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女神落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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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是女神落九天-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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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十分厚重,她的肩膀是不可能撞开的。

“老大,老大!”实习生一下变了脸色,他想象力一向丰富,王都伟说他是无法控制敏捷思维,“那……那钥匙,该不会是顾仁在那个孔蒲墓前捡到的那把吧?”

王都伟立刻拨号给队里,时间还剩了十多分钟,队里派人将物证取出送来,大约要十分钟。问题是怎么送给尤茹?

没想到,队里管物证的小王十分地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声说:“王……王队,钥匙不见了。”

“不见了?!”王都伟一嗓子吼得在场的人都不敢动弹。王都伟还来不及继续吼,信息专员说突然大声叫:“王队,监控画面已经替换了,我们的人可以进去了!”

王都伟立刻挂了电话,抓起对讲机,安排小队突入。

特警队员悄声进入工厂,在耳麦之中的指挥声中,赶往案犯藏身所在地。

王都伟穿着防弹服,带着人进去了。实习生被留下来陪着顾仁。

他蹲下来看屏幕,一惊,“她怎么进去的?”

他只是抬头听了王队几句话,尤茹怎么就进去了?

顾仁没说话,信息专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用钥匙开的门。”

“钥匙?我去,钥匙被她偷……我是说拿走了?”

“嘘!”信息专员叫他别胡说。

钥匙的确是尤茹拿走的,她隐身入了警局,想起孔东旭说的话,觉得这钥匙背后一定另有其他,于是就把钥匙拿走了。

现在看来,孔东旭放在孔蒲墓前的钥匙,果然是一份礼物。

而伯恩一开始做此设计,是为了叫他们后悔。他把开门的钥匙都送过到他们眼皮底下了,他们都没有发现,多么可笑。

谁知道戏弄的竟然是他自己。伯恩瞪大眼睛看着尤茹,耳中出现一些混乱的声响。

“厉害厉害。”伯恩鼓掌,左手握着枪,微笑,右手做出请的手势。

尤茹并不看他,冲到林珊前,跪下来,解开林珊身上的绳索,林珊睁开眼。尤茹伸手触摸她的脖颈和手腕动脉,手指尖的跳动异常迅速。

林珊在关押过程之中休克,孔东旭用了药,为了让林珊看到整个过程。而现在药效即将过去,猛烈跃动之后,尤茹感觉到林珊的脉动如同分中残烛,一点一点在熄灭。

林珊已经无力支撑住自己的头部,软软地倒在尤茹怀中,气息一点一点弱下去。

“顾妈妈,顾妈妈。”尤茹叫她。

林珊尽量睁开眼,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谢谢你,照顾好顾仁。”

尤茹平摊开手掌,然后蜷缩,捂住林珊的额头。只有顾仁才能看见,里面跃动的,是一团包裹着火焰的冰。

冰火心。

一念死,一念生。

林珊没事了,尤茹已经全然不支,就在她要倒下去的一瞬间。

“砰。”

“砰”,乱石穿空,惊涛拍岸。

“砰”,卷起千堆雪。

实习生再拦不住顾仁。顾仁发疯了一样,推开厂房的大门,跑了进去。

实习生浑身发抖,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满了面孔。

很多人说,那一天,他们在海城,看见了一只浴火的凤凰。








第148章 植物
“上高中的时候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杨梓菡穿着条纹服,用一分钟完成坐下这个动作,捂了捂肚子,“姐们儿,这会儿咱俩可算是同病相怜了。”

“你知道吗?我生了病之后才知道,原来我爸对我也挺好的。是不是挺奇怪的?按照我想好的剧本,我爸应该会因为我不能再给家里摇钱而给我无数白眼。但他哭得缩成一个小老头,我以前觉得他真高啊,那一瞬间才发现,原来我爸老成这样了。

“家里人都说,这是早期,要手术,戒烟。我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我妈每天给我做饭送饭,不让别人插手。我买的那几套房卖的差不多了,都是我爸妈做的主,他们把房款算的清清楚楚给我看。我没精神看,都是颜霁看的。

“演艺圈其实一直挺残酷的,我能爬到顶端,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接近极限的痛苦。我那些圈来圈去的好姐妹,就来看过我一次。那个周奕,问我现在你这样了,她和我的约定还算不算数?她还惦记这顾仁呢。我就笑了笑,说滚吧。生病真好啊,尤其是这种明知道好不了的病。随心所欲地撕破脸,特别痛快。

“颜霁反倒一直在旁边,但我知道,他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也舍不得。他天生下来就是被保护得很好的,这些漫无止境的消耗,他承担不起。后面我会安排好的,我能做的也不多了。

“我就抽这最后一根了,顾老师上课去了,等会儿就回来了。他要是知道我在这抽烟,能打死我。哎你说咱们是不是风水有问题。才毕业这么些年,都出事好几个了。我昨天刚参加完李仙的追悼会,她妈妈一直哭一直哭。我就想,要是我死了,我妈也那么哭,我得心疼活过来。

“说起来,高中那会儿你那么孤僻高冷,我那么卑微,莫名其妙就成好朋友了。但这些年都是你听我说、说、说,我从来没有听你抱怨过一句。也没听你跟我说过你任何的高兴、不高兴,生气,难过,都没说过。后来我忙得像个机器,没顾上计较。现在才发现,我真是……

“算了,不说了,你也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反正我一直拿你当我唯一的朋友。我从小到大一直羡慕你,即使你明明比我惨,我也还是羡慕你。就连现在,我都觉得你比我好。你也许有醒来的那一天,但我没了。”

杨梓菡怔怔地望着尤茹的脸,忽然就模糊,眼睛之中跳出两颗白珍珠,缓缓地滚过不施脂粉的脸颊。

她现在可以理解导演说的情绪是什么了,但是没有用了。烟燃尽了,杨梓菡又坐了一会儿,握住尤茹的手,说:“我先回去了,一会儿顾妈妈来了。”

杨梓菡捂着肚子,非常缓慢地慢站起来。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了,杨梓菡转头,叫:“阿姨,您过来了。”

“嗯,你走了?”

“嗯阿姨,我回病房了。您坐会儿。”

“慢点走啊。”

林珊坐下来,看着病床之上的尤茹,跟睡着没有什么两样,睫毛轻轻抖动,瞳孔有时会在眼皮下来回滚动。但林珊知道,尤茹已经没有了,她除了身体尤如植物一样代谢之外,其余的都没有了。她是为了自己,才成为一棵植物的。

林珊每天都要来看看尤茹,已经成为固定的日常,心理医生也这样建议她。医生也说,每天来跟病人说说话有助于病人病情好转。

“今天开始恢复工作了。过段时间要庭审,晚上下了班都在跟律师讨论。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孔东旭那么恨我,不只是因为我间接害死了孔蒲。孔蒲六年级的时候,夜晚去接书店里看书的孔东旭,路上被人猥亵。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孔东旭非常自责。姐姐出事之后,他完全崩溃,觉得自己没有赎罪的机会。然后当他发现我跟姐姐的死有关的时候,就把我当成了赎罪的契机。

“人说大彻大悟,我现在也没做到。但就像林医生说的,如果我知道我对孔蒲的谩骂造成的后果,那我一定不会故意那样做。当一件事的结果已知时,我们当下的选择会完全不同。我不能完全责备自己。

“今天天气很好,你妈妈已经回到古城。顾仁跟她谈了很久,她终于同意让你留在海城接受治疗了。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家。”

林珊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尤茹床头的水晶花瓶,外出去换水。她看着洗手台上镜子里的自己,想人还是要活着。

抬手理了理刘海,白发隐匿在短发中。那个尤茹的同学,连头发都没有了。

她挺了挺胸脯,还有仗要打。孔东旭的罪会依法处理,那个伯恩相关的一系列手续,她要亲自完成。

这天顾仁从教研室时出来接到一个电话。

“顾老师。”电话线那头轻笑。

“四姐?”

“没想到顾老师还记得我。”

顾仁没答话,四姐说:“好久不见了顾老师,那小说我已经写完了,要不要发给你过目一下?还没给编辑看,你是第一个。”

“好,麻烦发到我的邮箱里,多谢。”

“客气什么?小老板娘呢,在你旁边吗,我跟她说几句话。”四姐在床上翻身,男人开始亲吻她纹着莲花的后背。

顾仁没有说话。

“怎么了?分了?”四姐轻笑。

等了会儿,顾仁问,“你不在古城?”

“嗯,跑海南闭关了,古城太冷了。”

“尤茹出事了。”

四姐一下翻身坐起,男人下巴吃痛,哎呦一声,四姐没理,问:“出什么事了?”

“被劫匪枪击,成植物人了。”顾仁说出这些话,感觉自己好像到了空气稀薄的高原,要非常汹涌地呼吸,才能维持生命。

“哦天。”四姐失语,过了会儿又觉得自己其实说什么都没用,“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加在小说里。”

“先把这一版发给我。”

“好。”

四姐挂了电话,伸手用力揉她因为宿醉疼痛的太阳穴。

小说原本已经有了一个结局,但人生永远不会按照剧本前行。

顾仁收到四姐的邮件,第一时间下载下来。可是点开,只看开头,就迅速地合上电脑。不能去阅读他们的故事,没有办法。

但是其后很久,顾仁都记得那一段开头的文字。

“他们很早在一场庭审相识,只是他不记得了。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在讲台之下的六十个学生中间,一眼看见教室最后排的女生,想,为什么她看起来,犹如故人。”

这段话,在他去买花的时候出现,在他深夜不眠的时候出现,也在他决定念博士的时候出现。那个开头,似乎就在那一眼之后,横亘在了顾仁脑子里。

就像其后很久,他,王都伟,在场的所有人,都难以忘记那天发生的事。

“砰。”

伯恩开了枪。他遵照诺言,在尤茹闯关之后把人质给她,但他没说,之后呢。林珊如同遭到电击一样猛地抽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尤茹的身体向着林珊倒下去,胸前血红一片,尤如一朵情人节的红玫瑰。

尤茹将林珊压在身下。伯恩再次将枪口对准她们,孔东旭猛地扑向前,两手死死地握住了伯恩的枪,子弹射向了地板。

“你干什么!”伯恩一脚踢中孔东旭脚踝,孔东旭疼得几乎跪下,手还是不松。“你不能再杀人了!”

伯恩怒火中烧,用膝盖一遍一遍用力顶向孔东旭胸口。孔东旭吐出很多口血,依旧不松手。

这时一声惨叫响起,孔东旭放开手,倒在地上喘息。伯恩的吼叫声凄厉尖锐,他狰狞如鬼魅。

蓝铃铛叼着伯恩的一只眼球,在空中扇动翅膀,意欲再次靠近袭击。

伯恩发疯了一样朝空中乱射,直到“噗”一声。蓝铃铛被射穿,掉下地来,几根蓝紫色的羽毛缓缓地飘落在它身侧。

就在伯恩用一只眼准确无误地找到尤茹和林珊的时候,密集的枪声响起。

伯恩被身后的数把□□穿透。

“凶犯开枪击中受害者,意欲反抗,当场击毙。”

“老大,那怎么解释他成了焦尸?”

“凶犯临死前点爆□□,但其同案有所察觉,为了自保,毁坏多数□□。最终只凶犯一人受害。”

“老大,还是你高。”

王都伟点燃一根烟。死去的鹦鹉四周突然燃起火焰,伯恩的尸体被包裹其中。然后,他们看见一只凤凰一样的神鸟,从大火中升起,消失在天际。

救护车闪着红灯,快马加鞭而来,在警车的护送下顺利开到医院。顾仁坐在手术室外,等了十多个小时。

直到医生出来,垂下眼,说:“已经尽力了。”





第149章 苦行
“顾叔叔,妈妈说不能喝咖啡了,胃疼,还睡不好觉。”

林小夕拽着林焰的裤子,林焰端着一杯抹茶奶绿,一大一小齐齐看着顾仁。

林焰脸上写满忐忑,直到顾仁笑着摸摸林小夕的头,说:“好,那不喝。”才松口气,把瓷杯子搁在顾仁桌子上。林焰单手抱起小夕,小夕咯咯笑,平稳降落在沙发上。

拎着托盘转头看,顾仁在看书,小夕爬着画画。场面非常温馨。

夜幕降临,小夕收拾好文具盒,叫“顾叔叔”。顾仁抬头,看到小夕的画作,眼睛一酸。“顾叔叔,我走啦。”林焰夫人牵着小夕向外走,小夕回头,看见顾叔叔像一具雕像一样,目光钉在她的画上。

小夕问:“妈妈,尤茹姐姐再也不回来了吗?”

林焰夫人叹出一口小夕听不到的气,说:“可能还会回来的。”

尤茹已经成为一棵植物三年整。顾仁有时候会来焰火咖啡坐一会儿,看一本书。林焰说似乎他们的故事被一个畅销书作家写成了书,顾仁只有来这里才会读这本书。这些年下来,顾老师已经成为年轻的顾教授,书还没有读完。

林焰也买来了,没时间读,林焰夫人看了,看完什么也没说,把书搁置在书架上。

顾仁拿过小夕的画,内心猛烈的酸楚呼啸而过。画面上是穿着西装和婚纱的新郎与新娘,是嘴角弯弯的两个人,是蓝天金色阳光绿草地上的夫妻。

尤茹还没有醒过来。

顾仁慢慢把小夕的画对折,再对折,夹在书里。书还剩下最后两章没有读完。四姐前几天打电话来问,说有导演想要拍电影,征求顾仁的意见。

这其实是四姐的艺术创作,不必征求生活原形的同意,她打来电话,只是礼貌地问询。顾仁说他都可以,只希望四姐可以争取保留住那个结尾。

四姐说好。

过了几天来海城与人签约,顺便来和顾仁吃饭,也一起去医院看望了尤茹。“她倒是像永远都不会变老了一样。”四姐看着病床之上的尤茹说。

“那盆花,已经枯了就别放在这了。”四姐指着窗前的一盆已经枯死的盆栽。顾仁说:“没事。”

那是尤茹第一次附身的山茶花,尤茹被召唤回去之后,山茶花当即枯死,顾仁将花盆搬到尤茹旁边。自己也说不上,总觉得也许尤茹有一天会再一次回到这株花上呢?

有一些失去是彻底的,比如李仙,已经火化三年。但有一些不是,尤茹就不是。这样的失去是非常痛苦的。因为在痛苦之中还有希望的煎熬。

顾仁合上书,慢慢走出门去,跟林焰招招手,“走了啊。”

林焰追出来,拿着一把伞,“晚上说有雨,你没带伞吧?”顾仁说,“你拿着吧,我一会儿开车。”“路上万一下了雨呢,”林焰抓过顾仁的手,硬把伞塞给他。

林焰肥肥的手上有小孩子一样的肉窝,顾仁看见笑笑,“谢谢林老板了。”

“跟我客气什么,开慢点啊。”林焰望着顾仁的背影,依旧是高大健康的男人,只是这些年沉淀下来,话越来越少了。

想起尤茹,林焰也觉得心情沉重。那姑娘是个好姑娘,顾仁也是个好人。只是偏偏遇上这些事。夜晚回去,林焰夫人叫林焰明天有时间也去看看尤茹,跟她说说话。有些话顾仁不会说,他有责任说给尤茹。

林焰第二天就去了,买了一捧洋牡丹。尤茹病床前头鲜花不断,去看她带花已经是习惯。去了碰见两个人,都是没见过的。

一男一女刚要离开病房,撞见林焰,停下脚步。

“您也来看尤茹?”男孩子问。

男孩儿挺年轻,单眼皮,笑起来有一对虎牙,长得白净好看。林焰揣摩着应该是尤茹的同学,说:“你好,我是顾仁的好朋友林焰,你们是尤茹的同学啊?”

“林哥,我叫刘晓凯,是她高中同学,这是我女朋友刘璐,是尤茹大学室友。”

“嗯,现在都参加工作了吧?”

“我还在海大念研究生,刘璐在云南支教。”

“支教啊,真是厉害了。”林焰看向刘璐,姑娘皮肤白净,眼皮发红,刚哭过的样子。刘璐笑笑,“没什么的,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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