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香中,赵芝芝看见白发苍苍,酒气熏天的老爸坐在破旧的屋子里,眼神浑浊地看着一台小小的电视……
在花香中,赵芝芝看见吞云吐雾抽着劣质烟的赵成,正坐在麻将桌旁稀里哗啦地打着麻将,为几块钱的输赢而面红耳赤……
临死前干瘪瘦弱的王大娇;孑然一身不知往哪里流浪的自己;板着一张脸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吴丽娟;一身是血躺在变形的车子里的廖清和杨帆……
不对!不是这样的!赵芝芝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说。眼前的这些画面,让她好像都有一种看戏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老爸也不是那样的,老哥更不是那样的,清子和杨帆也不是那样的……
赵芝芝不停地走着,跟随着花香,不停地走着。在前方,有她心心念念的不舍,在前方,有她生生世世的执着……
赵芝芝不知疲倦地走着,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看看,在远方,在这片花海的尽头,是不是会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她?他们是不是可以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身体的疲倦,赵芝芝只是不停地行走。走着走着,她的鞋子掉了一只,走着走着,赵芝芝的脚底磨破了,在花间小道上留下一只只鲜红中带点金色的血的脚印……
赵芝芝的鲜血滴上了曼珠沙华的那一霎那,整个山谷的红花都摇摆起来,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在轻颤。一道白光似水般地笼罩过整个山谷,肉眼可见的,满山的红色渐渐消退下去,妖艳的曼珠沙华渐渐枯萎,生出一片片绿叶,又在一霎那间,绿叶渐渐枯萎,满山遍野的藤蔓上开出了一朵朵圣洁的白花。
从生到死,从死到生,有时候只需要一霎那。赵芝芝的心里闪过一丝明悟。头顶上的天空,红色渐渐散去,天际间,一声梵唱声袅袅响起。似歌,似诉,似语,似梵钟敲响……
赵芝芝愣愣地站在白色的花丛中,慢慢地弯下腰,摘下脚边一朵洁白的曼珠沙华,放在鼻尖轻嗅。檀木的香气在鼻尖缭绕,赵芝芝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望着身后洁白如雪的鲜花地毯,赵芝芝笑了笑,随手把那朵花插入披散的发边,赤着脚又开始了新的路程。
一步,两步,三步……一共走了九十九步,赵芝芝终于走出了花的世界,在她的眼前,呈现的是一个巨大的血池。
血池有两个游泳池那么大,黏稠的鲜血在白玉筑成的血池里翻滚,时不时可以见到滚动时飘上来的骨骼和血肉,腥臭扑鼻。
“哼!”赵芝芝哼了一声。好厉害的花香!好厉害的幻术!一不小心连她也着了道。要是她现在没有清醒,相必会直接走进血池中吧?
赵芝芝站在池边,双手结印,打出一个法诀,一双凤眼里射出两道红光,直入血池底部。
血池感受到了赵芝芝的敌意,满池的血液像是被火烧开了般,翻滚地更厉害了。‘咕嘟嘟’的水泡从池底冒了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忽然,一个浪头凭空掀起,直扑赵芝芝面门而来。
眼看着赵芝芝就要被血水浇个正着,一只强劲的手臂揽过赵芝芝的肩膀,一边急速地往后退,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扑面而来的血浪。
浪头来的太急太快,两人后退了几十步,还是有几滴飞溅出来的血水滴到了那人的后背。
“嗤~”地一声,那人的背上冒起一阵白烟。
赵芝芝抬起头,眼前这个高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的青年男子,不是廖清又是哪个?
“清子。”赵芝芝抬起一只手,摸上了廖清胡子拉杂的脸,轻轻地说。好像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吹走眼前的虚影。
“芝芝,是我!我来了!”廖清盯着眼前一脸狼狈的赵芝芝,心痛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还有脸颊边结成一团的头发。
“清子,真的是你!”赵芝芝松开手,在自己身上施了个清洁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非常狼狈,又是尘土又是血的,让她在心爱的人面前很没有面子。
“呵呵……”廖清见赵芝芝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很开心。他的芝芝在他面前终于知道害羞了,是开始正眼看待自己的心了吗?
忙乱了一会,赵芝芝终于打理好了自己,把满头的乱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赵芝芝手里拿着那朵白花,手脚无措地走到廖清面前。
廖清深深地看着她,双眼亮晶晶地,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赵芝芝转到廖清身后,看他被血水侵蚀的后背。这池里的血水和山洞顶部滴下来的血水应该一样,都有腐蚀作用。
廖清的背上衣服被腐蚀出几个洞,赵芝芝认真地看了看,皮肤半点损伤都没有。
转回廖清身前,赵芝芝伸手抓住廖清的指尖,她的清子,真的是她的清子回来了。清子的身体是温热的,她没有做梦。不像以前在梦中,一伸手眼前的人就变成了空气。
☆、210净化
廖清一动不动,任由赵芝芝转前转后地忙碌着,这一刻,他已经盼得太久太久。
赵芝芝悲喜交加,紧紧地拉住廖清的手,这一刻,她才发现廖清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往日的纠结,往日的迷茫,在看到廖清的这一刻,全部化成了一颗颗滚烫的泪水。
“芝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廖清看着梨花带雨的赵芝芝,心里也觉得酸涩。看着芝芝流血的双脚,廖清小心翼翼地拉着她坐到了地上。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要不是我刺激了你,也许你不用去经历那些……”赵芝芝说不下去了。
刚才赵芝芝小心地看了廖清的后背,没有发现被血水腐蚀的伤口。赵芝芝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心疼,廖清的皮肉比修士还要厉害,这说明他的基因改造获得了成功。从企鹅那里,赵芝芝知道基因改造的痛苦和危险。
廖清没有接赵芝芝的话头,接过赵芝芝手里那朵白色的曼珠沙华,帮她小心地别在鬓角,又认真地看了看,说:“芝芝,你真美!”
“扑哧”,赵芝芝笑了一声骂道:“傻瓜。”她身上又是尘土又是鲜血的,虽然用除尘术清理了一下,也只能不会狼狈地像个乞丐,再怎么也不可能和‘美丽’两个字沾边吧?
廖清坐在地上,捧起赵芝芝的双脚,慢慢地帮她清理脚上的尘土,又慢慢地帮她包扎起还未结痂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碰痛了她。
“清子,你回来和家里人说了吧?杨帆他们都急坏了。”看着廖清捧着她的脚。一副虔诚的模样,赵芝芝有点尴尬,急忙找话题。
“嗯。”廖清应了一声,手上没有停止动作。
“那……你回去见过阿姨了吗?杨帆说阿姨都快急疯了。”赵芝芝继续。
“没有,我一回来就去大王庄找你了。”廖清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赵芝芝说。
“那……我外婆有没有急坏了?”赵芝芝想起自己和说过回大王庄的金才都被困在了这里,王大娇的心情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还好进来没几天。还是想办法快点出去。让外婆好放心。
“外婆一个多月没有你的消息,心情是有点不好,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廖清说。
“一个多月?我昨天才进的仙台山。怎么就一个多月了?”赵芝芝吓了一跳。她和培根到仙台山,路上走了三天,刚进到仙台山,自己就来到了思过崖。清子怎么说过去一个多月了呢?
“芝芝,这个山谷有点古怪。你刚才走过的那片花海的花香有致幻作用。你一个多月在里面转悠,也不奇怪。”廖清安慰着说:“要不是企鹅,这次我都找不到你。”
“企鹅?”赵芝芝惊呼了一声说:“你见到企鹅了?”
“芝芝,是企鹅运用最后的能量。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它让我带话对你说:它对不起你,让你以后多保重。”廖清想起企鹅托付自己的话。认真地说。
“企鹅为什么要让你带话?它怎么不亲自和我说?”赵芝芝觉得有点奇怪。企鹅既然跟着廖清到了仙台山,为什么不直接跑来找自己?要知道。自己早就解除了不准企鹅进入体内的禁制。
“企鹅它……”廖清说不下去了。
“企鹅怎么了?”赵芝芝大惊。自她重生以来,一路陪伴她的伙伴就是企鹅。之前企鹅的背叛虽然让赵芝芝很难过,但她也只准备晾一晾它,并没打算怎么样。难道企鹅生气了?回奥它联邦了?
“企鹅它……为了最快地追寻到你的踪迹,运用全部的能量做了一次影像回溯。”廖清难过地说:“我一看到你在山洞里满脸鲜血的时候,打断了企鹅的影像回溯,企鹅运起最后的能量把我送来你身边,它……就在我眼前变成光点消失了。”
“什么??企鹅消失了?清子,你是在说笑是不是?”赵芝芝昂起头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
“芝芝,我没有开玩笑,企鹅说你是最好的主人,它离开后,希望你不要伤心。”廖清低着头,不敢看赵芝芝的泪眼。赵芝芝一流泪,他的心就抽痛抽痛的。
企鹅真的走了?就这样消失了?为了她这个不靠谱的主人,企鹅付出了它的所有,甚至生命!赵芝芝的眼泪忍不住滴了下来,一滴,两滴,三滴……
廖清拥抱着赵芝芝,让她伏在自己的肩头哭泣。他知道芝芝很伤心,他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他对她是不离不弃的。
赵芝芝真的很后悔,前段时间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迁怒了企鹅。几年没有见过家人,本想回家几天,好好享受下天伦之乐,没想到因为老妈的愚蠢和引‘狼’入室,家里发生了沙秀娟那么大的一出闹剧。接着杨帆打电话告诉芝芝清子的失踪,让她的心中满是焦躁。
接下来证实了清子的失踪和企鹅有直接关系,让赵芝芝的怒火直接到了爆发的边缘。
现在回想起来,赵芝芝觉得自己对企鹅太苛刻了,她甚至没有问企鹅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就直接给它定了罪……
或许自己就是个没心肝的人?清子在身边的时候要把他推开,让他去承受基因改造那种锥心的痛楚;企鹅在身边的时候,也是一味地索取,甚至责怪它,到现在失去了才来后悔。
赵芝芝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在这里乔情。
“啊~啊~啊~!”赵芝芝郁闷难当,从地上跳起身,张开双臂朝着血池方向大叫。
都是坏人!都来欺负她!企鹅也是!还没等她向它道歉就消失,摆明了想让她内疚一辈子!那座血池也是!明明有出去的机缘,居然还敢扑个大浪给她!
赵芝芝收回双臂的时候,一只手无意中碰到了鬓边的白色曼珠沙华。
赵芝芝三步两步跑到血池边,把手里抓住的花愤愤地扔进血池。其实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扔块大石头进去,最好能砸烂这个破池子,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只可惜池边的地上光秃秃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廖清由着赵芝芝发泄心中的怒火,他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四周。这个地方有点古怪,他要预防随时出现的危险。
洁白的花朵飘飘悠悠地坠入血池中,花瓣接触到血水的一瞬间,血池里的血水翻滚地更厉害了。硕大的白花没有往下沉,反而在水面上转起了圈圈,荡开了一圈圈血色的波纹。
白花越转越快,越转越急,池面的波纹随着白花的转动荡漾开去,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越来越多,越来越宽,不到一分钟,像是一座密密实实地大网,把整个池面覆盖住了。
满池的血水聚集在白花底下,开始慢慢地往上涨,不一会儿形成了一根上细下粗的柱子,托着那朵白花傲立在柱子顶端。
赵芝芝看呆了眼,柱子是由流动的水流组成的,在白花下面不停地流动,像是流动着的血色的喷泉。
白花在血柱上方慢慢地旋转着,散发出一阵迷人的香味,此时,整个山谷的白花都在摇曳着,散发出迷人的芬芳,把血池的血腥气盖了下去。
一阵古老的梵唱声又从天际传来,如歌,如诉,满山谷的白花摇曳着,颤动着,随着阵阵梵音,化成点点白光覆盖住血池上方。
梵音继续飘荡,赵芝芝恍惚间看见一只小白狗站在云端,抬起前爪挥了挥。血池上方的白色光点急速地没入池中。
肉眼可见的,血池里的血色开始慢慢地变淡,慢慢地变清,池底的白骨和杂质全部不见了,山谷的沙地,崖壁慢慢地变回了正常的黄土色。
血池!不,是水池!喷泉已经平复下去,水池中央那朵白花还在旋转着,小白狗抬了抬手,那朵白色的曼珠沙华开始向云端飘去。
赵芝芝飞身而起,伸手抓住向云端飘飞的白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想这样做,就去做了。
“唉!痴人!”仿佛间,赵芝芝的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叹。仔细一听,却什么也没有,就连云端的小白狗也不见了踪影。
赵芝芝抓住白花慢慢飘落到地上,疑惑地问:“清子,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有只小白狗站在云上?”
“嗯,一只很漂亮的狗。”廖清点了点头说。
“哎呀!我还以为是我看花眼了,原来,那家伙真的出现了!”赵芝芝笑呵呵地说。
“你认识那只狗?”廖清见芝芝笑得开心,不觉得有点酸意。
“嗯,不知道他化成人形的样子是怎样的,好期待哦!”赵芝芝难得地花痴了一下。天罚哎!神人哎!肯定又酷又英俊!
“化成人形?刚才那只小狗是个男人?”廖清皱了皱眉头,不高兴了。
“嗯嗯!是神仙,天上的神仙!”赵芝芝高兴地竖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211吻
神仙?那自己怎该么办?看着兴高采烈的赵芝芝,廖清头脑一热,两手抓住她的肩膀,对准那张嫣红的小嘴,吻了下去。
“轰”的一声,赵芝芝脑袋里像是爆开了一朵朵烟花,绚烂而又璀璨。
廖清早就想象过赵芝芝双唇的甜美,没想到真正亲到的时候,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芝芝觉得脑袋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张开嘴想叫廖清,没想到眼前的人吻得更深。辗转反侧,反复研磨,像是恨不得把她拆解吞进腹中。
赵芝芝伸出手推了推廖清,她真的喘不过气来了;再吻下去,她快变成第一个因为缺氧而昏迷的修士了。
赵芝芝的推攘让廖清从沉醉中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脸通红的赵芝芝。廖清一惊,马上松开了怀里的人,往后退了一小步,结结巴巴地说:“芝芝,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打我吧!”
赵芝芝白了他一眼,不是故意的?什么意思?占了便宜竟敢不认账?
“芝芝,你要是不喜欢我亲你,就打我吧!不要不说话。”廖清急了。
“哼!”赵芝芝又白了廖清一眼。真是个傻瓜!要是自己不愿意,他以为这么容易得逞吗?
廖清急得汗水都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心急了点,没有经过芝芝的同意就吻了她。可是……可是芝芝这么美,这么好,身边连神仙都出现了,要是他再不下手,芝芝到时被别人拐走了。他该怎么办?
“好啦!赶快找找有没有出去的路,我外公还等着呢!”赵芝芝白了廖清一眼,大声吩咐着。
“哦,哦。”廖清听到赵芝芝吩咐他做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芝芝肯和他说话就是原谅他了,芝芝是个爽利的女孩,不会来秋后算账那一套。
正当廖清想去看眼前的那堵崖壁的时候。赵芝芝一个健步冲上去抓住他的手。一闪身,两人后退了上百米。
“轰”地一声,尘土飞扬。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