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影朝他投来一个探究的眼神:“怎么?枃桪皇子可还是在怪我宁国招待不周?”
南枃桪摸了摸鼻尖,笑道:“不是,我在这住了一年之久,如今,已经习惯了。更何况,我喜欢清静。”
他有些心口不一。
苏玄影却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只道:“那明日我便找人将这里修整一番。”
尔后,他顿了一下又道:“枃桪皇子在宁国人生地不熟,总会有些思家,皇上特别吩咐枃桪皇子可以与慎嫔娘娘相见。”
说罢,他又抱拳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抱月殿。南枃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
安清绾刚从梅林采了好些红梅回来,远远瞧见守在抱月殿外的两个侍卫,她心中一紧,忙找了棵粗壮的树干躲到后面。
她躲在树后,远远看见苏玄影带着两个侍卫离开,直到那三人走远,安清绾才从树后面出来朝抱月殿走去。
殿中,南枃桪正坐在琴前发呆,听见门口的动静,他下意识地望去,见是安清绾,他嘴角勾了勾,笑道:“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安清绾扬了扬手中的红梅道:“梅花开了,我去采了些,插在花瓶里,倒也给这殿中添了些生机。”
说罢,她便抱着一捧红梅去墙角的角桌上插花。
南枃桪起身,从身后环住她的细腰,然后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声道:“你就是这里的生机。”
安清绾嗔怪地转过脸,本想说他几句,却不料他离自己这般近,一不小心,两个人的唇便碰到了一起。安清绾本想错开身子,却不料他扣在自己腰身上的手倏地一紧,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安清绾胸腔中的空气被压榨干净,南枃桪才松开她。
安清绾有些不满地瞪着他,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嘴唇上还沾着些许两个人的津液。
南枃桪却是邪魅地舔了舔唇,从那花瓶里摘下一朵红梅插在她的发间细细端详了起来。
直到安清绾被他端详地红了脸颊,他才默默地摇了摇头,将那红梅取下来:“人比花娇,倒显得花俗气了些。”
安清绾却是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每次之后都会说些好听的哄我。”
“我是说真的。”
南枃桪在她身边坐下,眸光深深地望着她:“绾绾,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没有人入得了我的眼。”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安清绾倒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转移话题道:“我刚刚看见苏玄影了,他来找你干什么?”
说到这个,南枃桪面色凝重起来:“说到这个,我也正有些纳闷。之前,宁皇将我关在这里,不闻不问,今日竟说要给我换个好点的宫殿住,还说以后可以与皇姐见面。”
安清绾面上露出一抹疑色:“这皇上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如今这般行为,怕是又有原因了。”
南枃桪见她对慕容璟烨这么了解,有些不大高兴。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道:“管他有什么目的,咱们静观其变便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多谢你昨晚守着我。
黎落是半夜醒来的,她迷迷糊糊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却摸到了一床清冷。
她睁开一双月牙眸,却见慕容璟烨正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
暗室里没有什么光,只有几根蜡烛燃着微弱的火焰。
他高大的身影一面印在灯光里,一面浸在黑暗中。
黎落挣扎着起身,半靠在石床床头,又伸了手去抚平他眉心隆起的疙瘩。
在程秋砚药方子的调养下,她体内干曼陀罗残余的药效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
慕容璟烨伸出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抵在脸上轻轻地捂着:“怎么这么冷?”
黎落垂眸:“许是我的身子寒的缘故。”
慕容璟烨又伸出胳膊将她拢进怀里:“在朕怀里睡,会暖和点。”
黎落轻轻“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之中。
子时过半,碧琅宫的宫门早已落了锁。云琅婳因着有孕在身,早已歇下了。
碧琅宫的侧门,翠云裹着宽大的斗篷在门内瑟瑟发抖着。她不停地跺着脚,很冷的样子。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来到侧门口。
翠云见状,放下手走到那人跟前。那人凑到翠云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迅速离开了。
清冷的月光中,翠云静默片刻,然后转身回了琅泽轩。
内阁中,秦宛昀还未歇下,她半靠在床头,卷着一本书看着。听见外面的声响,她将书放到一边,转脸望向门口。
翠云退下身上的斗篷,进了内阁。
“那边怎么样?”
秦宛昀出声道。
翠云朝前走了几步,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太医院的小贵子被秘密处死了。”
小贵子是太医院一个配药的小太监,之前被秦宛昀买通,在程秋砚的开的药方中多加了点东西。
秦宛昀眼神一颤:“什么时候的事?”
翠云道:“半个月前。”
秦宛昀抿唇沉思了片刻道:“她果然是被皇上藏起来了!”
秦宛昀想起那夜她去看江温尔,却不料在途中遇见她带着忆秋鬼鬼祟祟地朝着冷宫的方向去了,鬼使神差般地,她跟了上去,躲在暗处,竟无意中听到了江温尔与桃夭的谈话。她当即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之后她又听江温尔说黎落下落不明,心中隐隐觉得是皇上将黎落藏了起来。后来又无意间发现程秋砚开了安胎的方子,那些按方子抓的药竟没有送去宫中有孕的三个人那里,而是被送去了太和宫。
秦宛昀当即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是皇上将黎落藏起来了。
想到这,她的抓着锦被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抓皱了被面上那几朵殷红的石榴花。
“主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翠云凝眸。
秦宛昀将一小包银子递给翠云道:“你将这个交给那人,叫她静候其变。”
——分界线——
夜里,忽地刮了大风。吹得锦华阁外那棵枯杏树猛烈地摇晃着,那树杈的影子印在窗户上,显得分外恐怖。
床上睡着了的楚落衣极不安宁地皱着眉头,虽说入了冬,可是她的额头上却密密麻麻地布了层汗水。
“不……不要……别来找我……”
躺在床上的人不停地摇着头,嘴里低吼。
守在内阁外面的宫女听见里面的动静,忙从外面掌了灯,匆匆走了进来。
黑漆漆的屋子顿时亮堂了许多。
宫女走到床边,看着被梦魇住的楚落衣,轻轻地推了推她:“娉贵人——娉贵人——”
床上的楚落衣“啊——”地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恐惧。她偏过头去,看床边的宫女,不经意间又看见那印在窗户上的树影,心中一紧,翻身从床上爬坐起来,哆哆嗦嗦地抱着被子缩到了角落里。
“不……不要来找我……我也不想的……不要过来……”
宫女看见她满脸惊恐的样子,有些担忧:“娉贵人?娉贵人?您怎么了?”
楚落衣伸手指着窗户上频频摇晃的树影哑着嗓子道:“你看……鬼……鬼啊——”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许是锦华阁的动静有些大,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碧桃的敲门声:“娉贵人?您怎么了?”
那宫女看了看缩在墙角的楚落衣,又望了一眼门口,便起身出去了。
她打开门,见碧桃一脸担忧地站在外面。
“香荷,娉贵人怎么了?”
那个叫做香荷的小宫女如实答道:“碧桃姐姐,娉贵人是被梦魇住了。这会子已经醒了,只是情绪还有些不大稳定。”
碧桃听罢,越过她走进内阁,却见楚落衣抖着身子缩在角落里。这一个月里,她瘦了不少,缩在那里也只有小小的一团。
碧桃心中有些担忧,走到床边柔声问:“娉贵人,您怎么了?做梦了吗?”
楚落衣扬起小脸,一双布满恐惧的眼睛看了一眼碧桃,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碧桃,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碧桃俯身侧到床的里面,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娉贵人,您别害怕,只是梦而已,都是假的。”
“假的?”楚落衣眼中的恐惧稍稍散去了些。
碧桃点点头:“嗯,假的。”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外面的风声又“呼呼”地叫了起来,许是吹得太猛,有些像女子的哭声。
楚落衣身子一抖,顿时抱着头大叫起来:“鬼——鬼啊——”
碧桃看着她恐惧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些疑惑。
她干脆在床边坐下,又伸出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楚落衣的后背:“娉贵人,哪里有鬼?那不过是风声。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可别吓得再动了胎气。”
楚落衣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激烈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
碧桃见自己的安慰管了用,便又继续开口道:“娉贵人,你快歇着吧,奴婢就在这陪着,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成。”
楚落衣这才听话地朝着这边挪过来,由碧桃和香荷搀扶着躺下。
许是碧桃的安慰起了作用,不大一会儿,床上便传来楚落衣均匀的呼吸声。
“碧桃姑娘,你去正殿守着淑妃娘娘吧,奴婢在这儿看着。”
见楚落衣安静下来,香荷又俯下身子对碧桃道。
碧桃摆摆手:“淑妃娘娘说让我今夜在这儿守着,你去外面看着吧。”
香荷只得退了出去。
第二日天刚将将亮的时候,碧桃才起身离开了锦华阁。
锦瑟宫正殿,碧桃轻手轻脚地进了內殿,见蒋芷澜尚在睡梦中,她又退出去,吩咐小厨房准备早膳,然后又打了水再次进了內殿。
她将水盆轻轻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见蒋芷澜缓缓睁开眼睛,她又走到床边,将她扶起来。
蒋芷澜揉揉有些乏困的眉心,抬头看向碧桃:“锦华阁那边怎么样了?”
碧桃一边拿手帕浸了水为她擦手一边回道:“娉贵人昨儿个夜里被梦魇了,奴婢陪了一夜,总算没再惊醒,可是奴婢总觉得这娉贵人心里有事。”
碧桃又将另一块擦脸的手帕递给她,蒋芷澜顿住手抬起头来看她:“何以见得?”
碧桃皱着眉头答道:“昨儿夜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娉贵人便满脸惊恐地说着什么‘有鬼’,那反应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
蒋芷澜凝眸:“她胆子那样小,能做什么亏心事?”
碧桃低声道:“她们都说关氏死得古怪,主子,您说,这关氏的死会不会和娉贵人有关?”
蒋芷澜忽地皱了眉头:“你是说,关雎鸠的死是楚落衣所为?”
碧桃低头:“奴婢也只是猜测。”
蒋芷澜擦过脸,将那手帕递给碧桃,又翻身下了床:“待会用早膳的时候,请娉贵人到正殿来吧。”
碧桃端着水盆子屈膝道:“是。”
梳洗完之后,碧桃强撑着精神让小厨房传膳,之后,她又去了趟锦华阁。
楚落衣刚刚打扮好,听见香荷说碧桃在外面求见,忙让人将碧桃迎了进来。
碧桃走到楚落衣面前,朝她行了个礼。
楚落衣忙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感激道:“碧桃姑娘,多谢你昨晚守着我。”
碧桃又屈了膝:“这是奴婢该做的,我家主子吩咐了,娉贵人怀着身孕,锦瑟宫所有人都得精心照料着。”
楚落衣闻言,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当初在落缳宫,关雎鸠总是苛责于她,如今在锦瑟宫,淑妃娘娘又这般厚待。两种生活天壤之别。若是一开始,就将锦华阁赐给她该多好,香儿不会被关雎鸠害死,而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曾经做的事,楚落衣心中又是一阵紧缩。
碧桃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见她发呆,又开口道:“娉贵人,我家主子说,等您收拾好,请您到正殿用膳。”
楚落衣闻言,起身朝着碧桃颔首道:“谢淑妃娘娘厚爱。”
楚落衣一切收拾妥当,便由香荷扶着去了正殿。
桌前,蒋芷澜正端着一碗粥慢慢地喝着,见楚落衣进来,她忙向碧桃招招手,碧桃意会,走到门口,扶着楚落衣的另一边走进来。
楚落衣刚要行礼,却被蒋芷澜起身扶住:“你有孕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说罢,她便扶着楚落衣在自己旁边坐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可要憋坏你父皇了!
蒋芷澜吩咐宫人再添了副碗筷,楚落衣有些拘谨地在她身边坐下,碧桃为她盛了一碗红枣薏仁粥递到她手中。
“本宫听说孕妇就兴喝这个,也不是太懂,便让小厨房做了这个粥。”
蒋芷澜笑了笑。
楚落衣端着粥碗低下头道:“多谢娘娘。”
蒋芷澜又开口温声道:“听碧桃说,你昨儿个被梦魇住了,能告诉本宫你做了什么梦吗?”
楚落衣的身子微微抖了抖,她轻轻咬了下唇,低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梦见贤妃娘娘了。”
她手中端着描了菱花纹饰的瓷碗,虽然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粥,可是她却觉得指尖有些许寒冷。
蒋芷澜将她的反应和表情尽收眼底,心下更对刚刚碧桃在内寝说得话有了计较。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将碗中让剩下的最后一口粥喝掉,才从桌边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楚落衣见蒋芷澜放了碗,她便要唯唯诺诺地起身。蒋芷澜伸出手轻轻摁住她的肩头,示意她继续吃:“你饿一顿不要紧,可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总归是要好好养着的。”
楚落衣闻言,便不再挣扎,将碗中的粥一勺勺送入嘴里。
慕容璟烨下了早朝,在暗室陪着黎落用了早膳,便自己坐到一旁的石桌前看奏折。
黎落也不吵着他,自个儿靠在石床上捏着针缝小衣裳,只是那针脚歪歪扭扭,甚是难看。
“朕记得你手挺巧的,怎么缝得这般难看?”
不知何时,慕容璟烨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了黎落的身边,看着她手中那件缝好了一半儿的衣裳,眼中尽是嫌弃。
黎落忙将拿着衣裳的那只手藏到身后,抬头看他,点点烛光衬着她微红的脸蛋儿,别有一番风情。
“我……本来就……唔……”
黎落本要为自己辩解,却不料被慕容璟烨突然吻下来的唇截了话茬儿。
英气逼人的男子,满脸羞涩的女子,在摇曳的烛火中,一双暗影印在墙壁上,仿佛要融为一体似的。
一吻终了,黎落的手抓着慕容璟烨胸前的衣服,微微地喘着气,一双好看的月牙眸却狠狠地瞪着他。
慕容璟烨偷了香,自然心里不住窃喜,他勾了勾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道:“忍了这么些天,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说罢,他低头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大掌覆上去轻轻的摸着:“你这个小鬼,再不赶紧出来,可要憋坏你父皇了!”
黎落被他的话引得面红耳赤,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嗔怪道:“哪有你这样的,可别教坏了他。”
慕容璟烨朗声一笑道:“朕与你的孩子,定是最出色的。”
黎落吐了吐舌头,没再理他,只是手中的衣裳,也没好意思再拿出来缝,她只好从一旁拿起一本书,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起来。
孕中的女子最是嗜睡,看了不大一会儿,寂静的暗室里便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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