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灼华颓废的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脑海里一片空白。
倒是外头钟水月依旧乐呵呵的带着小年读书识字。
大概是太喜欢读书了吧,以至于妇人才刚答应下来,小年就乐此不疲的带着钟水月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姐姐,姐姐,你真的是通过几件衣服发现我不在家的吗?”小年不太相信,抬着圆滚滚的眸子看向钟水月,好像要得到跟精确的答案一样。
钟水月忍不住被他认真的表情逗乐了,低下头捏了捏小圆脸,笑道,“那当然是真的,我会骗你吗?”
小年点点头,相信了,“这么说来,姐姐还真有明察秋毫的本事,不如把这本事交给我吧,我想学。”
“你学这个干什么?破案吗?”
钟水月双眼一眯,马上就看穿了小年的心思,难怪之前自己提起这件事后,小年二话不说就拽着自己要求成为他的老师,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小年不回答,低着头,一副说谎被看穿的样子,两只手指对戳,可怜兮兮。
钟水月心都快被融化了,即便知道这家伙居心不良,也不忍心责备,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好啊你,你果然居心不良!这事要是被你娘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通骂!”
钟水月故作威胁道。
小年顿时眼泪汪汪,“姐姐,你不要告诉娘好不好,姐姐!”
钟水月忍不住嗤笑,“好了,骗你的。那你好好学,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强出头。我想你娘不想让你沾染这些就是知道这背后的势力恐怕很大,怕你应付不了。所以你也得答应我。”
小年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钟水月这才松了口气,“那么接下来,说说你哥的事情吧,我想你最关心的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小年点点头与钟水月进一步细说哥哥的事情。
“哥哥从小就是个好人,又刻苦学习。但是当了县令之后,还没查清楚死者的案子,就死了。所有人都说龙王招兵招去了。可是在哥哥之前,龙王都是招恶人的,哥哥一向为人厚道,怎么就成这样了。村里有些人开始议论,说是哥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有些人说是我们家做了恶事。只有极少数的人认为哥哥是无辜的,龙王招兵是个阴谋。但不论怎么样。这件事之后,很多县令都是来了没多久就辞官了。不知道是不是查到了凶手,又忌惮凶手的势力所以才……”
“那你心里有怀疑对象吗?”钟水月问。
小年皱着眉,摇摇头。
看来这件事情还真不简单,这个凶手一定是实力不凡,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个大善人呢?什么背景,什么来历?”
钟水月想来想去,最为怀疑的就只有大善人了,毕竟每具尸体都是他处理的,难免不惹人怀疑。
“他是本县人士,祖上是做生意的,的确有丰厚的家底。到了他这里,就极少做生意了,连铺子都卖给了别人。他现在一门心思行善。口碑很好,尤其是在没有县令的县城里,所有人都自发的听他安排。”
“如此说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钟水月纳闷,如果大善人没有问题,那么谁有问题?
小年点点头,认真的小表情煞是可爱,“陆家都是商人,在朝廷没有为官的亲戚,想来应该没有多大的势力。不至于让县令们惧怕。”
“那可说不定,要想攀上关系,有的是法子。”钟水月反驳。
小年又继续猜想,“可不是亲戚,这样的关系,怎会牢固?一旦陆家出了什么事,上头的官员第一时间选择弃车保帅,又怎么会让这么多县令辞官回乡。如此一来不是惊动了皇上?到时候事情越闹越大?如果我是上头的大官,真要发现县令们都已经查到陆家是凶手了,一定会弃车保帅,而不是反过来让县令走人。”
钟水月但点头,小年的分析很对,且很成熟。虽然只是一个小屁孩,但不得不说跟着县令哥哥耳濡目染了之后,说话思考十分的精细。
钟水月忍不住称赞了几句,“哈哈,如此看来,你这小子还真是聪明。若是假以时日考上功名就是个好官了。大家都该叫你包青天了,哦,不,不对,你姓啥来着?”
钟水月这才想到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们家姓什么。
小年俏皮的眨眨眼,清脆爽朗的回答,“姐姐,我姓卫。”
“卫?”那不就是卫青天?钟水月下一刻脑袋浮现出卫长风的影子,以及当时脑海中的各种情景……
当日乡亲们表达对卫长风的感谢,特意送了快牌匾,那牌匾上写着的可不就是卫青天三个字?
这是大河塘县的百姓们第一次称呼他为卫青天的场景,伺候,他就成了人们心中的好官。
她还记得就在当日,自己为了试探卫长风的心意,特意叫了媒婆把自己的画像放在里头让卫长风看……
“大人,大人,来看看我的。我这手里的姑娘,绝对漂亮。若是大人对她不动心,算我输,日后我就跟你姓!”媒婆笑得花枝乱颤,仿佛画中的姑娘是她本人一样。
之后钟水月就看见卫长风那张错愕的脸,尽管当时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否喜欢上了自己,但是看到他看自己的画卷与看别的女子画卷不同的表情,钟水月还是忍不住小兴奋了一把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新县令上任
随后听到媒婆走时大摇大摆的说了一句,“大人我姓魏。”的时候,钟水月差点没笑出声来。
噗嗤——这么一想,又把她的笑容勾了上来,钟水月一个人双目发呆,痴笑着,看的小年一愣,还以为是中邪了,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也没能把人拉回来。
钟水月想念他了,这么一想才发现原来他们在一起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哭过笑过,暗恋过表白过,什么都有过。可如今,人又在何处,大河塘县那边没有了消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娘救出来,能不能找到自己?
想到这里,又伤心的落泪,她想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明明已经让他们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为什么还要再经历分离,她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
钟水月无言的落了泪,鼻涕也跟着流淌出来。
小年贴心的送上手绢给她擦鼻涕,钟水月这才回过神来,对小年笑了笑。
“我想家人了。他跟你哥一样,背负着冤案,至今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此刻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着他来找我。”
“能等到他吗?”
钟水月愣了愣,她心里也不清楚,但希望是能,“能,他武功高强为人聪明,又深受百姓爱戴,我想不会有事的。”
大河塘县的百姓们都是好人,当初毛自荐的大军进来,他们也是偷偷的藏了卫老夫人,想来这一次,他们一样也会保护卫长风的,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
小年不再多问,两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个时辰,已到了晚上。
妇人准备了晚饭,又特意给小年添了点鸡蛋,亲自夹到他的碗里,顺便也给钟水月夹了一个。
“多吃点,家里没多少鸡蛋了,每个人也分不了。钟姑娘如今要教小年,是咱们家的大功臣,理应吃点鸡蛋补补。”
钟水月抬头看了一眼颤的双目发自的阿霞,笑了笑,还是把鸡蛋送到她碗里,“给你吃吧,年纪轻轻的就面黄肌瘦,对身体不好,多吃点。”
“这,这怎么能呢!”阿霞虽然想吃,却也不好收下,推搡着要把鸡蛋还给钟水月,但钟水月最后还是让她收下,最后连自己的母亲也答应了,她这才放心的大口吃起来。
母亲看到这里,辛酸的落泪,“要是他爹还在,家里头也不至于没有肉吃。他爹经常会去海边捕鱼。只可惜,大儿子死后,他爹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现在人人都惧怕海水,自然也就没办法打鱼,吃点粗茶淡饭得了。”
隆里县的地势很好,东边靠着海,西北边有几座山。不是很高,也不多,但还算有些野味。只可惜县很大,他们在东边,要去西北边打猎得过好几个镇,不然就可以大点野味了。
钟水月心中盘算着,想让毛灼华去又似乎太自私了些,明明是自己的主意让别人犯险总也说不过去。何况为了这么点野味驱车这么远,倒不如直接在城里买点现成的还便宜些。毕竟驱车也是要钱的。
所以想到这里,钟水月又没了主意,索性不说话了。
一顿饭过后,大家都早早睡去了。
临睡前,妇人特意过来嘱咐钟水月和毛灼华,说是明日县里有法事,大家都会去,让他们穿的素点。
钟水月点点头,没再多问。
一夜过去了……
果然有法事,钟水月他们刚出门就看见家家户户捧着祭品急匆匆往同一个方向走。妇人也不甘落后,捧着先过去了。
钟水月他们跟着小年姐弟两过去。
一路上小年都十分细致的介绍起。
“尽管办事地点在村子里,但是来的却是全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各地的百姓代表。因为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些,所以不用通知,都知道尸体发现之后几日该办法事,人们就形成了一种不言语的约定。”
“这么说,所有海里捞起来的尸体都在这里办法事?”
小年点点头,“是啊,因为都是海里捞起来的当然是就近处理了。原本应该全县都来的,只是地方小人太挤,来了几个代表。尸体做完法事就会烧掉。除非有家人认领的,尸体会教给他们处理。”
“这么说你哥的尸体还在?”钟水月听到这里有些兴奋,因为一般人家都会选择土葬。如果土葬的话,尸体还在,还可以从尸体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但小年遗憾的表示,“他都死了好些年了,尸体都腐烂了。”
“好吧。”钟水月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随后想到了这具尸体,这是刚死的,身上还能找到蛛丝马迹,若是能仔细看看就好了。
当时抬头看向尸体方向,哪里围满了和尚,嘴里念个不停,好像在超度亡灵。而和尚外面有围满了好几圈人,总之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包围圈外了,要想挤进去可不是容易的事。
钟水月正好趁机看了看这里的大人物。这里除了已知的大善人和村长之外,就是邱少爷了,啊,不,应该是邱大人。
他也来了,但跟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因为距离远听不见。
钟水月脑海中奔出一个念头,凶手会不会是他呢?毕竟邱大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在大河塘县的时候可是泼了他们一身粪水,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你们县里就这么几个大人物吗?”钟水月低头问了问小年。
小年顺便作了介绍,除了大善人和邱大人还算级别高一点之外,剩下的都是各村的村长,不算他们大人物,当然对于他们小老百姓来说,的确是大人物了。
和尚们超度完,就对着大善人说了几句。
随后大善人出面主持,“请各位乡亲父老跪下,恭送亡灵!”
乡亲们齐刷刷跪下,钟水月也跟着跪下,唯独毛灼华有些犹豫,大概是因为对父亲充满了憎恨,更是不想跪的,最后还是钟水月扯了扯他的裤子,他才不情愿的跪下了。
第二百二十章 县令要查案
但就是因为跪的迟疑,以至于他站在人群里显得突兀,被邱大人和他身边的人看到了,两人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里。
仪式开始,所有祭品已经摆好,由于祭品很多,摆了长长一圈,足足围绕着火堆摆放了好几圈。
小年说,“这些祭品最后都会撤下来拿回家吃掉,所以摆放的距离火堆较远,走个形式而已,并不会随着尸体一块烧掉。”
“哦”钟水月哦了一声,继续看。
所有人跪下之后,就有人拿着火把点火。
钟水月心想不妙,“糟糕了,要是尸体被烧掉,我们就没办法查案了。”
她说的很小声,只有毛灼华听见。
“那怎么办?”毛灼华倒是无所谓,所以话出口的时候显得轻描淡写。他倒是乐意人把尸体烧了,这样就不会查到自己,反而钟水月这样追查下去容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但钟水月如果非要追查的话,他也不反对,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他都不反对。
“想办法阻止他们!”钟水月脑海中快速想着法子。
毛灼华一听这话,吃惊不小,“这,这怎么阻止的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想要烧掉尸体,你出来阻止也不怕被人家说成是凶手?”
钟水月当然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而就在关键时刻,当那人点燃柴火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衙役急匆匆跑来,“住手,住手!县令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所有跪着的人自觉的分成两拨,中间留下一条道路。钟水月他们才看见迎面走来的县令大人。
五十多岁的模样,头发灰白,不过精神挺好,走起路来腰杆直挺,且面色严肃,颇有官威。但这么大把年纪还只是个县令,要么就是才高中,要么就是为人太过正直不懂阿谀奉承以至于一直都是个县令。
钟水月心中盘算,目光瞧瞧打量了县令一眼。
县令双目一直紧盯着那具尸体。衙役们已经把火扑灭了。
隆里县的百姓们不说话,但各个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
小年偷偷压低声音解释了一番,“我想他们应该是在猜想这个县令什么时候会辞官吧。多年来想要查清此案的大人多不胜数,最后还不是草草了事。这个县令官威摆的不错,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升官估计也是个光吃饭不干事的主。”
小年小小年纪讽刺起人的本事倒是老道的很。
不过这一次,钟水月没跟他站在一边,她自己另有看法,“我看未必。”
说罢,双目紧紧盯着那县令,看看他会如何处理。
只见那县令大手一挥,叫人把尸体连同棺材抬到县衙里。
“各位乡亲父老,我是本县新任县令,龙王招兵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这几日我就要彻查此案,还给大家一个真相。还以为大家配合本官,不要阻拦。”
说罢,又一挥手,命人抬走,百姓们主动让道。
本村的村长走了过来,在县令跟前说道,“大人,大伙都没有阻止大人破案的意思。只是这些案子发生到目前已经有些年头了。每一任县令来的时候都跟大人说的一样雄纠纠气昂昂的,但是走的时候又……所以,大人,您这话是不是说大了?”
村长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但是眼神里对县令可是没有任何的敬畏心,只觉得这一任的县令会跟前几任一样,到最后也只是辞官收场。
但是这县令听到这话,不起不恼,反而更加的坚定了,“本官在此像大家保证,一定会破了此案!还请大家多给本官一些时间!”
百姓们各个扁着嘴,七嘴八舌,“大人,这句话我们已经听过无数遍了,每一任县令都这么说。您是不是也要发誓,破不了此案引咎辞职啊?这种誓言我们也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乡亲们挖挖耳朵一副听腻了的样子。
其他几个乡亲们也出来发声,“是啊,是啊,大人,你们当官的能不能换点别的词,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话。”
“哈哈哈,大人要是觉得为难,可以不用这种保证。反正案子已经发生好几年了,我们不靠大人破案一样过得很好,大人若是破不了就不要理会了。把尸体给我们烧掉就好。”
小年听得咯咯直笑,怀着幸灾乐祸的心看县令大人如何回应。
钟水月倒是有些同情,大概卫长风也是县令的缘故,所以对同为县令的这位大人十分同情。并且亲眼看着好端端的严肃的老脸黑沉,最后变得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叫人带上尸体,欲坐官轿回去。
但人还没到轿子里,轿子还没抬起,就听见乡亲们不远不近的声音。
“大人,你还没保证呢?”
“大人怕到时候打脸索性不做保证了吧。”
……“哈哈哈”……
乡亲们在后头起哄,钟水月看出来了,因为好几任县令的辞官导致民心不稳,大家都对县令没什么信任了,反倒是对大善人很尊敬。
钟水月想来想去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大善人得利,似乎只有他有杀人动机。
但大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以至于让县令们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