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将军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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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将军误终身-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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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那人俯下头来,脸颊几乎贴上我的,挨得很近,语声缓慢,清幽低沉,却让我听到了魔鬼的声音,“五年不见,赫连云笙的身手依旧矫捷如初。”
    说着,腰间忽然一麻,眼前一黑,人群在瞬间好似反转,整个人再无力支撑,径直向地面坠落下去……

  ☆、第51章 高墙中的幽禁

“娘亲,娘亲,我找不到你……娘亲在哪里……”耳边全是欢颜撕心裂肺的哭声,小脸上满是淋漓的泪水,胖乎乎的小手徒劳的伸向我,不停挥舞着,却被人拦腰抱着,渐行渐远……
    “欢颜……欢颜,不要……娘亲在这里……”我在内心拼命的呼喊,却是口干舌燥,什么都喊不出声来,内心焦灼如烈焰焚身,忽然一下身子陡然轻松,仿佛一下子被解开了束缚。
    “欢颜……”我终于可以惊呼出声,猛地坐起身子,方才还仿佛盈盈绕绕回荡在耳畔的声音,顷刻之间烟消云静,竟是一室的寂静清幽,只有我的尾音在房间中余音袅袅,不过黄粱一梦,哪里还有欢颜的影子?
    四处回望,这里又是哪里?
    思绪渐渐从梦境中清醒,七夕之夜的所有慢慢在脑海中回放,灯会,欢颜,毛贼,那个入骨入髓的清冽的声音……
    身子猛地震颤起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现下不晓得身在何处,欢颜也不在身边,这一惊几乎让我魂飞魄散,我赤足跳下了地,刚要向门口跑去,却发现房间中的八仙桌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白衣胜雪,雕塑一般的完美侧影,他微眯着眸子静静凝望着窗外透窗而入的那一隙日光,瞳仁中是浅淡的金色光芒,淡然若水的唇色,神色幽凝。
    “展若寒……”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仍是感觉气息凝滞,他不说话,看上去不怒不喜,却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回眸过来,仔仔细细端详着我,竟是微微一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展若寒的笑容比盛怒更过危险。
    “今天的阳光如此晴好,我已是好久没有在温暖的阳光下散步了,”他站起身来,走近我,逼仄的气势竟让我倒退了几步,“五年未见,我想云笙不会介意陪我到外面走走。”
    走出房间的时候,耀眼刺目的阳光让我觉得有几分晕眩,不自禁用手挡了眼睛,他似乎浑不在意,只是漫不经心的徜徉在我的身边,唇边的浅浅笑意让他的脸别具一种慵懒的魅惑。
    这里竟是一处院落,青砖瓦房,有几分灰败,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院子里隔年的落叶厚厚的堆积着,青石砖已经看不出颜色,满地的尘土。
    院墙高得不可思议,四壁光滑异常,大门居然是铜铁铸就,院门虚掩,隐隐可看见门口手执兵刃凝神守卫的士兵。
    展若寒升迁到洛阳,必定会有自己的府邸,这座院子貌似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我的衣服上满是尘土的气息,大概刚才躺过的床上并不洁净。
    他如此爱洁,这里显然不是他居住的地方,他虽然未穿官服,只不过是家常的白色麻衫,行走在这遍地沙尘的地方,衣袂翩然,依旧纤尘不染。
    “喜欢这里吗,这虽然不太整洁,却很是静寂。”他转身看我,五年的辰光,岁月似乎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什么印记,除了那双深潭般幽邃的星眸,似乎沉湎了更多说不清的东西。
    “我已经死过一次,放我走吧……”我抬头直视他,这句话脱口而出,语气中竟是缓缓的求肯。
    久久凝视着我,面上却依旧是沉静如水,五年未见,他的性格似乎内敛了许多,但是我却看得到,他的眸华深处似乎有灼灼的火光簇动。
    终于他莞尔一笑,如雪似冰的气韵如鸿羽飘零,“跟我来看样东西。”他没有答复我的恳求,只是转身走在前面,笃定的语气毋庸置疑。
    转过青砖房,来到房间的后侧面阴的一隅院落,茂密的杂草从中竟然有十几个凸起的土包,他径直一指那些土堆,“你的确已经死过一次了,那里是十五座坟丘,每一座里埋的都是你!”
    他是什么意思?我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天气很热,丝丝寒意却已经从毛孔渗了出来。
    他的眸光扫视着那些坟丘,视线渐渐虚无,“你坠崖后的几年中我在迷月湖收集到的与你身材相仿的尸身,多是衣服皮肉被游鱼吃光,辨识不得,索性一并焚化了将骨灰带了回来。”
    他阴冷一笑,瞳孔忽然收缩成一线,“你知道吗?赫连云笙,我经常来这里和她们说说话,最让人发疯的是,我经常在猜测你究竟有没有死,这里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可是却永远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我浑身恶寒,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着,他却施施然步步紧逼,直到我的身体撞上了坚硬冰冷的城墙,再无可退。
    “先时她们就埋在长安城云麾将军府你住过的西院紫竹阁,今年我来到洛阳任职,就把她们又迁了过来,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洛阳城的怀化大将军府,这处院落就在将军的府邸之中,只不过一直被尘封,因为在隋唐时候这里曾经幽禁过一个落魄的亲王,直到他死,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他抬起了我的下巴,阳光溅落在眼眸之中,迸射着无言的疼痛,“你说得没错,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会再杀你,从今天开始,赫连云笙,这里就属于你了,你会像那个被幽死的亲王一样,在这里度过你的余生……”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他黑瞳之中闪动着光华,神色悠然的说出了这些话,却让我的身体如狂风卷落叶一般的颤抖个不停,他是展若寒,他必定会说到做到!
    我并不怕他将我关在哪里,可是我的欢颜,我的女儿……
    身子抖若筛糠,我的双腿都变得绵软无力,顺着墙壁我的身体落下去,竟然跪倒在他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我,“五年之前的赫连云笙可是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我的嘴唇哆嗦着不成个数,手指抓住了他面前的衣袂,没错,赫连云笙从不受人折辱,可是赫连云笙现在是个母亲,在骨肉分离面前,挺不起骨气,要不起尊严。
    “我求你……展若寒,你放过我……玉蔻的死虽与我有关,但是她并不是我杀的……你大可不必那么恨我……求求你,放过我!”
    他怔了怔,终是冷凝一笑,“玉蔻?我竟是很久没有想到她了……”眸光一转,他的瞳仁尖锐了起来,“那是云麾将军府十几双眼睛看到的事实,赫连云笙,即便是找借口,也要找个像样一点的好吗?”
    我的手从他的衣袂之上滑落下来,像样一点的借口?难道要我亲口告诉你,放我走,我要去找欢颜,欢颜是你的女儿?
    惨淡一笑,心若刀绞,眼泪在脸颊扑簌簌滚落,他一样不会相信,我当日告诉他那是顾南风的孩子……
    咬咬牙,我猛地起身,越过他的身体径直飞奔向那虚掩的铜铸大门,他只是遥遥斜睇着我,竟懒得伸手阻拦,果然刚到门口,十余把雪亮肃杀的长戟森然挡在面前,只消一声令下,便可在瞬间把人的身体撕成碎片。
    他缓缓走出来,站到了门外,坚不可摧的大门在面前徐徐关起,“你不会寂寞,”他微微勾了唇角,“后院坟茔中还有十几个来自迷月湖的幽魂陪着你……”
    “展若寒,我恨你!”大门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前一线线阖拢,我凄厉的叫喊声被大门关在了空荡荡的院落之中,只余下一声声回音在荒凉的院落之中袅袅回荡。
    烈日炎炎,我坐在院落中的石桌前如泥塑的木偶,残破的石桌边角都不齐全了,上面是厚厚一层灰垢,几只甲虫在上面爬来爬去,搬运着什么东西,肢体在灰尘上画出了细细碎碎的痕迹。
    那个在隋唐时期被幽死的亲王大概每天都是在看这样的景致吧,我冷冷咬了牙,手指攥成了拳头,忽然起身,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环视着院落,三间青砖房,院子的空间很大,长满了没膝的杂草,整个院子中居然没有一棵树,院外却种满了高大的胡杨,地上是从外面飘落的经年的落叶。
    院子里不种树,许是为了防止人从这里爬出高墙,这里的石墙之上长满了青苔,触手滑腻,毫无借力攀援之处,院墙有四五个人叠加的高度,皆是用山体岩石抛光后砌成,牢不可破。
    四处飞转了一圈,手心中俱是淋漓的冷汗,想要逃出生天,除非像鸟儿一样插了翅膀,若是他铁了心将我幽禁在这里,欢颜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没有离开过我一天,昨天一夜没有见到娘亲,必是哭得肝肠寸断,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钢针扎过般疼痛。
    昨夜我为了追那偷儿,离开夫人跑出了好远,不知道展若寒何时发现的我,跟了我多久,有没有见到欢颜。
    不过欢颜一直是被家丁驮在肩头,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小少爷岳翎,他应该不会注意到那是我的孩子,否则他必定会问及这个在他心中已然划定的身份的“孽种”。
    我昨夜失踪,夫人必定也派人在满城找寻我的踪影,她和仲景少爷一向待欢颜视若己出,纵使牵挂让我失魂落魄,倒也不至于担心她是否安好。
    我拼命收敛着心神,慢慢的一点点镇定了下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房前屋后的情况,除了满目的破败与疮痍,这里没有一线的生机。
    过了晌午,大门哗然发出声响,定睛一看,却是有人打开铜铸大门上的小脚门推进了一个托盘,走到近前,禁不住冷冷一笑,应该是展若寒赐给我的午饭吧。
    一碗粗糙泛黄的粳米饭,一小碟子看不出菜色的黑糊糊的烂菜叶,他究竟有多恨我,我不知道,但是看来幽禁我的日子里,这些应该就是我的食物了。
    端起盘子我来到那石桌前,掏出怀中的手绢把桌上椅子的灰尘落叶扫去,安静吃我的午饭,米饭有些馊,冷硬得像砂砾,菜叶寡淡还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我用力吃下那些东西,粗糙的饭粒刮痛了我的喉咙,院中有一口井,辘轳和木桶还在,水面浮着一层绿苔,好像还有些动物和昆虫的浮尸,打了桶水上来嗅嗅味道,我没有把握将这些水喝下去不生病。
    房间内有锅灶也有火镰,还有些许以前剩下的枯草木柴,引燃了火,用井水刷了锅灶,把水烧开,当我的手捧着那掉了边的陶泥碗一口口喝下温热的开水时,肠胃中那沉甸甸的冷饭渐渐有了热度,不再让我的胃阵阵绞痛。
    如果他想用这样的生活剪断我人生所有的希望,我又怎能让他如愿以偿,赫连云笙一直在荒芜的西疆艰难生存,这些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为了欢颜,怎样难耐的生活我都会坚持下去,即便这座铜墙铁壁的院落曾经幽禁过高高在上的亲王,却注定关不住我,因为赫连云笙是一个母亲,为了回到女儿的身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第52章 绝境求生

这座别院就在展若寒的洛阳将军府之中,洛阳和长安都设有正三品怀化大将军一职,看来他已经从云麾将军升职为怀化大将军,按照品级这座府邸应该如长安的祝旺将军府一样,占地朗阔,恢弘大气。
    在院子中往来游弋了一个下午,也听得院门外传来过一些声音,无非是守门的士兵巡逻交接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静寂,只有院子中那没膝杂草中传来蟋蟀的鸣叫声。
    如果他就将我囚禁在这里,不用奢望度过余生,过不了几天我可能就会疯掉,我并不是害怕这里的阴森冷清,而是心中的牵挂时时像蚂蚁一般在啃噬我的心。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高墙之外的天空隐隐有府中的灯光,墙内却是一片漆黑,渐渐伸手不见五指,回到房间内在落满尘垢的桌子柜子里摸索了半晌,也找不到一盏油灯,一根火烛。
    冰冷的木床上没有被褥,好在时下是七月的天气,夜里并不寒凉,摸黑在院中采了些蒿草用枯枝扎了把扫帚,扫了扫床上的灰尘,和衣靠在床头,直到月上中天,却是半分睡意也无。
    窗棂上糊着的白纸已经破败不堪,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在夜风中飘忽的窗纸飒飒作响,幽黑窗外便是那一排十几个埋葬着西疆游魂的土包,若是寻常人,只怕此刻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只是我自幼便是在绝境中挣扎求生,太多的鲜血,杀戮,太多的生死离别,在烈日下辗转奔波,在冷月下踯躅独行,相比之下,这样的境遇也算不得什么。
    是要一闭上眼睛,欢颜的小脸便浮现在眼前,“娘亲……”那甜糯的声音好像就回荡在耳边,不知何时陷入了凌乱的梦境,午夜梦回却是满脸的濡湿。
    这一夜辗转反侧,似梦似醒,直至黎明时分才睡得深沉了一些,却仿佛是谁的手指轻轻拂过我脸上的泪痕,羽毛般轻柔却是冰冷得似乎没有温度……
    “欢颜……”低低呢喃一声,在冰冷的床板上抱紧了身子,发出了长长一声的抽噎,“娘亲好想你……”如果是梦境,就赐我一刻的温暖,能够拥抱她,即便是梦中也好。
    那清凉的温度似乎微微一颤,羽毛般的触感消失在空气中,缓缓张开双眸,眼前依旧暗黑一片,只有风吹打着破旧的木门,咯吱吱的发出摇曳的声音。
    微微一声喟叹,不过是个梦境……
    清晨的霞光透进了窗棂,我坐在房间的一面古镜前怔怔发呆,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形容灰败,那曾经灿若星子的清水明眸中都是红红的血丝,弧度美好的唇却没有一分的血色。
    不能再这样下去,今天是被囚禁的第三日,离开我这么久,欢颜不知道会怎样,这个孩子出生时身体怯弱,哭得久了就会引发哮症……
    必须要做点什么,我已经失去了先时的冷静,在房间院内团团乱转,敲墙壁,踢大门,都杳无回音,当小脚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时,我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扑了过去,可是脚门的上边铸了铁栏,只是下面只余一个半尺见方的开口,可能是就旧时猫狗进出的通道。
    如今守门的军士通过这方小小的开口,把那两碗残羹剩饭给我放进院子里来。
    “我要见展若寒!告诉你们将军,我要见他!”我几乎是伏在地上对着弯腰从脚门开口处送饭的士兵大声喊着,他却默然无语,只是把饭菜伸手放进来,便关了脚门哗楞楞一声上了铁锁。
    我的理智几乎在那一瞬崩溃,一脚踢飞了那两碗饭菜,饭碗撞击在铜门之上,碎瓷迸射,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展若寒,你出来见我!”
    我喊得声音嘶哑,高墙之外却没有丝缕的声息,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逐渐冷静下来后,我知道我唯有这样赌上一次,才可能会见到他,若他真的永远就这把我幽禁在这里,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拥抱我的欢颜。
    在焉耆的囚室为了救顾南风我也是孤注一掷,这一次和上一次如此相似,我的筹码都是分量不够,但已是倾尽我的所有。
    猫捉到老鼠之后通常是戏耍够了才慢慢吃掉,我就是展若寒的老鼠,我唯一的筹码就是在他耍弄够我之前不会轻易让我死去,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为了欢颜,我不能输。
    一天粒米未尽,军士按时送饭,除了早晨打翻的,每次的饭菜都原封不动,守门的士兵必定不敢让我何闪失,这是我能给展若寒传递讯息的唯一方法。
    到了晚上,军士推进来的饭菜与往日有了很大不同,居然是我喜欢的西域面食,四碟精致菜色,满院飘香,微微挑挑唇角,还是有变化了不是,只是仍旧看不到展若寒的身影。
    诱人的香味虚浮在空间里,饥饿让我的胃绞痛在一处,我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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