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四周窜入,宫人领着我向外走,脚踩在雪上吱吱作响;雪夹着冷风扑面而来,宫人将我领到空地上,见我跪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冬夜漫长而寒冷,若真在这跪一夜只怕半条命也送了,更何况我又怎么会去找恒帝,这命今日只怕就要落在这了。
梓晏啊,梓晏,现在的你应该与凝香相拥而眠吧?你可知道现在的我有多想你;难过的时候想你、高兴的时候想你、梦中也会想你,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你,而你却一直不在我身边;现在我又在想你,如果你知道是不是会更加的厌我呢?
梓晏,你知道我之前有多后悔,如果你还是之前的你那该多好,可是现在为何我又会庆幸,还好你变成了现在的你,再也不用怕皇后了;梓晏,你可知道我现在好想见你,和你说对不起,和你说再见;梓晏,你可知道你还有一个名字叫冬至,你可知道有个叫夏戚的有多爱那个冬至吗?
“一个人跪这不冷吗?”“不冷,韩亦你今天又来看星星吗?这大雪的,恐怕看不了了。”
韩亦蹲下身来,将他身上的披风脱下,裹在我身子,一个暖暖的东西放在我手上,“是啊,真是可惜,”“你……”
“别说,抱在怀里暖暖,在熬些时候,这边在给你想办法呢,”“谢谢你了,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没事?我看不用到天亮你就一命呜呼了,我在这陪你,你这不是怕黑吗?我在这给你壮壮胆,”“真的不用了,你回去吧。”
我看他没有走的意思,索性就把他披风拿下还给他,他要是在这干陪我一夜,估计也够呛。
韩亦蹲下身止住我说道“乖乖的裹着,你以为凭我就能救你?安心的在这等他,”韩亦口中的他让我平复的心又漾起涟漪。
“他……他让你过来的?”“是,所以一定要坚持住知道吗?”
我点头“嗯,我等他、等他。”
长夜不知过了多久,身子已经没了知觉,冷风灌入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反倒是从体内传出的寒意一点一点的传入骨骸。
韩亦之前会和我说些话,到最后我已经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到最后就连呼啸的北方也听不见,耳边开始变的安静,眼前的事物也逐渐的消失。
等醒来时,四肢都暖烘烘的,自己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上,舒服到不行;满足的轻呢一声,身侧显然的有人动了一下,我伸手抚了过去,颈上却一吃痛,等再次醒来也不知是何时。
只觉小腿难受异常,膝盖更是痛到不行,“主子,您醒了?”我睁开眼看到满袖正在我面前,“嗯,腿好痛。”
“您别动,您腿都被冻伤了,奴婢才给您敷好药,您躺着要什么和奴婢说就是了,对了主子,我去给您准备吃的,您想吃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被抱回来的,”“谁抱我回来的?”
“这个……是、是……”“我抱你回来的。”
“韩亦?那么他呢?”“谁?”
“他……梓晏,你不是说他会来的吗?”“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些,我到你那就一直站着都没和你说话,之后你被冻晕过去,宫人就通报了皇上,接着我就把你抱回来了,就是这样,不信你问满袖。”
我不信的看着满袖,那丫头见我狠狠的点着头,我心里有是一阵苦涩,原来这都是我晕之前出现的幻觉,他怎么会到我这来呢。
“腿还疼吗?”“不了。”
“怎么?不高兴了?”我别过头道“没有。”
“那就好,这些日子就别出去了,好好养着,”“嗯,”我无精打采道。
心里越想越觉得不舒服;这事过去已经两天了,现在已经能下床走路了,慕晴现在看我看的紧,不让我出门怕我再出什么事;韩亦这两天看他我就觉得难受,都怪他让我白欢喜,就算我出现的幻觉,也是他的错;戟轩也不来看我,这日子无聊的让人发疯。
“主子,您想什么呢?快点吃吧,要不又要冷了,”我无力的拿起筷子对她说道“慕晴,你吃吧,我不饿。”
“不饿也快吃,我去给您拿甜汤开胃,”“嗯。”
我拿着筷子翻了翻桌上的菜,怎么就那么让人起不了食欲呢;这是突然一个小纸片闯入我眼中,我夹起看到上面写着三个字“救戟轩。”
未多想,我连忙向外走去,慕晴见我出门即刻拦住了我“主子,您这去哪里?您腿伤还没好,”我也停了下来看着她问道“戟轩出了什么事?”
慕晴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一时支支吾吾,我见她这样,心中已经肯定,那纸片上写的是真的。
戟轩出事肯定是恒帝,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的,这次轮到戟轩了。
来到乾麒宫,正巧遇见了梓晨,他拦住我道“别上当,”“你也知道?”
“对,别去找父皇,这次去了就没那么好运了,”“戟轩怎么了?”
“他没事,你先保住你自己,”我看着梓晨,他好像知道一切,不管怎样我今日都要去找恒帝,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向梓晨确认他的安危。
“戟轩他现在怎样?父皇有没有对他做什么?”“没事,暂时不会要他命,你先回去。”
梓晨拦在我跟前,大有不让我进去之意,而我现在确认了戟轩的安危,一时半刻应该没事,我现在先骗过梓晨,我之后再去找恒帝。
“好,那我走了,”我转身就要走,梓晨又拦住了我,看着我道“你真的回去?”
我点头,梓晨还是不太相信,他思考片刻开口道“我带你去见戟轩,你不准去找父皇可好?”
我这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贸然的去找恒帝肯定不妥,若先见戟轩问明原有,这样应该好些,想到这,我点头应了梓晨。
梓晨带着我来到一个叫石钔的地方,戟轩被铁锁铐在那;我向前却被梓晨拉住“你就看看,现在回去吧。”
“我想和他说话,”“不行。”
“为何?你就让我看一眼我怎么确定他是死是活?”“我说他活着就是活着。”
“我……不行,我有话和他说,”“跟我回去,”正当我和梓晨僵持不下时,恒帝与皇后坐着软榻被人抬了过来。
“父皇、母后吉祥,”梓晨率先请安,见我站那不动,连拉着我,我极不情愿的跟在他后面请安。
“谨年,这身子怎么样了?”“回父皇,已经无大碍了。”
“那就好,本来朕只想吓你一吓,未料却睡着了,宫人也未敢吵醒朕,现在看你没事朕也就放心了,”“让父皇挂牵了。”
“你们怎么来这了?”“我……”我话出口,就被梓晨打住“回父皇,我和谨年到这逛逛的,现在准备回去了。”
“是吗?谨年,”皇后也掺了进来,“回母后,是的。”
“那好,早些回去吧;这天好像又要下雪了,不知这又要下到何时,”她看着我意指着戟轩,我再隐忍,也不能不顾戟轩。
“谨年想问,戟轩犯了何错,为何会被扣在这?”“戟轩?对了,戟轩也在这,还不是他与你走的太近,你父皇为了保全你只有动他了。”
“父皇,谨年那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与戟轩光明磊落,父皇这样屈打成招所为何?”“放肆,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这么跟皇上说话的,”皇后在边上怒斥道。
梓晨拉住我示意我不要说,此刻我哪里顾得上,你们这么巧的赶到不就是让我如此吗?那好,我就让你们如意了。
恒帝看了眼皇后,止住道“谨年身子刚恢复,别吓坏了她,”皇后点了点头,不知又使了什么计突然对我笑起来,。
“那母后就相信谨年,不过宫里这话已经传出,母后不可能就这么放了窦戟轩,要么皇室的威信何在?我这有一法子,若谨年答应,我就放了他。”
我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皇后喊来几个宫人,过了会,一群宫人抬着个金炉子走了过来。
皇后看着我笑道“这炉子里有十个金球,一个银球,你要是能摸到那个银球本宫就放了窦戟轩轩,你看如何?”“好,一言为定。”
“好,不过这球可是在火上烤着的,到时候可要皮开肉绽,弄不好你这手就废了,”“母后,你怎么能这般对谨年,”梓晨出声,愤怒不止。
“这可是她答应的,这皇室的颜面都给她丢光了,我这没要她命已经算客气的,”皇后不悦的斥责梓晨。
“我答应就是了,”我拉住梓晨让他别说了。
宫人将金炉抬到我跟前,里面的火焰灼烧着,我伸出手梓晨将其抓住,我看着他道“没事,废了只手换条人命值了。”
手与金炉越近,热气越是明显,炉内的火燃烧的炽烈,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我闭上眼,将我直直的伸了出去。
指尖碰到火焰一瞬,人就被谁抱住,紧接着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宫人的大喊救火声。
睁开眼,看到梓晨正抱着我,此刻他身后衣物已经被点燃,宫人正想着法子在灭火,而梓晨已痛的直冒冷汗。
还好宫人眼疾手快,火很快的就被熄灭了,梓晨脸色苍白,语气虚弱的问道“你没事吧?”“我没事,你呢?快给我看看,”梓晨抓住我手摇头。
皇后见梓晨被烧,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心疼的搂着梓晨,而她同时正恶狠狠的盯着某处。
而那处站着个人,倒地的金炉也是由他打翻;他看着我面无表情,接着走到戟轩那,和他不知说了什么,紧接着就将紧锁戟轩的那条链子给扯断。
皇后在边上怒火中烧,要恒帝处置他,恒帝只是找来太医替梓晨疗伤,而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未说一句。
最后太医诊治,梓晨只是被后被火给烫了轻微的发红,其他无大碍;戟轩被冻了两日,差不多也要休养个大半月才能恢复。
之后就是十天倒计时了,梓晏要去齐国了,凝香本来也要跟过去,不过恒帝不允许,到最后也有作罢。
随后的宫里风平浪静,这些天一直在回想那几日,梓晏为何会出现在那,他是在担心我吗?又或者说的我和戟轩真的让皇室蒙羞,让梓晏在诸人面前抬不起头,成了笑柄;是吧,即使回到现代,这些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是在封建的古代呢;我将手伸入炉中,其实就已将梓晏陷入这种难堪之中,他过来阻止是应该的。
而我现在已经陷入两难境界,恒帝要动戟轩,而我现在和戟轩已经被人贴上标签,恒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就算我们逃的了一次,接下来又会是什么?我和戟轩到现在也只是合作关系,如果这种局面被打破,那就是说我在宫里会断了关于梓晏的一切,如果事情真会演变成这样,那我必须要在这之前扭转,也就是说我现在就要在戟轩与梓晏之间选择一个;戟轩的安危我不可能不顾,梓晏的生死我不能不理,那最后不论我选择哪个,我都必须要放下梓晏;没了这二皇妃身份,我什么都不用顾忌,恒帝、皇后也不会再针对我,那梓晏那边就会更加好办,化明为暗,我和梓晏没了那层关系或许一切都会好办的多。
除此之外,我也要尽快的让自己走出去,不管他是梓晏也好冬至也罢,回忆再美终究只是过去;如今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他给我的过去、诺言,这一切不管多美,那都是他失忆所为,他不需要为此负责,只有我当真了。
这夜为何这么长,做好的决定就等天亮,等我与他告别与自己告别,之前的那玉镯子也要还给他,之后就是让他废了我二皇妃这个头衔;之后……之后我就离开宫里。
天慢慢的破晓,屋外已经泛白,有些迫不及待,只怕下一秒我会后悔,现在找到他将一切说明,也就是断了我的后来,不管之后有什么后果,我也没得选择。
曾经许多次和自己说过不会再踏入琰磬宫,可是自己却一次次的食言,这次好了,真的是自己最后一次踏入了;这里的每一道风景、每一寸回忆、每一毫的爱都会和我没了关系;梓晏啊梓晏!我这是在给我们自由,以后我的冬至也将永远的消失。
风萧萧的吹过耳边,寒冷的冬气让我忍不住的加快了脚步;晨雾之中有一个人在舞剑,即使相隔较远,我也能一眼认出他。
我慢慢的轻步走向他,只希望在话出口之前能就这么看着他;我的自诩小心,还是让梓晏发现了我,他停下看着我,紧接着一瞬的发生,让我的世界彻底崩塌。
一柄长剑没入肩头,一瞬间的痛如海啸般呼侧鞭来,心中曾有的小心翼翼支离破碎;如果说是浓雾让他没有看清我,那么咫尺间的再次刺入又是什么?
肩头的暖流惹红了衣衫,而他那抽出的长剑,已将我身子内该有的暖都抽离。
眼泪也不知是何时落下,只觉得此刻站在他跟前的我,早已不是我;之前他的冷让我心痛,这一次却是彻底的心死。
再见还未来得及出口,他已将一切剥夺。
“脏了剑,”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紧紧捂住肩头,不让血脏了他这一处,僵硬着的身子转身离开;我背后原来早已是万丈悬崖。
眼泪风干还是流尽,偌大的宫里我找不到去处,天越来越亮,宫人也聚越多;不知已回到东厢,眼前熟悉的景熟悉的人,为何此刻会如此的陌生。
“主子,您这么早去哪里了?”落花发现我,小跑了过来,我看她越走越近急忙转过身,而她早已看到我被血晕红的衣衫,她没有问只是小心的搀扶着我,宫人也都全部静默,我看着他们想开口去解释什么,可是对于自己都找不出的借口,我拿什么去告诉别人。
慕晴拿来衣衫和水,她伸手要解开我衣衫,我紧紧握住不放。
“主子,我先给您换了衣衫,太医马上就过来了,我先给你把伤口洗净,”我摇头道“不用了,免得脏了地,就先这样吧,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主子,伤口会感染的,”“没事,别去喊太医,到时候查下来就麻烦了,你们先出去。”
“可是……”“出去。”
“……。是。”
耳边又恢复清净,身子懒得动了,如果这血一直流一直流,把记忆的东西都流尽那该多好,我不会想再也不会。
人乏的厉害,可却又异常的清醒,为何我现在一直在回忆过去,从你救我那一刻到最后那一剑,一遍又一遍的侵蚀着我的心,如果没有当时……
“谨年,听话让太医给你看看伤口好不好?”我转身看着一脸担忧的他“你怎么来了?这伤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宫里人爱折腾,竟把你喊来了,要是母后知道了恐怕又要说你了。”
“谨年,乖乖听话,”“你回去吧,梓晨……我没事,走吧,给我安静一会,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等太医确认你没事了,我就走,”“梓晨,给我再任性最后一次好不好?”
最终梓晨无可奈何的点头,关上屋门,里面又只剩下了我一个,我仿佛能听到时间从耳边穿过的声音,为何它走的这么慢,过了今日我会好的!就会好了。
屋门再次被打开,不想去看更不会想,现在的谁都和我没有关系。
“主子,伤口疼吗?”“不疼,早已不疼了,太医都打发回去了吗?”
“嗯,都打发了,” “那就好,不管谁问都别说今日的事,你待会也去和宫人说下知道吗?”
“知道了主子,主子……慕晴知道你痛的不是伤而是心,我也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听,可是……”“慕晴你哭什么呢?我这不好好的在这吗?没事的,别担心。”
“怎么会?主子您一个人不管不顾的把自己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