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何谨就没什么好担忧的。这日子还是照常过,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白天依然忙得脚不沾地,晚上累得只想睡觉。一个多月下来竟然也习惯这样的生活。偶尔也会想到他,可大多数时间都被工作分去大半的精力。她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一个传统的后宅女子。
又是一天开始,睁开眼还是会习惯往旁边的位置看上一眼。她想,对他,自己还是抱着希望的吧,不然不会被过往给制约。
轻轻拍打自己的小脸,命令自己要微笑,每天都要活得精彩。利落地下床打水洗漱,虽然被人侍候的日子已经不算短了。可她还是不习惯一早就被人打扰。
梳洗完毕等门外的婢女进来给她盘髻。利用这点时间她会坐在梳妆台上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情。这是这一个月来养成的习惯。盘算着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去老宅请安了,再不去请安怕有人要说事了。这边就算她们夫妻俩吵翻了天也没必要被老宅那边的人知道。
没等多时,绿痕便领着两个小丫头进来打理。
“小姐今天要梳什么发髻。”
“今天要去老宅,选个端庄稳重的发髻就可。”绿痕马上意会主子的意思。轻轻招来一个小丫鬟交待了几句。
“那就朝云近香髻吧,配这个流苏步摇可好。”绿痕马上从梳妆盒里挑了一对别致的金海棠步摇。
“你决定就好。”
绿痕手巧,心思细腻。红稍直爽,仗义。算算年纪绿痕和红稍比她还要大上一岁。今年都18了。按照现在的规矩贴身婢女都是给丈夫当通房的。可她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允许的,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婚姻里只有一夫一妻制,绝没有第二种形式存在。除非他们和离。她们两人的心思何谨知道,都不屑做别人的妾。既然如此她得好好的帮她们谋划谋划,总不能让她们白白蹉跎了青春年华。
“绘春去给我端早点来,今天我想在房间里用膳。”何谨遣走房里的丫鬟,只剩下主仆两人。
“绿痕你有心上人么?”先确定下为好,万一人家有意中人,那她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小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被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你年岁也不小了,我总要为你和红稍谋划谋划吧,不然要成了老姑娘了不是我的罪过么。”
“奴婢愿意侍候小姐一辈子。”绿痕微微红了脸。
“你脸红啦,难道有喜欢的人。别害羞,告诉我,你们两个是迟早都要嫁人的。我的心思你们也明白,要做你们爷的通房我是绝对不允许的。你们两跟着我多年,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找个小厮把你们配了。所以你别害羞,大胆的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婿。”何谨说的十分严肃。
“奴婢从来就没有攀高枝的想法,红稍也没有。我们俩一直都不屑做别人的妾,宁愿做平民妻也不做富贵妾。”
“不要觉得害羞,这里也没有别的人,告诉我你和红稍有没有意中人。要是没有那我就给你们留意了。”
“没有,奴婢没有。红稍那里还请小姐自己问问。”
“这自然要亲口问她,不过你有想过自己的夫婿是怎样的一个人么。”女孩子未嫁之前总会对自己的另一半有所幻想。
“单凭小姐做主,奴婢相信小姐的眼光。”
“那好,今天回老宅顺便也问问你父母有什么打算。”
“小姐不用过问奴婢父母,单凭您做主就是,丫鬟的亲事本来就是主子决定的,不用过问父母。”绿痕回的有些急切。自家父母当初会把她送去乡下抱得就是能做爷姨娘的希望。这会儿要真去问了,还不出事。
“好。”何谨自然看出了绿痕的急切,回头一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绿痕和红稍都是家生子,送给她当贴身丫鬟。她们父母存的就是那个心思。
一个月没回老宅,何谨到达慈云堂的时候,难得大家都在。郭氏依然坐在左上首的位置,萧氏带着女儿楼欣坐在右边,最奇怪的就是楼大少和他的宠妾柳氏也挨着坐在右边。大房竟然分成楚汉两界,壁垒分明。
看来这些日子以来大房热闹不少。看那萧娇娇此刻再也没有曾经的高傲骄横。有的只是数不清的憔悴和疲惫。即便化了浓艳的妆都无法掩盖蜡黄的脸色。已经这般模样竟然还挑了一件大紫罗裙穿在身上,显得皮肤更加暗沉,气色更显颓丧。头饰还是喜欢全黄金装扮,手上也依然戴着粗金手镯。何谨还是有些同情她的,丈夫摆明了不理她,就连来请安都和自己的宠妾坐一边。
只是这柳氏是怎么进慈云堂的。她记得每次请安老太君都不允许那些妾室、庶子、庶女来慈云堂。这柳氏竟然被允许出现在慈云堂。再看现场每个人习以为常的表情,就知道柳氏出现在慈云堂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何谨第一次正面看柳氏,这柳氏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素雅的碧绿罗裙更显得她皮肤白皙红润,腰间系了一宽腰带显得她那杨柳细腰越发纤细,完全看不出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再看相貌凤眼含情,樱桃小嘴,一幅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据说这样的女子最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那柳氏注意到何谨打量的目光,竟回以微微一笑。
两相对比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再看萧氏一眼。这萧氏不仅人长的抱歉,连穿着打扮都是怎么艳俗怎么穿。
“弟妹可有些时日没见着你了,该有个把月没来向长辈请安了吧。”萧氏这人是狗改不了吃屎。明明自己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还有那个闲工夫来找别人的茬。
“却有个把月了,说来惭愧啊,那日大嫂带人砸了碧雲天,好不容到昨天才算全部整齐全了。单就那损坏的清单弟妹我都列了半天才完。明儿有空我差人将这损坏物件清单拿来让大嫂过目。”丫的,你今天要是不惹我,我可能还不打算让你赔偿了。竟然你不知好歹来吠,那就等着赔偿吧。
“这………这个么………”萧氏顿时委了,暗怪自己嘴贱怎么忘了这茬。
“谨儿说的事,大房必须得一五一十照价赔偿。”老太君很合时宜的又敲了一棒。
“祖母说的是,孙儿自当照价赔偿。”楼清洌说的好听,实际上早已经将这笔债推给萧氏。
“祖母说的是,孙媳定会照价赔偿。”大房夫妻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回道。
“那就好,谨儿算是好脾气被你们欺负成这样也没为难你们。以后要还是这么欺负二房看我不收拾你们。”
“再也不敢了。”楼清冽回答的毕恭毕敬。旁边的柳氏也一副娇然欲泣的模样
“只是我们大房现在手头紧,望弟妹能宽限几天。”柳氏说的娇娇弱弱,凄凄惨惨戚戚。好似何谨拿着刀在逼着他们还钱一样。
“二叔家钱多的是,压根就不缺这几两银子花。”楼欣在一边风凉话讲讲。
“侄女这就不知了,碧雲天最近刚做了调整,在加上前段日子海天阁的恶意竞争。我现在还正缺着银子花呢。”萧氏母女俩真该学学柳氏。瞧人家那做低伏小的态度。
“好了,好了,这赔偿的事情你们拿到私下去商量。别再摆面儿上讨论,听着都觉烦。”一直就没开口的郭氏终是听不下去出口阻了去。
“今天你们俩不是说有事要与我们商量么。”老太君询问楼清冽和柳氏。
“祖母是这样的。萧氏膝下一直无嫡子,所以我想将迪哥儿过到萧氏名下。”楼清冽这手是留了两个退路。万一他能休了萧氏,那柳氏的两个儿子都将变成嫡子。万一要休不了萧氏,反正萧氏无子,将柳氏的一个儿子过继到萧氏名下,以后还是嫡子。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允许。”萧氏听了激烈的大声反驳。楼清冽打得是好算盘。让她给那贱人儿子正名。绝对不可能。
“姐姐,迪哥儿过到你名下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如此一来,欣姐儿出嫁娘家也有一个正经兄弟给她撑着。这不是再好不过的事么。”柳氏依然是那份文文弱弱的模样,讲话也是细声细语。
“你说的好听,那孩子已经这般大。即便以后大了也不会和我亲近。再说我又不是再不能生了。”萧氏还是很自信自己还有怀嫡子的希望。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放弃,无时无刻不在找药方吃药。
“你要能生早生了。欣姐儿都这般大了,你肚子却在没有动静。看了这么多大夫都说你受孕艰难,别再折腾了。”郭氏实在看不过去,这楼家一个嫡子都没有,如今用过继这个办法也不失为好办法。她也是同意这办法的,偏偏这萧氏还死扛着不答应。
“那帮都是庸医,上次我去寺里求过签都说我命中有一子。所以我一定还能再生。”萧氏回的哽咽难受。她何尝不想再生,这些年吃遍了生子药方,可还是没一点动静。
此刻的萧氏是孤立无助的,没个儿子傍生。一辈子都不安心。说来她嫁进楼家也大半年了,也没有一点动静。找个时间看来也得看看大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行了,这等大事不是我们几个三言两语就能定的,等你父亲回来再行商量。”将庶子过继给原配名下,这种做法老太君不是很喜欢。
☆、第103章 冰释前嫌
隔天一早何谨差人将碧雲天损坏的清单送去大房。不管他们还也好不还也罢。这份清单还是要送去。
晚上回来时;将前去送清单的小厮招来询问。
“你先送去哪里?”
“小的先将单子送去大爷处。”楼清冽现在日日都宿在柳氏那边;其他妻妾那里再没去过半次。
“他们怎么说?”
“小的送去时;大爷不在。那柳姨娘说:‘碧雲天是大少夫人带人砸的;这赔偿自然也是大少夫人来。还说大少爷现在是真没半文钱;如真要逼着还,那么这条命拿去抵债便是’这是柳姨娘的原话。”
“果然是背后一套前面一套啊。萧氏那边怎么说?”这柳氏就是典型的伪白莲花。这女人可比萧氏要难对付多了。
“大少夫人看了清单后大叫不可能。说夫人坑她银钱,说着就将那单子撕了个粉碎。把小的骂了出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这是意料中的事;萧氏那反应是她早就猜到的;至于柳氏那反应却是她意料之外。不过由此可见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往常一般何谨过午就去碧雲天处理事情。
如今碧雲天的生意越发红火。这女子会馆和赌场的开设对碧雲天的生意大有助益。看这账本想来投下去的钱在年底就能回本。现在碧雲天的经营几乎都是二哥夫妻俩还有楼文在打理。她只管每日进来做账;月底发薪水,盘库。简单一句就是碧雲天的会计兼职企划。
“小姑,月底早过了,你不用每天过来怪累的。”虽然看她每次都跟个没事人一样。可就一个月发现小姑瘦了不少。想来还是夫妻心结没解开。
“没事,反正在府里也是闲着,还不如来碧雲天热闹些。”
“来碧雲天你也可以去女子会馆放松放松。我看你这些日子都累瘦了不少。”
“哪有,女子不是都以瘦为美么。”何谨笑的有些勉强,她自己也知道心里的结一直没打开,这些在人前也只是强颜欢笑。
“等楼相回来你们夫妻俩好好的谈谈,事情会有好转的。”
“但愿如此吧。”
见她还是这么没信心,再继续这个话题就不妥了,于是赵茹赶紧转移话题。
“小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最近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事情算是好消息。
“跟我们竞争的那个海天阁倒闭了。这算不算好消息。”
“海天阁会倒闭是迟早的事情。”
“这还不止,原来那海天阁是金家、礼部侍郎,工部侍郎、镇远将军、永宁公主还有你家那个大伯一起合伙开的。如今倒闭,算来是血本无归了。听说那镇远将军府现在到处在借钱。你说他会不会拿了不该拿的钱啊。还有那礼部侍郎和工部侍郎据他们府里的下人说。每天老夫人和妻妾都吵着要他们将钱去拿回来。这做生意的本来就有风险,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
“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起来当初你被绑架去,就是那三家的女儿,小妹合谋出的主意。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那三家女子都嫁的一个比一个惨。”
“是么。”对于那次绑架的幕后主使她也知道一二。只是为什么会凑巧都落不得好下场。难道是楼清源在背后做了手脚。难怪他身边的侍卫楼卫已经好久没见了。
而他们三家会合谋开设海天阁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吧。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都一一帮自己报了仇。对她,他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在议事厅待到很晚才回府。
进府的时候何谨觉得今天府里的下人怎么都怪怪的。
才进第二道门,绿痕已经急急忙忙跑来接她。
“出什么事了吗?瞧你紧张的。”
“小姐你今天怎么回府晚了1个时辰。”老早想派人去碧雲天催人来着。
“早回晚回有区别么。”一个人回房,反正也睡不着。细细算来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他出府也有两个多月了。
“小姐赶紧回房梳洗去,奴婢给你准备晚餐去。”
“不用麻烦,我在碧雲天简单的吃过些。”
“那小姐该是累了,快快回房去,奴婢给你端水沐浴。”
“也好。”忙了一天洗个澡自在。
来到房门,只见那门竟然关着。红稍却站在门外张头探脑的。这两个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
红稍一见她走来,立刻上前搀着何谨的手将她送进房间。
“小姐,爷今天回来了,你们好好的聊聊啊。”说着把门带上便出去了。
他回来了,两个多月一点讯息都不给,回来也是这般默不作声。何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
楼清源见何谨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谨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两个多月没见妻子,可把他想死了。
“我一直都没走,你这话说得好像一走了之的是我。”
“没,没有,为夫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丞相大人。”
“谨儿这两个多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那天我咋听你说出自己的身份,确实惊到了。可我更多的是气愤你对我的隐瞒。”
“所以你就一走了之,说什么视察民情。你要逃避可以但起码要告诉我你去哪里。可你倒好什么讯息都没留就拍拍屁股走了。直到半个月后我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你是去出使边塞了。身旁还有美人相伴,想必这一路上游山玩水的好不快活吧。”
“没有,谨儿这些我都可以解释。会出使边塞实在是突然下派的事。边塞最近一直动荡不安,扰我大渊。所以陛下才临时决定派我去边塞。那天下朝后,我连回府收拾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要求出使。原本我想差人给你带个信,可我当时还气你隐瞒我身份的事。想着我出去一趟大家冷静一下在谈也好。那永宁公主我是在半路遇上的。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她也要一道去,我是打死都不会去的。我向你保证一路上我连话都没和她说半句。”
永宁那女人会跟来绝对是有人安排的。一路上那女人做了不少手脚,亏得他早有防备。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要真碰了那尊瘟神,到时候是真的永无宁日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听到他的解释,这么多天的憋闷到消散了不少。原来他不是逃避不面对而是真有急事。
“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辜负你半点。这两个多月来我思你念你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看别的女人。边塞事情一结束,我和侍卫要了两批马日夜兼程往回赶。谨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一声不响的走人,可看在我这两个月来实在不好过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第一次高傲如丞相大人也有低声下气赔不是的时候。努力装傻,卖萌,撒娇企图得到娇妻的谅解。只可惜伊人不受影响。
“我没那么快原谅你。今晚你去客房睡,什么时候我让你回来就说明我原谅你了。”
装萌也没用,何况两个多月不见他又瘦了不少。实在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