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呢,她就要现在这样,可不要他再把她当孩子。
慕承筠心里笑开了花。
小丫头怎么会成这样子,在他面前什么防备心都没有,一心一意讨好他,就这样随随便便被他拿捏。
突然有些心软了,可是想起她刻意接近却又隐瞒的举动,气又上来了。
竟是没理她。
画眉把东西送了进来。
苏韵卿示意她出去,画眉看了一眼慕承筠那泰然自若的气势,也只得出去。
这个院子,谁也奈何不了这尊佛。
“六爷,我给你缝袜子,要不,给我量量尺寸?”苏韵卿试探地问。
她宁愿像现在这样,哪怕不记名分,也要跟他在一起,才不要像以前那样呢,温和有什么用,像长辈对晚辈那样有什么用,就要现在这样,像个男人指使自己的妻子。
她眼眸跟黑曜石似的,纯净污垢。
慕承筠差点失神,却还是稳住。
“还是以前的尺寸!”
“哦哦…。。”
苏韵卿呆呆地坐了下来,还真开始给缝袜子。
只是缝着缝着,突然意识到慕承筠说的话不对,什么叫以前的尺寸?
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难道已经知道她是妆妆儿…。所以…
苏韵卿猛的抬头去看慕承筠,可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他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再两日,慕承筠都没有来。
苏韵卿已经织好了新袜子,满心期待他回来。
每日都在通往前院的长廊上晃悠等待。
陈嬷嬷瞧了,也只能叹息,她只管内院的事,外头传消息的事她不能插手,六爷对这位苏姑娘有心,能来肯定会来的。
第三日下午,终于来了人,却是崔晓芸和慕银容一道过来了。
院子里热闹起来。
苏韵卿迎着二人到了待客的西次间。
“苏姐姐,你怎么样了?祖母不让我们来打搅,又怕那神医脾气怪,怎么样,你住的还习惯吗?缺什么吗?”
银容一进来就是嘘寒问暖。
苏韵卿笑的合不拢嘴,“好得很,伤痕淡去了不少,这几日也精神了。”
慕银容仔细打量苏韵卿,见她气色红润,却是比在慕家好多了。
“这薛神医还真是神,这才十天吧,就把你的人给调养起来了,真真好,气色好多了!”她满心欢喜。
倒是崔晓芸盯着苏韵卿的双眼,心里有了一番计量。
苏韵卿的心事她了解,如今她那眉眼里的无忧无虑却是让人惊诧。
难道她在这里很快乐?
而快乐的缘由是什么?
她想不到除了小舅舅还能有什么让她这样欢乐的?
下意识扫了一眼屋子里,却发现炕上墙角处摆着一个箩筐。
是苏韵卿的针线篓,似乎看到了一些男人常用的葛布颜色,奇怪了?
苏韵卿在做什么?
苏韵卿渐渐发现崔晓芸不对,顺着她视线看去,心下一惊,赶忙借着倒茶的空隙,去到里边把东西遮掩了过去。
这下崔晓芸心里更狐疑了。
后来三人在院子里逛,还用了点心之类。
几次崔晓芸都想逮着机会问她,苏韵卿都没给机会。
到晚边,二人准备离开。
都不让苏韵卿送,陈嬷嬷送二人到二门外。
崔晓芸瞅着慕银容先上车,回头来到陈嬷嬷跟前,低声问道:“嬷嬷,小舅舅可来过这边?”
陈嬷嬷心下一凛,却装作诧异的样子,“哦,六爷应该是来过一两次的,他约了神医出去喝酒听戏,不过老奴没见到六爷,是听前头倒茶水的丫头说的。”
崔晓芸想着陈嬷嬷是自己外祖母的人,不至于撒谎,便点头离开了。
没准苏韵卿是借着这个机会,给小舅舅做了什么东西,聊表心意吧。
她不再多想。
她们离开,苏韵卿倒是坐立不安了。
生怕被人发现什么。
晚饭慕承筠还是没来。
夜色深重后,她就更不指望了。
小舅舅接连几日都没来了,今日慕家来人,他更不可能来。
准备让人关了院门睡觉。
哪知裹着衣衫准备进里头的她,却发现慕承筠骤然站在了门口的廊下,正含笑望着她,似隔山隔水,似从天而降的神。
“六爷……”她呆住了,欣喜若狂。
画眉和青环正在左右。
可慕承筠那生人勿扰的脸色,生生将二人逼了出去。
慕承筠跨步进来,来到她跟前,看着小丫头像一只小鹿似的,眼神亮晶晶的,
“怎么还没睡?”声音温柔低哑。
苏韵卿心神一动,回过神来,这还是来到这边第一次这么温柔跟她说话了。
“等你啊…。”她下意识地回答。
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真真是不害躁,她自己气自己。
慕承筠笑了笑,转身往里头走,又坐在了炕头上。
苏韵卿抿着嘴笑着跟了进去。
先是给他倒了一杯茶,又忙把自己织好的袜子捧到他跟前,
“你试试,看合适吗?还有这颜色,你喜欢吗?”
其实都是他以前喜欢的样式,她只是没话找话。
慕承筠眸光如水,如银河倾垂,望着她。
苏韵卿站在他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红着脸,支支吾吾。
他伸出手,去接袜子,十分熟悉的样式,一模一样的阵脚。
不是妆妆儿又是谁?
可又不是妆妆儿,如今的她温婉大方,娇羞恬静,没有小孩子的活泼,却有妆妆儿的可爱,简直是…。惹人怜爱。
手不经意碰触了她一下。
一阵酥麻流变苏韵卿的全身。
她更是手足无措。
“好,很好…。。”慕承筠沙哑的声音传来。
苏韵卿鼓起勇气去看他,闪耀着光芒一般的眼珠子,倒影着他隽秀的面容,看不够,痴痴的,不想移开视线。
这样的爱慕,毫不掩饰…。
慕承筠终于忍不住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二人挨得很近,都是彼此的气息。
苏韵卿这下是不敢看他了,只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孩子。
慕承筠握着她的手,不过是隔着长长的衣袖,苏韵卿还是觉得很温暖。
虽然以前跟他也很亲昵过,不过感觉不一样。
如今有一种暧昧流淌。
“我让你想的事,你想明白了吗?”他靠近她耳帘。
苏韵卿震惊,“什么?”完全听不懂。
慕承筠伸手刮了刮她鼻头,似笑非笑,“看来还没明白…”
说完又起身要走。
苏韵卿忙得站了起来,他指尖的温度还停留在她鼻尖,依依不舍,
慕承筠似乎注意到她的动作,扭头看了过来。
却见小丫头满脸含笑,像是春日的娇花。
他真的不能再看下去。
还是离开了。
☆、第 50 章
苏韵卿思索了几日,似乎懵懵懂懂地想明白了。
可是又是几日不见他,心里思念若狂,
几乎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每天都要问几遍陈嬷嬷,他会不会过来。
她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着魔的。
真是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想了两辈子,如今他愿意接纳她了,她什么都可以不管,哪怕这样无名无份一辈子,她心甘情愿。
终于五日过后,陈嬷嬷告诉她,
“六爷派人来送信,说是今夜来用膳。”
苏韵卿快要跳起来。
她想去接小舅舅。
她把丫头都支使开,自己独自一人,披着一件绯红色的披风来到二门的长廊处。
这里是前院后院相隔的地方。
青环和画眉奈何不了她。
事实上,陈嬷嬷暗地里找了二人谈话,告之二人不比束缚苏韵卿,这个院子都是慕承筠的人,而且防卫如铁桶。
青环要是再看不出什么来,那就是傻子了。
画眉已经把事情坦白了,两个丫头现在只琢磨着怎么想办法,让自家小姐名正言顺才好,可不能被慕承筠给毁了。
苏韵卿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
她在长廊上如一只燕子似的跳上跳下,娇俏可爱。
慕承筠从前院过来,站在穿堂上往后院望着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整整两排的羊角玉宫灯连成了两条游龙,灯光不刺眼却温和怡人。
而那个小丫头呢,梳了双丫髻,长得一张娇俏妩媚的面庞,像是一块被雕刻润色好的绝世美玉,再展着那翅膀,扑腾扑腾,像是等待回笼的鸟儿。
美的不可方物。
他抬步,一手负后,风姿卓逸地到了她跟前。
苏韵卿蹦跳着,直到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猛的抬头,撞入一双清湛而迷人的双眼来。
“小舅舅……”
她情不自禁地唤着。
好像一切回到了以前。
她像个飞鸟投林的幼鸟,忍不住张开翅膀朝他飞去。
慕承筠毫无预兆地将她抱入怀中。
“小舅舅…。。”她几乎是痴迷了,仿佛是梦中。
还是那样清俊的容颜,那样挺拔的身姿,那样醇和的微笑,那样包容的眼神。
她沉醉其中。
她迷糊了,慕承筠却不迷糊。
“傻丫头,你回来了是吗?”
他紧紧搂着她,靠着她耳帘,几乎是沙哑低沉。
“回来了,小舅舅,是我是我…。”她呆呆地回应。
慕承筠笑了,像是绝美的彼岸花。
“傻丫头,不要叫我小舅舅,我不是你的小舅舅,叫我六爷…。”他声音呢喃而醇厚,如世间最好的美酒。
“六…。六爷…。。”
她娇滴滴的声音,简直融化了他的心。
他倒吸一口凉气。
再也忍不住,一把打横抱起她,如飞剑般凌波踏步奔向他的书房。
慕承筠速度虽快,却如凭虚御风,脚步须臾且稳。
而苏韵卿在他怀里几乎感受不到不适。
她如一只小猫似的,依偎着他,紧紧搂着他。
总是在不停地想着,这会不会是梦,她怕自己醒来。
“六爷…。。六爷…。”她不停地唤着,眉眼里都是笑,如漫天的碎芒。
娇躯在怀,还是那样软糯糯的声音。
慕承筠压抑已久的情绪哪里把持的住。
来到书房后,他将她放在书房里间的小塌上,仔细端详着这张脸。
精致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跟个上等的瓷器似的。
红彤彤的双颊,美如朝霞,怕一摸,便会散去似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弥漫着懵懂和痴望,傻傻的,像个待宰的羔羊。
他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下去。
开始温柔如水,像是溪流涓涓,耳后,二人将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如狂风暴雨,似要把对方吞噬一般。
直到许久许久,直到苏韵卿快要窒息,慕承筠才放开了她。
苏韵卿震惊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想了两辈子,遥而不可及的面容,她有一种梦想的害怕。
“六爷……。”
慕承筠眼眸染上了笑,“傻丫头,让你受苦了…”
“不…。。”她眼泪如珍珠似的,一颗颗掉下来。
“我不委屈…。只要…只要跟你在一起…。。”她哽咽,紧紧拽着他的胳膊,生怕他离开。
“傻瓜…。。我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任何人都没办法分开你我…。。”他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苏韵卿只觉得这一瞬,一切都踏实了。
她往他脖颈处蹭,越想他越想蹭他的温暖。
慕承筠失笑,竟是轻轻揉了揉她的耳垂。
苏韵卿哪里受得了,刚刚小嘴如樱桃鲜艳欲滴,此刻被他这么一揉,发出猫咪般的声音。
慕承筠□□已开,呼吸渐渐凝重。
忍不住咬了上去,苏韵卿惊呼一声,瘫软在他怀里。
慕承筠细细地吻着她,从耳垂到脖颈,从左到右,到处是他的吻痕。
他到底逼着自己停下来。
苏韵卿一双眼如蒙着水雾,简直是要了命的诱惑。
慕承筠闭上眼,扶着她双肩,“别这么看着我。”
苏韵卿意识迷离而沉醉,她感受到他的压抑,
她太没安全感了,怕自己像前世那样求而不得,忍不住将身子往他怀里靠。
“没关系的…小舅舅,我不怕…六爷…你要了我好不好,求你要了我……”她软糯糯地在他耳边低呼诱惑,还吹着气息贴近了他的唇瓣。
“要了我…。”
做一夜的夫妻,她这一世死可瞑目。
她不敢奢望什么明媒正娶,上有个老太太,下有个韩玉…。她像只飘摇的风筝。
苏韵卿那三个字几乎是在摧毁慕承筠的理智,那团软软的东西不停往他怀里缩,在等待着他的桎梏。
他几乎是把她揉入怀里,却也只是揉的紧而已。
苏韵卿被他抱的快窒息了。
耳边响起他郑重地声音。
“傻丫头,别怕,这一世有我…。你可以为我不管不顾,我却不能不顾你的名声,你放心,我必明媒正娶,让你光明正大的嫁给我!”
把她弄到这来,一来是治病,二来呢,是确定她的身份和心意,三来是给她教训。
现在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一击便溃。
本以为多大的忍耐力,原来不过如此。
现在就恨不得娶了她。
☆、第 51 章
九月初三的阳光格外明媚温暖,阴了今日后,街上开始热闹起来。
窝了几日的浪子闲人们终于一大早地聚到了茶楼,开始没事喝喝聊聊,畅谈达官贵人琐事或各地趣闻。
三两张桌子摆在阁楼处,迎着太阳,瓜子花生南花豆已经摆上,再有一小碟牛肉和一壶花酒,大家笑呵呵地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你们瞧瞧,今日这正阳大街怎么张灯结彩的,皇家有什么喜事吗?”
这间茶楼有三楼,虽然离正阳大街比较远,今日空气清新,看的清楚,正阳大街上挂上了清一色的大红灯笼。
只有皇家有喜事时才会这么做。
另一个中年懒汉笑嘻嘻回答:“你不知道吧?今日可是一件特殊的事。”
大家闻他话音顿觉有好戏,忙竖起了耳朵。
“快说快说,是什么事!”
“嘿嘿,前几日皇帝下旨给林江郡主办寿,五十岁大寿!”
“林江郡主?她是谁啊?”
“我好像有点耳熟…”
大家叽叽喳喳议论开了,却鲜少有人知道这位郡主的身份。
那中年懒汉还想卖卖关子,另一桌一个瘸了腿的老朽忍不住解释道:“你们难道忘了昔日的天下第一美人了?”
他话音一落,一些年纪大点的恍然大悟。
林江郡主,先皇太后的内侄女,颜家嫡女,是当今圣上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表妹。
不仅如此,颜家世代驻守边疆,功勋卓著,可惜这位郡主的祖父、父亲乃至叔叔全部战死沙场,颜家嫡枝只剩下她一人,后来皇帝感念,从旁支找了一出色子弟过继,给颜家供起了香火。
可林江郡主终身未嫁。
她为人低调,几乎闭门不出,除了与极少数贵妇来往,仿佛一死人。
“可惜啊,这位绝代佳人太可惜了!”
“是可惜,这一家子就这么绝了,她一个人居然独居这么多年,没想到,已经五十岁了,美人迟暮啊…。”
“是啊,太可惜了,想当年求娶这位绝色郡主的男儿排队都能绕京城几周,几乎鲜有男子不为她所动,最后竟是没嫁人,真是太可惜了…。不对,她为何不嫁人啊?”
那老者叹了叹气,“哎,比起她身世可怜,更可怜的是她的遭遇…。”
“什么遭遇!”这下大家的好奇心全部被提了起来。
老者四下看了一眼,略有些警惕。
刚刚那个懒汉见此光景,不喜欢他不吐不快,只催促道:“哎哟,咱们都是些闲人,家里也大多无依无靠,说点什么怎么了?只要不是造反,就不怕官兵抓人吧,怎么莫非你怕了?”
老者哈哈大笑,捋着胡须摇头道:“倒不是,其实也不是说不得,只是知道这事的人已经很少了,老朽只是偶然听人说起罢了。
“快说吧,快说吧!“大家等不及了,有些从席位上下来都凑到了他身边。
老者这才压低了些声音道:“这位林江郡主不嫁人是有缘由的,这就要从二十七年前说起了…。。”
“二十七年前,咱们皇帝文治武功,四海皆平,四境一些小国主动上贡,其中南越国还送来了质子,这名质子长居宫中,林江郡主有绝色容貌,且才华横溢,那年端午之夜,皇帝大宴皇亲贵胄,林江郡主自然在其中,那个时候,皇帝对这位表妹十分照拂。”
“且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听闻那名质子是被迫而来,那夜便准备逃离出宫,他歹心一起,竟是掳了林江郡主为人质…。。”
众人听到这里心都一悬:“后来怎么了?”
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老者连连叹息,“后来郡主被人玷污了…。。”
“天哪!“
“哎哟!”
此起彼伏的愤怒声惋惜声。
“所以咱们圣上在二十年前将那南越国给平了不是?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