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和蕴儿见是太医来了,忙冲过去将太医领着进屋:“太医,您快去瞧瞧我们家主子吧。”
……
太祥殿中,慕容璟烨刚更了衣,吴广祥便弓着身走了进来:“皇上,苏大人到了。”
慕容璟烨一边在宫女的伺候下戴好镶金帝冠,一边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个凌晨赶回来的,宫禁解除后便匆匆来了太祥殿。”
“看来那边情况不容乐观。”
慕容璟烨皱着眉头调整了下冠带,便甩了甩衣袖出了内殿。
苏玄影笔直地立在殿下等着,见慕容璟烨出来,忙单膝跪下行了个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慕容璟烨上前将他扶起,便急声道:“快跟朕说说那边情况。”
苏玄影站起身来严肃道:“经过我军探子报,南安国前些日子一直在招兵买马,又在南安国与大宁边界线附近修筑防御工事,已确认他们是想出兵无疑。目前,宇文利戟将军整顿好了军队静候南安国出兵。不过据臣所知,南安向邻国北漠借了十万兵马。单是以兵力相搏,我大宁可能不敌。”
慕容璟烨听完这番话,在大殿内缓缓地踱了一圈又回到苏玄影面前:“那依你之见,大宁该如何打胜这一仗?”
苏玄影正要开口,守在殿外的吴广祥忽然敲了敲殿门:“皇上,该上早朝了。”
当东方的天空浮起第一抹鱼肚白,东方的启明星悬在天际,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弱的光芒。乾罗殿前沉闷的皇钟响过三次之后,两个穿着蓝衣的小太监才缓缓地将乾罗殿朱红色的大门推开。
早就候在高阶下的大臣们自动站成两列,纷纷走进大殿中。
“开朝——”吴广祥甩了下浮尘,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喊,“皇上驾到——”
慕容璟烨便在大臣们齐呼“万岁”的请安声中坐上龙椅。
“近日里,南安国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据朕前段时间派出去的探子报,南安国向北漠借兵十万,这对我大宁是的威胁。众爱卿也知道,我大宁建国不久,虽休整了四年,但兵力远远不足,若与南安国正面交锋,必不能敌。众爱卿可有什么应对良策?”
礼部尚书秦牧率先出列,俯身作揖回道:“回皇上,依微臣之见,应该派使臣前去谈判。”
秦牧话音刚落,站在另一列的兵部尚书云烈出列反驳道:“臣不以为然,若是派出使臣谈判,这南安国定会觉得我大宁是怕了他们,微臣觉得应当出兵。”
“出兵?皇上都说了咱们大宁兵力不足,贸然上战场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说这话的是右丞梁文正。他和云烈在私下里没少较劲,就是到了朝堂之上,也鲜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左丞穆华池立在一旁捋着胡子默默地听着众臣的争论,眉宇间却是平和之色。
慕容璟烨见状,便出声问道:“左丞可有良策?”
穆华池闻得皇上点了自己,忙俯身道:“回皇上,臣觉得既然南安国借了兵,咱们也可以借兵。大宁东边是夜楚国,那个国家兵力强大,若是我们朝他们借兵,同南安国的这一仗便有九成把握了。”
慕容璟烨将他的话思量一番,点点头道:“可以一试。”
……
下了早朝之后,慕容璟烨去了翎坤宫。
五月末的阳光还不是太过强烈,浅浅的树影下,琉璃正坐在石桌前刺绣。浣春就守在一旁,时不时地喂她吃一颗酸梅。
看见慕容璟烨进来,琉璃搁下刺绣便要起身朝他行礼,只是还未站起来,便被慕容璟烨伸手给扶住:“你如今怀着身孕,以后这些个俗礼就免了吧。”
说罢,慕容璟烨又将她放在石桌上的刺绣拿起:“皇后这是在绣什么?”
琉璃伸手轻轻抚过那绣了一半的花样,温声道:“臣妾想为腹中的孩子做个平安囊,这上面的花呀,正是美人蕉,臣妾希望我们的孩子以后多福多寿。”
说话间,她望着刺绣的一双黑眸里散发出母性的光芒。
慕容璟烨将她的手握进手心里:“你也太心急了些,这才三月份,你就开始做这些了。”
一旁的浣春忽然插话道:“除了这些,还做了好些小衣服小鞋子,男娃女娃的都有。”
慕容璟烨笑着伸手为她理了理垂在耳边的碎发:“到底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第六十六章、不疼你哭什么?
琉璃闻言羞涩一笑,阳光从密密匝匝的树叶缝隙中倾泻下来,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忽地,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望向慕容璟烨:“臣妾听闻最近皇上有好几个晚上都没好好休息了,不知是为着何事?”
慕容璟烨扶着她同她一起坐下:“近日里,南安国那边开始蠢蠢欲动了。”说罢,慕容璟烨伸手揉了揉眉心,“明日一早,你父亲和兄长便会奔赴边境与敌军斡旋,朕特许他们今晚进宫与你道别。”
琉璃先是一愣,复又起身朝他盈盈一拜:“臣妾谢皇上,父亲与兄长定会为您排忧解难。”
“你父亲和兄长都是朕的肱骨之臣,若是这次能够大败南安国,朕定重重有赏!”慕容璟烨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你一会儿便着人准备,今夜朕也过来,为他们践行。”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琉璃的手背,便起身离开了。
……
五月的天空蓝的纯净,没有一丝浮云。
明媚的阳光下,宛新亭外几簇春鹃花开得分外好。那密密层层的花瓣儿好似落日的余晖,偶尔会有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过来,迎着那些花儿翩翩起舞。
秦宛昀坐在亭中的石桌旁,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她今日特意打扮得精致了些,身着一身月白逶地罗裙,外搭一件绣了大朵夕颜花的雪羽肩,雅致的面容上画着清浅的梅花妆。
翠云猫着腰藏在一丛芍药旁偷偷地观察着前面。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直起身来走到宛新亭外面,朝亭中的秦宛昀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宛昀会意,便伸了手搁在琵琶弦上转轴拨弦几下之后,轻轻地弹了起来。待音色渐高,她又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曲来:“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
她的歌声虽不如安清绾那般灵动,但在她娴熟的琵琶声的衬托下,倒也有些相得益彰的味道。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萧……”
就在她唱得如痴如醉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讽刺:“冬青啊,这宫中何事新添了伶人,本宫怎么不知道?”
秦宛昀闻声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弹着琵琶的手也不觉一松,声音戛然而止。
来人正是关雎鸠,她扶着冬青的手,懒懒地踏过台阶,走进宛新亭,在秦宛昀跟前停住。
秦宛昀忙将琵琶放在石桌上,跪地行礼:“贤妃娘娘金安。”亭外的翠云也跟着跪下。
关雎鸠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下。
冬青故意抬高了声音道:“主子,您看错了,那不是宫中的伶人,是琅泽轩的宛良人。”
“哦?宛良人?本宫还以为是哪个下贱坯子在这亭中扰人清静!”
说罢,她伸出手去,将秦宛昀搁在石桌上的琵琶扫落在地,琵琶的顿时被摔断了琴颈,她一双小眼睛因为气愤稍稍瞪大了些,那张本来就不美的五官也在愤怒中有些微微扭曲。
“娘娘恕罪!臣妾不知娘娘在此,故无意中扰了娘娘清静,愿娘娘开恩,饶臣妾一次。”
秦宛昀始终低着头,说话间,她不禁有些颤抖,上次在御花园同黎落她们一起被她教训过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关雎鸠见她低声求饶,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把玩着手上的银护甲。
等将她晾了片刻,她才懒懒开口道:“宛良人,不是本宫不愿饶你,只是你身为宫妃,却做这些个伶人勾当,将这皇家颜面置于何地?冬青,你去帮着宛良人长长记性。”
冬青屈膝应了一声“是”后便走到秦宛昀跟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冬青便一巴掌招呼在了她脸上。
秦宛昀白皙的脸蛋儿瞬间印上了五个清晰的巴掌印子。
秦宛昀默默地咬着嘴唇,不敢有任何动作。关雎鸠眼中这才含了些许得意的笑意。
“宛良人,这一巴掌,是教你以后要顾及皇家脸面。”
冬青说罢,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你教你以后莫要学着那些个伶人唱这些下贱曲子,拉低自己的身份。”
就在冬青准备下手打第三个巴掌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关雎鸠闻声寻去,却见慕容璟烨领着吴广祥朝这边大步走来。她慌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俯身朝他行了一礼:“皇上吉祥。”
跪在地上的秦宛昀也朝他磕头行礼。
慕容璟烨面色不虞地盯着关雎鸠和她面前摔坏了的琵琶看了几眼,却并未叫她平身,他又将目光转向秦宛昀:“你起来罢。”
“谢皇上。”
秦宛昀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又抬头怯怯地望了慕容璟烨一眼,只消一眼,她眸中浮升起来的那层朦胧的水雾却被他瞧了个真切。
因着翠云下手的力度很重,秦宛昀两边的的脸都肿了一片。
慕容璟烨目色沉沉地在石凳上坐下:“贤妃,你告诉朕,什么样的曲子才不算是下贱曲子?”
“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宛良人所唱的曲子……”
关雎鸠一时不知该如何指摘秦宛昀,说出口的半句话再也没了下文。
秦宛昀所唱的曲子本是慕容璟烨最喜欢的一首词,却偏偏被她关雎鸠说是下贱曲子,他怎能不生气。
“贤妃,朕看你最近是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了!”
他手掌狠狠地在石桌上拍了一下,吓得关雎鸠一个哆嗦。
“从今日起,贤妃禁足三月,期间将宛良人所唱词曲抄写五百遍,交于皇后。”
说罢,慕容璟烨站起身来走到秦宛昀身边,摸了摸她两边的脸道:“还疼吗?”
“不疼……”
秦宛昀摇了摇头,却有大滴的泪水自眼眶中掉了下来,打在了慕容璟烨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背上。
“不疼你哭什么?”
“臣妾是心疼那摔坏了的琵琶。”
慕容璟烨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倒是个好借口!明日朕让他们取了那把白玉颈的青雀琵琶赐于你。”
秦宛昀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得意,只不过很快便被她隐了下去。她俯下身子朝慕容璟烨屈了屈膝:“臣妾先谢过皇上。”
第六十七章、她根本与我们就不是一心的!
“咚——”
安清绾将刚送至嘴边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她向来是个清淡如水的性子,可是这一次却破天荒地发了火。
江温尔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何必生那个闲气,放心气坏了身子。”
安清绾正了正身子面向她:“不是我诚心要跟她计较!黎落现在还躺在床上九死一生,她秦宛昀倒好,竟还有心思去宛新亭勾引皇上!真真是让人气得慌!”
“或许这期间有什么误会罢……”江温尔推了推她的胳膊,“也许她只想想去那弹弹琵琶,放松下心情呢?”
“哼!放松心情?”安清绾冷哼一声,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像是结了一层冰似的,“黎落性命堪忧,她倒是好心情,依我看,她根本与我们就不是一心的!”
“呦!安姐姐这是说谁呢?”
安清绾话音刚落,秦宛昀却扶着翠云的胳膊踏进屋中。她本想去看看黎落,因着琅泽轩与安清绾的凝玉轩离得近,便想着过来叫上她一起去伊人宫,却不料还未踏进屋里,却听见安清绾在指排自己的不是,她紧紧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踏了进去。
安清绾见是她来了,又是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愿意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眸子的伤害。
“你安姐姐她是太过担心黎儿才那般说得,你别往心里去。”
江温尔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起身去拉秦宛昀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合着就江姐姐和安姐姐担心黎姐姐,我就是没心没肺不懂人情?安姐姐你自己怎么不想想黎姐姐为何会挨板子。若是你没拦着江姐姐,不任由着黎姐姐胡闹,她怎会无故挨打?我看安姐姐才是好心思!”
“你……”
安清绾气急,想要反驳她,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这事确实怨她,她以为皇上再怎么无情那颗心也总比石头软,黎落那般欢喜他,总有一天会将他感化,可是她却错了……
江温尔见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想出声调和,奈何还未等她开口,秦宛昀眼神朝安清绾一瞥,又扶着翠云的手转身离去。
“哎,宛昀!”
江温尔往门外追了几步,却又听见屋里杯子落地的“哗啦”声,复又转身回到屋子里。
碎成渣子的茶杯碎片溅了满地,江温尔朝立在一旁的依云使了个眼色,依云便默默地蹲在地上将那些碎片一一捡起。
“你呀!平日里挺通透个人,今日里怎偏偏就这么执拗!”江温尔伸手戳了戳安清绾的脑门,轻轻地叹了口气:“宛昀是真的恼了。”
“她爱怎么恼怎么恼,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
安清绾依旧保持着别过头的姿势。
“你们真是……唉……”
江温尔话说了一半,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
入夜时分,吴广祥果然带着一个怀里抱着白玉劲青雀琵琶的小太监踏进了琅泽轩。
秦宛昀本在内室里一个人生闷气,忽然听见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主子,吴公公来了。”
秦宛昀闻声,隐去面上的不虞之色,莞起一个微笑起身走了出去:“吴公公,这是哪儿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翠云,快看茶。”
“这不是今儿个皇上说要将这青雀琵琶赠与宛良人嘛,咱们皇上可是一直惦着呢,这不,刚刚用过晚膳便差了老奴过来。”
吴广祥说着朝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走上前去将琵琶呈到秦宛昀面前。
只见那白玉做的琵琶柱在悠悠的烛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的琵琶腹上刻着一直惟妙惟肖的振翅青雀,仿佛快要飞出琵琶似的。
秦宛昀一双顾盼双眸紧紧地盯着那把琵琶,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移开:“这……宛昀谢皇上厚爱。”
她双手搁在腰侧,恭恭敬敬地朝吴广祥行了个礼,又朝翠云使了个眼色,翠云便从袖口中取出两锭银子偷偷塞进吴广祥手中。
在这宫中的处世之道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吴广祥虽三番两次地推了秦宛昀的打赏,这次却是很识相地将那两锭银子收下了。
他身为大内总管,身边自然是不缺银子的,只是这些个后宫娘娘们的赏赐,必要时候他还是会意思一下地收下的。
“谢宛良人的赏。”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圆形的小木盒子递到秦宛昀面前:“差点就忘了,皇上让奴才把这凝脂玉膏赠与您,说是有消肿化瘀的功效。”
秦宛昀心中又是一喜,果然今日所做都是值得的……
送走吴广祥,她憋在胸口的那股郁郁之气顿时消了大半。
翠云将那青雀琵琶放好之后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主子,那般好的琵琶皇上都舍得送与您了,这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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