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解释,所有人方才知道这药丸的珍贵,吊命用的!
怎么说呢,孙武若不服药丸,再打两波也就挂了,但服用了这三粒药丸子,就算再打十来波,也必定生龙活虎的活着。
刑讯室里,众人抹汗。
这女人,好歹毒。
“打吧,打到酉时把他送回去好生照看,明日各位请早。”苏若离见孙武把药吞下去,这方安心转身,步态慵懒的走出刑讯室。
“苏若离……你不是人——”
对于孙武的这句谩骂,刑讯室里众人皆在心里无比认同。
的确不是人,这是魔鬼……
且说苏若离走出天牢之后,直接上了马车,奔向楚馆。
因为审的是楚馆的案子,所以苏若离这般明目张胆且频繁的去楚馆也没人说什么。
天已暗。
锦瑟居内,楚林琅单手拖腮,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向对面之人。
吃的倒欢实。
“如果不是孙武骂你那一句,你是打算今晚就打死他?”相比之下,楚林琅实在无甚胃口。
“夜长梦多。”苏若离点头。
楚林琅了然,“若孙武死,皇甫逸南至少能振作些……倒是你,准备好了吗?”
苏若离夹着肉的筷子微顿了一下,“这不想多吃点儿,弄不好到下面没的吃。”
“我总觉得不管龙辰轩还是沈醉,都不该对你如此无情,你想多了……”楚林琅浅声开口,“若真如此,你还有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我总不会让你只剩下一条死路。”
苏若离低下头,嚼着嘴里的肉,“还好我有你……”
这一夜,苏若离没回皇宫也没去国师府,她不想听龙辰轩劝她隐忍,也不想听沈醉说什么顾全大局,她这一路走来太小心也太累了,就像楚林琅说的,她就是要任性一次。
顺便,看看人心……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楚林琅吩咐秋水准备了早膳。
方桌上,楚林琅没劝苏若离,只道让她多吃些,好有力气替她多抽孙武几鞭子。
这时,房门开启,秋水一脸震惊的表情小跑进来,“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楚林琅肃声问道。
“孙武……死了。”秋水一语,苏若离刚刚喝到嘴里的粥‘噗’的喷出来,漫天粥雾毁了整桌菜。
苏若离猛然起身,拉过秋水,“你再说一遍?”
“孙武死了,昨个儿夜里死的!”秋水的声音由最初的震惊,转为兴奋。
这楚馆里的姐妹心心念念盼着的,就是这个消息!
孙武死了,柔儿跟荷香的仇终是报了。
“不可能啊……”苏若离松开秋水,她昨晚走时给孙武喂了药丸,就那点儿外伤根本死不了人!
楚林琅见苏若离眸色凝重,不禁开口,“有问题?”
“是有问题……”苏若离缓身落座,“怎么就死了呢……怎么死的……”
就在苏若离茫然不解之时,被楚林琅派到天牢蹲守的卯宿儿突然现身,带回来的消息亦是孙武亡。
除此之外,卯宿儿还告诉苏若离,昨夜有两个人去牢里探望孙武,一个是宫里新封的德妃云水谣,另一个则是礼部尚书,方净言。
苏若离闻声,脸色片刻怔凝,却在下一秒恍然失笑,“原来如此……”
对面,楚林琅亦明白过来,喟然长叹,“他们真是用心良苦。”
第六百二十七章就这么死了?
用心良苦,当真是用心良苦!
苏若离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该感激龙辰轩跟沈醉,还是怨怼。
“孙武死了,没死在你手里,而是在云水谣跟方净言探监之后断了气……”楚林琅缓身落座,看向苏若离,
“因为孙武的死,柔儿跟荷香的案子结了,而朝中不管文臣武将,都不希望你再查下去,武将们不愿意他们刚刚送进去的云水谣出事,而文臣又不想在朝中德高望重的礼部尚书受到牵连,孙武……就这么死了。”
这样的结局,不是最好的吗?
“可不管云水谣还是方净言,他们如果只去一个,那么孙武的死,势必要查到底!最好笑的是,龙辰轩跟沈醉似乎都在牺牲自己人!他们为什么?”苏若离几乎跌坐,清澈明眸闪动莹莹泪光。
为什么?
为你!
楚林琅虽然没说,可苏若离看得出来。
只是……
只是这不是她想要试探的结果,她总是觉得,不管龙辰轩还是沈醉,总会有那么一个会因为此事放弃自己,别怪她不自信,她曾经被放弃过一次!
如果是那样,也好。
那就撕破脸,谁也不用作戏!
可偏偏是这样的结果,偏偏是,这样的结果……
夜已深,皇宫九华殿内,被凤银黛握在手里的茶杯,砰然碎裂。
漆黑的眼眸迸射幽蛰寒意,她费尽心机弄死了柔儿,还搭上一个荷香,原以为能让苏若离成为众矢之的,可结果,孙武是死了,苏若离却能安然无恙!
“娘娘,孙武这一死,苏若离总该给武将们一个交代吧?听说昨日苏若离险些把孙武给打死了。”翠枝狐疑看向自家主子,完全不知道凤银黛愤怒的理由是什么,这不正是自家主子期待的么。
“怎么交代?如果苏若离交代说是云水谣害死了孙武,那些武将连哭都来不及!”凤银黛愤恨低吼,美眸如霜,“本宫想不明白,云水谣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水,她为什么!”
翠枝听不明白,但也不敢问了。
“该死,真是该死!”凤银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反击,无疾而终。
可她知道,仇恨的火花虽然没有绽放出绚烂的光彩,却也给了对手不小的震撼,出子不利,不代表她输了整盘棋局。
还好现在的凤银黛已不似当年,她可以忍……
同样的夜,深邃幽远。
宁静的国师府内,书房灯火微闪。
沈醉一袭白袍坐在那里,高雅的容颜在烛光的映衬下,清绝无双。
半个时辰前,他默声聆听着来自宫里的密报,每一条都听的特别仔细。
半个时辰后,只有一条信息在他脑子里反复回荡。
龙辰轩于前日,昨日,连续两天去了飞羽殿。
结果就是,云水谣于昨晚,去了天牢……
沈醉能感觉到龙辰轩想与自己相安无事的意愿,但孙武一案明显有利武将,若换作他,定然可有更好的办法了结,而不是让云水谣入天牢而使得武将闭嘴。
他为了什么?
他……在护着离儿?
他只是为了护着离儿便放弃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到底是动了几分真心?
握在扶椅上的手,慢慢缩紧,沈醉却浑然不知。
在争斗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每走一步都可能会万劫不复,龙辰轩却可以为苏若离放弃打压国师府的机会,他到底在想什么!
‘咔——’
扶手裂出数道裂缝,沈醉陡然松开,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尔心,却再难平静……
这个夜,无人入眠。
锦鸾宫的灯火亮着,龙辰轩独自坐在软榻上,他在等苏若离回来,他想道歉,孙武那样的人,的确该死……
苏若离睡着了,在楚馆三楼,当初唐见雪住过的房间。
她实在不愿意去想龙辰轩跟沈醉在她背后,到底做了怎样的努力,与其胡思乱想到发疯,不如睡觉。
所以苏若离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午时。
倏然,阳光刺目,恍惚混沌中的苏若离不由以手遮挡,勉强睁眸。
却在下一秒,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三个数之内你若不起,本公子可就睡下了。”殷红如荼的红衣,绝艳无双的容颜,君彦卿无比认真数了起来。
苏若离索性把眼睛闭的紧紧,如果可以,她不是装睡,她想装死。
果然,三个数之后,苏若离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君彦卿双眉皆挑,“同榻而眠了啊?”
君彦卿意会苏若离‘真实’想法之后,十分大方的躺了下来!
偏在这个时候,房门大敞,皇甫逸南最先冲进来,楚林琅则在其后。
“苏……苏……”皇甫逸南前一刻刚在楚林琅那里知道孙武已死,激动之余便想找苏若离叩谢,楚林琅也觉得这个时候苏若离该醒了,又或者她这一夜根本没睡。
谁能想到,苏若离不仅睡了,还不是一个人!
尤其与她一起的那人,竟然如此的美!
床榻上,君彦卿跟苏若离的视线也同时看过来。
“我稍后再谢你。”皇甫逸南只惊了片刻,便将房门给拽上了。
床榻上,苏若离泪望苍天,她多冤!
“你怎么会在这儿?”苏若离转尔看向君彦卿,美则美矣,就是太缺德!
“本公子刚刚不是说了,若三个数之内你不起来,我便躺下。”君彦卿特别无辜的耸了耸肩,“其实贤妹若喜欢愚兄,可以直说,不用这么麻烦。”
君彦卿瞄了眼身床榻,薄唇浅勾,笑的极是欠揍。
苏若离觉得言语已经表达不出她此刻的愤怒,于是用了拳头。
只是可惜,没打着。
“多日不见,你就用这个想为兄?”君彦卿瞧了眼被苏若离扬在空中的拳头,极为失望的摇摇头。
“我想你?我想你死!”只要看到君彦卿,苏若离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蹲守了半个月的太极弓,唰的一下就没了!
对于苏若离这种态度,君彦卿十分不解,“我就不明白了,当初蛇夫人差点儿把你吃了的时候,要不是愚兄,你还能坐那儿瞪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第六百二十八章震雷镗你不要了?
“把太极弓给我。”苏若离也知道,自己不该恨君彦卿,可她忍不住肿么办。
不得不说,她对太极弓的执念,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深。
君彦卿闭眼,长叹。
“太极弓没有,震雷镗你要不要?”君彦卿音落一刻,苏若离本能就想到君彦卿在诓她。
他这是欺负自己不知道震雷镗下落呀!
“要个屁!给我滚!”苏若离已经够闹心了,她直到现在都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沈醉跟龙辰轩,在孙武这件事上,这两个人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跟宽容,这是她万没料到的。
君彦卿给气的,“这可是你说的,不要你别后悔!”
要说君彦卿能不生气么,他绝对不是顺路来看苏若离,也不是受人所托,他是真想过来看看自己这位妹妹过的可还好。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眼见君彦卿转身走向窗口,苏若离突然自床榻上弹跳起来,“你站住!”
君彦卿闻声止步,抬起下颚,斜睨向苏若离,冷哼一声,“作甚!”
苏若离睡醒了,脑回路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她仔细捋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是宁少游跟魏无渊都死了,震雷镗不翼而飞,而眼前这个妖孽,说他有震雷镗。
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在瞬息制服宁少游,眼前这位绝对算一个。
“要……我想要。”想到此,苏若离即刻收拾心情,特别乖巧的走过去,伸手拉住君彦卿手臂,无比殷勤的将其拉回到桌边的红松木椅上,“东西在哪儿呢?”
“是不是本公子把震雷镗给你,你就认我这个兄长?”君彦卿微抬下颚,挑起眉梢。
“认,爹都行。”苏若离素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这点儿小委屈算什么呢。
君彦卿嘴角微抽,“不用,我不缺女儿。”
“哥,给我吧!”在扶君彦卿坐稳之后,苏若离伸双手到其面前,笑容灿若朝阳,那股讨好劲儿,倒显得十分可爱。
“什么?”君彦卿佯装茫然。
眼见苏若离脸色正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变化,君彦卿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下次见面,我一定给你!”
苏若离闻声,立时站直了身子,脸色也不如刚刚可爱,“不要了,你只要告诉我,你跟魏无渊到底多大仇怨,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故意放血?还有宁少游,你武功比他高?”
君彦卿听的一脸茫然,“为兄不认识他们啊!”
苏若离想发火儿,甚至想动手,但最后,她忍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打不过。
“你走吧,如果有可能,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苏若离一直都相信,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有也砸不到她。
尤其面对君彦卿,她实在判断不出眼前这妖孽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好吧,根本没有真的!
“喂,你现在这样,是不相信为兄?我真有震雷镗,就问你要不要!”君彦卿双眉皆挑,弧度近乎完美的下颚抬的老高,一脸傲娇。
苏若离斜睨过来,上下打量许久,“要。”
“要就行,你记着,下次为兄找你,定把东西给你带过来,但有一样,你可得记住了我是你兄长,别再说不认得,我可是会发火儿的!”君彦卿没别的,就想认苏若离这个妹子。
“一言为定。”苏若离点头。
既然想要震雷镗,苏若离就不得不把君彦卿当祖宗一样供着,直到把他供走之后,苏若离方才想着,要先去哪里。
孙武死了,她也无甚必要去天牢。
毋庸置疑,她只能先去国师府。
无论何时何地,她心里所想的第一位,必须是沈醉。
事实上,沈醉从来没有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掉下来过。
一路无话,苏若离来到国师府门前驻足,视线不由的望向府门前的那块牌匾。
方净言在此之前并不是国师府的人,而他一直都是师傅想要争取的对象。
然尔这一次,为了自己,师傅竟然想要废了这样一枚重要的棋子?
她到底该如何理解?
是自己比方净言重要,还是作为一枚棋子,自己的价值比争取一个方净言更加的有意义……
书房门外,苏若离犹豫许久,方才推门。
沈醉果然在里面。
“师傅……”走进房门之后,苏若离见沈醉一直保持低头的动作,便先开了口,声音显得有些局促。
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沈醉眉峰轻蹙,拇指在书页上无意识摩挲,清眸虽落在泛黄的书卷上,眼中却无字。
气氛有些压抑,苏若离沉默许久之后,鼓足勇气抬起头,“师傅……”
“为师去的时候,孙武已经死了。”沈醉倏然搁下书卷,清眸直落在苏若离眼前,“所以,为师并不知道孙武是谁杀的,你呢,你可知道?”
苏若离愣了半晌,摇头。
她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问的。
“会……会不会是云水谣?”苏若离暗自噎喉,狐疑开口。
“皇上让云水谣过去的用意,便如为师叫方净言过去是一样的,我们……不,为师猜不透龙辰轩的想法,但为师知道孙武跟方净言曾在兴华街上有过争执,便连夜去找他,求他帮这一个忙,这忙帮好了,能替你解围,帮不好,他便有可能要做替罪羔羊……但为师不忍心真的牺牲这样一位忠臣,所以只是叫他去探监,并没有让他对孙武动手……”
苏若离静默站在那里,垂眸,手指不停撵着自己的衣角,心,愈沉。
“于是,为师在方净言离开之后去了天牢,可我去的时候,孙武已经死了,被人捏断喉骨而死。”清冷的音色透着质疑,沈醉身体不自觉的前倾,“为师问过孟臻,他亦不知……”
“师傅!”苏若离突然跪地,埋首于胸,“是徒儿叫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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