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看这兔子似乎有那么点灵气,便开口嘱咐嘱咐了它。只见它忍着眼睛中的水雾,像模像样的点着头。我将它变作一团帕子捏在手里,随后走了出去。
许是昴日星官知道天帝今日大婚,便将天幕早早的撤了下去,外面早已一片光明。
本君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小曲,腾着云雾转眼便到了办婚宴的流芳园。
本君脚刚落地,便看见一个白绒绒的不明生物向本君袭来,我连忙低头看了看手中变作白帕的兔子,顿时飞到一半的心便稳稳的装回肚子里。回神便被白绒绒扑了个踉跄。
白绒绒在我的胸口蹭了蹭,我定睛一看,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句:“阿央?”
我看着仍挂在我胸前的白白毛狐狸,恍然叹了一口气,才想起来,阿央她七万年前便是听不懂话的。然而我有想起了一个事实……
阿央、阿央?
我念着它的名字退了一步,震惊万分的抓着眼前的白绒绒,阿央来了,那么他在哪里?
我用力的拉着阿央,可这家伙七万年不见力气倒是见长,正当本君与白绒绒拉扯之际,身后散发一阵冷气,随后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袭向本君的……本君的……
胸!
本君怒不可揭,瞬间忘记了场合,回头便底气十足的大喝一声:“流氓!”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众仙皆忘记了自己的动作,回身看向这处。
本君说的‘氓’字只发出半个音,在看见那一张万年不变的妖孽脸时,卡在了喉咙里,合着口水直接咽下去了。
‘咕噜’一声,面前白衣白袍的男子便皱起了眉毛,袭向我胸口的手顺利拿下了白绒绒。
本君只觉得老脸都能煮熟止音的凤爪了,原来离渊是缉拿逃犯的……
离渊按住在他怀内挣扎的白绒绒,眼神轻蔑的扫了过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对你没兴趣。”
我尴尬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心想这七万年您老真是越来越犀利了,直戳本君泪点。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视线越过离渊素白的袍子,便看见一个身着彩裙的美人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
走近了一点我才发现,原来正是当年万般阻碍我以身报恩的正主——琅玉神女。
琅玉见到本君时怔了一怔,随即微微笑着向我行了一个礼,然后便亲昵的挽起离渊的胳膊,轻声道:“帝君,再不走恐怕就要迟了呢!”
离渊又将我打量了一遍,自琅玉怀中抽出手臂,颠了颠手中白毛狐狸,跟美人一同走了。
☆、第三章 离渊琅玉好搭档
琅玉临走前那一笑,简直让本君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我一一将它们拾了起来,望了望还站在一边看热闹张大嘴巴的众仙,想必他们都是知道我与离渊那段过去的。
但今日离渊见我甚是冷漠,我也不愿与他再做纠缠。甚是帅气的甩了甩手帕,对众人粲然一笑:“才子配佳人,冰山衬美女!好搭档啊好搭档!”然后我便听见手中帕子的呜咽声,想来是被我甩狠了。
止音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但我的思绪不知早已飘到了何处。
“离渊,你终究是同她在一起了么?如今我沉冤得雪,聚魂重生,你对我可曾有一丝愧疚?”
这句话在我的心中震荡开来,然而回答我的却是喧天的欢笑声,却怎么也赶不走心中的一丝凉意。
我与止音到达大婚举行的地点时,众人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
我瞧着这乌央乌央的人,只觉得好酒好肉都已经被抢的快没了。便随便找了个空地一坐,等着放兔子。
止音立在我的身边,制止了我伸向荔枝的魔爪,轻声道:“帝君,你不能坐这里,须得按照辈分品阶入座。”
我甚是头痛,辈分?品阶?本君一向搞不清楚。
“你说吧,本君该坐哪?”我费力的爬了起来,顺着止音的爪子踮着脚望去,只觉得一眼看不到底,我再反着方向一望,看到了园门。
原来本君坐在了末尾处。
但想来这里放兔子甚是不方便,略点了点头,便朝前方走去。
本君走到哪里哪里便失声,走过去便会爆发轰鸣,也没有一个小仙站出来给我行礼。
我不过就睡了几万年,天庭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光景?
失败啊失败!
这厮坐在下面的小仙们,一个一个握着酒杯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好不欢畅。突然感觉眼前飘过一道纤细的素白人影,众仙又吞一口酒,再睁开眼睛往上一看。
好一个白衣墨发的美人,竟然与那龙族的白妆公主不分秋色。
这一桌的小仙们顿时退了些许酒意,正欲再欣赏欣赏美人,才陡然发现,阳光下女子睫毛纤长,身上白衣映射出五彩的光芒。
一小仙顿时失语!
“这、这不是凤裳帝君吗?”
另一小仙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望向那道窈窕的背影,喃喃道:“凤裳帝君?原来竟是长的这样美……”
“早就知道凤裳帝君收了天帝的请帖,还说要准备大礼呢?”
又一个小仙恍然拍着大腿接道:“我瞧着今日九十九重天上的离渊帝君也是白衣白袍,这俩人……”
“不是重修旧好了吧?”
拍大腿的小仙龇着一口大白牙,奸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
本君这一路走的甚是不欢畅,因为有点远,还不能腾云,着实累的紧。
又过了一会儿,止音指了指眼前的座椅,我欢快的跳了上去,一屁股便坐了下来,我再一睁眼睛时,怎么好多眼睛在看我……
我上面坐着的是倾颜的准岳父——龙族之王白行,对面坐了个白胡子老头,此时一双狐狸眼一个劲儿的看向他的上座,本君琢磨琢磨,这位估计便是狐族的狐帝染云城了。
可他一个劲儿的看旁边做什么?
本君顺着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向上挪去,白衣白袍白狐狸,这不是离渊帝君又是哪位?只是不知琅玉去了哪里!转而又想到她的品阶便好奇的往下方看去,果然与琅玉凶狠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我对着琅玉挑了挑眉,默然的转过了头。
笑话,与小辈儿计较岂不是自降身份?
离渊正抱着狐狸,两只似乎都在闭目养神,修长的手一直在摸着狐狸毛,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染云城的小眼神。
我收回视线,思忖了一下,龙族、凤族与狐族都是远古神族,尤其是凤族,还是一个守礼节懂礼貌的神族。
虽然本君与他们都是一方首领,但不得不承认本君的年龄却是稍小了一些。
本君拉了拉衣袖,缓缓起身,非常之淑女的向身边的白行行了一礼,白行起身弯了弯腰以示回应。
我又怀着纠结无比的情绪走向染云城,边走边想,同为远古神族首领,人家孩子都大把,孙子也要成群了,当然还得倾颜与白妆顺利大婚才行。
但我又悲从中来,本君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不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的我很是后悔,这厢离渊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悠悠的睁开了寒若深潭的眼眸望向我,我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来想趁着离渊养神之际与染云城打个招呼,谁知道他在半路杀了出来。
一向注重礼仪的堂堂凤族帝君我上前了一步,勉为其难的向离渊行了一个礼。
离渊甚是淡然的点了点头,这时候他怀中的白绒绒便醒了过来,睁开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便要往我的身上扑,离渊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按住怀中的狐狸轻喝一声:“阿央!”
没待我作反应,一边目光炯炯的染云城便‘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甚是激动的抓着离渊的衣袖,声音颤抖:“帝君,这小狐狸可叫染未央?”
我看见离渊不着痕迹的解救了自己的袖子,不由得微微瞥了嘴角,暗想他洁癖的毛病还真是没改。
只见离渊又摸了摸狐狸毛,才看向染云城,语气淡漠:“不叫!”
染云城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坐了回去。我瞧着无趣,也回了座位。想必染云城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与几万年前丢了狐族小帝姬有关罢。
但阿央被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时候,只会说两个字——未央,所以我便同离渊商量,叫它阿央。
而我听说狐族帝姬出生时,狐窟上盘旋了九九八十一只七色鸟,想来这染未央着实是只聪明狐狸,但神魔大战那日我捡回来的阿央却是个连话都听不懂的,哪里能是那么尊贵的身份呢!
阿央在离渊的怀里不再挣扎着要过来,只是睁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哀伤的将我望着。
我与阿央虽说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但同为动物亦是感情深厚,我狠了狠心,偏过头去不再看它,安静的等待着吉时。
离渊皱起好看的眉,他不知为什么,一向不与外人亲近的阿央,为竟是几次三番要往那个女子身上扑。
☆、第四章 龙女大婚没天帝
离渊收回目光,对站在一旁的小侍从招了招手,低声问道:“她是谁?”
侍从顺着离渊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靠在椅背上打着瞌睡,收回目光,恭敬的回道:“回离渊帝君,这位便是凤族的凤裳帝君!”
“凤族不是一向由止音打理么?怎么忽然出了个帝君?”
“回离渊帝君,听说凤裳帝君七万年前便是凤族的帝君,可因神魔大战沉冤,以致飞灰烟灭。后来天帝查明当年是个乌龙,才为她重新聚魂,四万年才得以重生。”
高座上的男子,手执酒樽,眉头微皱。
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他为主帅,此事关乎上古凤族,为何他竟丝毫不知?
本君突然便觉得毛骨悚然,睁开眼便看见琅玉得意而又暴戾的复杂神色。
我挑了挑眉,又望向闭着眼睛的离渊,勾起了唇角,只觉得沧海桑田,如今当年的人又重聚,却都不是当年的心情了。
或许只有琅玉的信念一直没变,一个是得到离渊,另一个便是置本君于死地罢!
远处有小仙高生唱喏:“吉时道,天帝与帝后同拜天地——”
我捏紧了帕子,笑的狡诈:“倾颜,七万年你才让本君重生,本君若不做点什么真是对不起你的速度了。”
流芳园响起一阵骚动,远远的便看见倾颜红袍金冠,神色无悲无喜,他宛如玉琢的手轻轻拉扯着一根红绸,红绸的那端自然系着他新娶的帝后——龙族公主白妆!
白妆披着红色嫁衣,绣满金线的盖头覆盖住了四海八荒最美的容颜,长长的拖至腰间。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几级台阶,最后停在了礼台的中央。
司仪看了看太阳,微微点了点头,忽的开口,声音响彻云霄。
“一拜天地!”
本君掐准了‘拜’字,趁众人目光不注意,轻轻的抖了抖衣袖,一方手帕便飘了下来,飘到我的脚踝处,瞬间变作一个顶着红色蝴蝶结的肥头兔子。
本君收回目光,刚欲放下方才抖手帕的手臂,便感觉斜前方一道冰凉的目光将我打量着,我抬起头寻找,便撞进了离渊墨色的瞳孔,方才还没放下的手一嘚瑟,瞬间就顺着情节抬高,捋了捋耳边的一缕头发,朝着离渊笑了笑,缓缓放了下去。
离渊倒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皱了皱眉,又摸起来怀中的白绒绒。
本君一低头,看见那只兔子还瑟瑟的躲在我的裙边,我偷偷瞄了一眼离渊,见他没往这边看,便一脚踹向了兔子,兔子连滚带爬便射了出去。
这一耽误,礼台上的两人已经拜完了天地,正欲转过身来二拜父神。
兔子许是没有分辨好方向,砰地一声便撞上了新郎官。
本君觉得这一撞许是要撞出爱情火花了,果不其然。
倾颜一低头便看见了一只大头兔子正奋力的从他的金靴上爬起,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光芒,喃喃一语:“小白?”
本君想许是来时我的话起了作用,兔子惊恐的看着倾颜,拔腿就开始跑,速度像是火烧了屁股,本君顿时觉得孺子可教也,这比我当年涅槃时天火烧屁股的速度可快多了。
本君犹记得九万年前,本君还没有吃饱饭,涅槃便匆匆降临。天火正烧着本君的屁股时,倾颜那时候正继任天帝,三十三重天便燃起了大片的烟花,本君看得一入神,毛就被天火烧了个精光,凤头也不大灵光,两腿一蹬便栽了下去。
待本君睁开烧的漆黑的凤目时,便看见了九十九重天上号称冷遍天下无敌神的远古神祗——离渊!
啊!本君想起来了,千八百年前本君在一个月黑风高,伸翅膀不见凤毛的时候偷偷摸了一把他的神剑画念。
然后,被逮了!
望着床前白衣白袍的冷漠男子,本君很不才的又晕了。
后来本君在他处休养了两万年,情窦初开的本君刚看完一个人间英雄救美,美从英雄的话本子后,便毅然决然的准备报恩。
虽然琅玉那小仙一向不大能看上本君,但本君一向信奉滴水之恩,以身相许。
谁知道魔神幻夜这时候却向天庭下了战帖,更没想到的是本君竟然祭在了神剑画念之下。
且一睡就是七万年之久。
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旁边白行愤怒的拍桌子声,将我从回忆里面拉了回来。我抬头一看,礼台上只剩下白妆静静的站在那里,而倾颜早已没了踪影。
白行很是愤怒,上了礼台拉着白妆便要回东海龙宫。天庭上几位德高望重的仙使都上来劝说,白妆都始终未发一言。
我看着偌大的流芳园中交头接耳的众人,不知为什么却很想笑。
礼台上那个红衣艳艳的女子,缓缓走进众人的视线,清澈透骨的声音慢慢传来:“继续吧!”
我与众仙都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向站得笔直的女子。
继续?没有新郎的婚礼如何继续?
而一边的司仪早就反应过来,连忙高呼:“二拜父神!”
白妆便端端正正的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白妆侧过身,向虚无的新郎又弯身一拜。
礼成之后,全场无声。本该由倾颜掀起的盖头,白妆却当众揭了下来,露出一张面带微笑的绝色容颜。
她轻轻笑了笑,看向众人:“我已经与天帝拜过天地父神,今日他有事不在,我便带他向众位敬一杯酒,感谢各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罢从侍从手里接过细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我看着眼前这个淡定自持的女子,忽然心里便疼了一下,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我本事想报复倾颜,却是毁了一个女子对婚礼的期望,毁了一个女子一生一次的幸福,或许也毁了她的尊严。
可错已铸成,我只得拿起面前的酒盏,和着礼台上茕茕独立的女子,仰头而饮。
白妆没有多做停留,笑言让众仙吃好喝好,便拖着曳地的嫁衣回了栖梧宫。
天帝大婚,天庭上开了七日的流水宴席,我便同止音打算在这里住上七日。
送了礼物嘛,自然是要吃回来的!
☆、第五章 他说我喜欢倾颜
倾颜的房产甚多,我择了荔枝林子边上的一个清净的房间。吃饱喝足后,刚要将脚迈进门槛,便听见身后有一道冰冷清冽的声音试探的叫着我的名字。
“凤裳帝君?”
我脚下一顿,不可置信的回头,果然看见离渊抱着白绒绒站在阳光里,不太真实。
我想了想,也试探性的回了一句:“离渊帝君?”
那人没有说话,从阳光中走了出来,却未沾染一丝暖意。
他走到我的身边,白衣白袍一如当年的绝代模样。
离渊语气森凉,径直的看向我:“为什么破坏倾颜的婚礼?”
我本以为他来找我,是想在私下里说一说我们当年的旧事,但没想到从见面到现在,他却只字不提,我向来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也便不去猜了。
只装傻道:“帝君在说什么,凤裳听不懂。”
他怀里的白绒绒听见我的声音,又蠢蠢欲动的向我伸出肉爪子。
离渊按住它,眼神淡漠的开口:“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他们都已经成亲了。你没有机会了。”
我费力的拖住自己要掉的下巴,原来离渊是以为我喜欢倾颜?破坏他婚礼就是不想白妆嫁给他?
本君深感凄凉,还有什么比你将一颗真心捧着给他,他却说你喜欢别人更觉得悲凉的?
不等我笑出声,离渊又接着道:“你认识阿央?”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我认识阿央?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