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红衣?我说过,由始至终我都拿红衣当妹妹,不管她怎么样,我对她的态度不会变!”卫靖知道外面的闲言碎语,可他早已经在皇甫柔然这里表明心迹,此生此世,他只爱眼前这一个女人!
“呵。”皇甫柔然冷笑,无意再看这个男人,不想伸手提壶想要倒水时却被卫靖一把夺过去,狠狠将茶壶扔到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你到底要我怎样?”卫靖怒了,剑眉横对,愤声低吼。
“把裴红衣赶出落霞山庄,从此后断了来往。”皇甫柔然漠声抬头,如水清眸好似冬日湖面上浮动的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卫靖默,他做不到。
裴红衣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师傅自小待他如亲子,恩同再造。
多年前那场恶斗,如果不是师傅,他焉有今日!
师傅临死前将红衣托付予他,他亦发下过重誓。
而今裴红衣来他落霞山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撵人!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皇甫柔然惨淡抿唇,“庄主若觉得柔然强人所难,我便不为难庄主,请吧。”
看着皇甫柔然眼底的决绝,卫靖暗自噎了噎喉咙,“你就真的容不下,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皇甫柔然不想说话,起身背对卫靖,走向床榻。
卫靖苦笑,“你好生养病,我会叫大夫过来。”
就在卫靖行至门口的时候,冰冷的声音自身后飘际过来,“柔然求庄主一封休书……我想回皇城了。”
心,陡震!
卫靖猛然转身,看到的,却是皇甫柔然那抹单薄的背影。
她,说什么?
卫靖终究没有开口,颓惫着迈步走出房门。
门外,白乔紧张望向自家姑爷,刚刚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该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让小姐说出这样的狠话!
这个世上,只有她知道,当年自皇城到落霞山庄这段路,小姐吃了多少苦!
然尔,不管白乔多么渴望卫靖能说句话,却注定失望。
“庄主就不兴答应夫人么!”白乔急了。
“白乔!”
房间里传出一声冷喝,白乔恨恨跺脚瞪了眼卫靖,急忙跑了进去。
卫靖止步,神情落寞。
如果皇甫柔然要他的命,他会毫不犹豫的交出去,可这个条件,他不能答应……
内室,白乔看到自家小姐几欲跌倒,登时过去搀扶。
“他走了?”皇甫柔然无力坐在床榻上,虚弱开口。
白乔探了眼窗外,“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
皇甫柔然不语,或许是她矫情了,可在感情世界,她眼睛里存不得一粒沙子,她心里容不下第三个人……
时间仿佛经历了几个轮回。
当卯宿儿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疼痛骤袭,痛感来自腰间。
活着?
卯宿儿迷茫间环视四周,如果没记错,他此刻所在的房间,应该是落霞山庄的。
未及卯宿儿理清思路,房门吱呦开启,一身冰蓝的卫无缺自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你醒了?”见卯宿儿挺坐在床榻上,卫无缺欢喜不已,加快脚步走过来,“快把药喝了!”
看着被卫无缺端在面前的汤药,卯宿儿第一反应就是,药里有毒!
不,这就是毒药!
“卯兄,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卫无缺端着瓷碗,神色肃然。
应该说,自卯宿儿认识卫无缺以来,他就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卯宿儿一时心虚,他承认,自己跟卫无缺去狩猎的确动机不纯,可转念一想,卫无缺就纯了?
“我这么对你,都是因为……”
“缘分!”给没卯宿儿据实陈述的机会,卫无缺将瓷碗搁到床头矮桌上,“昨日种种譬如昨,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卯兄若不弃,卫某愿与你结拜成异性兄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卯宿儿有点儿懵。
“我只知道,这个世上,肯用性命救我的除了苏若离,就只有你!”
依着卫无缺的意思,当时那么险恶的处境,卯宿儿竟然没有抛下他独自离开便是义气。
更重要的是,万般紧要关头,卯宿儿飞扑到攻击他的巨蟒身上舍命相护,令他愕然不已,宽慰不已。
卯宿儿沉默,不语。
他在思考要不要跟卫无缺说实话,舍命相护的形容有些歧义,确切说应该是,舍命相杀。
结拜的事卯宿儿给挡下了,他不确定自己十一个师兄弟是不是乐意,但卫无缺端来的药,他有喝。
“为什么要带我去那种地方?”卯宿儿递过瓷碗,狐疑问道。
“小的时候我若不高兴,便去那里作死,然后每次都是半死不活的回来。”卫无缺背身坐在床榻上,双脚脱离地面,时不时的晃荡,忆起过往。
经卫无缺这么一说,卯宿儿方知,那株参天古树甚是稀奇,堪称奇葩,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古树周围隐于数以万计的毒蛇巨蟒相守,每每有人越界,便会受到攻击。
偏生卫无缺看中了那株古树上的果种,定要摘下把玩。
原本他只是一时兴起,然在屡战屡败的过程中,成了执念。
卯宿儿听完之后不乐意了,你想找人帮忙,谁都可以,为什么是我?
第二百零七章秋意浓
“我的朋友就只有你一个啊!”卫无缺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卯宿儿觉得,生无可恋。
试想成为一个武林公敌的朋友,估摸他的人生,很快就会圆满了。
“在外面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卯宿儿小声嘀咕。
“给你!”卫无缺未听清卯宿儿的话,当即伸手将之前所得递过去,果肉不见,只剩果种。
看着手里仿若红色宝石的果种,卯宿儿一时怔忡,真的很美。
这么美的东西,好像只有楚林琅才配得上……
深夜的落霞山庄,静谧无声,月光如水般洒下来,落了一地皎白。
院中,龙辰轩着一件单薄的内衫,独自站在梨花树下,仰望着墨色的苍穹,前尘往事汹涌而来。
那时的他,不过八岁的年纪,那时的她也才六岁而已。
初遇,是他被皇兄们欺负,她路见不平,直接把自己那几个欺负人的皇兄给打个半死。
再遇,是她被皇兄们报复,他到父皇那里告状,那几个皇兄又欢脱的挨了一顿板子。
她说他不像个男人,挨揍就要打回去,告状算什么本事!
他说她不像个女人,女人都是呆在家里绣个花什么的,哪有你这样舞刀弄枪的。
于是他也被欢脱的揍了一顿。
她,就是意浓,秋意浓。
记忆如潮水,没顶而来。
龙辰轩从没想到还有一天能见到秋意浓,亦没想好,该如何面对……
“看什么呢?”清越的声音陡然响起,龙辰轩浑身一震,扭头正见苏若离举头朝他看的方向望的十分认真。
“流星。”龙辰轩敛尽心思,正色开口。
“那你许了什么愿?”苏若离挑眉,狐疑问道。
“朕许愿朕的皇后,永远不要再打我。”龙辰轩薄唇浅抿,说的一本正经。
苏若离无比严肃的点点头,“你的这个愿望,怕是不能实现。”
“苏若离。”月光如水般落下来,好似在苏若离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龙辰轩看的有些痴迷,“朕如果喜欢上别的女人,你会怎么样?”
苏若离愣了愣,“这个问题,皇上应该去问凤银黛。”
龙辰轩苦涩抿唇,他多此一问,眼前这个女人压根儿对他没意思。
秋风拂过,凉意侵袭。
苏若离静声站在龙辰轩身边的位置,与他一般仰望着苍穹。
心,微动,微凉。
龙辰轩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场生死角逐的游戏里,谁先动情,谁就输了。
苏若离,你莫要重蹈覆辙,再受一次凌迟之苦……
庭院外,一抹暗影闪过,苏若离收敛心思拍了拍龙辰轩的肩膀,“皇上好好对月,臣妾就不奉陪了。”
纤弱的身影转尔走向院门,龙辰轩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
秋意浓回来了,所以……
所以什么呢?
龙辰轩薄唇勾起惨淡的弧度,他亦不知道所以之后,意味着什么。
深夜的碧瑶阁灯火通明,四角夜明珠的光辉落下来,整个房间恍如白昼。
看着桌面上氤氲起雾气的茶壶,苏若离足下悠缓,浅步落座,“裴姑娘找本宫来,有事?”
苏若离可以肯定,刚刚庭院里闪过的那抹身影,就是裴红衣。
“今日师兄去了锦绣居,你怎么解释!”裴红衣怒火攻心,顺便把脑子也给烧了,这般语气跟态度惹的苏若离哭笑不得。
“卫庄主的脚又没长在本宫身上,裴姑娘说是不是?”就这种道行的人物来讲,苏若离玩她,就真的跟玩一样。
“你不是说那毒可以让她郁郁而终吗?那她现在为什么还没死!没死也就算了,还拖着一副残躯让人同情,看着就恶心!”裴红衣咬牙切齿,美眸阴蛰。
苏若离不禁在想,她这句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人家夫妻恩爱恶心,你一个第三者插足又有多高尚?
“郁郁而终是需要过程的。”苏若离不紧不慢解释着。
“可这过程也忒长了些!谁能保证这个过程还没结束,师兄就被那个狐狸精给勾回去了!”裴红衣激动吼道,却在看到苏若离略有些诧异的目光时,缓了缓音调,“那个女人,手段狡猾的很!”
后面说的没问题,但狐狸精这三个字委实不该拿来形容皇甫柔然。
“本宫没记错的话,裴姑娘不是说卫庄主深爱的那个人是你吗?如此裴姑娘便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苏若离的语调,异常的平静。
“反正我等不了那么久,你倒是说说,她什么时候能死?”裴红衣颇有些心虚,眼睛也不怎么敢直视苏若离。
“想皇甫柔然断气也不难,只需裴姑娘把这玩意洒在身上,再到锦绣居转两圈儿。”苏若离说话时自怀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瓷瓶,交到裴红衣手里。
“什么东西?”裴红衣蹙眉。
“洒在身上,无色无味,但若被皇甫柔然闻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毙命。”苏若离美眸微凛,淡漠抿唇。
“如此说,倒是好东西……只是为什么是我去转一圈儿,别人不行?”裴红衣不解开口。
“谁都可以,但若是别人,卫庄主势必彻查,整个落霞山庄只有裴姑娘有杀人动机,有些事,委以他人重伤,总要承担一些风险。”苏若离随手搭在桌上,手指若有似无的摩挲着茶杯,“反倒是裴姑娘亲自过去,就会让人觉得凶手定然不会是你,都说作贼心虚,不作贼的,心虚什么呢。”
裴红衣柳眉紧拧,仔细琢磨苏若离的话,越琢磨就越觉得对味儿。
就是这个理!
若她要害皇甫柔然,又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到锦绣居?
“这玩意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裴红衣垂眸看向手里瓷瓶,如获至宝。
“既是师姐发了话,本宫自然不会骗你。”看着裴红衣眼睛里闪烁出来的异彩,苏若离不禁感慨。
人千万不要贪念过重,过重就会失了本心,就会在无意中暴露弱点被人控制,又或者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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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就像现在的裴红衣,刚刚那些话连她自己都难自圆其说,裴红衣却坚信不移。
事情如想象中一般顺利,苏若离回到庭院时龙辰轩已经回房睡下了。
忽想到龙辰轩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说他若爱上别的女人……
那一刻她的心,竟然有一丝丝的颤动!
好险呵,差点儿误入情途……
其实现在也挺好,你有你的宏图伟业,我有我的血海深仇,我们披荆斩棘,功成名就之后你做你的一代帝王,我过我的闲云野鹤。
挺好……
有句话叫心动不如行动,既有了杀皇甫柔然的心思,裴红衣真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于是翌日清晨,当苏若离隐约觉得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的时候,腰间一沉。
“龙辰轩!”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苏若离省去睡眼稀松的阶段,直接把眼睛瞪圆。
“你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朕睡在地上的画面吧,传出去,看你师傅怎么收拾你。”龙辰轩说的极对,若让沈醉知道这件事,收拾她的方法简直不要太多。
诚然如此,苏若离还是不喜欢龙辰轩把手搭在她腰上,“把手拿开!”
“不要。”龙辰轩摇头。
苏若离乐了,问你要不要了?
麻痹想死直说啊!
然尔苏若离没有动手,只问了一句,“皇上不是有喜欢的女人了咩,还来勾引老娘,你就不怕伤了佳人的心?”
龙辰轩闻声微震,叩在那抹柔软腰枝的手下意识抬起。
心,微凉。
苏若离强自压制住心底不该有的情愫,翻身起来,走下床榻。
就在这一刻,房门开起,卫无缺狂奔进来,未及苏若离开口,拉她就朝外跑。
“你们一个两个的,作死是不是?”苏若离心情不好,欲甩开卫无缺的手,却听他说裴红衣去了锦绣居。
整场戏里最精彩的部分,就要开始了?
“哪有,她就在你后面啊!”苏若离的视线绕过卫无缺,茫然看向他身后的位置。
转身的刹那,卫无缺突觉后颈陡痛,眼前紧跟着一黑,昏厥到了地上。
此时龙辰轩亦走下床榻,愕然不已,“你干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一定不会想要看到。”
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皇甫柔然想要渡劫,必定要经历一番痛彻心扉,苏若离这么做,只是不想卫无缺因为不忍而坏了大事,“看住他,无论如何都别让他出去。”
龙辰轩点头之际,苏若离随意拽过长袍,走出庭院……
又是背影,自初见至今,他看苏若离的背影比看她脸的次数还要多。
萧索的,沉寂的,落寞的,每次看着她的背影淡出视线,龙辰轩都会想知道,到底在她身上,经历了怎样的巨变。
可是关于这一点,江山楼倾巢出动却一无所获。
他至今不知,沈醉跟苏若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锦绣居内,白乔不在。
一股淡淡的芳香沁入肺腑,皇甫柔然随之睁开眼睛。
床榻旁边,裴红衣一袭淡青色的外袍,飞云发髻,银簪浅别,婀娜之姿乍一看惊为天人。
朦胧的睡眼霎时清明,皇甫柔然双手搥床吃力起身,但见裴红衣探手过来,嫌恶别开,“白乔。”
“姐姐别叫了,白乔这会儿该是在厨房。”裴红衣抽回手,找准了角度面对皇甫柔然,笑容明媚,“姐姐想做什么,叫我帮你也是一样的。”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皇甫柔然始终没拿正眼瞧裴红衣,手指虚弱的指向房门。
“姐姐何必这样不通情理,你这样,要师兄夹在中间很为难知道吗?”裴红衣不经意拽出别在胸口的锦帕,抖两下,抹了抹手背。
她没有闻出味道,可依着苏若离的说法,皇甫柔然闻得到,而且从这一刻开始计算,眼前这个女人寿命就只剩下半柱香的时间。
“他怎样,与我何干。”皇甫柔然漠声开口,美眸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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