分年轻,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左右,此刻眼睛瞪得浑圆浑圆,胡子气得就要飞起来似的。
景筠知道他大概是为了贺兰肖的事情生气,便很恭敬地道歉:“你徒儿的事我很抱歉,还请前辈原谅。”
“原谅?你个小丫头,没本事被抓了,靠我徒弟去救,弄得一身伤回来,自己还在这里睡觉!”巫长风脸色通红,语气暴怒,“真是太过分了。”
“前辈的意思,是让我去照顾贺兰肖?”景筠小心地问。
“才不要你这丫头照顾呢,一看就是笨手笨脚的样子。”巫长风接着说。
“……”
“师父,你说也说过了,就算了吧。”温珞珞拖着巫长风,但没有起作用。
“贺兰肖那小子真是混蛋,我好心问他几句,就那么对我吼,不知道我是师父啊,不知道尊师啊?”巫长风想起什么,又转过头对景筠说道,“就是因为你!”
景筠这才知道巫长风大概训了贺兰肖几句,贺兰肖便发火了,这老家伙就来找自己撒气了,又是骂混蛋又是骂妖精,还笨手笨脚,我低声几句,你就当我是吃素的!
“前辈,本姑娘会织围巾,锈十字绣,做烘焙,你会吗?”景筠反言问道。
那是啥?巫长风愣了一会,大声说:“都是些旁门左道!”
“前辈估计连那些都不知道是什么吧?不知道就承认,我不会说前辈无知的!”景筠说的是实话,你知道,你也是穿越来的!
“你这丫头没礼数。”巫长风指着景筠说。
“前辈,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没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吗’?”景筠头一扬,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你竟然骂我!”巫长风可不笨,那前浪不就是指自己吗?
“前辈那句话可不是我说的,你要找去找说那句话的人吧,不过估计你也找不到。”景筠看着巫长风,很认真地回答。
面对景筠无厘头的话,巫长风很想一掌拍死她,可是自己是千机门的人,不能与小辈一般见识,本来准备训几句也就算了,但这小辈竟然不怕自己,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师父,你在这干什么?”贺兰肖本来想来看一下景筠,没想到看见巫长风在这,还有温珞珞,唉,师父脾气又发作了。
“哼--”巫长风哼一声,连理也不理贺兰肖,对温珞珞说,“我们走。”
“贺兰肖你没事了?”景筠看见贺兰肖,很是激动地跑上去。
听见景筠叫出自己名字,贺兰肖突然觉得没能将自己名字亲口告诉她有些惋惜:“嗯,没大碍了,姑娘不必担心。”贺兰肖有神功护体,恢复很快。
“你可以叫我景筠的。”景筠现在觉得姑娘二字有些拗口,很大方地说,“你既然去救我,那也算我的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那姑娘就在这住下吧,有什么难处直接说。”听见朋友两字,贺兰肖很开心,十分大方地回答。
“那你能教我骑马吗?”景筠在上次逃出齐王府的时候,突然觉得如果会骑马的话,那么该多好,想起那次贺兰肖将自己揽在怀里骑马的事情,她觉得了就让他当自己的教练。
贺兰肖身体还没大好,骑马估计要等一段时间,可是看见景筠满眼的期待,那双大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双手握紧,嘴唇抿起的可爱模样,一口答应下来:“明天我就可以教你。”
“真的?”景筠显得很兴奋,满脸都是笑容。
贺兰肖又一次迷失在她的笑容内,她的笑有时如明月般温和迷人,有时又如星星般调皮,不论哪个都会令他心里产生温暖的感觉,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被卷进他的生活,几次濒临陷阱,此刻他忽然生出要守护她的念头,至少在这里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而想到自己也可以骑马奔走的英姿,顺便也想到了贺兰肖骑马的样子,景筠一夜都没睡好,好在是下午学习骑马,不用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见贺兰肖。
今天景筠才发现贺兰肖家也是十分繁华的,比起齐王府毫不逊色,她跟着贺兰肖穿过一条华丽的走廊,过了一条小桥,走进了一个废弃的小田园。
贺兰肖身先士卒,扒开枯萎的藤蔓,从那个已经不能再破的篱笆上,开辟一个小洞,侧着身先过去,将手伸过来,对景筠说:“过来。”
“你确定我们是去学骑马?”景筠满头黑线,这个样子怎么这么像做贼呢。
“快过来,小心呆会被发现就走不掉了。”贺兰肖紧张的看看四周,然后向前一步,将景筠拉了过来。
篱笆后又是一片新的天地,贺兰肖带着景筠一直向东,走了一段路才停下,那里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散发着生机与活力,而温珞珞早已牵好马在那里等他们。
“你们俩不用这么慢吧!”温珞珞看见他们在一起,心里有点不爽,不过她知道自己毕竟曾将她丢在密道里,有愧与她,而景筠又救了贺兰肖多次,所以对景筠的态度不算太差。
“我又不能像你一样走正门。”看在贺兰肖逃出去还知道回来的份上,加上他受了伤,贺兰家主对他的监禁松了些,但大门肯定是不能走的,只能走小道了。
“切,那这里交给你了,我还要回去帮你收拾烂摊子。”温珞珞又看看这两人,用眼神狠狠警告贺兰肖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才离开。
“废话不说了,景筠你来试试上这匹马。”温珞珞一离开,贺兰肖将景筠推到马面前,一边摸摸马身上的毛,一边对景筠说。
“嗯,我试试。”看见这匹闪着红棕色光泽,十分强壮的马,景筠心底没底,硬着头皮爬上去,没想到光是上马就有难度,在贺兰肖的帮助下,她终于骑上马背,但一骑上去,马便一声嘶鸣,扬起马蹄,害得她险些摔下来,只能死命地抱住马的脖子。
贺兰肖紧紧拉住马缰,才制止马奔走。
“马儿是有灵性的,它能感觉到你不会骑,它知道你不会骑就会欺负你,不听你的话,所以景筠你要让它听你的话,不敢欺负你!”
“那怎么做啊?”趴在马背上,马一点小动作,景筠就会紧张的要命。
“你先坐好,拉紧马缰。”贺兰肖劝说她。
景筠试着松开马的脖子,可是才松开一点,马又叫了一声,害得景筠又趴了下去。
“没事的,你慢慢来。”贺兰肖看见景筠的样子强忍着笑,没想到平时那么厉害的女子竟然也会这么害怕。
“我不要起来!”景筠赌气地趴在马背上。
“没事的。”贺兰肖说。
“说不起就不起。”景筠将脸转过去。
唉,贺兰肖真拿她没办法,自己一个翻身,跨上了马背,拉动缰绳,大声叫道:“驾--”
马儿得到命令,欢快地奔跑起来,景筠更是紧张,一动不敢动,贺兰肖小心地将她扶起,揽在怀里,得意地对她讲:“我说了没事吧。”
“哼--”景筠直起身子,抓住一部分缰绳,学着他大声叫道:“驾--”
随着马儿狂奔,景筠也感到从没有过的舒畅,天地万物都落在身后,凡尘苦恼皆抛于过往,而他在身后,她的心、她的魂都在奔跑,来到这里这么久心第一次这么舒畅。
突然前面一棵断木拦住了去路,贺兰肖急拉马缰,景筠受到冲击,顺势倚在他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宽大,可以遮挡一切风雨,但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如果没记错贺兰肖是喜欢男人的!那么自己这样又算什么!
第二十六章 桃花林
“贺兰肖,我要下去!”想到那点的景筠立刻坐直身体,挣扎着要下去。
贺兰肖按住她,“别闹,你要从这里下去干什么!”这里了无人烟,走回去还有一段距离,真不懂她要干什么。
“不,我就是要下去!”景筠不听从贺兰肖的话,依旧要下马。
贺兰肖没有办法,只能先下马,伸手要接景筠下马,而景筠看了一眼,没有握住他递过来的手,而是自己小心翼翼地扶着马背,慢腾腾地下来,然后转身就走。
“景筠,你怎么了?”贺兰肖缩回手,将马调头,跟在她后面。
“哼--”景筠把头一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生气。
“景筠,我们要这么走着回去吗?”
“……”没有回答。
“景筠,这么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没有回应。
接下来的对话都以贺兰肖一人结束,他跟在景筠后面,看着景筠生气的背影,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可爱。
“景筠,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彼此沉默了一会,贺兰肖看看四周,又开口,依旧是没有回应。
“景筠,你认识路吗?”贺兰肖有些担忧地问,“或者你想去哪里?”
“什么!”景筠终于有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