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李素月凄然地笑了笑，“怪我一时迷恋，爱上你这个雪狼国的公敌，一个我根本不该爱的人！”
“你我各为其主，也谈不上对与错。只是，你不该伤害心凝，快放了她！我们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留我性命？哼！”李素月冷笑，“风烨，你眼里永远都只有这个女人，我为什么要放了她？”手再次一动，苏心凝脸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苏心凝不禁皱了皱眉，看来自己低估了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心里已经绝望到只剩下仇恨的女人，又怎么会下不了手呢？
自己不是没有机会将其推开，但脸上的刀实在贴得太近，一旦动手，不说自己的伤口可能会更深，说不定李素月还会把刀划向自己的咽喉。
风烨就在面前，关心则乱，他的出现直接影响了李素月的情绪。
“李素月！”风烨喝道，“你若是再敢伤她，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么？”
李素月冷笑：“你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可以活着出去！不过，能拉上这个女人垫背也不错，哈哈哈！”
手上的力道再次加深，苏心凝脸上的血流得更多了，滴落在雪地上，染了一朵朵红花。
“李素月！”鲜红刺痛了风烨的双眸，“你以为我在这里，你还能伤她的性命？”
李素月道：“风烨，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而我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是，你有把握比我手上的刀快么？”
她将匕首往下移到了苏心凝的脖颈。
苏心凝脖子上缠着围巾，李素月微微皱眉，另一只手伸手就去拉扯围巾。
苏心凝顿时被围巾扯住了喉咙，有点窒息。
糟糕！这围巾反而成了累赘了。
李素月此时站在了苏心凝的背后，想着扯开围巾，好让匕首可以贴紧苏心凝的脖子。只要风烨敢动，苏心凝就会死在自己手上。
她就不信，风烨能快过她的刀！
然而，就在她将苏心凝的围巾扯开的时候，映入眼睛的是苏心凝脖子后面的那块红色莲花状的胎记。
苏心凝今天穿的衣服领子并不高，所以才围上了围巾。而围巾被李素月扯掉之后，虽然不会被她勒住，可寒气却从脖子上钻入体内，冷得她直打哆嗦。
李素月却吃惊地望着那片胎记，“你怎么……怎么……”
握着匕首的手开始颤抖，不再贴着苏心凝的脖子。
苏心凝感觉到李素月的不对劲，顿时反应过来，趁身后之人不备，猛地拉开握着匕首的手，又用自己手肘狠狠地撞向了身后之人。
李素月当即被她这一肘击打倒在地，眼里依旧是惊愕地望着苏心凝。
风烨看到情况突变，立刻跑向苏心凝，把她圈在怀里，急切地问：“心凝，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苏心凝摇摇头，“就是脸上有点疼。”
李素月躺在雪地上，喃喃道：“你怎么……你脖子上……”
苏心凝诧异地离开风烨的怀抱，望着李素月：“我脖子怎么了？”
风烨望向李素月的时候，脸上的温柔立刻变成了冰冷。他走过去，将李素月拉了起来：“李素月！”
李素月冷笑：“风烨啊风烨，你对我就只有恨么？啊？”她仰着头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这个自己爱了两年的男人，眼泪再也忍不住涌出了眼眶，低低地哭了起来。
风烨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会流泪！还会哭泣！
他的确不爱这个女人，更不能原谅她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但抛开她是雪狼国公主的身份，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罢了，一个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扎入爱情漩涡的姑娘而已。
苏心凝不禁轻叹摇头。她知道风烨并不是突然被李素月打动，只是这个女人确实是悉心照料他两年，要真对她下杀手，他恐怕做不到。
人都会知恩图报的，就像徐氏，明明是她害了风烨的生父和养母，也从未关心过风烨这个亲生儿子，但风烨不可能杀她，而要留着她的性命，因为徐氏生了他！
情，本就是世上最负不起的债。
院子里沉静下来，三人站在雪地中，一旁的暮云想过去扶苏心凝回屋。
没人发觉屋顶上有个人影。
“公主，属下来救你了。”他正是逃跑的“黑狼”！不想李素月会回到这里，担心她有生命危险，才冒险出现。
他手里握着一把弓弩，本想瞄准风烨，然而风烨跟李素月靠得太近，怕误伤，瞥见苏心凝单独地站在一旁，且背对着自己，就把箭瞄准了苏心凝。
“嗖！”箭矢离弦而出，直取苏心凝的心窝。
风烨听到响声，立刻回过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心凝！”
“夫人！”正走向苏心凝的暮云连忙冲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她，“啊——”
箭矢刺入了暮云的心口。
“暮云！”苏心凝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哭喊着，“暮云！暮云！”
“夫人……小心……”暮云惨然一笑，却不忘提醒苏心凝要小心。
“暮云！”苏心凝抱着她跌坐在冰冷雪地上，放声大哭，“不要——”
“能认识夫人，暮云这辈子已经很满足了……夫人珍重……”暮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唇边的笑容依旧……
雪越下越大，苏心凝痛彻心扉的哭喊闻声而来的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第205章 重返故土
风烨在箭矢射中暮云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凶手，推开李素月飞身跳到屋顶，直取黑狼。
而李素月被他推倒在地，怔怔地望着正在抚尸痛哭的苏心凝，嘴里一直呢喃。
家里其他丫头看到暮云中箭身亡，也顾不得下着雪，哭着跑过来，想把苏心凝扶回屋里。
苏心凝死活不肯放开暮云，身上已经堆积了不少雪花，她愣是不撒手。
风烨一直追着黑狼，黑狼见事情败露，仓促而逃，一路撞了好些人。
街头有一群孩子在打雪仗，当中还有两个大人。黑狼一个不留神，就被迎面飞来的一个雪球打中了脸，顿时一个哆嗦。
那两个大人正是风铃和龙晨。见有雪球打到了人，两人正想过去道歉，却见风烨正冲过来。
“哥？”风铃一脸惊讶，“你怎么——”
“快抓住他！”风烨喊道。
还没等风铃反应过来，龙晨飞身而去，拦住了企图逃跑的黑狼。两人交手了几个回合，龙晨抓住黑狼的破绽，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风烨走了过来，满面怒容：“你还想逃？”
……
苏心凝几乎哭干了眼泪，可她此时似乎就剩下一个念头，哭。
暮云，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然那样毫不犹豫地替自己挡住了那一箭。
她真的不敢相信，先前还活蹦乱跳的暮云，就这样躺在自己的怀里，永远也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风烨拎着黑狼回来的时候，看着苏心凝身上满是雪花，不禁心疼，将黑狼扔在地上，过去想把苏心凝抱起来。
“心凝！”
苏心凝大哭着：“风烨！风烨！暮云她……呜呜呜……”
“心凝！不要再呆在这里了！”风烨竭力地安慰着，“暮云她冷，她要温暖，我们一起回屋吧。”
风铃和龙晨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二人只是出去了这一阵，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大嫂受伤，暮云身亡……
风铃痛苦地闭起了眼睛，无力地靠在龙晨怀里。
为什么？虽说跟暮云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的活泼个性还是挺招人，就这么……没了……
“呜呜呜……”苏心凝在风烨的劝说之下，终于放下了暮云，扑进风烨的怀里大哭。风烨起身将她身上的雪花拂去，然后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其他哭泣的丫鬟也将暮云抬进屋去。暮云一直跟她们相处得很好，情同姐妹，如今暮云就这样离开了，她们也很伤心。
风烨抱着渐渐停止大哭的苏心凝，正要转身走回屋内，去听到李素月低声道：“苏心凝……”
风烨转过身：“你还想做什么？”
苏心凝靠着风烨的肩膀，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不时地抽泣，并没有理会李素月。
李素月笑了：“风烨，没想到你的妻子竟然是……哈哈……居然是她！”
风烨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想起了什么，“你是说心凝脖子后面的胎记么？你认得那胎记？”
“哈哈哈哈……”李素月突然仰天大笑，却始终不肯说出来。
风烨瞪着她，对风铃和龙晨道：“把他们两个都关进柴房吧，等我禀明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不必了！”李素月停止了大笑，冷声道，“风烨，你居然娶了那样的女人。我看等你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后悔娶了她！”
风烨喝道：“李素月，你不要再挑拨离间了，我不会相信你话的！”
“挑拨离间？”李素月再笑，“风烨，你可曾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是真心地提醒你的，苏心凝脖子后面的胎记，可不简单啊！”
“‘其言也善’？你这个女人，心中难道还会有“善”字？”
李素月依然大笑着。她手里还拿着那把匕首，在笑声中，她猛地抬起手，并反手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风铃和龙晨瞪大了眼睛：“李素月！”
被风烨生擒扔在地上的黑狼也瞪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悲道：“公主——”
然而李素月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回应。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
李素月自杀身亡，而黑狼也在大骇之下变得神志不清。虽然弄不清楚他是真疯还是装的，但这已不是风烨所要去关心的。
北海一行已经结束了，他们也该返回苍云，回到自己的故土了。
苏心凝脸上的伤口并不深，王宫里有珍贵的伤药，敷了之后，过些天就会完好如初，不会留下疤痕。
暮云则被安葬在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原本按照北海的习俗是要海葬的，但是苏心凝不忍她的身体被海里的鱼类吞食，恳请裘鹰把她埋入土中。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四人也即将启程。
裘鹰亲自来送他们：“既然雪狼国的密探都已经清除了，寡人以为不如跟各位一同去往苍云，去拜见你们的皇帝。”
“陛下？”风烨有些愕然，“那国事——”
“风先生不是都安排好人了么？寡人也已经交待了几名宰相帮忙批阅了。雪狼国的公主死在北海，很可能激怒雪狼国国君，对北海发兵。因此寡人必须尽早跟苍云皇帝商谈邦交事宜。”
风烨点点头：“这的确是首要之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寡人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你们皇帝人怎么样？会不会不愿意和我们这个小小岛国建立友谊？”
风铃道：“大嫂当初写的信有给皇上的，我们来之前皇上也已经跟我们说了，我想皇上不会反对的。”
“那就好。这次，我们北海多亏有各位，这才能这么快重振起来，寡人仅代表北海国的子民，感谢各位的鼎力相助。”
说罢，他对四人深深一拜。
风烨连忙道：“陛下，这使不得。陛下北海殚精竭虑，实在是北海之福、我们不过是出了小小的一份力罢了。”
裘鹰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并非君臣关系，而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离开国都的那天，并没有雪，一行人很到了北海最大的港口，乘上裘鹰那艘大船，往苍云北疆军营驶去。
海风很大，海浪翻滚，而大船却依然四平八稳。
苍云，越来越近了。风烨站在甲板上，闻着海浪的声音，远远地望见了那熟悉的军营帜。
两年了，他终于回到这边生他养他的故土了。
第206章 刻不容缓
苍云国京师流月城。此时的皇宫里已是华灯初上。
“皇上，”容安皇后抱着已经熟睡的风凌云，“也不知道风铃和龙晨是否顺利，能否将风卿家和心凝平安地带回来。再过些日子，小云都该两岁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没见过爹爹，现在亲娘也身旁，真是让人心疼极了。”
皇帝萧天翼叹了口气：“是啊。也不知道北海那边如何了。真是令人担心。”
他拿起苏心凝的那封信：“真不敢相信，风卿家竟然还活着。老天终究没有那么狠心。”
“可心凝说风卿家得了怪病，不知道现在治好了没有。”
“难说啊！但愿他们都平安啊。雪狼国派遣密探藏匿在北海国都，怕是已经在觊觎他们的海军了。北海国的海军实力不容小觑啊。朕也希望能和北海建立友谊，将来两国合作训练军队，共同抗衡雪狼国。”
“希望如此吧。唉，沈卿家在西北也征战了数月，翎儿嫁过去后，两口子都没相处多久就分开了。”
“翎儿喜欢沈千峰，我们当初不也是尊重她的意思才同意他们的婚事么？不过翎儿也真的长大了，一直在家里安心地学习功课，一边等着沈千峰回来。这丫头，是一心爱着沈千峰的。”
“可是，经历过风卿家的事，臣妾担心沈卿家他……”
“诶，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也是翎儿命中注定了。”
夫妻二人谈了一阵，也一同歇息去了。
风凌云则交给奶娘抱去睡了。小家伙还不足两周岁，并不懂大人的世界。
然而人都不知道，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会在第二天来临。
风烨一行人一大早就回到了流月城，守城士兵看着这位风尘仆仆的英俊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爷！真的是您么？”
风烨点点头：“是我，风烨。”
守城士兵连忙让他们入城，又叫人去通知京卫统领萧哲睿。
很快，萧哲睿闻讯而至，看到风烨一行人站在自己面前，也是不敢相信道：“王爷？”
风烨笑了：“世子，近来可安好？”
萧哲睿连忙走过去，和风烨拥抱了一阵，又望向苏心凝和风铃他们：“你们真的都平安回来了，这位是……”
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留着卷曲的长发，蓝色眼睛的男子。
风烨道：“这位是北海国君，裘鹰。”
萧哲睿连忙道：“在下萧哲睿，失敬失敬。”
裘鹰道：“风先生，你们中原倒是不少人才啊。”
风烨道：“陛下过奖了。”
一行人回到了平西王府，风烨将裘鹰奉上宾。
苍云国没有北海国那般寒冷，但毕竟是深秋，外边风很大的。
萧哲睿道：“王爷，你现在就要进宫么？”
风烨点点头：“我有要事需要立刻跟皇上禀报，事不宜迟，得立刻让陛下跟皇上见一面。”
萧哲睿点点头：“不过，皇上尚不知王爷归来，会不会太唐突了？还是让我先行一步禀明皇上吧。”
风烨想了想：“也好，劳烦世子了。”
“举手之劳，王爷能平安归来，本就是天大的喜事。”
“对了，千峰呢？我也好久没见到我这位兄弟了。”
萧哲睿叹了口气：“数月前，北海国再发兵来犯。沈将军与永安公主完婚不久后就领兵出征了。现在都还没打完呢。”
风烨皱着眉：“看来的确不能拖了。还请世子先去禀明皇上，我们随后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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