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恍惚了一阵,女声再次响起。“媚娘,他不是他,终究不是我要等的他。以后别再找他了,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我一样会死,何必去徒增伤悲。柳君,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柔美的声音渐渐消失,再无踪迹。
媚娘美好的眼里闪过伤悲,有些抱歉地望着众人。“对不起各位,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否设宴以作赔礼。”
归依轻轻吹落长剑上的血色,看到干净如初的剑身,满意地收回青色的剑鞘中。
路远凤“咻”地张开眼,“有好吃的?那赶快走吧。”望着蹲在角落里紧紧闭上眼的人,“喂,采荷花,走了!”还是没动静,上前推了推,那抹蓝好像没筋骨似的跌倒在地,“好冷!”路远凤使劲搓搓手,“归依,采荷花好像生病了!”
这时候的花采荷灵魂飘荡着,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好像一个女子的回忆。
最开始,一个小女孩悠悠转醒,她看见了身旁陪着她的一只猫和一条蛇,小女孩眼中有着恐惧。第二张,小女孩长大了,一只猫一条蛇仍然陪在她身边,她爱抚着猫咪的脊背,看着它享受地眯起眼。第三张画面,女子忍住害怕摸上了光滑的蛇身,蛇小小的眼睛里清澈地倒映着她的神色。第四张画面,蛇咬上了猫的颈部,女子生气的想要打它。第五张画面,蛇自己撞上了尖锐的石头然后一动不动,女子呆呆地望着蛇的尸体,眼里有痛苦和不可置信。角落里完好的猫咪也呆呆地蹲着。画面一阵模糊,紧接着一张画面清晰地出现。女子受伤了,血液从她身体里不断涌出,她好像没发觉似的不管不顾,只呆呆地望着身下的蛇尾,对,她一双腿的位置早被蛇尾取代。最后一幅画面,恢复人腿的女子在找一个人,或许不是一个人,她只知道他很重要,他的名字叫柳君。
☆、第十章 怪病
媚娘请来的几个女大夫都束手无策,路远凤不得不放弃他最爱的美食,带着昏迷不醒全身发冷的花采荷去江南找他的朋友花不渝。
驾着马车的路远凤无聊地回头望向马车里各自占一个角落的两大冰块,一个冷着脸,一个干脆全身散发冷气,他再次哀嚎,“采荷花果然是拖后腿的,我香喷喷的鸡肉啊眼看到手就飞了。”
端坐一角的归依缓缓睁开眼,双眼淡淡地扫过嘴边叼着狗尾巴草的路远凤,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我以为你是很乐意离开。”
路远凤吐出口中的草茎,夸张地用右手捂住心脏,“归依,你就不能不拆台吗?让我想想那些美食也好啊。干嘛让我想到那一群让人头皮发麻的那个,还有一张张丑得不能见人的脸。一边是美食,一边是丑人,我可真够命苦的!”
归依淡淡地点头,“下次我请你。”
路远凤整个眼都眯了起来,嘴舍不停蠕动,“我最怀恋无情山庄的美食了,这可是你说的,下次去我一定要吃得够本才会离开。吴管家的葡萄酒不知道还剩没?别以为他偷偷藏在床脚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丑姑做的糯米丸子。唉唉,真想现在就出现在那,采荷花果然是拖后腿的,我的美食啊,我又得晚几天才能见到你们了。”似想到什么,路远凤又接着说,“江南的‘三鲜’也不错,刀鱼身体长肥,肉质鲜嫩,就是处理刺麻烦了些。至于鲥鱼是贵了些,不过吃到嘴里滑溜细腻,肥腴醇厚,馨香扑鼻,吃的时候还不用去鳞,乃是‘三鲜’之冠,至于这河豚,肉质鲜嫩味美,堪比鱼翅海参……”
听着路远凤叽叽咋咋的,归依带着笑意闭上眼。
马车里的另一个角落,“好吵!”清脆的女声响起,花采荷睁开双眼,盯着头顶,一会眼珠转了转,迎上了归依望过来的视线。“好冷!”全身似被冻僵,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咦,采荷花你醒啦!”路远凤停下马车,跳进车内,快步走近花采荷,伸出三根手指摸了下她额头,受到刺激地快速缩回手,“采荷花,你都成冰窖了。”
“我们这是去哪?”花采荷艰难地爬起来靠着车壁,询问路远凤。
路远凤揉揉鼻子,“去江南找花不渝,我猜你就不知道他是谁。江南花家可是世代从医,这代的当家少主花不渝医术更是出名,只是他有个怪脾气,不是疑难杂症不医。采荷花,你说你是倒霉还是幸运呢?”
花采荷苦笑了下,摸了摸感受不到跳动的脉搏,“路远凤,你就是归依说的那位可以帮我找哥哥的朋友吧。”
路远凤自信地拍拍胸膛,“采荷花,你要找你哥吗?你放心,这世界上没有我路远凤找不到的人,你哥叫什么?”
“花采何!”
路远凤目瞪口呆地看着采荷花,“花采荷,那不是你自己吗?采荷花,你在逗我玩吗?”
花采荷缓缓地摇头,“我哥是何方的何,路远凤,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到他,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你怎么不自己告诉他。”
我感觉这个身体撑不了多久了,能这么说吗?“路远凤,你记得就好!”花采荷说完,又疲惫地闭上僵硬的双眼皮。
角落里的归依静静望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琢磨不透的光彩。
☆、第十一章 花家的怪事1
三人一路紧赶,终于在两天后到达了江南花家。
路远凤掏掏耳朵,“你说什么?花不渝不在?”
花管家慈祥的脸带着歉意,“路公子真是抱歉,我家公子前两天出门就诊了。”
路远凤扯扯胡子,“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花管家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公子走得很急,没有交代。不过照以前,应该过两天就能到家了。要不您和您的朋友先住下来,我让人去找公子。”
路远凤叹口气,揉揉被胡子遮挡的下巴,“也只能这样了。麻烦管家你帮我们安排房间。”
花管家微笑着点点头,“应该的,公子这边请!”
几人跟着花管家来到一个偏院,桃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只见院落里,池塘边的桃花开得正艳,像一个个娇羞的少女,又像风情万种的少妇。
“这里比较安静,很适合养病。几位若有什么需要,可以交代下人去做,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我这就派人去寻公子。”
“麻烦您了!”路远凤温和的开口。
“陆公子客气了,您是少爷的朋友,当然也是我们花家的朋友。”点点头,花管家离开院子。
“喂,采荷花!你还好吧?”路远凤担心地望着脸色苍白被自己扶着的人。
花采荷睁开眼,露出失去色泽的眼珠。“我没事。”说着话,一缕白烟也跟着从口中溜出。
“这里很奇怪!”一旁的归依淡淡开口。
“很奇怪?哪里奇怪了?”路远凤疑惑的看向归依,他没觉得哪里奇怪了。
“太过安静!”归依淡淡地解释。
“这里很偏僻,当然很安静了。”路远凤望着一旁静静伫立的归依,也没指望得到解释,不过一颗心涌上了好奇,怎么就奇怪了。或许晚上可以找找答案。
夜晚很快来临。等到丑时,人们睡得正熟的时候,躺在床铺上的路远凤睁开眼,掀开被子,露出完整的衣服,几个跳跃消失在夜色里。
夜晚的花府显得格外静,躺在床铺上的花采荷怎么也睡不着。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望了眼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天空。走到桃花树下,望着紧挨着鼻尖的桃花。很奇怪,这么暗的夜色她应该看不清桃花的,可是她看见了,清晰地看到粉红的花瓣。一阵风吹来,桃花的香味更浓。“谁?”花采荷受惊地退后两步,树枝地剧烈的晃动提醒着她刚一闪而过的黑影不是错觉。“谁?出来!”夜色中,只有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归依被熟悉的受惊的声音从浅眠中唤醒,点上灯,室内被烛光点亮。穿好衣服拿着剑推开门,望着紧张的花采荷,淡淡地问:“怎么了?”
紧张的神经得到放松,花采荷解释说:“我刚看到一个黑影,就从那穿了过去。”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桃树。
归依望了望桃树,又对着花采荷说:“回房吧!”
花采荷有些不解,“你不管吗?”
归依摇摇头,一头青丝在微风下轻轻拂动,“花家会处理。”说完,回到房间关上门,不一会儿灯被熄灭,屋内再次恢复黑暗。
花采荷静静站了一会儿,摸了摸没有温度的腋下,脸上闪过忧伤。“哥,或许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和着我的那一份。”
☆、第十二章 花家的怪事2
第二天一早,昨晚跟丢了的路远凤再次来到厨房。他安静地蹲在房顶,听着下面的说话声。
“最近几天真是太奇怪了,每天我起床后就能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老鼠的尸体。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猫在作怪,可没把我吓死。”
“这有什么吓人的,今天我路过的一棵树下,密密麻麻的躺着虫子的尸体。那数量,黑压压的一片,真是太可怕了。”
“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到厨房的时候,鱼少了几条,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就是我们昨天关好的鸡全死了,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你到是快说啊!”一个年轻小伙催促着。
“告诉你们啊,全是被咬脖子。早上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地的鸡僵硬的躺在那,那眼睛啊还瞪得老大,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这数量一只没少啊。你说最奇怪的吧,也没听见它‘咯咯咯’的叫唤,这地上也没挣扎地落下一根毛。这真是奇怪了。”
“照你这么说可真邪门了,还记得昨天来的那三人吗?”一个低沉的声音问。
“听说是大少爷的朋友,他们怎么了?”一个老人不解地问着。
“你没见着那姑娘,你不知道。她啊瘦得像皮包骨似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都透着死气。也不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才回来,一条人命哦。”
听到这,路远凤也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欲望,不知道采荷花怎么样了,先去看看她好了。
花采荷百无聊赖地望着坐在桌边翻看医书的归依,他不觉得无聊吗?
“听闻来了几位家兄的朋友,不知道几位还住得习惯吗?”花不悔摇着扇子走进室内。
“你是?”花采荷打量着走近的十三四岁的男子,他一袭蓝衣,个体修长,右手上摇着一把纸扇,扇面上画着墨竹。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疲惫的眼。
花不悔懊恼地阖上纸扇,“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花不悔,花家的二少爷。因为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很少出现在人前,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花家还有一位小少爷。至于戴上面具,两位还请别见怪,因为那场大病,脸也被毁了,为了不吓到人,所以就戴上了面具。”
花采荷了然的点点头,“我有一点疑问,你哥的医术不是很好吗?为何没有帮你治愈脸上的伤呢?”
花不悔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又不在意地轻笑出声,“我哥他有一个怪癖,不是疑难杂症不医,我这点伤他是不放在心里了。”
“采荷花、归依你们都在这啊!咦,这位是花不悔吧。”路远凤从门外冲进来。
“路公子也在啊!不悔很久未见到你了。我还记得你最爱美食了。”花不悔话音刚落下,一群下人端着早饭依次进入室内。“看我,你们还未用餐呢,不悔就先告退了,晚点再来叨扰。”说完,快速的离开。
路远凤紧紧地锁住花不悔的背影,“怎么就觉得有点熟悉呢!”
“路远凤,你在嘀咕什么?你不吃啦?”花采荷不解地望着停在门边的路远凤。
美食!“采荷花,你别和我抢啊!”路远凤几步走到桌边,快速落座。
归依修长的手指放下医书,打量了两人一番,慢慢地走到桌边,优雅落座。
☆、第十三章 一个故事
傍晚,花采荷百无聊赖地坐在桃花树下,呼吸着静谧的空气,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来的花不渝,脸上带上了几分愁绪。
“花姑娘!”一袭蓝衣,一把纸扇,一张银白的面具。
“二公子!”花采荷看到来人,起身问好。
“花姑娘,想来我们还挺有缘的,都姓花。说不定还是亲戚呢!”花不悔开着玩笑。
“也许吧!”花采荷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低落。
“怎么,你不开心?这样吧,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吗?”看着没有反对的花采荷又接着说“很久以前,一位猎人上山打猎,很奇怪,那一天他什么也没打到。可是就在他回去的路上,他捡到了一条受伤的小狗,猎人很高兴地抱着狗回了家。猎人精心地照顾它,等它好了之后就带着它一起打猎,从那天后,也许是上天眷顾,猎人每次都能打到很多猎物,能卖个好价钱。生活本来该越过越好,可是你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吗?”
花采荷摇摇头。
“最后,那只狗死了,死在猎人的猎刀下,我猜那时候它的表情一定不可置信和后悔。而猎人呢,他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打到很多猎物,生活过得越来越拮据,最后因为生病没钱医治,死了。”过了一会儿,花不悔接着说:“原来,猎人捡到的不是狗,而是一只狼。最开始猎人没有发现,可后来,狼长得越来越不像狗,猎人这才发现那是一只狼。提到狼,很多人都害怕,猎人也不例外,所以,他亲手杀了那只狼,哪怕那是只不会伤害他的狼。他永远也不知道那只狼本来是找他报仇的,因为猎人在不久前,杀了它的父母。可是猎人对狼很好,不多的食物总会分它一半,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嫌弃它是一只畜生,会让它上踏睡。狼心软了,它放弃了报仇,它永远也不会想到会死在它放过了的人手里。”
看着沉侵在思绪中的蓝衣女子,花不悔似放松地笑了笑,说:“时间不早了,花姑娘早点休息。花姑娘也不必太担心病情,我想家兄就快回来了,他一定会有办法。”
“谢谢你,二公子!”花采荷点点头,看着花不悔离开。
花不悔转身离开,在没有人注意到的面具下,一双眼发亮,瞳孔变成椭圆。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归依一身白衣,一头披散的乌发,手执着一柄青剑安静地站在那,整个人仿若与身后的阁楼融为一体。他淡淡地望着树下的女子,觉得她越发奇怪。吃饭的时候越发少的食量和那几不可察的隐忍,还有越发僵硬的动作。还有几不可闻的呼吸。
路远凤再次蹲在厨房的屋顶上,手拿着一盘叫花鸡啃着,他爱上了这个地方,太多的美食就在眼前,看得见吃得着,还能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他相信今晚上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一定还会再出现。
☆、第十四章 梦
深夜的花府再次恢复宁静,路远凤呆在屋顶上有些困倦了。突然,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路远凤快速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被微微移开的瓦片下厨房内的情景。
门被推开,一个黑衣人怪异地走了进来,他披散的头发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发光的眼。说是怪异,只因他没有按正常人的行走,他两只手着地,像动物一样在行走。他先打量了一番室内,又抬头望了望屋顶,似在确定有没有危险。因为抬头而微微露出的脸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有的像是被树枝或带刺的草叶刮伤的,有的像是被啄伤的,有的像是不小心撞伤的。被伤痕覆盖的脸已看不出原形。
他轻巧地来到鸡舍旁,发光的双眼透过栅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