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央金和洛桑,都站在林真的立场上。一边对廖凡客气相待,一边又戒备他会不会随时祸害了汉族干妹妹。
将廖凡领到他的房间,卓玛推开门。随手在背后推搡了廖凡一把,很不高兴的道:“床铺就在那里。滚去睡吧!”
然后,一时也不着急掩门,她立在门边,等着廖凡倒上床头之后,顺手替他把灯绳拉掉,然后关好门,再走开。
卓玛是去过城里的,她知道这时候城里的宾馆酒店。都开始使用揿按式的电气开关。但白玉藏乡招待所里头,还使用着老式的拉绳开关。
喝高了的混小子们,住店时经常使出过大的力气去瞎拽灯绳,结果就会拽断了,结果就要洛桑搭着电工梯子去重新接线。
卓玛一时没有掩门离去,也就是为了爱惜灯绳,也为了心疼洛桑弟弟,想为亲爱的弟弟减少点不必要的麻烦活儿。
廖凡完全没有会过意来。
“你是卓玛姐姐吧?”廖凡被卓玛推搡得一个趔趄,几乎倒在床头,但他却及时站稳了脚跟。并没有真的倒下去。他回过身来,寒暄说道:“我听真姐说起过你们。央金姐姐和洛桑哥哥我都见过了,那么你一定就是卓玛姐姐。对吧?”
廖凡没有半点儿坏心,他是想要热情融合到这个大家庭里来的意思。
林真显然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那么,廖凡也想加入啊。当小d去闹革命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叫上小q同去,小q是会生气的!
“叫我卓玛!我不是你姐姐!”卓玛冷口冷面的道,“快滚上床去!然后我好拉灯了!”
“好!”廖凡自打开始了他的热恋以来,性情变得十分温和,也很乖觉。他瞧出来卓玛不大高兴,也就不敢当面去捋虎须。乖乖地滚上床去了。
他不是怕了卓玛。廖凡天不怕地不怕,他是凡是替林真着想。不肯做出任何让林真不快的事情来。
廖凡外套没脱鞋子没脱,就直接滚上了床铺,随手抓着被子,往自己身上拽着。
卓玛就更加生气了!
招待所里的被单被罩和枕套,那可都是卓玛和央金两个受洗出来的啊!扎西家没买洗衣机!
虽然卓玛知道很多登山者途径此地,住宿此间的时候,都是不脱鞋就敢上床乱踩的,可那都是背着主人家偷偷干的。
当面被人毫不爱惜地公然用鞋子踩在了刚刚晒过的干净床单上,卓玛当时就被激怒了!
“喂!那个汉族干布!你上床怎么不脱鞋呀!”
干布在藏语里是瘦子的意思,但不完全是瘦子,略带揶揄,通常作为贬低性的绰号来使用。譬如乡里最不争气的某个熊孩子,长得又比较瘦小的话,倘若他的名字叫强巴,那么大伙儿就会叫他强巴干布。
但是,只要是在桑尕河流过的地方,即便老阿爸和他的儿子长得再瘦,敢于把扎西和洛桑父子叫做干布的人,还根本没有生出来。
所以卓玛其实是生了很大的气,不过她天性温柔敦和,心里头那个气啊,气得来都要哭了,嘴上所能说出的最恶毒的话,不过也就是蔑称对方为“汉族干布”而已。
廖凡完全听不懂。
林真这些日子一直很忙,千头万绪都来不及逐一捋清,她那有功夫来跟小凡科普这些生活细节啊。
“呃!对不起!我错了……”廖凡一边道着歉,一边赶忙儿爬起来坐在床边,低下头来解鞋带。
有很多事情是行动比语言更有表现力的。
廖凡之前的行为举止一直是醉醺醺慢腾腾的。
这时候他意识到卓玛姐姐生气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对方生的究竟是个啥子气,更加无从为自己辩解。
廖凡是想要辩解的,他是真心想要讨扎西一家人的喜欢啊。
一件事实胜于一百次空谈。
他几乎是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一个骨碌儿翻身滚了起来,果断开始解鞋带。什么辩解求原谅的废话也没多说。
快手快脚的脱了两只脚上的鞋,然后咧嘴笑道,“好了!然后呢?下一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
卓玛虽然老实,却也不是笨蛋。
廖凡表现得这么乖觉,卓玛瞧在眼里,知道了他的意思。当时就扑哧一笑,伸手替他拉熄了电灯。在退出房间掩上房门之前,卓玛站在黑暗之中最后说道:“没什么别的事儿了!半夜如果要起夜的话,床底下就有便壶。如果要开灯,请你轻轻的拉,别再拉断了我家的灯绳。”
……(未完待续)
☆、第135章、这一去山高水远
廖凡唔了一声算是应答,滚上床翻了个身,脸冲着墙,安安静静地睡了。
卓玛掩好了门,顺着走廊去找央金。
招待所里没电视,晚上又不敢随便唱歌跳舞,老阿爸又不许姊妹俩接近林真,他们之间的谈话也不准卓玛和央金去旁听。
两姊妹寂寞无聊,没事儿的时候就相互依赖对方,来结伴儿抵抗十多二十年来无数个寂静长夜里漫长的孤独时光。
央金从走廊拐角的地方蹑手蹑脚溜出来,探头探脑问道:“那个小妖怪睡下了?”
卓玛点头,微笑道:“睡下了。看上去挺乖的,比小绵羊还乖!”
“不行啊!姐姐!”央金忽然着急起来。揪着姐姐的衣袍,担心提醒道:“千万别上了这小子的当啊!我看他不像小绵羊!倘若姐姐你觉得他像,那就是上了当。他一定是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崽!”
卓玛是姐姐,哪肯听妹妹的忠告,反过来笑谑道:“你胸前的那种嘎乌盒子里藏的那一只,难道就是真的小绵羊吗?”
两姊妹议论的对象,变成了会跳舞的帕巴老师。
女生闺蜜最喜欢腻在一起私下议论男生,各种飞短流长,这两姊妹也不能免俗,于是就唧唧呱呱地热烈窃议起来。
“他!他不是狼,也不是羊。在我心里,他是一只倔强的山鹰。虽然山鹰一样也会怕冷,可是他还是总喜欢在寒风里飞啊飞的。我们家里的火塘多温暖啊,可是他就是不肯停下来,乖乖地呆在火塘边上陪着我多说些话。”
央金心目中的帕巴是悲伤而骄傲的,可惜,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看他。
卓玛不忍心戳伤亲妹妹的心。却也不那么乐观看待帕巴老师的前程,于是忧心忡忡的提醒道:“央金你可不要一厢情愿单相思啊!我看你心里惦记着的那个他,倒确实像是一只高飞的山鹰。可是亲爱的妹妹你想清楚没有:山鹰的眼睛里瞧得起的只有蓝天白云和高耸的雪峰,他怎么会瞧得上草地上趴窝的一只小母鸡。当骄傲的山鹰冲着一只小母鸡扑下来的时候。只是为了填饱他的胃口,满足他的*。他又怎么可能真心爱你疼你?”
卓玛的语气虽然柔和,话儿说得来好像唱歌一样好听,可是,内容却很残酷。
央金眼里曾经热烈的火焰,顿时黯淡下来,低着头不再说话,默默把发辫解开了。又重新扎起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肯再跟卓玛说话。
“回头找个机会问问我们的林真妹妹吧!”卓玛心中也是悒悒不乐,安慰说道:“她不是转生而来的人吗?就好像一位女活佛。这些事情,我们两个都不懂,又不敢去问阿帕。倒不如问问咱们家新来的这个汉族妹妹。虽然名义上说是妹纸,我倒觉得她挺像个年轻的妈妈。她肯定比咱们有经验。”
卓玛和央金一辈子最大的悲剧就是从小没了娘亲,女孩子成长期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求教于父亲的,一旦没有了母亲,盲目摸索着成长起来的姑娘。就会很奇怪。
在卓玛和央金童年的时候,这里的儿童失学率几乎是85%。帕巴老师这样的支教大学生下乡之后,情况稍有好转。但卓玛跟央金已经超龄。失去了听老师讲课的机会。这也就是央金私下爱慕帕巴的原因。
只有白度母(观世音菩萨)才能知道,央金是多么希望自己变回童年,这样就可以成天呆在简陋的乡办小学教室里,呆呆地把帕巴老师瞧上一整天一整月一整年,再瞧他多久,她的心里也不会觉得腻歪的。
林真这时候还在跟扎西老阿爸说着话,卓玛和央金不敢去打扰,只能默默地呆在后院的走廊下面,耐心的等着。
在堂屋里。廖凡走开之后,老阿爸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着急关心道:
“林真!你们真打算去尼泊尔?”
林真这一次没敢微笑,也没敢皱眉。尽可能轻松平静的答道:“珠穆朗玛!我和小凡这就算是约定好了!一定要去!”
她的态度平静而决绝,不容商榷。
“你们先回厦门,在厦门的事情办完之后,就去尼泊尔?然后……然后……又会再去哪里呢?会直接回到香格里拉来吗?”
“可能会先到成都,从成都南下稻城。也可能直飞昆明,从昆明到丽江,再回到白玉乡上。这个暂时还定不下来。”
林真看出来扎西老阿爸眼里流露出依依不舍的一片殷殷之意,不忍心在老人家面前太过强硬,心一软,心头一热,就许诺说道:“不管走哪条线路,我保证途中尽量不做耽搁,优先回来白玉乡一趟,先看看您看看卓玛央金洛桑,然后再去忙乎别的事情。”
老阿爸的容色稍霁,又问:“这一去山高水远的,大概会耗时多久呢?几个月还是半年?还是一年?”
“现在还说不准啊……”
林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此行的路线是:稻城丽江昆明横穿整个大陆到厦门直飞新加坡或者印度加尔各答陆路转行尼泊尔——在加德满都付费雇佣向导和租赁营地使用权,然后再登上喜马拉雅和珠穆朗玛。
整个行程最顺畅也要耗时两个月。其中最叫人担心的环节是在厦门,鬼知道这一场不被社会所容忍的畸恋,在厦门会迎来怎样的一场磨难呢?那可能会是一天之内就闹崩了走人,也可能陷入一个难以自拔的泥潭。
林真其实挺盼望在厦门滞留的时间更长一些,这样才能够更晚一点出现在珠穆朗玛峰的脚下,也可以让小凡更晚一点接触加藤光一。
虽然这一次的厦门之行看起来好像很虐的样子,可是林真自己倒觉得挺快活的,为了拯救廖凡前世惨死在雪崩当中的悲剧,她也是啥都豁出去了。被未来的婆婆羞辱算个毛线啊。
她倒是很想当面跟廖妈妈说出来:“头顶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劳资是全心全意想要救活你儿子好不好?劳资不但要救廖凡,还好心好意想要连好公公和恶婆婆一起救出来好不好?”
只可惜,这番剖心掏肺的大实话,到时候肯定无从说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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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死马当成活马医
扎西老阿爸关注的重点,果然不在厦门,而是放在了尼泊尔。
当林真担心起厦门之行吉凶难卜的时候,扎西大叔却关心起另一边的问题来。他说:“你们攀爬珠穆朗玛的日期,大概会安排在冬天吧?那么,秋天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赶到了加德满都,对吧?”
“对!”林真点头确认道:“即便厦门这边发生再大的事情,到了秋天,我也要把一切都抛开,按期赶去尼泊尔那边。这件事情,比其他的事情更优先。”
“那就是说,你们的登山计划最迟会在明年12月完成。从现在开始,你离开我们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8个月,对吗?”扎西大叔默算着日期,言语十分的谨慎。
林真笑道:“那是最坏的打算。乐观预计的话,说不定两三个月就可以赶回来了。我们走南坡,不是必须要等到冬天才可以登顶。喜马拉雅山脉阻断了北方来的冷空气,南坡那边的气候四季温暖如春,旅行者营地的设施和物资又是各种齐全完备,一年四季都可以登山。老阿爸你是从来没有去过那边的吧?”
这话题兜兜转转的,终于来到了敏感点上。林真仔细观察着老阿爸的神情变化。
其实她很怀疑老阿爸年轻的时候,就是去过尼泊尔的。基于50年代60年代,以及70年代大中华官方与周边诸国的国际边贸通关历史来看,老阿爸很可能是把珠穆朗玛南北两面山坡的道路,都走过不只一遍的。他很可能从北向南,翻越了喜马拉雅,处境去到尼泊尔,又掉转头来。从南坡再翻回来,回到西藏。
老阿爸的脸色十分严肃,不肯轻易露出破绽。
他避而不谈自己去没去过的问题。转而关心起林真的旅行经验来,关切问道:“你今生走过的地方肯定就是厦门到香格里拉。其他地方你没去过。对吧?你对于喜马拉雅南北两面的了解,是前世留下的记忆吧?我没猜错的话,前世的你,曾经不只一次去过尼泊尔?并且从那边登上过珠穆朗玛的世界之巅,对吗?”
“是的!我去过!”林真低下头,咬着嘴角十分吃力地答道,“但廖凡没有去过。今生我一定要带他去。在他跑去梅里雪山送死之前,先让他的双脚站上世界之巅。”她有点控制不住这具20岁青春身体里蕴涵的热情和冲动元素。一时间,语气中竟然忍不住带上了恨恨不平和倔强愤争之意。
老阿爸是个心胸宽阔的老人家,他对林真表现出来的倔强和蛮横,报以微笑,既不支持林真,也不肯反对和劝阻。
“林真啊!”老阿爸叹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敢猜测你们女人家的心思。我只是想说:你带廖凡登上过珠穆朗玛之巅以后,又会如何呢?他会因为去过了世界最高的巅峰,就不再觊觎梅里雪山女神的神秘处_女之巅吗?”
老阿爸微微摇头,沉吟说道:“只怕会适得其反啊!他也许会因为登上了珠穆朗玛之巅,便更加小看梅里女神。结果就更加大意地再次死在梅里雪山……”
林真皱眉道:“死马当成活马医!我会尽全力提醒和督导着他。倘若最后还是阻止不了他去挑战梅里雪山的话,大不了我就陪他一起去,一起死在那里。这也没啥大不了的。”
“就这么年纪轻轻地死去……稻城县、白玉乡、丽江县。还有昆明城里,你留下来的一摊子俗事儿谁来替你打理?还有你新近结交的帕巴老师、小马经理这些人呢?你就不管了吗?”
“去梅里雪山送死之前,我会尽量安排好一切的。老阿爸你知道我以前的历史,您不必担心我的全局管理能力。”
林真指的总裁太太那段不愿意反复多提的黑历史。
倘若林真今生真的跟廖凡开开心心地死在了一起,善后的事情,反而简单至极,比活着的时候简单多了。当他们活着的时候,那成对的一副北宋青花瓷器古玩,是不便于轻易出手的。
倘若想去新加坡苏富比拍卖廖永泰珍藏的那一只的话。那是前世廖氏夫妻双双死去之后才可以由廖凡来决断的事情,今生倘若成功救或了老廖两口儿。林真便很难拿得到那只珍贵古玩的出售权。
倘若尝试着拍卖掉帕巴转交给廖凡,廖凡声称说归属于林真的这一只的话。牵涉的问题就更多了。因为此物来历不明,倘若是窃贼高手从国家博物馆窃取并遗失的话,此物按理应该缴还国家。毕竟走私和倒卖国宝是八国联军的强盗和无耻汉奸们才会干的拙事儿,林真不屑为之。(直到此刻林真和廖凡谁也搞不清楚这第二只青花瓷瓶的真实来历。)
所以林真心中暂拟的方案是:用自己手里的这只(此刻此物还一直代揣在廖凡的怀里),去交换廖永泰那只。廖永泰珍藏古玩的癖好,那就是珍藏把玩,以及,作为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人。当廖永泰在世未死之时,用一只赃物换取一件合法可以出售或者质押的廖记传家宝,略有点坑爹的意思。不过没什么大的关系。反正老廖一直秘藏此宝,从不拿来示人。是见不得光的赃物,还是合理合法属于廖家私产的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