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一如既往,只是今日都能感受到红玉的些许难过,却是谁也未提。
蒋一兰看女儿如此,也难免心疼,可是又不知如何劝说。
“这孩子,连封书信都没来。”吴美莲道,“真是委屈了红玉这孩子。”
“前方战事吃急,何黎在忙要紧事呢。”蒋一兰道,“红玉都懂得。”
红玉趴在桌子上有些无精打采的,今日本是她成亲的日子,她已经有几年未见何黎了,今日思念更甚,快要溢出胸腔。
看着红绳穿过的玉佩,不知道何黎有没有想她。
“红玉。”蒋一兰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喝些汤吧。”
“多谢娘。”红玉道,“幸好青玉去学堂了,要不然我可抢不过他。””
“他爱吃肉,可不爱喝汤。”蒋一兰道,“看你,偏偏就不爱吃肉,这一阵风都能刮跑喽。”
“那除非是暴风。”
“这块玉佩,之前见你带过,我倒是没问。”蒋一兰拿起那块玉佩,“是谁送你的。”
“黎哥。”
“那要好好收着。”
“娘,这块玉佩,上次被云娘姐姐看见了,她说。。。她认得这块玉佩。”
“她认得?”蒋一兰搬了个椅子坐下,“那她是否知道何黎的亲生父母。”
红玉也没藏着掖着,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蒋一兰。
蒋一兰唏嘘一声,“那要真是如此,那何黎不就是京城人士了吗。”
“其实现在也不能确定,如今黎哥去当兵了,要不然说不定还能认一认呢。”
蒋一兰抓起红玉的手,“闺女,何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能够有这份保家卫国的心,以后必定也不差。”
“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你也不必开解我,我自己都明白。”
“你能想得开我也放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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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说你别和他在一起了,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赵强。”红玉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
“我才懒得说。”赵强哼哼两声,“我明年也要成亲了。”
“恭喜,到时候一定送个大红包。”
赵强看了红玉一眼,还是咽下了话,转移了话题,“你知道王文翠吗?”
“他不是嫁给了县令的公子吗?”
“是大公子,不是二公子。”
“那大公子不是痴儿吗?”红玉清楚,她还见过县令家的两个公子,差别倒是大得很,“王文翠肯嫁给他?”
“她家原本定下的也是二公子,谁知道就突然变成了大公子。”赵强耸肩,“木已成舟,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了,我估计是大公子娶不到媳妇,才来这么一出。”
红玉惊讶的微张了张嘴,“那这岂不是骗婚吗?”
“谁敢说呢。”赵强道,“不与你说了,我该回去了,现在我在学习家里铺子的事情。”
“那你好好努力吧。”红玉提着菜篮子离开了。
赵强看着红玉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家去了。
这天,天上下着小雨。
红玉一个人撑着伞朝胡同小巷而去,那是她和何黎最爱去吃早饭的地方,如今就她一个人去了,也不知道何黎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红玉倒在这里见到一个稀客,那就是前儿才和赵强谈论的王文翠。
王文翠坐在路口的小轿内,和旁边年纪不大似乎是个丫鬟的人,在说话,看见红玉忽然喊了一声,到让红玉没有反应过来。
王文翠下了轿和红玉站到拐角说话,“他回来了吗?”
“谁?”
“何大哥。”
红玉心里奇怪,王文翠什么时候和何黎认识的,“还未。”
“嗯。”王文翠似乎瘪瘪眉头,“那算了,那他写了家书了吗。”
“当然。”
王文翠还想说什么,那小丫鬟提着热腾腾的包子来了,“夫人,买到了。”
“嗯。”王文翠冷淡的嗯了一声,对红玉道,“我要回去了。”
撂下一句话,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进轿子里去了。
红玉愈发奇怪,怎么王文翠好端端说这些。
吃了半笼包子,四个煎饺,一碗馄饨,红玉觉得午饭都快吃不下去了,将剩下的打包,又叫了两份包子和煎饺带回家去了。
看了一天的店,眼看天色快黑了,可是青玉还没有回来,红玉不免有些担心。
“娘,我去书院看看。”
“你一个姑娘家晚上去哪,让你爹去。”蒋一兰去后面叫陈忠去书院看看。
红玉还是担心,就和陈忠一起去了。
书院里亮着烛火,几个孩子站在一排,正在背书,前面的夫子正拿着板尺来回的走动。
也有几个家长在门口等着。
过了半响儿,夫子才走出来,忙问原委。
原来是因为几个孩子斗了口角,打闹起来,夫子就罚他们背不完书,不准回去。
青玉是第一个背完书的,一出书院就看见自家严厉的爹爹和无奈的姐姐站在门口等他,青玉抱着小布书包,弱弱的喊了一声爹爹和姐姐。
青玉被陈忠和红玉领回家去了,蒋一兰还担心的不得了,问了原委,才知道青玉竟然何人打架。
蒋一兰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家儿子会打架,“青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其实为来为去其实也就是几个孩子因为一个大苹果儿引发的战争。
“。。。。”红玉哭笑不得,索性也无事,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正常。
不过陈忠狠狠地训斥了青玉一顿,青玉红着小鼻头,被罚不许吃晚饭,青玉可怜巴巴的望着蒋一兰,蒋一兰也是无法,青玉这才放弃。
“姐。”青玉伸个脑袋,敲敲进了红玉的房间,再将房门带上。
“怎么了?”红玉正在铺床,“大字写完了?早些睡吧。”
“睡不着,我饿。”青玉道,“已经饿得没有力气睡觉了。”
“去,一晚上不吃就饿成这样了?”
“是啊是啊。”青玉装作有气无力的模样,“我快不行了。”
“好了,好了,娘给你留了一碗炒鸡蛋,我去端给你。”
青玉这才来了身神采,“姐,快去,我饿了,饿了。”
红玉去厨房端来炒鸡蛋,还有一盘炒蘑菇,半碗饭,“快吃吧。”
青玉狼吞虎咽的吃完,舔舔嘴,“没吃饱。”
“晚上别吃这么多,够填饱就行了。”
“快去睡吧。”
“那我先回房了,姐姐做个好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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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我回来了。”
“黎哥。”
红玉从梦中惊醒,这样的画面在梦里经常能梦到,可是醒来又是一场空。
天气愈发的开始冷了,红玉这一身汗,禁风一吹,又开始变冷,裹紧了被子,汲取被窝里的一丝温暖。
要说这梦好,确实是好,能清楚的看见何黎的模样,但是。。。终究只是一场梦。
那日下午,听来往的货商说,北边的仗已经打完了,大胜,红玉不免心底里激动,如今北边的仗已经打完了,也就是说何黎也快回来了。
可是如今十来日了,还是杳无音讯,红玉又怎么能不着急呢。
红玉今早踏着薄雪去那家胡同,今儿是她的生辰,之前生辰,红玉早上和何黎会来这家店,何黎的生辰亦是如此。
“下雪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外面一句开始飘着小雪了。
就上一口热汤,红玉觉得这味道非常的怀念,往日里是两个人,如今一个人不免有些落寞。
吃过早饭,红玉没有带伞,只能冒着小雪回家。
雪花落在手心便划开了。
“喵。”一只猫飞快的从小巷跑过。
吓得红玉急忙转身,脚一崴就快要跌在地上,却被人扶住了。
红玉刚想道谢,看见那人的脸,瞬间愣住了,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下落。
那人将红玉抱在怀里,“红玉,我回来了。”
“黎哥。”红玉哭红了鼻头,“你终于回来了。”
何黎和红玉抱在一起,红玉哭了许久才止住眼泪,“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黎哥。”红玉吸了吸鼻子,“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二人抱在一起温存了许久,才手拉着手一起回去,红玉脸上荡漾着笑意,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蒋一兰刚开铺子,正在查账本,突然看见女儿和一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抬起头来看清楚,却没想到是何黎,连手中的账本落在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吴美莲看见儿子难免痛哭了一场,却更多地是欢喜。
第194章
吴美莲看见儿子难免痛哭了一场,却更多地是欢喜。
何黎的归来,让人欢喜,吴美莲的泪水就没干过,一见儿子就想哭。
何黎如今高大了不少,因为在军营的这几年,多了些阳刚之气,更加显得丰神俊朗,男子气概尽显,站在那里尽叫人移不开眼。
与何家熟识的人都来何家道贺,其实也就是蒋一兰,赵春华,陈玉莲几家。
庆贺何黎回来,办了一桌酒菜。
晚上,夜沉如水。
红玉和何黎散步在大田河边,何黎紧紧握着红玉的手,不放开,“我总是梦见你,尤其是那日,我梦见你穿着大红嫁衣,醒来发现是梦,我很难受,对不起,是我回来迟了。”
“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红玉站定,望着何黎,“我很想你,每天都很想,我每天都在望着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来,盼啊盼的,终于把你盼到了。”
“红玉,我们成亲吧。”
“我们本来不就是要成亲的么。”红玉道,“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
“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娶了你。”
红玉看着何黎深沉的眸底,感觉最心底的那一块儿被何黎深深的打动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满嘴酸话。”
“我这可是实在的心里话儿。”
晚风正好,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在河边。
“红玉,生辰快乐。”
“大了一岁,变老了。”红玉轻轻的笑着,银铃般的声音在寂静的河边绽开,“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永远都喜欢你。”
“。。。。我也是。”红玉声音愈发的小,不过何黎却听见了,最近的笑意变大。
何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对木质的小人儿,雕刻的活灵活现,红玉和何黎姿态神情非常传神,“这是我闲暇的时候雕刻的,每当想你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
红玉看着这一对紧紧相挨着的木头小人,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你能平安回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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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黎回来三天后,吴美莲就带着媒人上门重新定日子了。
二月初二正是个好日子,就已经定在这一日了。
往日里红玉都没有感觉到紧张,看着日子一点一滴的过去,心底里的紧张逐渐蔓延。
红玉现如今在家中绣枕套,被单等等一些东西,嫁衣也是要亲自绣的。
以往,红玉已经开始慢慢的绣嫁衣了,衣服下面绣着点点缀缀的花朵栩栩如生,上面绣着龙凤呈祥,格外好看。
凤仙和秦娇也忍不住连连惊叹,今儿她们是来贺青玉的生辰的,也是想来看看红玉。
如今都已成家,来去自由都不方便了,姐妹几个聚在一起的日子也少了些。
“真是好看,红玉你的手真巧。”凤仙摸着上面的花朵,“像是真花儿似得。”
“是啊。”秦娇道,“我那个绣衣不也是红玉帮我的吗,要不然以我的手艺。。。嘿嘿嘿。”
“哎呦,你都快当娘了,怎么还这么傻。”凤仙吐槽。
“当娘?”红玉望着秦娇,“你快当娘了?”
“一个多月了。”秦娇道,“前儿才查出来的。”
“恭喜啊。”红玉笑着拉着秦娇坐下,“如今你才一个多月可千万要小心,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也就罢了,如今你有了身子,一定要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我婆婆和相公整日叮嘱,我的耳朵都不好使了。”秦娇指着自己的耳朵,“从化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唠叨。”
“看样子那小黑胖子对你倒是不错。”凤仙道,“你要是搁我家啊,每天都被我婆婆骂死了,好了,不说了,还是说说红玉的事儿吧,你的枕套被单可绣了?”
“都绣好了。”红玉从柜子里拿出来,“你们看看。”
枕套和被单上都绣着鸳鸯戏水和花开并蒂,凤仙道,“这布好,摸着舒服,上面的花绣的也平整,睡得舒服,红玉改明儿也帮我做两个。”
“行,没问题。”红玉道,“对了,凤仙,你比秦娇嫁得早,那你。。。有没有音讯了?”
凤仙摇摇头,“还没呢,这事儿还得看缘分,我倒是不想这么早,不过我婆婆整日就催着,闹得我脑袋疼。”
红玉拍拍凤仙的手,“且宽心吧,我娘说,等十八以后孩子的事儿再说,太早了对身子不好。”
“那我呢?”秦娇皱皱眉,扁着嘴,“怪我怀太早了,早知道我就不怀了。”
红玉和凤仙捂着嘴笑,“这事儿又不是你能想有就有的,你且宽心吧,那妇人十六七岁有孩子的多着呢,那身子好的多着呢。”
“你们一会儿这么说,一会儿又那么说。”秦娇道,“我都糊涂了。”
今儿是青玉的生辰,青玉一大早就开始嚷嚷着吃肉。
青玉开始长个儿了,个头窜的极快,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胖墩墩的,反而倒是清瘦了。
蒋一兰还摇头,说青玉怕是和红玉一样,光吃不长肉,一家人都是这样。
不过青玉还是爱吃肉,最爱吃的还是肉丸子和烤鸭。
“以前还是个只会哭的小孩子,现在都成小大人了。”红玉不由得感慨,青玉是她从小带大的,也是她最疼爱的弟弟,“以后可不能哭鼻子,打滚呢。”
“我才没有。”青玉反驳,微微脸红,昂着头,“我才没有呢。”
“没有吗?”红玉故作沉思,“哦对,你是爱尿床。”
“姐!”青玉冷哼,转头不理红玉了。
红玉捂着嘴笑,“你以前的尿布还是我洗的呢。”
“你,你也尿床过。”青玉半天才憋出这句话,转身就跑走了,他可说不过伶牙俐齿的红玉,每次只要被欺负的份儿。
凤仙和秦娇从屋里出来,“屋里就听见你们姐两斗嘴,我弟就知道胡闹,哪像青玉这么聪明,上学堂还被夫子表扬呢。”
中午,蒋一兰请来熟识的一些人给青玉贺生辰。
青玉拿了不少的红包,在红玉面前洋洋得意,“我才不稀罕。”
凤仙和秦娇吃过午饭就要离开了,家里还有事情要忙,不能像以前无忧无虑的。
红玉看两个姐妹,莫名湿了眼眶,“以后常来往。”
“好。”凤仙和秦娇也有些失落,“等以后空闲了,咱们好好聚聚。”
“嗯。”
以往一起野餐,打猪草,摘野草莓,挖冬笋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返了,但是不变的是姐妹之情。
蒋一兰,赵春华和陈玉莲,吴美莲都在左右隔壁,搬条凳子,就在门口一起聊天。
因为大田河的禁行,这段日子来往的客商少的可怜,放通知一月份才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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