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为何要破坏这个阵法?
秘籍中似乎还说道起阵者和消耗者不可中途停下,但是却没有说这个换命者不能中途替换。
比起这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婉儿师娘,他这个活生生的人才更具有续命重生的价值不是吗?
总之都要起阵,下一个天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他为何不能利用仇元易此时的命,让他为自己做嫁衣?
要不要赌一把?
赌和不赌两个念头在祁山的脑海中瞬间闪现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因着对秘籍的了解,祁山一步一步的迈进了阵法之中。
……
叶殊在笼子里,靠在兰止息的身上,丝毫感受不到某个所谓‘重生’阵法的力量,就像是旁观者一样。
她不是不能感受到周围气场的改变,但这和她前世的感受完全不同,没有全身血液的抽离,没有恐慌的感觉,她和兰止息位于整个阵法的中央,但此时真的让她几乎要怀疑自己之前对前世死亡的认知了。
叶殊听着濯邪诉说着周围的情景,说那祁月不知道为何走了出去,又听到那祁山进了阵法之中,她都不知道这个祁山是不是疯了。
不管这个阵法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单就将所有人的精血吸走这一条,那祁山进来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的确是疯了。”祁月悄无声息的从两人的身后再次出现。
叶殊听到濯邪在耳朵里面的话,这才知道她和兰止息之前身处的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向后拖了出去,远离了那前方吃人的阵法之地。
笼子的门被祁月打开,兰止息不客气地将叶殊抱了出来。
叶殊‘看’向祁月,想到他刚刚那句话中似乎饱含着深意,便问道:“祁先生这话,难不成这里面另有什么?”
“不过是将他们自以为的阵法修改了些许罢了。”
对于叶殊的疑问,祁月自然是不会隐瞒,而这些也不必隐瞒,早在他成为祁月的那一刻,他就将那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落在这个世界中的‘玄术秘籍’改了一遍,此时他微笑着看着那阵法中唯二清醒着的两个人的神态,眼中隐隐带着一丝快意。
仇元易一脸愤怒地看着祁山的所作所为,而他自己因为作为阵法的启动着却丝毫无法抽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山将婉儿像一条破布一般仍在一边。
离开了那个位置,婉儿红润的脸渐渐苍白,青丝渐渐发灰,就像是旁边那三个被迷惑的吸取者一般。
仇元易愤怒地喊叫着,却是口中无法出声,他的眼中慢慢流出了一丝血泪。
反观祁山却是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变换,不过一会儿功夫,他的头发就全部变成了黑色,手上的皱纹也在眼见中慢慢恢复着年轻的弹性。
真的,真的变了!
这一切,不仅仅是祁月看在眼中,叶殊也因为濯邪的转述听在耳朵里,心中对这个祁月多了几丝忌惮。
修改阵法?
可真是说的轻松。
没有任何的阵法是简简单单就能够修改的,而如今那阵法里面的奇异景象,如果让现在的叶殊去修改,她自认没有这个本事。
祁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突然他转过头对叶殊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接下来你要听清了。”
叶殊一怔,如果她刚刚没有听错,祁月说的不是看清,而是听清,难道他知道什么。
濯邪也怔住了,它心头一直有着的猜测似乎在慢慢慢的清晰。
但是下一刻,两人的耳朵就被一道惊恐的声音给捕捉了。
这一次竟然是祁山。
就在他发现自己几乎恢复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满心欢喜的几乎都要哭了,但是没想到下一刻他就惊恐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所有的皮肤在渐渐的皲裂,不,不是皮肤在皲裂,而是从身体的内部皲裂,他甚至都听到自己的骨髓在一声声的响动。
“我的脚!我的脚!”
不过一瞬间,祁山的脚就先行烂成了一团肉,他因此瘫在了地上,看着那道腐烂皲裂的纹路,随着他的腿渐渐往上面侵袭,不住的惊恐响起。
他想要阻止,但是却无计可施。
手在胡乱抓取之中,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尖割破了他的手心,流出的血液刺激着他的大脑,但是所有的疼痛感都不如那腿上蔓延的恐慌。
不,不要!
不行!
他不要死!
慌乱中,祁山望着手中的匕首,最终狠狠的咬了咬牙,下一刻,手起刀落,他用力的砍向自己的大腿,此时那纹路已经逼上了他的膝盖。
无穷无尽的疼痛之感袭来,几乎要让祁山痛死过去,但是他不敢昏迷,他只怕自己在无声无息中就死亡,手中再次用力。
咬着牙,一刀接着一刀,血色飞溅,骨头破裂,本就从内部皲裂的骨髓很容易就被他手中的匕首砍断。
两只腿,无一幸免。
此时的祁山看着失去了双腿的自己,几乎疯了一般的痛哭,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也开始烂了……
看到这一幕也因为阵法吸收精血只剩下一口气的仇元易,却也恐怖绝望而又快意的无声笑着。
两败俱伤!
这才是真正的两败俱伤啊!
谁会知道这重生,竟然只是个圈套啊!
只是他的婉儿,他的婉儿,你,你怎么离我好远,好远……
“就是这里!”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另外一边传了过来。
“你先进去!”
似乎有人推了一把,那开始的声音之人瞬间就踉跄的走了进来,差一点点就要被吸进了阵法之中。
正是叶蕾。
她的身后随即也走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就她走的安倍老者,另一个正是安倍千叶。
三人刚一抬头,就看到这阵法里面的情景,不管是仇元易,还是祁山——
“啊啊啊!”
叶蕾惊恐的尖叫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情景。
谁能看到一个人边笑边砍着自己的手臂,还有一个明明下身都像是如同灰飞一般,还要拼了命的往一具快要变成枯骨的腐烂尸体爬去——这些场景还能无动于衷的人,才真是厉害。
不光是叶蕾,安倍千叶和那老者脸色也大变,饶是见惯了死亡的他们也几欲呕吐不止,他们还以为会有的决斗没有出现,竟然是这样的情景。
兰止息也将叶殊揽进自己的怀中,虽然知道她并不能看到,却也不容许她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秽。
叶殊叹了口气,安静地呆在他的怀中,也让脑海中濯邪的转述停了下来。
身边祁月的眸色更加的深沉,但是看到叶蕾那边的情景,却是拍了拍手。
“很好,都到齐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让周围所有还有意识的人都看了过来。
安倍千叶等人、仇元易、祁山这才看到了那个角落中的三人,阵法中的两个笑得更加绝望。
而安倍千叶却是脸色一变,“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若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为,他可能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转身就要走,身后的祁月却是袖手一挥,安倍千叶来时的石门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将他的去路堵死。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安倍千叶和老者脸色顿时大变,前有堵死的门,后有能让人吸净精血的阵法,这是绝路啊!
他转过身来,准备和祁月讲道理,按理说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这次来不过是想要捡个便宜,只不过这路走错罢了。
“祁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没有。”祁月直接打断他,微微一笑,“布兰妮是你的人吧。”
安倍千叶瞳孔一缩,却没有否认,“不错。”的确是他安插在修罗门中的人。
“那就没有误会了。”祁月笑了笑。
那时候是布兰妮将主人送给了祁山,祁山送到了这里给了仇元易,而布兰妮死的太容易了,就让她的主人帮她还债吧。
“你!”
安倍千叶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蕾抢了先,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我呢?我,我和你可没有什么仇。祁少主,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祁月这才将目光落在叶蕾的身上,似乎在想她是谁,“你?——”
“不,你和我自然是没有仇,但是你也作为旁观者了不是吗?”
旁观了主人的死,也该死不是吗?
主人,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这些人都要为你的死付出代价是吗?
什么?什么旁观者?
叶蕾不明所以,但是她也知道这个祁月是不会放了自己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祁月手中一动,一旁的安倍老者瞬间便被吸进了阵法之中,肉眼可见地被吸进了精血,安倍千叶见状转身就要跑,但是他哪里跑的掉啊。
啊的一声中,安倍千叶也被吸进了那阵法之中痛苦的哀嚎着。
就剩下一个了,叶蕾惊恐的睁大眼。
不要,不要……
她往后不停地退着,不经意间摸到了口袋中的一个硬物,心中一喜,瞬间将那东西拿了出来,伸在眼前。
“都别动!这里有我埋下的东西!”
果然祁月不动了,叶蕾眼中闪过喜色,这是她最后留给自己的底牌,这里面有她偷偷埋下的十几斤的炸药,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够用上。
只是下一刻祁月就打破了她的幻想,“你说的是西南角那边的东西吗?不好意思,那些垃圾早就清理出去了。”
叶蕾彻底绝望,她只想要爬起来,只是瞬间她的身体不自主地就往后面拖去。
不要,不要——啊!
……
阵法里面的一切景象犹如人间地狱,熊熊燃尽所有的血液。
祁月放肆的笑着,似乎终于完成了大事业。
他的主人,他终于帮她报仇了呢。
一切伤害主人的人,都要死呢。
接下来,就剩下最后一个该死的人了。
兰止息。
祁月猛地回头,却发现刚刚还在原地的两个人却没有了踪迹,人呢?
人在不远处。
只不过距离他有一段路程。
兰止息这时候才冰冷地看着祁月,他早就知道祁月不可能放过自己,正如他也不可能放过祁月。
如果没有猜错,洪界也就是他的鬼界就在祁月的身上,因为祁月刚刚所说修改的‘重生’阵法,正是以前鬼界中他曾经用来约束哪些魂魄阵法的缩影而已。
他可以容忍祁月停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不能容忍祁月敢对小猫崽做出什么,就比如此时的神情,更比如可能抑制猫崽的异能。
而叶殊此时也冷静地看着祁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刚濯邪告诉她的猜测,这个祁月,是濯邪曾经的缔造者。
濯邪都可能进入到折耳猫的体内,那么它的缔造者进入到一个人的体内也不是不可能。
那祁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谁?”
很快,祁月就告诉她了。
“主人,我是月啊,我回来了呢。”
月?
叶殊想到了她最近每个梦中都会出现的某些场景,她似乎在某个世界中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和她一起的是一团气体,就好像荒界中的云镜那样,仿佛梦中的那团气体就是叫做月?
难道,她真的是荒界本来的拥有者?
祁月痴迷地看着叶殊,他终于敢正大光明地说出了这句话,多少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独自一人回忆着所有的点滴。
‘咦?这团气体有点意思,当我的世界本源之气如何?’
‘那叫你什么好呢?我想想啊,那就月吧。’
‘小月月,你真可爱,我们可以有契约的,你永远都是我的本源之气,只要我的世界不灭,你我就不会分离。’
……。
我遵守着我们之间的契约,所以我变成了祁月,但是你呢,主人,你为什么还是抛弃了世界,难道只为了这个男人吗?
祁月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兰止息,我要你死!”
“休想!”叶殊瞬间站在了兰止息的面前,眼神‘看’向祁月的方向,不管对方到底是谁,想要伤害兰止息还要看她同不同意。
祁月似乎被叶殊这样的举动给惹怒了,他愣了一秒,竟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你竟然还是护着他,那如果我说,你身后的男人会至你于死地你还会如此吗?你说呢,兰止息!”
他叫着那个男人如今的名字,看着他的主人护在那人的面前,似乎一切都是如此。
叶殊猛地回头,眼中虽然看不真切,里面却从未有过一丝怀疑。
兰止息缓缓地朝着她微笑,温和的说着,“你信我吗?”
“我信。”叶殊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来我身后,这一切让我来。”兰止息继续说着,他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他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叶殊却是摇了摇头,她信却不代表她是一个弱者,她从来不是躲在背后的人,就算如今眼睛看不到又如何,她所掌控的煞气,就是她的眼睛。
兰止息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仿佛早就知道叶殊会是这样的做法,索性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那就一起。”
兰止息看向祁月,眸色中恐怖的幽暗之色一闪而过,“祁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却总想要干涉其他人的人生,还是说,你还想再来一次不成?”
曾经的洪荒结合,他和小猫崽之间的两个世界,就算是违反天道又如何,他早就用尽了自己的能力去压制了所有天命可能知道的途径,若不是有人告密,他们如何又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而那个告密的人是谁,这自然是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祁月眼中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却又突然古怪的笑了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的确是他看不惯这个兰止息抢走了主人,只是没想到又被天命耍了一把,连主人也被他自己给害了。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那洪界封锁在自己的体内,兰止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原来,还是错了一步。
“但是那又如何?兰止息,你现在已经不是鬼界的界主了,而如今我才是掌控着主人的异能,没有了异能,主人很快就会被天命发现,而你的存在只会加速主人的死亡。”
祁月只是眼睛微微一动,叶殊只觉得心头想被撕心裂肺一般,但那只是一秒,祁月并不想让主人受苦,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之色。
“看,就是这样。”
“所以你想要什么?”兰止息打断了他,眸中的暴虐被压制着,抱着叶殊的手紧了紧。
祁月看着兰止息,微微一笑,“兰止息,你先自断一臂,我就将异能还给主人。”
“好。”兰止息同意,如果能让小猫崽不再受制于人,他做什么都可以。
手起鬼气落,毫不迟疑。
“不!”叶殊快速地用煞气挥开兰止息的手,手都是颤抖的,只差一点点,只有一点点,他的胳膊就保不住了。
叶殊将兰止息推后,看向祁月,一字一顿道:“祁月,我不管你曾经是谁,也不想知道你现在是谁,更不想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你所说的威胁对我来说并不起任何作用。正如同他不愿意我受到一点的伤害,我也不愿意他受到一点的伤害,如果你觉得可以用这个威胁到我的话,我想你是打错算盘了。兰止息,我们走!”
祁月没想到叶殊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悲戚,他的主人,终究还是不属于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这个男人,只要没有死,迟早还是会害死她的!
祁月桀桀地笑了起来,看着叶殊牵起兰止息的手,而对方也如他所料并没有离开。
兰止息拉回她,“还不能走……”
“对!你们还不能走!”
陡然又出现了另外一道痛苦而又稚嫩的声音。
叶殊等人都看了过去,只看到那边拖着半个身子,一个手中拿着东西的叶蕾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叶蕾疯狂地笑着,刚刚或许是因为祁月的不在意,她竟然从那阵法中逃了出来,只可惜只剩下半个身体,而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死,就因为拼着一口气。
她发现刚刚她的底牌并没有失灵,祁月所说的清理垃圾根本是假话,她现在的所有都是因为眼前的几人所致,只要她手中按下去,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祁月自然是说的假话,他虽然知道这个地方,但是为了不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