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孙耀宗正大摇大摆的坐在桌边,视线对焦的另一面,紫鹃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角,紧咬着唇,身体因为害怕颤抖不休。
“!”见苏若离进门,紫鹃忍着后背剧痛跑过去,想要阻止。
然尔今非昔比,莫说孙耀宗不是来叫嚣的,就算是,她也不怕。
见苏若离进门,孙耀宗犹豫片刻,之后极不情愿的重拍桌案,悠缓起身,细长眼尽是鄙夷,“既是回来了,本先锋这杯茶,就请赏脸喝了吧?”
看着孙耀宗手指的方向,倒还真有杯茶。
倏地,风起!
孙耀宗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然被封住穴道,而苏若离,此刻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身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谁特么让你进来的?”
直到这一刻,孙耀宗方才领受到苏若离的厉害之处,所有的傲慢悄然不见,只剩下满目惊慌。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国师府的那帮徒弟,不过是倚仗沈醉的名声在外面招摇撞骗,后来跟苏若离卯上,就越发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当着苏若离的面把国师府的人欺负成那样,苏若离都没说上前动他一根手指头,加上之前在锦鸾宫的那次,如果不是有帮手,苏若离铁定死在他手里!
所以在孙耀宗的印象中,苏若离这个人弱爆了。
可是现在,孙耀宗很肯定,刚刚如果苏若离有意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你想干什么?”孙耀宗暗自噎喉,冷声质问。
“这句话该是本宫问你,未经本宫同意,谁让你擅入锦鸾宫的?”苏若离抬起的眸子越发冷厉了几分,“孙耀宗,你真以为本宫打不过你?难道凤银黛没跟你说过,本宫之前受了重伤么?现在本宫痊愈,莫说你,就算你爹了来了本宫照打不误!”
受伤?
孙耀宗暗惊,他从来没听凤银黛说过!
“咳,本先锋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孙耀宗避开苏若离眼中锋芒,说的十分牵强。
“恕罪?怎么个恕法儿?”苏若离挑眉。
“只要肯原谅本先锋,不管你让本先锋做什么,本先锋都会照做。”这是来时孙儒教给他的说辞,且不管苏若离提出什么条件,先答应了再说。
纤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苏若离缓身站立,“孙耀宗,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武功不好,智商又低,连凤银黛那种级别都能把你耍的团团转,本宫要你作甚?”
“苏若离!”孙耀宗觉得苏若离说话过于难听了。
“知道,师傅惜才,舍不得孙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你之前到底是折过他老人家的面子,如今叫你过来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喝了这杯茶,之后滚。”苏若离挥手间,孙耀宗穴道被解,行动自如。
眼见着孙耀宗眼珠子有渐红的趋势,苏若离柳眉微扬,站立不动,微微抬起的下颚朝向孙耀宗,水灵清澈的眸子里,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字。
不服来战!
被苏若离一双凌厉眸子盯的有些发毛,孙耀宗不由的噎了噎喉咙,端起桌上茶杯,“给你!”
“傻啊,让你喝!”苏若离嫌恶瞄了眼茶杯,冷冷开口。
无形的威压惹的孙耀宗胸口发闷,于是在喝下杯中茶水之后,孙耀宗看都没看苏若离一眼,几乎逃命似的离开锦鸾宫。
待其身影淡出视线,苏若离这方转身,看向紫鹃,“你怎么在这儿?”
“奴婢在厢房里听到主殿有动静,过来就碰见他了……”紫鹃说话时,身子依旧有些抖。
苏若离微微颌首,“你下去休息吧。”
“……”见苏若离欲回内室,紫鹃斗胆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苏若离止步回眸,等着紫鹃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鹃终于斗胆,她说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形同蝼蚁,也知道孙耀宗什么身份,如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即便撵死再多如她一般的蝼蚁,也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可是……
紫鹃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到地上,她就那么站在原地,任身体轻颤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苏若离慢慢转身,望着对面的紫鹃,直到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她说含竹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朋友,而在看到孙耀宗的时候,她却没有勇气冲过去杀了那个畜牲!
紫鹃支撑不住的蹲在地上,掩面恸哭。
苏若离无声走过去,慢慢蹲下身,手掌抚在她的肩头,“那些在别人眼里高高在上的人,活的又何尝不是胆战心惊。”
就像龙辰轩,就像她,世人在羡慕他们的时候,又何尝体会到他们所承受的痛苦跟折磨,就在前不久,她几乎舍了自己的命才换取此刻的安然。
这个世上,谁活的容易。
第一百二十四章苏若离丢了
苏若离知道紫鹃看到自己让孙耀宗喝了一杯解仇茶,便觉得这件事过去了,她不甘心。
而苏若离终究没告诉紫鹃,就在刚刚孙耀宗喝的浓茶里,她加了料。
这一晚,有人看到孙耀宗去了九华殿,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打斗声,也亏得孙儒当时没出宫,直接过去把自己儿子给抓走了。
鉴于此,龙辰轩不得不留在九华殿安慰凤银黛,虽然是双日子……
苏若离丢了!
就在龙辰轩安慰凤银黛的那一晚,而且这一丢就是三天!
于是整个大周皇城都似沸腾起来,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御书房里,龙辰轩在得到雷宇的回禀时把手里的奏折重重拍在龙案上,额头青筋一凸,抬头看向雷宇,“寒阡陌是干什么吃的,偌大一个江山楼,找个人就这么费劲,朕是养了一群白痴吗?”
“皇上息怒……”雷宇这三日都瘦了,一天往返皇宫跟江山楼的次数比以往一年都多。
“那是不是朕息怒,苏若离就能站到朕面前?”龙辰轩俊颜如覆冰霜,暗红眼珠涌动的怒浪,一浪高过一浪,直把雷宇拍的哑口无言。
见雷宇摇头,龙辰轩直接把刚刚拍在龙案上的奏折飞过去,“那还不给朕去找!要是苏若离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活着来见朕了!”
音落的一刻,龙辰轩本能一愣,这是什么比喻?什么形容?
跟了自己十几年的暗卫,竟然不如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年的苏若离重要?
“咳,朕的意思是……苏若离在现阶段于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你能懂吗?”龙辰轩抬头,语调似有缓和的看向呆立在龙案旁边的雷宇。
“属下懂。”见色忘义什么的,属下真是不能再懂了。
“那你去找吧……”雷宇欲走时,龙辰轩忽似想到什么,“十二星宿的落脚处有没有消息?”
“回主人,寒阡陌正在查,只是……”雷宇摇头,“皇上怀疑被十二星宿虏走了?不应该吧,十二星宿若入皇宫,属下不会毫无察觉。”
“行了,你先下去。”龙辰轩烦躁挥手,雷宇当下遁离。
御书房里静谧无声,龙辰轩呆坐了半晌,身子重重靠在椅背上,微闭眼,食指按太阳穴的位置。
如果是沈醉,会不会是因为他发现苏若离不忠的证据?背叛沈醉的下场除了死的惨,就是死的更惨。
如果是凤穆,这会儿苏若离应该入了六道轮回。
如果是十二星宿……
龙辰轩几乎不能再想下去,无论哪种情况,苏若离都有可能不再人世。
心,忽然似被谁紧揪着,每跳一下疼痛便会加剧,胸口窒息一样的难受,龙辰轩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他总要做点儿什么!
府,书房
沈醉最终把怀疑的目光落在炎冥身上,目色渐渐冷戾,“没有消息是什么意思?本的徒弟平白无故消失了三天,你现在跟我说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到?”
沈醉猛然上前扯住炎冥的衣领,“是你干的?”
炎冥愕然,“主人明鉴,没有主人的命令属下不敢动苏姑娘半根汗毛!”
“量你也不敢!”沈醉倏的松开手,清冷明目散出寒蛰的冷光,“苏若离是本手里的王牌你知道么!十大神兵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凤穆手里甚至有了两件,眼下本已经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宝藏身上,那么在宝藏现世之前,本跟凤穆所争,便是谁的人能最先怀上龙种,谁先诞下龙嗣!”
“属下明白。”炎冥单膝跪地,“属下当真没查到苏姑娘的行踪。”
‘砰——’
沈醉拍案,目光如刃,“敢动我沈醉的徒弟,本一定会让他活着后悔!”
不愧是苏若离的师傅,威胁人的说辞都是那么的相似……
相比这两处,太上苑的气氛要融洽的多,此刻正厅,凤穆正品着凤银黛从宫里拿过来的极品龙井,雾气模糊了那张老奸巨猾的脸,却掩盖不住那股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开怀。
“老夫查到,这一次苏若离是真丢了,府里已经炸开了锅。”凤穆到底是长辈,纵然有些得意,也不会说的太尖酸。
倒是对面的凤银黛,笑的花枝招展,“这可真是老天开眼,果然是作恶多端,老天爷都派人来收她了呢!”
“说起来也奇怪,之前丢了个凌紫烟,这会儿又没了苏若离,你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接连折损沈醉的羽翼?”凤穆呷了口茶,微微皱眉。
“父亲不是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管他是谁呢,反正没动咱们的人就行呗。”凤银黛倒是想的开。
“暂时没动不代表以后不动,不管怎样,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多留意,最好能找出幕后指使。”凤穆目色渐冷,“至于眼前,老夫倒是希望苏若离就跟之前那个凌紫烟一样,一辈子也别出来。”
“就算出来了,也最好是个死人。”凤银黛笑逐颜开之时,身侧翠枝小心翼翼碰了下自家小姐,“对了,女儿这次回来是想跟父亲商量一下孙耀宗的事。”
凤穆皱眉,听着自己的女儿往下说。
“孙耀宗这个混蛋,自打从天牢出来之后越发浑的不像样,之前还到九华殿大闹过,好在皇上已经多派了侍卫守在那里,孙耀宗才没对女儿怎么样,父亲……女儿是觉得,留着这个祸害总归是要出大事的,不如……”
“胡闹!你当他爹是吃素的!”凤穆愠怒开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能让她死啊
“那你也不是吃素的啊!难不成就由着孙耀宗净天到九华殿报复女儿么!再者,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外面难免闲言碎语,若然哪日女儿怀上龙种,沈醉若拿孙耀宗说事儿,到时候女儿的清誉可全都毁在这个混蛋手里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凤穆心头一颤。
的确,相比孙儒,龙种的血统问题更加重要。
即便如此,凤穆也没在凤银黛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只道让她先回皇宫,苏若离失踪的这些日子,皇上更加需要人伺候……
泥土的味道沁入肺腑,苏若离在一阵吵闹中睁开眼睛,大脑混沌不清,视线模糊难辨,除了眼前好些个人影在那儿晃来晃去,她几乎看不清别的东西。
“把这个喂给她,让她死!”十二星宿中的卯宿儿手握一个瓷瓶,面目狰狞的冲向绑在柱子上的苏若离,干净的面容几近扭曲。
下一秒,卯宿儿一滞,扑通叩在地面,在他身上,瞬间压着叠成罗汉的十一星宿。
“老四你别激动啊!杀了她我们可就真没活路了啊!”此刻老大子宿儿直贴在卯宿儿背后,苦口婆心劝导。
十二星宿内部称呼十分简单,从一到十二,第几就老几。
“既然没活路,那就拉着她一起死!好歹也算有个垫背的!”卯宿儿狰狞的面容因为缺氧的原因泛起异样的红,然尔背上压着十一个人,他再挣扎也是无用。
“老四你死不死傻?咱们十二个人死,拉她一个垫背的?到底谁给谁垫背?”老三带着口音拨楞脑袋,这笔账不划算。
“就是啊,老四你可要三思,杀了她,沈醉若发起狠来,我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老五也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老四,我们这一死,那咱们的仇谁来报?”未宿儿悲怆开口,欲语泪先流。
然后,当‘卫无缺’三个大字浮现在十二星宿脑海里的时候,就没有然后了。
随着十二星宿一个挨一个的爬起来,被最下面的卯宿儿这方有了的机会,胸口稀薄的空气渐渐充盈,呼吸瞬间舒畅。
许是一下子轻松不少,卯宿儿起身过猛,头拱地似的朝前窜了好几步,手里的药瓶‘啪嗒’摔到地上,浓香四溢。
“我去!洛清风配的剧毒,闻闻都能死的很销魂!”子宿儿惊慌之余当下扯掉卯宿儿身上的外袍,呼啦叩在碎裂的瓷瓶上,将味道掩住几分。
别问子宿儿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衣袍拽下来,又不是他打翻的好吧!
梁柱上,苏若离依旧处在恍惚的状态,模糊的视线里她只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三个字,洛清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浓香熏到的原因,苏若离又晕过去了。
而事实上,这个过程十二星宿根本没有注意到。
密室的气氛重新凝重而又压抑起来,卯宿儿一脸纠结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十一位兄弟。
怎么办?
当卯宿儿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事情重新回到了起点。
至于他们是怎么把苏若离绑到这里的,其实简单,由卯宿儿假扮宫女到锦鸾宫,在苏若离质疑的空当洒些洛清风给配的迷魂散,苏若离当时就晕了。
然后苏若离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被卯宿儿从锦鸾宫里扶出来,一路由同样假扮成宫女的十一星宿围在中间,井然不紊的走到角落,翻墙一跃。
没错,就这么简单。
有时候你以为的铜墙铁壁在别人眼里漏洞百出,而十二星宿在破釜沉舟成功之后方才领悟到,原来皇宫也可以这么近,当初他们傻了……
“凡事不能做的太绝,我们总要给自己留后路。”子宿儿重复自己的观点,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们自把苏若离绑到对面那一刻开始,就在讨论。
“我同意老大的观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记得,我们是有深仇大恨在身的人。”未宿儿语重心长道,他一直主张留下苏若离,以备他用。
“最主要,咱们只是刺伤了苏若离,沈醉已经让江山楼发出江湖令了,咱们要是杀了她,沈醉还指不定想出什么损招儿整治咱们,只怕到时候咱们不是活不起,是死不起啊!”申宿儿只是想想,便觉得生无可恋。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嗯?”卯宿儿摊开双手,极度无奈的看向左右十一位师兄弟,自他有记忆以来,自己这十一位兄弟,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每每商量一件事,都会有至少十种以上的看法。
这么多年来,他们唯独在卫无缺的问题上,出奇的一致……
苏若离失踪的第四天,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卫无缺耳朵里。
起初他还不相信是真的,刻意到锦鸾宫跟府转了两圈,确定无疑之后回来,直接冲进锦瑟居。
那时楚林琅正坐在桌边,目光呆滞的盯着握在自己手里的茶杯,美眸凝蹙。
“是不是真的?”卫无缺一身冰蓝色长袍呼啸生风般坐到楚林琅身边,“苏若离是不是真的丢了?”
楚林琅闻声抬眸,略带愕然,“你听谁说的?”
“本公子刚刚去过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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