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好像听到了呀……”
他毫不迟疑的打断:“你听错了!”
“不可能,你就是说了!”凭他这个尿性,反应这么大,那绝对就是说了。
“……”
他深呼吸,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十几句“别理她”,然后不理她了。
老赵难得主动与她交谈,故而妙彤十分珍惜这次机会,见他不说话了,当时就不干了,于是又挑起话茬。
“哎老赵,说了半天都是我,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好不啦?”
赵靖忠闻言眉间一跳,问:“干什么?”
“……你看你这德性!”妙彤见他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他,“我又不是要吃了你,做个自我介绍怎么了?我还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呢!”
“……”他感觉主动跟她说话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好罢。”赵靖忠面无表情道,“我是锦衣卫镇抚使,沈炼的上司。”
奉劝各位一定要学好历史,否则就会像妙彤一样,被人骗了而不自知,不过,赵厂长您也真是的,说谎为啥不走走脑子,自称“本督”还用枪的锦衣卫可真是让人醉了哦。
“哦——”她虽然不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官职,不过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但妙彤很好奇,按照他提起沈炼的频率,不是夺妻之仇就是□□之辱啊,按照沈炼那个正人君子的面相,让别人钻他裤裆应该是不可能,难道说沈炼撬走了他老婆?
于是她问:“那你为什么非要弄死他呢?”
赵大人的固有属性就是“无法与人愉快的聊天”,他呵呵一笑,略带嘲讽的问:“为什么非要他死?你不是与他不熟么,有必要问这么仔细?”
“我好奇呀!”妙彤不假思索的答道。
……好吧,他的属性还有一项,那就是“百分百被妙彤破逼格”。
娶吗
最后,妙彤胜利了,她如愿以偿的得知了老赵和沈炼的爱恨情仇。
在厂长口述润色版本中,他的官职变了,但他并未洗白自己抹黑沈炼,假传圣旨什么的,他还是妥妥的承认了。其实,赵靖忠起初是不打算说的,但转念一想,她既非原本的周妙彤,又一点常识没有,像个傻子似的,说了也无妨,但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巴拉巴拉个不停实在是太烦了!
对此,妙彤的评价是“卧槽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反派不过没关系我很喜欢反派哒!”
然后他琢磨了半天,觉得她话里有话。
俗话说得好,人都是逼出来的,妙彤就已经被生活逼成了一个优秀的护士,而且正在往保姆方向发展。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赵靖忠的伤势恢复的十分迅速,没过几天,背上的伤口就开始纷纷结痂了。于是妙彤在某一天早上,又到镇上去将大夫请了来,大夫仔细看了一下他的状况,直将妙彤夸成朵花儿一样,说她照料得当,而且还注意到了病人的饮食,给他各种补充钙铁锌硒维生素,最重要的是还保证了他心情的愉悦。
赵靖忠听了这番话,若不是碍于身上有伤,当场就能跳起来,那庸医哪只眼睛看出他心情愉悦了?!
他眼睛盯着给他号脉的大夫,沉声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活动?”
“嗯,就是这两天了,最迟四天以后。”
赵靖忠点点头,他刚杀了魏忠贤,就被这一身重伤绊住了,东厂的各种大小事宜还未处理,韩旷开棺验尸后发现尸首并非魏忠贤当如何?沈炼兄弟三人下落不明,崇祯若执意追查此事又当如何?他不自觉的攥紧拳,心道不能再耽搁了,这两天就得回去。
大夫走后,妙彤发现了老赵的不对劲,便问:“哎,你怎么啦?很快就不用当残疾人了,你不高兴啊?”
赵靖忠闻言,眼神暗了暗,没有正面回答。
“我得回去。”
在妙彤的认知中,他虽是政/府官员,但做的事情与恐怖分子差不多,不是你揍我就是我砍你,回去就意味着继续打打杀杀。于是她听罢一惊,急道:“回哪去?你伤还没好啊!”
“无碍。”他翻动手腕,看着自己手上的伤,道,“若是让人知道魏忠贤是我杀的,伤好又如何?一样是个死。”
“回去了……就不会被人知道吗?”妙彤小心翼翼的问。
“……”赵靖忠听罢,沉默片刻,然后点了下头,“嗯。”
这回她没有说话,“哦”了一声,转过身开始收拾他拆下来的纱布。
妙彤其实很不愿意,虽然老赵一开始是作为绑架犯出现的,但却是绑架不成反扑街的那种逗比,她从潜意识里根本没把他当一个坏人,反而觉得他能陪自己聊天,还不错。但她哪里知道,对于聊天这件事,赵厂督大人却快烦死了!
他本来就是个话少的高冷货,魏忠贤一下台,他便升职为厂长,这一下更了不得,他只关注需要搞死谁就够了,哪有人敢跟他侃大山?再加上崇祯也好静不爱说话,他几乎都要丧失聊天这项技能了,所以对于妙彤终日不停的逼逼叨,他除了烦就是烦。
但不得不说,她对他是真的很好。
赵靖忠思及此,下意识的抬眼看她,边看边沉思。
妙彤收拾完之后,一转身,只见他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禁心头一颤。
“你,你看什么呢?”妙彤抬手捂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哼道,“是不是看我太美,爱上我了?”
话音刚落,赵靖忠的脸瞬间黑的像锅底一样,斜睨着她:“就你?”
“我怎么啦?”妙彤不乐意了,“你不还说我是教坊司头牌呢么?”
厂督大人又无语了,终于知道“恬不知耻”四个字怎么写了。
静默半晌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沈炼已为你赎身,但如今,你若愿意回暖香阁去,也是可以的。”
“……我不要。”妙彤不明白他啥意思,心想谁要回去啊,人家花魁不是都要琴棋书画唱歌跳舞样样精通么?她这样只会唱小星星下飞行棋的花魁谁会要啦!
“无妨,你依旧可以随我回京。”
不知何时,他已经放弃了用妙彤钓沈炼上钩的打算,毕竟她救了自己,又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好,他要是再利用她,那就太不是东西了,虽然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带她回京城就当报答了,再找个住处给她,总比在这破地方呆着强。
但妙彤不知道他的想法,听了这话,又想给他发挖鼻孔的表情了,问道:“带我回去,然后好抓沈炼是吗?”
“……”赵靖忠难得好心一次,却被她当成驴肝肺,但他对待此事比较认真,便强忍怒火道:“不是。”
“不回妓院,不抓沈炼?”那她还有什么价值,他准备让她去要饭吗?
妙彤明显不信,呵呵一笑:“那你是准备娶我吗?”
她说完一愣,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爱就是娶的。
赵厂督终于又被她气翻了,怒道:“你能不能正经些?!”
妙彤也很生气,她认准了对方仍想利用她抓沈炼,一点都没有拿她当革命战友,一种持久性热face贴人冷臀部的感觉油然而生。
于是她瞪大眼睛吼回去:“我挺正经的,你嫌我不正经你别理我!”
“你当我愿意理你?我……”赵靖忠猛然发现跑题了,连忙将话题扳回正轨,不耐的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跟不跟我回京。”
“不回!”
“……”
“……”
“你确定?”大约五分钟之后,赵靖忠又问。
妙彤仍在气头上,翻了个白眼道:“你刚说那是最后一遍了!”
“……”
接下来的一整天,妙彤都没再跟他哔哔,甚至都没呆在屋里,而赵靖忠的手伤好了许多,吃饭吃药什么的已经可以靠自己了,妙彤就只负责煎好药,给他往桌子上一放就行。
到了晚上换药的时候,依旧如此,她一句话不说,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安静,但不知怎么,却觉得十分别扭。
给他换完药后,妙彤一语不发的搬着小板凳从屋里出来,坐在院子里发呆,老太太上了年纪睡得早,这会儿估摸着已经睡下了。
“唉!”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神经病,老赵想走就让他走嘛,问到自己的时候直接拒绝就好啦,干嘛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呢?妙彤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难道,她对老赵产生感情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壁不可能!她并非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傲沉神马的也向来不是她的菜。再说了,俗话说日久生情,他俩连日都没日……不对,是“日久”这个基本条件都没达到,哪来的情啊!
“马勒戈壁的!”妙彤郁闷的捂住脸,“感觉我该吃点脑白金了。”
妙彤在屋外苦逼的怀疑自己有精神疾病,而屋内的赵靖忠似乎成为了她的病友,妙彤跟他甩脸子,他不但不生气,反而更想带她回京,还动了把她绑走的心思。但一想起她腆着脸说“你娶我吗”的那副样子,又不想管她了,谁家姑娘天天把爱呀娶呀的挂在嘴边,也不害臊!
细细想来,也不是不可以,府上多一口人吃饭而已,娶她也无妨,但是……
赵靖忠半天才觉得自己思路不对,难得妙彤不在屋里,周遭如此安静,这样良好的条件,他难道不该想想怎么搞死韩旷,怎么在崇祯面前把自己洗白的问题么?
本来,妙彤打算在外边多呆一会儿,毕竟跟老赵闹了不愉快,再呆在一起感觉很尴尬,但没想到外边实在太冷,才过了十分钟左右,她就冻得忍不住哆嗦起来。正准备硬着头皮回房间,不料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赵靖忠。
他站的笔直,气色也不错,一点也不像身上带伤的。
“你在干什么?”
他的出现就已很让人吃惊,又突然不冷不热的问了这么一句,让妙彤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赵靖忠见她没反应,不由皱了下眉,走到她面前,重复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他步伐稳健,底气十足,妙彤甚至怀疑他那身伤都是假的。
她仰头看着他那张满是正气的严肃脸,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胃里一抽,使劲咽了口唾沫。
可能是她咽得太夸张,让厂长大人误会了,他颇为不悦的问道:“怎么?想吐?”他顿了顿,却又诡异的笑了起来:“是不是得恭喜你了?”
听到这句,妙彤终于回过神来,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心道放屁吧,若是有孩子,早就在你抓我那天晚上流掉了好吗?
于是她白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颇有这几日赵靖忠对她哼时的神韵。
赵靖忠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眉峰一挑笑得更灿烂了,托着下巴做思考状:“万一这孩子是沈炼的……那你,就得给我一个不带你走的理由了吧?”
妙彤也不觉得冷了,一屁股坐回板凳上,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爽道:“没怀!我来着大姨妈呢!”
“……”他见她又开始口无遮拦,便不想继续,岔开话题道:“回京,我可保你衣食无忧。”
这个条件还真的挺吸引人的,谁不想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啊?但是妙彤的骨气就在这个时候,义无反顾的上线了,她说:“不稀罕!”
“我都打算好了,这老太太家里一个人,每天早上她去镇上卖茶,我可以帮忙!姐就打算跟她过了,贫贱不能移!”
妙彤并非一时赌气,她的确是这样打算的,老赵要走,她不能拦,但并不代表她必须要跟他回去。如果沈炼真的来找她,她实在害怕赵靖忠再掐着她的脖子,对沈炼说你不死她就得死。
“总之——”妙彤扬起下巴,“我不走。”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厂长大人十分不高兴,他好心好意,却吃了这么一大鳖。如果平时出现这种状况,他早就将那人捏死了,但现在,他却只觉得烦躁。
“好罢。”赵靖忠看着她,声音冷冰冰的,“你自己保重。”
说罢,便转身回了房间。
老赵不在
第二天早上,妙彤睡醒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没有赵靖忠。她把茅房厨房都溜了个遍,拉开抽屉,掀起床垫,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踪影。她从床底下爬出来,十分不爽的擦了擦脸上的灰,心道老赵居然真的滚蛋了,而且是一声不吭就滚了,连再见拜拜后会无期都不说,简直让人伤心啊。
她告诉自己,他只是个打酱油的,不是生活必需品,甭说他走了,就算他死了,自己这日子也得过。
于是妙彤仰天大笑三声,然后敲开了老太太的房门,商量合伙加盟的事情。
老太太的老伴走得早,儿子出远门,女儿嫁了,得知妙彤愿意长期住在这里,顺便帮忙,十分高兴,也不问她老赵的事,只是告诉她,自己在镇上有一个小摊位,夏天的时候卖凉茶,天气凉了就煮些茶汤卖,生意虽不算特别好,但是用赚的这些钱养活自己也足够了。
有了合伙人,茶摊经营起来省力多了,而且妙彤长得不错,无形中招揽了顾客,一天下来,赚的比平时多了将近一倍。
妙彤唯一接触钱就是当衣服那次,她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物价,也不懂银子铜板怎么换算,只知道忙了一天,拿到的钱还不够买她那件衣服,她十分愧疚,以为自己是拖后腿的。没想到老太太特别开心,拉着她的手乐得合不拢嘴。
然后她才明白,原来那身衣服也算是古代的LV了。
一连几天,镇上的人都知道有个卖茶汤的漂亮妹子,纷纷慕名前来,妙彤不禁感叹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这个镇子很小,小到连个危害四方的土豪小霸王也没有,于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强抢民女情节也没有,她只用卖茶收钱洗杯子,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但是,她总会没事就想起老赵,然后在心里问自己:“哎你说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帮他换药啊?他伤好的差不多了没有?他能洗白自己装没罪吧?会不会还想着逮沈炼呢?”
她想着想着,不小心把茶倒人家手上了。
只听那人尖叫一声,飞快的一甩手,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妙彤被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位一脸痛苦捂着手的大哥,第一反应不是道歉,而是鄙视的很,心说你嚎什么嚎?人家老赵虎口筋都裂了也没嚷嚷啊!
老太太虽然眼睛不好,但能听声辩位,连忙凑过去帮那位大哥擦手,连声道歉。
那大哥疼得厉害,但一点不生气,反而红着脸摆手,眼睛则偷偷瞄着妙彤。
妙彤没注意到大哥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犯的错,让老太太去道歉有点不要脸,便走上前,接过老太太的手巾递给他,道:“对不起啊公子,我一时没留神,烫着您了吧?”
大哥听罢,脸更红了,接过手巾,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没没……没事。”
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妙彤笑了笑,说:“那我再给您倒一杯吧?”
那大哥连忙举起一个空杯,羞涩的低下了头。
妙彤看他这脸红得像关公似的,十足一副少女样,不由得用异样的眼光扫了他两眼。
喝完了茶,那大哥竟没有要走的打算,而是赖在茶摊前面,一边揉搓着衣角,一边继续偷看妙彤。
“……公子你还有事吗?”她对这个举止很像吉米的男子感到十分无语。
吉米一听妙彤叫他,差点跳起来,水汪汪的的眼睛看着妙彤,细声细气的说:“在,在在下彭博,是,是,是私塾的教书先先先生。”
“呃,彭先生好。”虽然娘炮,还有点结巴,还蛮有礼貌的,比一见面就要杀人的老赵强一点,但长得比他差远了。
“敢问姑娘,芳芳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