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补齐了,本宫让你吃药。”苏若离抖了抖袖子,云淡风清。
身侧,自有紫鹃过来将瓷瓶里的药倒在碗里,掺了少半碗温水,“曹贵人请。”
“不……不要……”若能活着,谁想死!
曹贵人跪着朝后退,退来退去没注意身后台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滚下去,滚到了凤银黛的脚下。
“华妃……华妃救命啊!”曹贵人抬眼见是凤银黛,顿时泪流满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是何意?”凤银黛未理地上抱大腿的曹贵人,美眸凝视座上苏若离,音色寒蛰。
“轮到你管了?”苏若离樱唇浅勾,似笑非笑。
“华妃……药……毒药……”曹贵人腾出抱在凤银黛大腿上的手,朝向桌案上的药瓶,指尖抖成了织布机。
“敢问曹贵人犯了何罪,要赐她毒药!”在宫里,凤银黛是太上苑所有眼线的主心骨,她未必与曹贵人私交多好,但势必要想尽办法保住曹贵人,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谁说我赐的是毒药?”苏若离笑了,她哪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什么?”凤银黛指了指桌上的瓷碗。
“雪柳说曹贵人病了,本宫给她配的药啊。”苏若离深吸口气,翘起的二郎腿落在地上,随手端起瓷碗,一步一步,缓慢走下台阶,“曹贵人,你这样就不好了,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华妃娘娘,那是毒药,臣妾不喝……”曹贵人泪流满面,凄楚抬头,尽是乞求。
“曹贵人有病,有自御医院的御医过来诊治,不劳。”凤银黛拉起地上的曹贵人,将她挡在身后。
苏若离笑了,转眸看向紫鹃。
紫鹃略有犹豫,却还是依着主子的意思走到宫门处,将两扇朱漆木门阖起来。
“你干……什么!”凤银黛回眸之际,竟被苏若离封了穴道。
“不干什么。”苏若离绕过凤银黛,朝着曹贵人端了端手里的瓷碗,“既然你找了华妃替你出头,本宫也不为难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喝,要么,她喝。”
第二百三十六章他不爱你
“苏若离……你,你竟敢在后宫行凶?”曹贵人万没料到苏若离这般大胆。
倒是她天真了,自苏若离入宫,她做的那些大胆事儿何止一二。
“我数到十,你不喝,我便灌给她!”苏若离将碗塞给曹贵人,转回身,落座。
看着手里的瓷碗,曹贵人眼泪如柱,身体颤抖的不能自已。
“一,二,三……”苏若离翻转着掌心,边欣赏紫鹃给她挑选的纯金护甲,边数着数。
曹贵人感觉自己快疯了!
苏若离给她留的好路!
若按她自己,明知是毒药她自然不想喝,可她又怎么把这碗药推给凤银黛?
如此她现在是活了,只怕走出盛华苑的下一秒,就会被乱刀砍死!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就算自己喝,也万不能把这碗毒药送到凤银黛的嘴边儿。
终究一死,她拼了!
眼见曹贵人欲将手里的瓷碗砸碎到地上,苏若离忽的闪身,仿若凌流般欺身近前,单手接住几欲掉地的瓷碗,看也不看曹贵人一眼,转身走向凤银黛!
“这可不是本宫要你喝的,她自己选的!”
“我喝!”
此时的苏若离,单手嵌住凤银黛下颚,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瓷碗已然抵在凤银黛唇边位置。
听到曹贵人的声音,苏若离还颇有些舍不得的松手,“本宫可没逼你喝哟。”
“臣妾自愿的……臣妾求赐药!”曹贵人绝望跪在地上举起双手,痛哭流涕。
“既是你有这样的要求,本宫成全你。”苏若离随后将瓷碗递过去,曹贵人颤巍巍的接在手里。
“我喝……我喝……”一侧,雪柳亦跪在地上,身体抖若筛糠。
主子尚且性命不保,她的下场又能好到哪儿去!
温热的液体自口中狠灌,却似烈焰灼伤喉咙,肺腑一阵绞痛。
曹贵人喝净了毒药,扔了瓷碗,身体颓然跌坐在地上,双手紧捂住喉咙,很疼。
“娘娘……”雪柳跪趴过来,恸哭。
就在苏若离凤银黛穴道的下一秒,某人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凶狠冲过来,“苏若离,你好大的胆!”
奈何凤银黛火气是大,武功就差了那么一丢丢。
掌风突袭,苏若离眸如深潭,倏的上前,寒光骤闪,一柄短刃赫然抵在凤银黛雪颈的位置,“知道本宫大胆,还敢动府的人?”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凤银黛迫不得已收掌,美眸瞄向搭在自己颈项上的匕首,声音略有些颤。
“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必藏着掖着!本宫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倒是毫不客气,生生断了府十几条眼线,这后宫里被你弄死的宫女太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苏若离抹着手里的匕首,紧贴着肉,一步一步,逼的凤银黛走下台阶。
“本宫没你那么毒,刚刚碗里下的不是毒药,不过是让曹贵人永世不能说话的哑药。”苏若离瞧了眼趴在地上装死的曹贵人,冷嘲着将视线转到凤银黛身上,
“但你听好,从现在开始,但凡皇宫里头府的人再有万一,哪怕只是小小磕碰,我苏若离便能让这皇宫半数人从此再不能言,想想还挺壮观的。”
“你……你把匕首拿开……”凤银黛脸色惨白,美眸紧盯着苏若离的手腕,生怕她一个手滑自己小命不保。
“今日算是警告,但我希望,你能听本宫这警告,否则……”苏若离轻蔑甩了手里的匕首,磕到天青色的理石上火花迸溅,“紫鹃,我们走。”
“苏若离!”凤银黛将将缓神,转眸怒吼,“昨晚皇上被秋意浓带走了,不管你怎么争抢,他都不会爱你!”
“呵!”苏若离都不知道凤银黛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以为自己会跟她一样没正事儿么。
情情的东西,最是害人。
“苏若离!”凤银黛最讨厌的,就是苏若离那股子万事如浮云的清高劲儿。
只是不管她如何叫嚣,某人却根本不屌她,直接走出盛华苑。
“华……唔唔……唔唔唔……”只待苏若离的身影淡出视线,地上曹贵人突兀扑到凤银黛脚下,双手指着自己的喉咙,眼泪肆意流淌。
凤银黛心里烦躁,顺手一拂,“雪柳,还不把你家主子扶到房里休息。”
“唔……唔唔……”曹贵人不求凤银黛能替她出头讨回公道,可她万没料到凤银黛竟连御医也不给她找一个,这不是让她自生自灭了么!
“你好生休息!”凤银黛硬是曹贵人拽在自己袖袍上的手,嫌恶似的跨步,走的一派潇洒。
曹贵人挣脱雪柳追上去,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到地上,手臂与理石摩擦,鲜血渗出肌肤,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娘娘……”雪柳心疼过去,想要把曹贵人搀扶起来,却被其狠狠推开。
“唔唔唔!”曹贵人突然发狂似的举起拳头狠砸地面。
她后悔了……
深秋的御花园,满目凋零。
苏若离在盛华苑发了一通飙之后,心情颇为舒坦。
事实上,她给曹贵人下的哑药不是无解,但曹贵人是不是能有命走到她面前索求解药,就要看她跟凤银黛的道行,谁高谁低……
忽的,苏若离止步在白玉拱桥桥头,转眸示意紫鹃先回去。
紫鹃领命走上拱桥,苏若离则回身,视线落到了临湖凉亭里的那抹身影上。
深秋的风,刮过湖面,一片波光粼粼。
湿冷的气息拂面而至,吹进凉亭。
第二百三十七章丐帮帮主
秋意浓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坐在对面,石台上煮着极品龙井。
“可真会欺负人,那会儿意浓看到凤银黛从盛华苑跑出来的时候,脸都绿了。”香茶四溢,氤氲起来的袅袅雾气模糊了视线。
苏若离有些看不清秋意浓脸上的笑意,有几分真切。
“若依着她的脾气,本宫已经被她气的死去活来好几次了。”相比之下,苏若离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她那性子,着实要命。”秋意浓嘲讽抿唇,抬手握住壶把,斟满苏若离身前茶杯,“凤银黛自小便对皇上有想法,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成了执念,你信不信,这世上,只怕没有谁会比她更爱皇上。”
“我信。”苏若离点头,她从不怀疑这一点。
“你不吃醋?”秋意浓替自己倒了一杯,搁下紫檀茶壶时,略微抬头。
“你都不吃醋,我吃的什么醋。”苏若离浅眸弯弯,笑的分外真诚。
秋意浓也跟着一笑,“为什么自我回来,所有人都觉得我对皇上有意思呢?”
“青梅竹马真的是……吾等望尘莫及。”苏若离算是实事求是,语气里未有丝毫嫉妒之意。
“这么说起来,与国师府里那些师兄弟也是青梅竹马,你们的感情……”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属群居,你们叫独处。”想起那段群居生活,苏若离心底划过一丝暖意。
“你……”秋意浓笑的有些岔气儿,“意浓不喜欢皇上,此番只是回来看看,过两日便走。”
或许没想到秋意浓会走,苏若离微愣。
“怎么,高兴的话都不会说了?”秋意浓调侃道。
“高兴的是你方才看到脸绿的那位。”说实话,苏若离颇有些失望,她一直觉得秋意浓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可眼下秋意浓还没在皇城掀起什么风浪就要走了?那自己此前的猜测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上知道吗?”苏若离言归正传。
“嗯。”秋意浓点头,“皇上对我只是感恩还有愧疚,却没有半点你所想象的情愫,我不爱皇上,皇上也不爱我。”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对于秋意浓的刻意示好,苏若离有些不解。
“因为我想皇上能够幸福,我知道他爱的人是你,所以……意浓希望,你就算不能为他做什么,也不要伤害他,可以吗?”
试探了吧!
苏若离笑了笑,“我是沈醉的徒弟。”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
“师傅对皇上忠心耿耿,若离作为国师府的小徒弟,自然会秉承师傅的理念对皇上尽忠,死而后已。”苏若离没给秋意浓把话说完的机会,信誓旦旦。
秋意浓无语,笑了,“好吧。”
她还能说什么!
“原本还想着传授你几招对付凤银黛的妙计,这会儿看起来,怕是用不着了。”秋意浓转移话题。
“这个倒是可以听听……”
皇宫,御书房。
偌大龙案后面,龙辰轩默声不语,双手摊在扶椅上,身体靠着椅背,视线落在桌面的紫色瓷瓶上,有些发呆。
“主人,洛神医说皇上只能服用他给您配的药,而且这瓶药如何也不能让看到,洛神医还说皇上万万不能再服给的任何药……”雷宇据实传达洛清风的嘱托。
“知道了。”龙辰轩长吁口气,收起瓷瓶,“阡陌那里可有消息?”
“太极弓有了下落,阡陌他们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疯癫和尚,自那和尚口中得到的消息,似乎太极弓是皇城周围哪个寺庙的镇庙之宝,只是那和尚已经疯癫,暂时还没问出到底是哪座庙。”雷宇肃声禀报,尔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龙辰轩眸色微沉。
“皇上为何要将天诛给了,十大神兵是何等重要之物,皇上就不怕苏若离把天诛转手给沈醉……”凌厉的视线宛如鹰隼,雷宇缄默,却是心不有甘。
“朕只赌这一把,若是输了……”漆黑的眸子溢出冰冷的寒光,龙辰轩握着扶椅的手,慢慢收紧。
若是输了?
苏若离你告诉朕,若是输了,朕该拿你怎么办。
或许,他会将沈醉,碎尸万段……
午后的光孝寺在阳光的笼罩下多了几分色彩。
苏若离辞了秋意浓之后,想来想去还要再来光孝寺一趟,依着皇甫柔然的意思,太极弓作为镇庙之宝这一传闻延续了至少三百年,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只有历代寺庙的住持。
后来楚林琅替她查过,十几年前光孝寺招了一伙马贼,马贼猖狂夜袭光孝寺,那场屠戮几乎没有人活下来。
至于原因,好像说马贼的头目是个大孝子,到光孝寺诚心祈福的第二日,他老娘就死了。
这马贼就不干了,遂带人屠了光孝寺。
苏若离私以为住持首当其冲,应该是在那场屠戮里遭了难,那么太极弓十有八九就藏在光孝寺内。
之前她夜里来过几次,翻来找去没有一点线索。
于是苏若离便萌生了一种想法,麻痹是不是被这些久居光孝寺的乞丐捷足先登了啊!
这会儿再来,苏若离便是希望跟这些乞丐搞好关系,再伺机打听,为此她还专门带足了银子。
“帮主,您吃!”
“帮主您热不热?小的给您打扇?”
“帮主小的给您垂腿。”
“小的帮您端盘子!”
苏若离刚入庙门,便见那群乞丐围着一个人,祖宗似的供着。
殷勤的语调,谄媚的表情,苏若离后悔早饭吃的过于饱。
乞丐们围的太紧,苏若离没看清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哪号人物,她来的次数也不少,怎的之前不知道他们竟还是有组织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你热不热?
‘呼啦——’
随着清脆的撞击声,乞丐们全数蹲到地上,疯抢掉在地上的碎银。
苏若离默默站在角落,目测那些碎银加起来该有十两。
待碎银被乞丐们抢光,被供着的那位祖宗慵懒伸了伸腰,乞丐们顿时退散,一个个自苏若离身边经过,离开庙门。
光孝寺就只剩下二人,苏若离迈步走向‘帮主’,心底百转千回,他到底是谁?
“小兄弟,来。”破庙中间的供床上,铺着一块看起来很干净的破布,破布上坐着一人,此刻那人倒仰,单手搥着供床,另一只手自怀里掏着什么。
苏若离十分听话的走过去,视线不自觉被那人眼角的朱砂痣吸引过去,每次见君彦卿,苏若离都会被吸引。
美人她见了不少,却极少似君彦卿这般蛊惑的。
看着君彦卿把一个十两的银锭子举过来,苏若离心头好似有一万头野兽咆哮而过。
她能告诉君彦卿自己怀里揣的何止十两,五十两黄金好不好!
准备好的千金散尽戏码被君彦卿抢了先,苏若离无限惆怅。
“你哪里来的钱?”本着不捡就算丢的原则,苏若离将银锭子接在手里。
“自然是讨来的。”未及苏若离反应,君彦卿突然将她拉到供桌上,紧贴着自己,“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就觉得你很奇怪!
“不然我们结拜吧。”苏若离突兀开口,但却是深思熟虑。
一来这个男人太奇怪,她偏不信哪个乞丐讨来银子还能分给别人,这说明他肯定不是乞丐,所以他混在这里,目的不纯。
保不齐他的目的跟自己一样!
二来这光孝寺的乞丐已经被他收买,她想拉近自己与那些乞丐的距离,首先就要拉近自己与君彦卿的距离。
“好啊!”苏若离以为君彦卿会拒绝,至少也会问为什么,却不想他倒爽快。
事有异常必为妖,尤其楚林琅查这个男人的时候,一无所获。
他的身世就跟他的泪痣一样,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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