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看得专注,厉安安回眸笑道:“会无聊吗?”
“看你工作,是种享受。”安静实话实说。
“没错。小姑娘的话我认同。你是哪班的?”李教授走了过来:“你们小两口感情那么好。要不你转过来我们1班?”
李教授为人和蔼,而厉安安是他得意门生,因此看到他带了家属过来上课,也没有不允许。缝纫课室都是值钱机器,偶尔带家属过来不是不可以,但绝对不能触碰机器。安静在这点上做得很好。她是有好奇心,但她更有克制力。所以,入了李教授的眼。
知道李教授已经看出自己不是这个系的学生,安静摸了摸下巴,嘻嘻笑:“我是导演系的。来这里观摩观摩,说不定哪天就以这个为题材拍电影啦。”
“原来是大导演啊!欢迎参观。”李教授也是笑呵呵的。
他回头指导了几个学生怎样车好拉锁,又走了过来,仔细观摩厉安安的作品,忽然说:“厉安安,我给你推荐了巴黎的e□□od服装设计学院,他们看了你的履历,都觉得不错。如果一切顺利,大概大二下学期就能过去了。去到以后将会上为期两个月的语言课。然后整个课程,为期三年。三年后,以你的出色表现,完全可以留在巴黎。届时,无论迪奥、范思哲,还是阿玛尼、纪梵希都会向你抛出橄榄枝。你在这里,只会是大材小用。”
听到李教授的话,全班猛地静了下来,就连缝纫机都逐渐停下。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憋着一口气。
e□□od服装设计学院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最高等学府!它是世界顶级的时装院校啊!更和时尚界最高学府马兰欧尼学院,著名的中央圣马丁学院,帕森学院并称为世界四大设计学院。进入了那里,等于一只脚迈入了星光璀璨的时尚王国。
安静明白了。李教授是故意的。
李教授完全可以单独和厉安安说,却在此时提出,当着她的面提出。因为,李教授觉得,自己会遮挡了厉安安的前程。
她的专业课十分繁重与琐碎。不同于厉安安的设计系。她是有大量论文要写的。而且作为未来的第八第九代导演,她必须扎根这方土地,即使要出国留学,也不会是现在,最快也要到大三。只有系统地梳理清楚了我国的电影发展史和规划,才到着眼国际这一个目标。而厉安安的服装业,就等同于时尚,当然是越早出国越好。
安静想的是什么,厉安安都想到了。就在他要和她表白时,一道灰金色的影,从后门猛地蹿了进来,往这边扑来。
安静已经习惯了猫安安的神出鬼没,猛地挡在了猫安安跟前,大叫了一声:“不可以!”
猫安安大张着嘴,正要一口咬下去,心里那个气,对于破坏自己和静静的,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可是生生地被安静喝止住了。他势太猛,收不及,把李教授的西装裤腿咬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一众学生吓得鸡飞狗跳,险些把机器都推倒。大家哪见过这种生物啊,还真以为撞到了会吃人的小豹子。
事后,李教授不想追究,但碰巧年级主任过来巡班,所以,安静和厉安安再次被请到了系主任办公室外罚站。
听到系主任将门“嘭”的一声关上,站在走廊上的安静欲哭无泪,看了他一眼,才发觉他始终很平静。她说:“安安,对不起,我可能把你的事情搞砸了。如果你因为这个受了处罚去不了e□□od……”那句我会恨自己一辈子还没有说出口,她就已经被他拥紧。
他抱得她很紧,很紧。
“安静。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真正向往的地方。关于这件事,其实我考虑过了。你我未来是紧密相连的。我是为了你,才会想成功。所以,我会去巴黎。但我会在那边等你。你也过来吧。那边的电影学院著名的很多,我这几天都看了,还给你做了履历,试着投了几家,还附上了你的纪录片。我想你会通过的。我可能要先过去一年,但我会等你。你先把这里的学业完成。”
他抱得她那么紧,把一切的可能都对她说了,没有隐瞒、犹豫,是坦然的商量。而且,能为她做的,他都提前想到,提前做了。安静十分感动,搂着他点了点头,说:“好。我听你安排。”
猫安安很苦逼,被自己用颈圈勒着颈项,紧紧提着。它要站得很直,才没有被勒断气了。正要喵两声,刷刷存在感,又听见自己说:“我们这样被罚站,使我想起了高一下学期,也是被罚站。”
安静听了咯咯笑:“是啊。那时的阳光很好,金灿灿一片。站在走廊上,还能听见海的声音。也像今天这个日子,阳光还是那么的好。”
“对,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像我对你的心意。”厉安安轻抚她的背。
“哎,安安,你给安安松松吧。它也怪可怜的。”安静调皮地踹了安安大屁股一脚:“明明它就是只没胆的怂猫。”
厉安安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猫安安终于得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喵喵喵喵喵”还是静静最爱我了!
====
李教授过来解放这对小情侣。依旧是笑嘻嘻慈眉善目的样子,他说:“走走走,这么高大两个人,柱在这里碍地方。还带着一只外星生物,像什么样子。”
被说是外星生物的猫安安:“……我要狗带!”
厉安安指了指里面的系主任。李教授又说:“我跟他说就行了。他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说完又看了安静一眼。
安静所交朋友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再兼见多识广,并不惧怕任何人。她笑了笑,说:“李教授,我和安安是要一起出国的。你等着吧。”
争强好胜的性子展露无遗。
就连那只外星生物猫都站到了她面前,一脸骄傲地昂高头颅,连看都不屑看自己,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李教授说:“好得很。”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不是一般普通女孩子,她身上有一种桀骜不逊的东西,更有男孩子气。
安静忽然站前了一步,问道:“李教授,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您。一套高定,刺绣是免不了的,但有时太靠近脖子这些地方,会刺手。怎么办?”
厉安安瞧了她一眼,已经明白自己做的西服的问题所在。想必,她已经穿在身上试过了。“我用了3d刺绣法,”他说得言简意赅:“本来就想请教您的,是被这只蠢猫给搅了。”说完也学着安静的样子踹了脚它的大屁股。
猫安安的表情那个无辜啊,哪还有半分威武的豹子样。就连李教授都觉得它可爱:“咦,现在变小萌猫了?我家也养有一只宠物猫,其实我也是猫奴。”说着也不怕它,直接伸手给它挠了挠耳朵。
啧啧,那手法,比安静还标准啊!猫安安已经一脸陶醉了。
“3d绣用在最表层面料上非常生动,其实可以在面料上下功夫。例如,把面料分层隔开,或者在刺绣上再加一层透明的纱。乔其纱、欧根纱等都是很不错的选择。但这类面料更轻薄,所以更考功力。这些应该是大四及其以上才运用到的技巧。当然,用在高定上,只是基础知识。”李教授讲解得十分详细。
就连安静都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十分受用。厉安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厉安安,你那么聪明,其实只要多试几种方法就会自然通晓,根本无需问我。你是在赶时间,走捷径。”李教授一语中的,话语也变得严厉。
厉安安一愣,耳根都红了,点了点头说:“您批评的是。我以后会认真钻研。”
安静说,“李教授,其实是这样的,安安接了夏秋然影帝的红毯服装订单。因为时间太赶,才会出此下策。”
李教授听了,沉默了一会,说:“下不为例。”顿了顿,又说:“厉安安,我收回我的成见。你的小家属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一番话,惹得安静哈哈大笑。
厉安安心头一松,牵牢了安静的手。他一直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安静。
他的心思,只有猫安安最懂得。
安静在意的,是自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这一点,原来时空发生的一切太惨烈。那时的他,根本没有考虑到安静的处境和感受。可是,现在,重来一回,他懂了。
所以,猫安安更能明白少年的自己。少年的厉安安,他是真的担心静静,也是珍而重之地把安静列入他的计划里的。
第65章 求爱方程式
我发现; 自己好像处在了被监视的环境下啊!监视我的那个人; 还要是我自己……哦,是十七岁时的自己。
肿么办?他会不会把我交给慕骄阳,把我给开瓢了做研究?好怕好怕; 时间裂缝,你快出现; 我要回到正常时空去找我的静静。
——摘自《萌猫安安的日记》
当安静和厉安安走过缝纫课室时,看到了橱窗上正在做展示的; 是厉安安刚才的那件版样。一针一线; 堪称完美。想必是俩人离开后,李教授把他的作品放了上去。
其中还围了几个学生在讨论研究厉安安的缝纫技巧。
“安安,要不我把它送回家吧。它整天咬人。”安静忽然说。
猫安安听了; 吓得紧紧抱牢了厉安安的大腿。
厉安安:“……”
“静静; 你发现没有。它每次要咬人,都是因为; 它吃醋了;或者是它觉得它要保护你。”厉安安觉得很神奇; “但它倒是让我接近你。”
喵喵喵。当然了,我可是你的神助攻啊!猫安安牢牢抱着自己大腿。
最后安静被说服了,没有再提要把安安送回家的事。反而是怪异的猫一直推着俩人去取自行车。回到工作室时,猫安安就使尽了吃奶的劲,又是咬衣服裤子; 又是用力推俩人,好不容易才把俩人推到单车旁。
安静和厉安安大眼瞪小眼。
“你想我们带你去哪?”安静觉得这只猫简直就是人精。
“厚!厚!”猫安安用尽了力气,才说出家这个英文单词。家字; 他是说不出来了。但是home这个音和低吼时的发音相近。
安静不敢相信,瞪着大眼看向厉安安。“home?”厉安安直接说英文。
bingo!完全正确啊自己人!猫安安高兴得双脚直立,转了好几个圈圈。
骑自行车带着它跑回家?俩人还不想上新闻。搭的士?估计只会被司机直接踹下车。最后,一脸见了外星来客的俩人,改了搭师兄的车回安静家。
到家后,猫安安直奔安静卧室。
“安安,它是要闹哪样?”
“静静,它是你的猫……”
等安静哒哒哒跑上楼,只见自己的卧室门大开,而那只猫在那里翻箱倒柜。所以,它到底是要闹哪样?……
风吹动起窗纱,搅动起窗台上的一朵黄色玫瑰。玫瑰被窗纱缠住,一抽,就掉落到飘窗上,洒落几滴露珠。光如蝶翼,透了进来,闪闪烁烁的,像一只只光蝶在房间里嬉戏追逐。
家具像被覆上了一层金沙,静静地扎根在那里,等着它们的主人回来。一切,都像厉安安初次来时一样。那时,安静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那天是多么热闹。如今,陪她前来的,只有他一人。
不免就有些唏嘘。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将她独占和私有。他走到她身边,忽然问:“静静,和我在一起,你会不会感到失落?”
换了是林彬,或许可以陪她继续过夜夜笙歌的日子。她的客厅,依旧是全城最耀眼的文化沙龙。
“安安,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我更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安静拍了拍他肩膀。
“对。”厉安安笑了。
或许,他与她,就应趁着年轻,及时行乐,而不是瞻前顾后。
俩人正在感慨时,猫安安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他把淡蓝色的小雏菊铅笔盒一拨,从床靠和被铺的夹缝里,把它给拨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之前,安静每次一枕着它就会入梦,梦很离奇,居然都是她和厉安安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甚至是没有到来的将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铅笔盒打开看一看。
现在,铅笔盒静静地躺在地上,打开了。里面,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小小的卡片。
安静走了过去,将卡片捡起,打开:静静,千万别忘了我。我一直在等你。你的小和尚。
她和厉安安分别时只有四五岁。一个小孩子,根本写不出复杂的东西。上面的字并不歪斜,看得出写的人,写得格外用心。恐怕就是这句话,也学了许久。
厉安安低喃:“这……这不是我送你的铅笔盒……”
他的记忆猛地倒流,俩人小时相处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太久远了,没有什么具体的记忆了。只记得,安静被带走时,他一直追着,从她家一直追一直追,直到看不见她坐的那辆车的影子……
后来,许多个午后,他都会在她家门前徘徊,渴望还能找到他的小妹。就像从前的每个午后,她都会换了一身衣裤从家里下来,和他手牵着手到河边捉鱼。
“是。安安,你送我的,我一直珍藏。”安静走了过来,将铅笔盒原璧归赵,“我从来没有忘记你。虽然,高一再见,我已认不出你来。但是,我不是一个容易对人动心的人,在那一刻,为你动心。”
====
从李教授那得到启发后,厉安安废寝忘食,都在赶制夏秋然的《雪花》。
那些刺绣是最考人的手艺、耐心和时间的。厉安安为了一件上衣的刺绣,足足花了十天的时间。就连白天,除非是大课和重要课程,否则他也留在工作室赶制成衣。
肖甜心白天黑夜,几乎都留在他的工作室里,后来干脆就在会客室里搞了个折叠床,睡在了那里。她还威胁坑人夫妻档说:“我的青春都埋葬在这里了啊。你们得给我双份工钱。我那么辛苦,就为了夏影帝一条裤子,真是不值。”
硬是把安静给笑喷了,喝着茶的,都被呛得不轻。
而厉安安一直在暗中观察那只怪异的猫,只是永远太忙,抽不出时间来和安静说说它的事。
他不仅仅要赶那些刺绣,还要把肩线再做修改。夏秋然很有那种英挺的古典味道,他根据其气质打算把西服肩线改得更为流畅挺括。
每当厉安安工作时,只要安静不忙,都会坐在一边看着他。当他从工作台上抬起头,都能看到她那对清亮的大眼睛,对着他展露笑意,像午夜掠过他心间的浮光,婉约而浓烈悠长。“无聊吗?”他握她的手。如果她手凉,他则会给她抱来暖手袋,从不嫌麻烦。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看他工作前,先把暖手袋抱来的习惯。
“怎么会!我最珍惜的,就是现在的时光。”安静笑眯眯的答。
又是一个安静的午夜。她托着腮,看她最喜欢的那个少年。
“我曾经听讲过,做高定西服,犹如盖房子。最讲求结构精密度,而且还要精确到每个细节上。”说着,安静抬起左手轻放到西服上。她的指腹从西服的肩线处划过,白色真丝料子细滑,她的指腹一下子就滑到了他的指尖上,被他一把抓住,放于唇边轻尝。她被逗得咯咯笑。
厉安安爱调戏她。但见她娇憨模样,也不再忍心调戏,回答道:“是。细节要精确丈量至公厘单位,一厘也不可马虎。一件西服的骨架,就在于它精准的版型。只有这样,才能让男人穿出一身挺拔与不凡气质,而不是像个卖保险的。”
一说到买保险,安静就想到从前,她戏耍洛泽时就提过这个梗,于是哈哈笑。厉安安是知道这个典故的,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来刮了刮她鼻子;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出现,或许她是会爱上洛泽的。
“哎,在想什么?”安静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