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衿闻言垂眸一笑道:“其实,臣妾也没有什么养孩子的经验,只是这霄儿,是皇上和长公主赐给臣妾的宝贝,臣妾自当做好为人母的本分。”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帘子被撩开,慕容瑾妍裹着一阵冷风踏进屋中。慕子衿忙屈膝行礼:“臣妾给长公主请安。”
慕容瑾妍含笑点了点头,扶住她:“免礼了罢。”
慕容瑾妍看着她眼底一圈淡淡的乌青,心知嘉霄在华阳宫没少闹腾,不觉打心里有些心疼这个女子。她握着慕子衿的手在桌前坐下,道:“今儿个中午就别回去了,陪本宫在这里用膳。”
慕子衿微微颔首,低眉顺眼地道了声“是”。
在里屋寻慕容瑾妍的嘉霄听见外面的动静,忙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看见是慕容瑾妍,他忙快走几步扑倒慕容瑾妍腿上,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皇姑母”。
慕容瑾妍被她这一声“皇姑母”喊的心都软了半边。若是嘉庆还活着,现在应该也会喊人了吧?
想到这,她眼圈不觉一红,轻轻抚着嘉霄的小脑袋道:“嘉霄乖。”
说罢,宫人便端着热气腾腾的核桃双奶粥走了进来。
慕容瑾妍知道慕子衿每日都会带着嘉霄来禧祥宫请安,便时时让人备着这粥。嘉霄爱吃甜食,这核桃又最是补脑,慕容瑾妍便让人做了这个。
她俯下身将嘉霄抱进怀里,又腾出一只手接过夕云递过来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嘉霄。
“这孩子,在长公主这里最是贪嘴。在臣妾宫里,可是挑食得很。”
慕子衿见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不觉笑道。
慕容瑾妍含笑看了她一眼道:“那定是你太惯着这孩子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宫人道:“何贵人到——”
禀声间,何青槐已扶着春欢的手臂走了进来。
“臣妾给长公主请安。给纯嫔娘娘请安。”
进了屋,何青槐收回搭在春欢手臂上的手掐在腰间朝慕容瑾妍和慕子衿行了礼。
慕容瑾妍看了她一眼,嗔怪道:“都是有了身子的人,还到处走动。”
说罢,便让春欢扶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何青槐道:“想着许久不来长公主这请安,今日惦记着,便来了。”
慕子衿有些羡慕地瞥了一眼何青槐未显怀的肚子温然道:“本宫听说,孕妇头三个月情况最不稳定,何贵人可得仔细着些才是。”
何青槐低头颔首道:“臣妾谨遵纯嫔娘娘教诲。”
说罢,何青槐看了一眼慕容瑾妍怀中的嘉霄道:“纯嫔娘娘将大皇子养得可真是好,白白胖胖的,让人看了打心眼儿里喜欢。”
一旁的夕云笑道:“可不是,纯嫔娘娘可真真是用了心的。”
慕容瑾妍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喂给嘉霄,又让夕云领着他去里屋午休。
她看了一眼何青槐的肚子道:“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何青槐恭顺道:“回长公主的话,别的都好,只是有些吃不得油腻的东西。”
慕容瑾妍拉过她的手在手心握着:“头三个月,难免害喜得厉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只是你辛苦些。”
何青槐低头笑道:“能为皇上生儿育女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觉得辛苦。”
慕容瑾妍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又转向夕云:“前些日子,李朝进贡了些新鲜的荔枝,待会青槐和子衿离开的时候给她们各自带上一盒。”
夕云道了声“是”,便让宫人去安排了。
夕云返回来的时候看了眼墙角的漏壶道:“主子,时候不早了,该传午膳了。”
慕容瑾妍点点头:“传吧。”
说罢,她又看向何青槐:“今日就留在这儿,你同子衿陪着本宫用膳。”
何青槐和慕子衿不约而同地颔首道:“是。”
碧琅宫中,云琅婳正坐在小炕上缝小孩子穿得衣裳。
忽地,若晓掀开帘子拎着空空的鸟笼走了进来:“主子,不知那虎皮鹦鹉怎就不见了。”
云琅婳看了一眼那半开的鸟笼道:“你去找宫人问问,看是谁今早喂食的时候忘了关笼子,另外再去寻几个人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这只虎皮鹦鹉,是暮凉夏送给她的,虽说她一向对暮凉夏有些鄙视,可她送的这只鹦鹉倒是个会讨人欢喜的东西,平日里云琅婳闷了便会寻着这只鹦鹉找乐子,如今这鹦鹉不见了,她多少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若晓知道她的心思,便拎着那鸟笼子去外面责问下人了。
恰逢暮凉夏来了碧琅宫,看见若晓正一一训斥着院中排成一排的宫人,便上前问道:“若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若晓见是暮凉夏,忙行了个礼:“暮良人,这些个奴才们不知道是谁疏忽,竟不小心放跑了您送给我家主子的那只虎皮鹦鹉。”
暮凉夏闻言,笑道:“咳,我当是什么事呢!不打紧,那虎皮鹦鹉我本是从一个小太监那里买来的,他既养着那鹦鹉,便肯定知道如何将它唤回。我派人去寻了那太监,自然就寻见那鹦鹉了。”
若晓闻言,皱着的眉头才松了下来:“那就有劳暮良人了。”
暮凉夏笑着看了一眼殿内:“嘉妃娘娘在里面吗?”
若晓一边掀开门帘一边回道:“在呢。”
说罢,她又朝着殿内喊了一句:“主子,暮良人来看您了。”
云琅婳闻言抬头看向门口,却见暮凉夏走了进来。
“臣妾给嘉妃娘娘请安。”
云琅婳摆了摆手,指着小炕对面的位置道:“不必多礼,坐吧。”
暮凉夏这才拘谨地坐在云琅婳对面。
云琅婳专心缝着手中的小衣服,头也没抬道:“今日怎么想起来本宫这里了?”
暮凉夏神色隐隐,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宫人欲言又止。
云琅婳会意,便朝着那些宫人们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宫人们得了令,恭恭敬敬排成两排退出了殿中。
“到底是为何事?”云琅婳微微皱了下眉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这怕是不妥。
暮凉夏身子朝前倾了下,然后低声道:“翎福阁那位,昨夜见红了。”
云琅婳眉心先是一跳,继而道:“本宫不是说待她临盆时再叫碧椿动手的吗?”
暮凉夏掐着手中的帕子,扶在桌子上道:“娘娘,不是碧椿。”
“哦?那是?”云琅婳朝她投去一抹疑色。
暮凉夏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个命苦的。以前在落缳宫,被关氏欺负得惨。好不容易狠下心来报复了关氏,可是如今却因着良心不安日日惊魂不定。臣妾听说,昨儿个夜里,不知是哪里的野猫在窗外嚎叫,她便被惊着了,愣是说是关氏回来向她索命了。这才动了胎气。”
云琅婳听着她这般说,缝着衣服的手停下,一双美眸却黑得仿佛会渗出墨来似的:“本宫还当她是个性子稳的,却不料这般没胆量。若是她嘴上不牢靠,倒是叫咱们功亏一篑了。你今日回去跟碧椿说,怕是等不到她临盆了,让她早些动手吧。”
暮凉夏握着帕子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尔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暮凉夏在云琅婳那呆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暮凉夏刚踏进翎坤宫的大门,翎祥阁便有宫人小跑着到她身边低声提醒道:“主子,淑妃娘娘来了。”
暮凉夏眼皮微微跳了一下,看向那报信的宫人:“淑妃娘娘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宫人一五一十道:“刚到。”
暮凉夏定了定心神,扶着巧云的手朝着翎福阁去了。
虽说蒋芷澜是去了楚落衣那里,可是她也住在翎坤宫,依着礼,自然是应该过去拜见的。
暮凉夏的脚还没踏进翎福阁的门槛儿,便听见屋里杯子落地的声音。
她身子一顿,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翎福阁内,宫人哆哆嗦嗦跪了一地。杯子的碎渣在他们身边落了一地。蒋芷澜坐在楚落衣的床边,冷眸盯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本宫叮嘱过你们,娉贵人有孕在身,你们当仔细伺候着,如今怎么就叫她受了惊吓?若是娉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你们纵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那些宫人身子一抖,纷纷伏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娘娘饶命……”
半靠在床头的楚落衣面色苍白,她见宫人们被吓得不轻,忙起身要为他们求情:“娘娘,您别怪着他们,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蒋芷澜又气又恼,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是他们伺候不到,你竟然还未他们求情。”
楚落衣又要开口,却见暮凉夏从外面走进来。她越过那些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在离蒋芷澜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给娉贵人请安。”
蒋芷澜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暮凉夏,不咸不淡地挥了挥手道:“平身吧。”
楚落衣看向暮凉夏,淡淡一笑:“暮姐姐,你来了?”
暮凉夏朝前一步,俯下身子关切道:“可好些了?”
楚落衣虚弱地点了点头:“太医给开了些方子,已经无大碍了。”
暮凉夏听罢,又作势要跪下。
蒋芷澜面不改色地扫了她一眼:“你这是要干什么?”
暮凉夏跪在蒋芷澜脚下,愧声道:“都怪臣妾没有照顾好娉贵人。”
蒋芷澜有些不耐烦道:“这跟你没关系,赶紧起来罢。”
暮凉夏听出蒋芷澜语气中的不耐,只得由巧云扶着站起身来,唯唯诺诺地立在一旁。
蒋芷澜继而又转向楚落衣,她腹中的胎儿已有四个月,可是因着她身子消瘦,肚子也不怎么显。蒋芷澜伸出手隔着一层衣服轻轻地抚上她的肚子:“从今日起,你先搬去本宫那里,等你顺利临盆,再搬回这翎福阁。”
一旁的暮凉夏闻言,眼皮一跳,忽地出声:“娘娘……这……这怕是不妥吧?”
蒋芷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何不妥?本宫身为四妃之首,自是有责爱恤后宫众人。”
说罢,她又对着身旁的碧桃道:“一会儿你带几个宫人为娉贵人收拾一下东西,搬到锦华阁去。”
碧桃屈膝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楚落衣看了一旁低着头有些委屈的暮凉夏,又握上蒋芷澜的胳膊道:“淑妃娘娘,臣妾真的不要紧的。”
蒋芷澜微微皱了下眉头,道:“这宇文皇后虽是过世已久,可毕竟这里有些阴气,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本宫心意已决,今天你就随本宫去锦瑟宫吧。”
楚落衣拗不过她,只得颔首道:“是。”
蒋芷澜见她妥协,又看向面前的暮凉夏道:“娉贵人不在的这几个月,你要好好打理这翎坤宫,这翎福阁的宫人,你也先一并的管着。”
暮凉夏听蒋芷澜这口音,心知蒋芷澜心意已决,又不打算带这翎福阁的宫人去锦瑟宫,她藏在袖中的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道:“臣妾谨遵娘娘的教诲。”说罢,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道:“既然娉贵人要搬去锦瑟宫,臣妾觉得应该得带着个贴心的宫人在身边伺候。”
蒋芷澜凝眸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是在说本宫身边的人不尽心?”
暮凉夏听得出蒋芷澜声音中暗含的怒气,忙伏下身颤声道:“臣妾……臣妾不敢。”
碧桃领着几个宫人将楚落衣的东西收拾好之后,蒋芷澜便派人抬着步辇将楚落衣抬去了锦瑟宫。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蒋芷澜又派碧桃去了趟禧祥宫。
睡过午觉的嘉霄刚刚转醒,慕子衿抱着他坐在慕容瑾妍身边哄着。何青槐因着有身孕,有些乏困,慕容瑾妍便让她回江华阁歇着去了。
慕子衿正陪着慕容瑾妍聊着天,厚重的帘子外面忽然有小太监禀:“主子,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求见。”
慕容瑾妍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子衿,对着门外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门口的帘子被撩开,碧桃夹着一股冷风走了进来。她刚踏进门口,便恭恭敬敬地朝着慕容瑾妍和慕子衿各自行了个礼。
“奴婢参见长公主,参见纯嫔娘娘。”
慕容瑾妍示意她平身:“你家主子派你过来做什么?”
碧桃低头答道:“回长公主的话,昨儿个夜里,娉贵人见了红,我家主子心里紧张得厉害,便想让娉贵人搬到了锦瑟宫锦华阁养着,特命奴婢来请示长公主。”
慕容瑾妍拧了下眉头,又舒展开开:“这些个小事,让你家主子做主便可。不过既然叫那娉贵人搬进锦瑟宫,就得让你们主子尽心照看着娉贵人腹中的孩子。”
“是。”
碧桃又屈了屈膝。
慕容瑾妍摆了摆手:“退下罢。”
待碧桃离开,慕子衿眼底露出一抹疑色道:“按理说,这娉贵人落了红,别的人躲还来不及,为何这淑妃娘娘竟是要让她搬进锦瑟宫?”
慕子衿虽是个心直口快的,但她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是以只是隐晦地问了这么一声。
慕容瑾妍冷哼一声道:“既送了人情,又能得一养子,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响着呢!”
经慕容瑾妍这么一说,慕子衿这才反应过来。后宫之中,嫔位以下的妃子是不能将孩子养在身边的,而蒋淑妃又正好无子,她照顾娉贵人,那娉贵人的孩子,过继到她膝下,也是迟早的事了。
慕容瑾妍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轻轻地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道:“这后宫中的女子,都知道为自己打算,就你偏偏是个不争不抢的。”
慕子衿低头笑了一下道:“争来争去也不过是个地位,与其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倒不如安稳度日。”
说罢,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嘉霄,挂在嘴角的笑更柔和了些,“如今臣妾有了嘉霄,也算是满足了。”
慕容瑾妍赞许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理儿,可那些个人却偏偏看不透。”
……
江温尔被禁足,已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她越发地不爱说话。整日只是立在桌前,一副又一副地写着大字。
以前有黎落和安清绾在身边的时候,她还时时笑着,可是如今,她那淡淡的黛眉间,全是化不开的愁绪。她虽按时用膳睡觉,可是,却终归不如以前那般鲜活了。
忆秋和问玉伺候在身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忆秋姐姐,你说,这可该怎么办?”
忆秋叹了口气道:“若是黎小主还在就好了。”
问玉悲声道:“咱们主子也是可怜,她与黎小主和安小主那么好,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个一个的离去。”
“嘘——这话可不许叫主子听了去。”
忆秋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们都知道,黎落十有八九是没了,可是,江温尔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每每有人在她面前提及黎落可能死了之类的话,她定会将那人狠狠惩罚一顿。
问玉声音带了哭腔:“可……可也不能总叫主子这样,活着就跟没有灵魂一样的……”
问玉话音刚落,忆秋却是想起什么似的,跑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章、怕是免不了了。
问玉看着忆秋身后的程秋砚,不觉有些疑惑:“忆秋姐姐,你怎么请来了程太医?”
对于江温尔和程秋砚的过往,她是不知道的。忆秋也从未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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