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显,也就何玉那个缺根筋的一直都不知道。
只不过曹濮一直都没明说过,不论是跟谁,一概是提都没提过,所以大家也就不主动去提,只当不知道。
只是就让这俩人继续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说开来?
所以柳三月这会儿也是有意这么说的,想着先试探一下何玉的意思,行那是皆大欢喜,不行就说是在开玩笑就是了。
反正自大家一块儿教学,慢慢相熟以后,都相处的挺好,玩笑那是经常的开,而且何玉神经粗大,只要跟她说是在开玩笑,她一定不会多想,会坚定不移的相信就是个玩笑。
曹濮这小小心思憋了有近一年了,跟谁都没说过,这会儿真是毫无准备,本是打趣别人的,倒是把自己给闹了个大红脸。
他眼神闪烁着,没什么底气的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可别,别瞎说啊。”
说着红着脸不尴不尬的咳了声,转身回去坐好了。
他低下头胡乱拿起一本书来看,故作忙碌的样子,实际上低垂的脑袋上,那双眼睛正偷偷的打量着斜上方的何玉,想看看何玉是个什么反应。
何玉不明就里,只当个笑闹,反趴在椅背上跟着笑说:“你们说你们的,又扯上我做什么?怎么就叫对我用心了,我才不跟着你们掺和呢。”
曹濮没抬头,眼睛盯在手中展开的书页上,眼神和心神却是都放在了没心没肺的笑着的何玉身上,这会儿半是放松半是失落的吐出一口气。
他心里头是又想何玉能明白,却又怕何玉明白,万一何玉明白了,心里却没有他可该怎么办?
刘向云看了柳三月一眼,又看了垂头丧气的曹濮一眼,眼珠一转,笑看向何玉,抬了抬下巴说:“你个小没良心的,人家曹濮平日里对你多好啊,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就连你犯懒不愿改作业,人家也都一概给你解决了,这还不叫用心?”
何玉下巴抵在撑着椅背的双手上,嘻嘻的笑:“学校里就我跟他是一个队的,当然得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啦。”
说着坐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朝曹濮眨眨眼,“我俩这是革命同志情,都在这里头记着呢,绝对忘不了,是吧?曹濮。”
“嗯嗯。”曹濮闷头嗯了两声,别的没多说,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办公室里的大家伙儿一看俩人这反应,皆是扶额无奈摇头,就这俩这性子,真是绝了。
柳三月和刘向云相视无奈耸肩,以后俩人能不能顺利在一起,真的就只能看他俩的造化了。
挺相配的两个小年轻,唉!
午休过后,下午又上了几节课,五点准时放学。
确认所有学生都出了校门,朝家里走去后,柳三月和陆淮这才一起扶着唐平回家。
到家以后直接扶着唐平回屋休息,他俩则趁着新知青们还没回来,赶紧的生火做饭。
才刚吃得了饭没多久,新知青们便也陆续的下工回来了。
最先回来的是苏曼露,回来后直接去了井边想先洗洗手脸,至于洗澡自然要等其他人回来,有人帮忙提水烧水了再洗。
她自己可不愿去忙那些累人的事情,累不说,大热的天,还得流一身的臭汗,脏死了。
因着模样好、身材好,随便一句话就有男人上赶着帮她把活儿都给干了,所以下乡这么多日子,苏曼露着实过得比其他人滋润很多。
当然,苏曼露她自己绝对不这么认为。
到了井边,正好柳三月和陆淮正一块儿在井边洗碗。
苏曼露眼里看到的是,绚烂的夕阳之下,年轻的一对男女,他们背后是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田和成片成片的绿荫,美的就好像一幅画。
只不过是洗个碗,年轻男女却洗的有说又有笑,你往我脸上扑点儿水,我往你身上捶两下,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那么开心的。
苏曼露勾唇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上前笑着对两人打招呼道:“陆校长、柳老师,你们这是吃过饭了啊?”
而苏曼露没来时,井边真实的情形其实是陆淮坏心眼的朝柳三月脸上扑了很多水珠子。
然而这个偶尔会变得直男的不能再直男的男人扑的是洗过碗筷的、还带着各种菜渣的油腻腻的水珠子,正正好直面扑到了柳三月的脸上。
柳三月清晰的感觉到了啪的一声,有什么糊到了她的脸上,多么清晰的一声啪,指定不会是水珠子。
还有脸上那水珠子滑落时的黏腻之感……
这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大混蛋……
柳三月气的磨牙,真是杀了陆淮的心都有了,没那个浪漫细胞,学什么人家的罗曼蒂克,以为是在拍韩剧吗?
而在苏曼露眼里的撒娇轻捶,也只有陆淮自己才知道那是多么力拔千钧的“轻捶”。
他真的只是觉得夕阳很好,浪费可惜,想玩闹一下而已……
柳三月一边大力的猛捶陆淮,逮哪儿捶哪儿,给陆淮捶的抱着脑袋不敢动弹,又是委屈又是不明所以,一边眉毛飞起大骂着:“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居然往她脸上扑洗碗水,不知道女孩子的皮肤有多么宝贵啊。
去死吧!死直男!
捶的正欢,听到了苏曼露的打招呼,柳三月这才停止对陆淮的攻击。
她扭头看到来人是苏曼露,下意识就用手耙了耙两遍碎发,也没起身,就着蹲着的姿势对苏曼露笑了笑;“是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不是很虚假。
可天知道她心里根本就不想笑的,只想翻白眼飙脏话扯头发,背后做出那种事,看到她不躲开就算了,居然还敢主动打招呼,不要脸。
苏曼露笑容不变,眼神在柳三月身上并没有停留多久,便转到了陆淮身上去,即便陆淮见她来了以后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的目光却仍是意味深长落在了陆淮身上,眼尾慵懒眯着,如猫一般。
再看面上的笑,虽还是那个笑,柳三月却总觉得哪里变了,叫她怎么看心里头怎么不爽。
就在柳三月快要忍不住发飙时,苏曼露的眼神却又迅速的从陆淮身上移了开去,实际上总共也只停留了几秒。
她撩了撩长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撩的正好是对着陆淮的那一边,笑着说:“外头灰多,我过来洗洗手。”
柳三月话都懒得跟她说了,虚假的对她扯唇笑笑,扭头就使劲儿的捶了一直没吭声,正埋头洗碗的陆淮一下,凶巴巴吼道:“洗个碗也能洗这么慢,笨死了,赶紧洗!”
陆淮:“……”他脑袋都没抬一下,又招谁惹谁了。
不带这么迁怒人的。
苏曼露笑笑,没说话,摇摆着腰肢婷婷袅袅走到井边,长长的裤子愣是被她曼妙的身姿走出了性感包裙的感觉,她弯腰提起井边的木桶准备打水。
虽然所有活儿都被别人帮忙做了,每天上工的她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什么都不用做,但是田里无处可躲的浓烈阳光,还有泥巴、灰尘、一跳一跳的蚂蚱,不管是哪样都让人那样的难以忍受,回来不马上洗洗,她就浑身难受。
苏曼露把手中的桶轻飘飘扔进井里,唇边犹带着勾人的笑,心里却是想着,若想摆脱那些恶心的泥巴和蚂蚱,那就只有进希望小学这一条路。
而她再也不想过这种一回来不马上洗澡便浑身难受的日子了。
她自信自己各方面条件都不会比希望小学里已有的那些老师差,事在人为,努力努力,总有一天她是能进去希望小学当上老师的。
思及此处,苏曼露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深,她看向自己手中攥着的墨绿长绳,眼波流转,手突然抖了一下,那绳子便也落入了水井之中。
“哎呀!”苏曼露捂着唇惊呼一声,声音娇娇软软,颤颤巍巍。
她扭头无措的看向柳三月和陆淮,白净而修长的手指向井中,神色慌乱,淡色的下唇被口中贝齿轻轻咬着,小声的说:“我不小心把桶上的绳子也给扔井里了。”
也不知是在跟柳三月说还是在跟陆淮说。
一副犯了错好害怕好紧张,要怎么办?别罚我的模样,真是无辜的不得了。
无辜到柳三月都险些有些拿不准她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但是,凭着女人的直觉,柳三月觉得,苏曼露就是故意的。
第101章
真是能作妖。
怎么不把自己人也掉进去呢。
柳三月暗里冷笑,没有吭声,这么明目张胆,当她看不出来?是把她当傻子吗?
陆淮也只在听到哎呀时下意识扭头去看了一眼,然后便没事儿人似的回头继续卖力洗碗去了。
苏曼露见俩人都不理她,面上僵了一瞬,可怜无措的模样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她咬了下下唇,抬手将面颊旁的黑直长发别去耳后,无助的眨眼,“我是不是闯祸了?怎么办啊?这桶还能够上来吗?陆校长,你能帮我够一下吗?”
新来的知青喊他们,要么是喊某某同志,要么是像方琦、于萍那样相熟的,便直接喊名字。
只有队里人才会喊他们老师或者校长。
偏苏曼露与别人不同些,明明前两天还是喊她三月喊陆淮同志的,突然就改口柳老师、陆校长的叫。
柳三月听了就来气,心里很是不痛快。
她直接用满是油污的手捅了捅没抬头的陆淮,冷笑着说:“陆校长,人家喊你帮忙呢,赶紧过去搭把手吧。”
陆淮无辜抬头,“井里那么深,水也深的很,我怎么搭把手?我又不是井里的龙王,你难道想看我淹死吗?狠心的女人。”
柳三月心里顿时就舒服了,只面上不显,摊了摊手,憋着笑意嘟囔:“不敢就不敢呗,废话还那么多。”
她扭头冲苏曼露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怕水,没法儿帮你,等薛岳同志他们回来,你问问他们吧,他们说不定有法子。”
“我们已经洗好了,就先走了啊。”
经陆淮的不懈努力,碗筷终于全部洗好,柳三月拉起端着搪瓷盆的陆淮,又冲着有些愣的苏曼露大大一笑,转身拉着陆淮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苏曼露回神,站在井边只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再没这么丢脸过,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暗暗攥紧拳头,偏就不信这个邪,不信陆淮能一直这样不解风情。
柳三月不过是个前后平平的小丫头片子罢了,能有个什么风情。
希望小学老师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柳三月拉着陆淮上了阶梯到了院子里,又去了厨房。
陆淮把搪瓷盆里的碗筷往碗柜里放,柳三月在后头背靠灶台看着,看了会儿揪着辫子笑着说:“刚刚你表现不错,以后记得保持。”
陆淮放好碗筷,随手把搪瓷盆放去了一边案桌上,转身两步走向柳三月,手撑在灶台上,控诉的盯着柳三月看,“明明是她让你不开心,你却把气撒在无辜的我身上,还给我下套。”
说着他抬手捏住柳三月的鼻子,“你真是坏透了。”
柳三月鼻子被捏,说话瓮声瓮气,“我可没有给你下套。”
“还说没有,刚刚我要是真听你的过去帮忙了,扭头你肯定就得跟我闹。”陆淮眯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你是在试探我。”
“胡说!人家都已经明着开口点名要请你帮忙了,我横不能拦着不让你去吧,我可不是那么没有礼貌的人,帮不帮的还不是全在你。”
说着柳三月也跟着眯起了眼,不爽的直盯着陆淮,阴测测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想帮忙来着,只是看我在才忍着没帮的?”
陆淮闷闷笑了几声,俯身附到柳三月耳边,轻声说:“还说不是给我下套,你露馅儿了。”
他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笑,“只可惜家里管得严,我是想都不敢想。”
放了碗回房,屋里没人,方琦和于萍还没回来。
柳三月一眼看到自己的床,床上并排两床被子,顿时就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都已经知道苏曼露心思不正了,却还必须得跟她一张床住着,真是想想都烦得要死。
要是能搬出去住就好了。
没等她自己待多久,方琦和于萍便相携着回来了。
进了屋,方琦一边抹汗摘草帽,一边跟柳三月问道:“三月姐,你们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还行吧?”
“挺好啊,”柳三月坐在床上说:“还不就跟往常一样,能有什么不行的。”
“奥,”方琦把草帽放去一边,眨了眨眼,心扑通跳着又问了句:“那唐平同志呢?唐平同志今天去学校怎么样?还顺利吗?”
柳三月无奈看了问完都不好意思看她的方琦一眼,原来这姑娘想问的是唐平啊。
想了想,柳三月只简单的回了两个字:“顺利。”便不再多说。
“我好敬佩唐平同志,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坚持去学校给学生上课。”方琦双手在胸前交握着,甜滋滋的笑着说。
柳三月干笑两声,“其实唐平伤的不是很厉害,就是一点轻微的扭伤,对他上课没什么太大影响的。”
“那也很厉害,”方琦看向柳三月认真的说:“要是我脚腕子扭伤,我指定趴在床上哎哟哎哟,哪儿也不肯去,免得回头扭伤更重,哪儿还管的上什么工作不工作了。”
“可是唐平同志就不一样,他肯定是怕会他不去耽误孩子们的学习,他人多好啊。”
……柳三月被打败,无话可说了。
感情本就是盲目的,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况且唐平人确实非常好。
于萍拿着毛巾擦汗,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是是是,唐平同志最好,唐平同志最棒,谁都比不上唐平同志。”
她擦了汗转身把毛巾挂回墙上,又回身无奈看向方琦;“你都念叨一天了,在田里的时候你就一直念,一直念,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哪有!”方琦红了脸,气急败坏捶了于萍一下。
于萍揶揄归揶揄,但到底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心里头自然是希望方琦能得偿所愿。
毕竟她也觉得唐平挺不错。
便笑着说:“你那么担心他,那你就去对面看看他嘛,反正也就只有两步远而已。”
“我才不去呢。”方琦搅弄着手指,“得去做饭了,你可别忘了,今天该咱俩做饭了。”
“我可没忘,就怕你不记得哟。”于萍挤眉弄眼,笑嘻嘻打趣着说。
“哎呀!”方琦急了,追着于萍打,“你还有完没完呀,讨厌死了你。”
追着打了两下,方琦一甩手,转身说:“我去做饭了,不跟你说了。”
“哎!你真不打算去看过他再去做饭吗?耽误不了多少时候的。”
回应于萍的是方琦急切冲出去的背影,于萍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跟柳三月说:“三月姐,那我也去做饭去了啊。”
于萍和方琦出去没多久,苏曼露就进来了,面上带着湿气,想来是刚洗过脸。
她进了屋,很自然的跟柳三月打了个招呼,笑着说:“能给我腾个地方吗?我想洗个澡。”
柳三月默了一瞬,虽然心里非常不乐意,却仍是不情不愿起身穿好鞋让了出去。
虽有矛盾,虽知道她讨厌,但是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柳三月便做不出太绝的事儿来。
也是因为苏曼露都是搞的一些小动作,尚未触及她的底线。
让出去的柳三月也没事儿干,便去找了陆淮一块儿去给菜园子浇水。
浇水时,柳三月拿着水瓢在前面浇,陆淮在后面提桶跟着。
柳三月浇的心不在焉,也不怎么说话,神色闷闷的,陆淮看出她情绪不佳,便问:“还在为刚刚的事儿不痛快?”
“你们女人就是想得太多,她那点儿小伎俩我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吗?况且我是那么经不起诱惑的人吗?”
他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柳三月握瓢的手,很是无奈的说:“我从身到心都没想过要帮她,你就多信任我一些,别再为着这个不开心了好不好?”
“没有,我没有不相信你。”柳三月挣开陆淮的手,把瓢扔去了水桶中,“我就是想到天天还要跟苏曼露睡一张床就烦的很。”
陆淮皱眉,这倒是个问题,他早也没想到。
想了想,他说:“要不你跟睡另一张床的谁换一下?”
“于萍和方琦俩是邻居,从小一块儿长大,没法儿换。”
“那你和苏曼露这么一张床住着我也不能放心,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万一她欺负你可怎么办。”陆淮皱眉说,心下也是犯了愁。
他多少知道一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