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说话，叶方瑶继续说：“你让我原谅你，你和姨父协商以跳楼理由引我去方家想半路除掉我，如果不是尧早有准备，我已经死了……对了，就连叶家开欢迎会那晚，我的房门被从人外上锁钥匙被偷走，是你和丁岚让周妈做的吧，你们在荣晟的聊天内容我看了，你明知丁岚给母亲下药却视而不见看她送死所以给丁岚留下把柄要挟你？”
五雷轰顶已不算什么，凌成华心里如被投了颗□□般爆炸，“你说什么？”
叶方瑶不想把这种话重复一遍，“就算以天旭做诱饵也要杀我们，你们是他的父母，怎么狠得下心利用他？”
叶方瑶永远不理解他们为何能绝情至此，她对方家的财产根本没兴趣他们大可以直白同她商量。然而他们对方老爷子动杀机时便晚了，一步错步步错。她当了母亲更明白作为父母的心情，孩子是身上的肉，怎忍心亲手将他陷于危险？
叶方瑶盯着方琴，“关于枫南山的杀手，是你和丁岚合谋安排的？爷爷喜欢去方家找外公喝茶，他们之前中的毒是你们做的，为的就是引我去枫南求药，在荒郊野岭下手神不知鬼不觉……三番两次让人绑走天旭，你把孩子的命交给陌生杀手，只为了钱？”
虽然当时丁岚也和钱坤在密谋，但钱坤那时没有直接杀机，他要的是活的不是死的，而丁岚和方琴是想杀她，加之老爷子突发的病因，结果显而易见。
方琴闭上眼，她无话可说，深知今天无路可走。那次他们去凌家老宅找叶方瑶，问她对方玲嫁妆——半个方家的看法，他们就是想知道叶方瑶对于财产的看法，如果是无所谓的态度他们心里才稍微放心，结果是的，可惜方老爷子坚持说要把财产留给她，他们慌了，乱了，疯魔了……
门外站着的人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韩沐感到旁边的人在颤抖，从头到脚就连嘴唇都在发颤。
韩沐轻声道：“天旭，还能承受么？”不能就走。
凌天旭闭了闭眼，“能！”
凌成华思想尚停留在刚刚叶方瑶说的话里，方玲是被丁岚下毒害死的？而方琴，这个在他多年的枕边人是杀死他挚爱、自己亲姐姐的帮凶？
“你……她是你害死的？”
“那又怎样。”
“怎样？你要为她偿命！还有丁岚那个贱人！”凌成华叫喊着已掐上方琴的脖子。
旁边的人迅速拉住凌成华将其分开，凌天旭没有动，他是想动的，可脚动不了。
“咳咳咳咳……”
方琴捂着脖子剧烈咳嗽，万千心绪导致她声泪俱下，“我陪了你大半辈子，你为了死十年的她杀我……”
“你不如她！你不如她！”
她的泪水没有引来他的同情，凌成华的怒吼更刺激了她，方琴不停的摇头，“我没有不如她，我赢了她，我为你生了儿子她只能为叶天锋生出女儿，我还从她手里夺走了你！”
凌成华神情一顿，“你说什么？什么叫夺？我早就怀疑了，当初我们在一起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方琴没有说话，站在那儿红着眼眶瞪着别处，凌成华知道，她是默认了。
对上凌成华盼她死的眼神，方琴顿然感到没意思，前一秒还在害怕恐惧可现在她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条命，走到今天，值了。
方琴整理了一下衣服，坦承道：“你们猜的都没错，二十多年前，我在你凌成华的酒里下了药，二十多年后，又在两个老爷子的茶里和爸的吊瓶里加了东西，促进心脏衰竭的药，丁岚给我的。”
凌成华哭了，他悔不当初，他中方琴的计被她欺骗二十多年，他这辈子怎么都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得到答案叶方瑶拉拉凌莫尧的手，“尧，我想出去透透气。”
“好。”这里气氛沉闷他也不想再待。
两人一开门皆是愣住，楼上的两人各自发呆，没人注意到下面，叶方瑶关上门，“天旭……”
凌天旭仍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哥和嫂子早就知道，只因顾及他所以没揭发，明知是陷阱为他往里跳，确认真相亦避开他，用心良苦……
这些年他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但他们终究是他的父母，更多的，是他难以相信自己母亲对嫂子、姨妈、爷爷做的那些事，他们居然杀死了外公……他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他无法接受，近乎要承受不能！
他以后该怎么面对他的这些家人朋友，怎么面对哥和嫂子，他理解他嫂子的感受了，被自己亲生父亲伤害的感觉更难过吧。
凌天旭僵硬着身体缓慢的抬头，“嫂子，我该怎么办？”
叶方瑶摇头，她本就对叶天锋谈不上亲情，不能感同身受也不能随便给他建议，这太不负责。
“我只问你一点，你清楚自己是谁吗？”
凌天旭愣了下点点头，“当然。”
“那你就记住，你哥不用说，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做好自己，你就是你从不是别人的附属品，除了你自己，你没义务为任何人的错误买单。”
“嫂子……那哥呢？”
凌莫尧点头，“我和你嫂子的想法一样，做你想做的，不要为别人而活，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You can't change others at least to encourage yourself to h□□e the courage to bear all the courage； to go forward； not to fear the wind and w□□es； to be br□□e； to grow up。。。 ”
（“你没法改变别人至少鼓励自己拥有能承受一切的勇气，勇往直前，不惧风浪，成为勇敢的人，才能长大……”）
凌天旭几乎是下意识的接口重复了这段当年凌莫尧印刻于他心中的话。
知道他记着自己的话且能保持这样的冷静状态，凌莫尧有丝欣慰微微勾唇，“你现在，够勇敢了么。”
凌天旭眨了眨眼，他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是相信他？
“嗯！”凌天旭重重点头，顿了顿又犹豫道：“哥，嫂子，我们还能做亲人吗？”
叶方瑶看了眼凌莫尧，两人颇有些无奈，“傻小子，我们是家人，永远都是。”
凌天旭眼眶一红，韩沐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会陪你走下去。”
林逸辰是跟凌莫尧后面出来的，见状也安慰道：“还有我和我那傻弟弟，我们都支持你。”
“嫂子，哥，大家……”
屋内凌成华回过神脸上的泪干的差不多，他木然的问：“为什么见死不救？”
方琴缄默片时苦笑一声，“从小所有人都习惯拿姐姐和我做对比，姐姐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成绩好……我就是方家的失败品，他们明面上不说什么，实际上都看不起我……这点你凌成华不是感同身受吗？就像你嫉妒你哥一样，我也这样嫉妒着她，你不知道她生下女儿的那一刻我多高兴，我生下天旭的时候我有多得意！可是，你没来，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们母子一眼，我走了趟鬼门关为你生儿子，而你丢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我眼巴巴的盼你一整天你都没来……我后来才知道，你是回国去了叶家，你放心不下经常偷跑回去看她，那次也是，对吗？”
“我……”
“怪不得你不愿意提及我的生日。”
第88章 陈越
两人怔愣的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人，“天……”
凌天旭一步步的上楼，连声发问：“为什么做得这么绝？为什么总是伤害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为什么要利用我？”其他人放心不下也跟着回屋。
方琴直摇头想要解释，“丁岚跟我保证过不会伤害你……”
“你信了？还是说，你怕了？”
怕丁岚把事情抖出来让世人知道这些龌龊行径就不断的妥协，连亲生儿子都可以舍弃……
方琴试图挽回一点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不是的，你是妈的亲生儿子啊，妈是爱你的，真的爱你……”
凌天旭红着眼摇头，“不，你只爱你自己，你要是真的爱爸就不会拉他下水毁掉他的幸福！”
凌天旭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方琴的耳边、脑里、心头……她张张嘴巴却发不出声，丁岚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够爱吗？
“我打死也想不到外公是你们害的……”躺在病床上经历生死的老人那么可怜，怎么下得去手。哀莫大于心死，他今天算是看透了人与人之间的善恶之分，如果他没有去凌家，没有认识哥，他是不是会被教育成和他们一样？他绝不要！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打断纠葛一幕，“真是一出好戏，原来你凌天旭不过是一只可怜虫，我还以为你躲在凌家的羽翼下成长至今很快活呢，你在你妈眼里只是你爸的附属品，连活命的意义都没有，太有意思了，哈哈哈……”怕当事人听不见似的，陈越大声的嘲笑着，眼里都染上满满的讽刺笑意。
众人皱眉，韩沐：“堵上他的嘴！”
陈越枪指着旁边看守他的人，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扔掉早被自己解开的绳子说：“小戏码看完，该进入重头戏了，呵呵呵。”
陈越手下一动，外面传来一声爆炸，随即是连续不断的阵阵滚石声，位于半空的林灏心一跳，寻声向下看去浑身一怔，这是什么？
山坡上轰隆一声，堆积的大石以极快的速度滚下山坡，底下的人见状飞速逃跑，仍有几人被压于石下，很快茶楼出口被堵得密不透风，光线被遮挡内部被黑影遮盖。
凌莫尧早已把叶方瑶拉进角落护在身下，“没事。”
“嗯。”
韩沐和林逸辰也拉着凌天旭躲于墙角，方琴和凌成华坐倒在地，刚才那一刻他们以为要死了。
众人屏声敛息不知陈越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这是要把人都困这里。叶方瑶和凌莫尧二人眉头紧锁，其他人神态极严肃的紧盯陈越一举一动，气氛沉闷，每个人的心都悬着，呼吸声心跳声感受的清晰。
屋顶上方很快传来阵阵枪声，陈越看着他们的表现忍不住好笑出声，他没多一手防备哪敢对付凌莫尧这只狐狸。
陈越拉住不知何时从屋顶垂下的绳索，他此时才动手只是为看完戏，陈越上升的过程中低头喊道：“方瑶，跟我走！他给你的我也可以！”
叶方瑶闻言继续和凌莫尧寻找其他出口，连眼角余光都再没给他。
陈越怒上心头趴在房顶狠狠道：“那你们就一起死吧！你们输就输在不值钱又可笑的善良，一条小喽啰的命，还你们。”
陈越说完松开手将人质往楼下一扔，站的近的几人匆匆接了把力才没把人摔死。
叶方瑶瞟见旁边的干草，倏然皱眉出声：“不好！”
凌莫尧也发现了，把他们关起来不就是为火烧吗。
没等多想旁边的杂草已被陈越不知何时投下的细小火苗燃起，这些草经过处理，可燃度相当大，再加上这屋子是半木制，屋子上方开的无法容纳成人出入的小口可供氧燃烧，如果没人营救他们插翅难逃。
然而林灏不是白来的，他早就盘旋上空与陈越事先另安排的人持枪对打，目睹陈越逃出并将屋顶大石盖上唯一出口，几枪射击未果他想追但明白孰轻孰重，向旁边准备继续射击的人吩咐道：“先救人！”
很快屋顶石头被搬开从入口投下铁梯，“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来。”
“妈你做什么！”
凌天旭惊呼，众人大惊，方琴趁其不备，竟搬起石头往正准备逃生的凌成华头上狠砸过去，凌成华痛苦的哼唧一声，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仰躺在地，头顶血如泉涌。
韩沐见状侧头喊道：“阿尧，你带方瑶先走！”
凌莫尧用手帕捂着叶方瑶的口鼻，一咬牙，“你们尽快！”
韩沐知道凌天旭状态很难恢复，“咳咳，林逸辰，你也快走！”
他是想给凌天旭留点时间再看看父亲，林逸辰看他们一眼，也向梯子跑去开爬。
凌莫尧先将叶方瑶托上屋顶才出来，抱着她坐上另一架直升机，剩下能爬的人从屋顶另一把梯子下去，没有丝毫耽误时间。
凌天旭手发抖的蹲在凌成华旁边，禁不住烟熏剧烈咳嗽才回神，“咳咳咳，韩沐你走你的，不要管我。”
氧气越来越缺乏，呼吸变得难受，见人逃的差不多韩沐伸手拉他，“咳咳你爸不行了，你的命不仅是你的，走！”
这一石头下去凌成华已快没气，救出去也活不了。
泪水顺着脸流下，凌天旭下了决心捂住口鼻拉住方琴，“妈，我们走！”
“我在这陪他，你走吧。”方琴说完闭眼不再看他，她的脸已被烟熏黑，火红的光映在脸上覆盖不住斑斑血迹。
“不……”
林灏隔着黑烟看不清里面，知道这两人还没上来，他蹲在屋顶熏的直咳嗽不忘向下大喊：“快啊！梯子都烧滚烫了还发什么呆！”
其余人已跑光，火已烧近裤腿，韩沐知道和现在的凌天旭只有来硬的，于是一狠心朝脖子给了毫无防备的他一手刀。
可惜环境所迫他使不上全部力气，凌天旭只是被他打的无力动弹，韩沐没时间尴尬，快速将衣服脱下，用长风衣将凌天旭绑在自己身后，打底衫缠在手上开始向梯子上爬。
“妈，爸……”凌天旭有气无力的呼唤着，哭着，直到黑烟笼罩视线。
方琴笑了，“再见，我的儿子。”
【成华，从何时起，我对你的爱从痴心变成了不甘心，我不甘心你爱的是姐姐，不甘心姐姐比我善良，不甘心我千方百计嫁的男人一生都在念着别的女人……我恨你更恨我自己，我将一生都寄托在你身上却得来如此下场，如果时光倒流，我会在那天的订婚宴上笑着祝福你们。姐，我来了……】
另一边陈越虽恼怒但也在他计划之内，他知着火茶馆困不死凌莫尧他们，但能削弱他们力量给自己提供逃走机会，他还有后计。
很快前来汇合的人一批批悄悄出现，站在前方领头的，正是陈婷。
陈越迎上，“婷婷。”
陈婷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看样子，哥你失败了？”
陈越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你要是用瓦斯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是呆子闻不出吗？况且，那个韩沐也在里面。”
“……哼！”
林灏一见韩沐的头伸出连忙借力将其拖拽上来，目测房梁要塌两人急忙拖着凌天旭上直升机，直升机刚离开几米远，茶馆像是预约好般轰的倒塌，掩于熊熊烈火中。
林灏心道本来就是布景，质量一般。
“诶，他爸妈呢？”
“嘘！”
林灏这才发现躺着的人泪流满面像是失了魂，意识到说错话他干咳几声，在凌天旭看不见的地方对韩沐挤眉弄眼，他父母该不会是？
韩沐叹气验证了林灏的猜想，他瞪大眼差点咬到舌头，下一瞬对讲机传来叶方瑶急促的声音：“快降落！快！”
什么？
不等他们询问就传来一声巨响，驾驶员下意识快速调转方向，一道疾速火光险险划过机翼，远空一团如同烟火的爆炸。
林灏惊呼：“卧槽！火炮？”
驾驶员经验丰富慌乱之后很快冷静下来在一大片空置的地面顶降落，幸有备用的救火队才没引发爆炸。
林逸辰赶过来时看见的是，韩沐拖着凌天旭下来，而林灏拖着的是那一千万。
他这时候都不忘记拿钱？林逸辰扫了眼还没完全浇灭的机翼，“你个财迷，大祸临头还想着钱？”
林灏回以蔑视的眼神，不屑道：“一边去！说的轻巧，一千多万人民币啊我当然得为老大守住。”
远处黑影攒动，出入口早被陈婷的人堵住。叶方瑶一行已转移到暂时安全的区域，林逸辰领林灏他们过去集中躲避于累积几层的沙袋后，凌莫尧的人都井然有序的聚集过来警惕敌方动向。
凌天旭发呆良久后张了张口，“好疼……”他脖子好疼，后背好疼，心口也好疼。
叶方瑶蹲下安慰：“天旭，没事了，我们都在。回去我们把小姨他们好好安葬，对外只宣布他们是出了意外。”不会把那些事公布于众。
“嗯。”凌天旭闷声应道，“谢谢。”
韩沐捏捏鼻子，仍觉得呼吸难受，看他恢复了些不免尴尬道：“抱歉啊。”
凌天旭知道他是指没能一掌把自己劈晕的事，明白他是为自己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