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声是从雷宇身上传出来的,作为暗卫,这个时候他若不跳出来,那以后他也不用跳出来了。
“苏若离你这个泼妇!你……你想谋杀朕不成!”看着雷宇被戳成刺猬,龙辰轩痛心疾首,苏若离怎会如此狠心!
“滚!”苏若离干脆把画板举起来,狠狠撇向龙辰轩。
雷宇想哭,他都怀疑苏若离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才下这么狠的手。
尤其自家主子,你倒是走啊!
你不走也罢了,抓住我是几个意思!
“啊——”
惨叫声在锦鸾宫上空此起彼伏,熟悉的声音落在凤银黛耳朵里,勾起了不少往昔的回忆。
那时她真傻,还在为龙辰轩报不平,替他出头,替他挡灾。
可结果呢,生死之际,龙辰轩又是怎么做的?
“皇后娘娘这是不高兴了。”凤银黛身侧,翠枝小声开口。
“她当然不会高兴,德妃背后站的百余武将她得罪不起,这皇宫终于不是她一人独大了。”凤银黛难得露出笑意,指尖一蛊虫似能感受到主人的欢愉,吮吸的越发欢快。
“那我们……”翠枝小心翼翼问道。
“我们以后可有好戏看了,走吧,本宫累了。”凤银黛转身时,手中蛊虫竟顺着她的指尖,没入其内,寄居在指腹……
随着龙辰轩与雷宇逃之夭夭,锦鸾宫终于安静下来。
紫鹃想要收拾残局,苏若离却将其退下,尔后独自纵身,上了屋顶。
冬末,天寒月冷,瓦片冰凉。
苏若离就那么平躺在屋顶,双手环于脑后,仰望苍穹。
她生气了?
没有,她没有生气,只是为自己以后的前途担忧。
云水谣背后有武将撑腰,龙辰轩又极看中那些武将的支持,如此情势下,龙辰轩会不会……弃她而选云水谣,便如他当初选择自己一般?
若被龙辰轩抛弃,她前路可谓艰难。
难不成一路拼到现在,到最后她却要回到国师府,寻求沈醉的庇佑?
苏若离这么想着想着,脑子便有些昏昏沉沉了。
倏然,一抹白影自对面参天古树上翩然落到她身边。
“这是睡觉的地方么?”沈醉垂眸,清冷双眸凝视自己的徒弟,声音略有嗔怒。
“师傅……抱抱我……”苏若离似极无辜的眨眨眼,目光迷离的看向沈醉,脑子里尽是儿时画面,她渴望拥抱,渴望温暖。
沈醉微愣,却终是蹲下身,任则苏若离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师傅,你为什么不要我……”
苏若离睡着了,眼泪自眼角无声落入鬓发。
月光下,那浅浅的泪痕刺痛了沈醉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他忽然后悔,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将自己的徒弟送进来。
这一夜,龙辰轩在飞羽殿与云水谣对坐了整个晚上,翌日方知自己的皇后被沈醉抱走了!
抱——走——了……
林间,一处空地。
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停在树边,寒风凛冽,车帘不时被刮起,里面人影若隐若现。
倏然,自不远处闪过一道黑影,速度之快仿若暗夜电闪,极速而迅猛。
“太子,喝水。”那黑影瞬时落于马车,且将手里的瓷碗递进车厢,水与碗沿持平,落于车内之人手里时,碗中水只荡起微微波纹。
如此轻功,当世之绝。
“少游,还有几日?”车内之人接过瓷碗,一口饮尽。
“一日。”那黑衣人姓宁,名少游,是魏无渊的贴身暗卫。
作为大魏太子,魏无渊浸淫权术多年,身边早已没了可信之人,唯独宁少游。
因为他对宁少游有大恩,且此人无亲无故,在这世间没有可以被抓住的把柄,没有把柄便不会被人威逼,亦或利诱。
“一日便到了么……”魏无渊将瓷碗递还给宁少游,“东西可还在你身上?”
“太子放心。”宁少游转身坐在车前,伸手执缰,再度启程。
“你觉得,本太子此番到大周求兵,有几成把握?”车厢之内,魏无渊那双形似鹰利的眸子望向远方的大周皇城,薄薄的唇片掀起,低声问道。
“太子有震雷镗在手,龙辰轩不敢不从。”宁少游据实开口。
“没错,十大神兵于龙辰轩而言,太重要了……可本太子不想他出手,怎么办?”魏无渊一语,宁少游手中缰绳一顿,没再言语。
“父皇现如今被困边陲,齐王显然没有灭他之意,想必僵持三五个月逼他割一两座城池也就放他回来了。”魏无渊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下颚,“可父皇他不能回来啊!他若回来,我这太子便还是太子,他若不回来……我便是大魏新皇。”
“那太子为何还来大周?”宁少游不解。
第六百零四章莫冷落旧人
“因为神沐堂已经答应本太子,只要我把震雷镗留在大周皇城,他们便会替本太子达成心愿。”魏无渊面相尖冷,浓眉之下那双眼犀利如鹰,鼻如钩状,颧骨过高,唇甚薄。
此刻魏无渊的眼睛正盯着宁少游背上的震雷镗上,“没想到多年前偶得,竟还有这样的作用。”
“太子若把震雷镗给龙辰轩,又不求他出兵救魏,会不会引起魏朝文武百官的怀疑?”背对魏无渊,宁少游面无表情问道。
“他们只道本太子来大周求兵,哪里知道震雷镗的存在,眼下这大周内讧一波接着一波,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出兵救魏,本太子求不来兵太正常不过了。”魏无渊嗤然抿唇,“待本太子登基,你想要什么?”
“属下只求护在太子殿下左右,别无他求。”宁少游淡声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喜怒。
魏无渊盯着宁少游后背的眼睛慢慢阖起,那几分寒凉随之消逝。
这样的回答,他很满意。
且说早朝时,龙辰轩未见沈醉上朝,心里便有些不自在。
那些武将还一个劲儿的有本奏,其中一位武将竟还拿出废后的奏折,文臣武将难免理论一番,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这会儿下朝,龙辰轩二话没说,直接去了国师府。
大婚之日,他与德妃尚且连手都没碰一下,苏若离倒好,竟由着沈醉从皇宫里给抱走了!
龙辰轩微服,入府门时沈安方才认出来,正想回去通禀,却被龙辰轩给叫住。
“你家主子呢?”龙辰轩自己知道,他是来捉奸的。
“回皇上,国师这会儿……在……在后宅。”沈安看出龙辰轩脸色不太好,吓的有些腿软。
龙辰轩不语,转身直奔后宅。
他之前去过苏若离的房间,这会儿也不管什么君臣之仪,直接冲了过去。
房门被踹开的一刻,龙辰轩火气蹭蹭往上冒。
沈醉果然在这里!
“微臣,叩见皇上。”沈醉见龙辰轩走进来,自是搁下手中盛有汤药的瓷碗,恭敬施礼。
床榻上,苏若离额角覆着拭巾,双眼微阖。
“平身,皇后这是?”龙辰轩瞄了眼苏若离,见其衣裳妥当方才暗舒口气,但心里仍不是滋味儿。
“回皇上,皇后昨日染了风寒,微臣刚巧经过便将她带回来诊治,这汤药是微臣刚熬好的,皇后须趁热喝。”沈醉一袭白衣,双手拱拳,神情如常,不卑不亢。
龙辰轩完全不明白,沈醉的理直气壮是从哪里来的!
刚巧经过?
朕的皇宫你说刚巧经过?
但见沈醉视线瞄向桌上瓷碗,龙辰轩暗自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里有朕,国师退下吧。”
沈醉保持着拱手的姿态,沉默片刻后,“微臣告退。”
且说沈醉行至门前,突然止步,“新妃入宫,皇上莫冷落了旧人。”
直至房门阖起,龙辰轩方才了然,难怪沈醉今日看起来不那么恭敬了。
“水……”床榻上,苏若离似睡非睡的伸出手,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龙辰轩不作他想,登时拿过汤药,待将苏若离扶起来时,将汤药喂到她嘴里。
‘噗——’
浓汁极苦,且烫。
苏若离一下子就清醒了!
“龙辰轩你……”苏若离吃力睁开眼睛,环视四周,“这不是在锦鸾宫?”
“当然不是锦鸾宫,这里是国师府,苏若离你好歹也是皇后,有病可以传御医,朕承认御医医术不如沈醉,但你觉得沈醉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抱出皇宫的举动,是否得体?”龙辰轩将汤药搁到床边,掸了掸身上的药汁,十分不悦。
苏若离懒理龙辰轩,努力回忆昨晚的事。
除了在昏迷前隐约看到一抹白影,其余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卧槽!
苏若离突然坐起来,伸手猛拉住龙辰轩衣领,“师傅呢?”
“刚出去。”龙辰轩试图把衣领给扯回来,奈何苏若离力道太大,惹的他一时肝儿颤,“你要干什么?”
“师傅有没有……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苏若离知道自己有个毛病,发烧的时候就会乱说话,也不晓得她昨晚有没有在沈醉面前‘胡言乱语’。
“没有,他只说让你把这汤药喝了,趁热喝!”龙辰轩指了指被苏若离吐出来大半的汤药,悻悻耸肩,“他还说让朕莫冷落了旧人,你昨晚都跟他说什么了?朕何时冷落过你。”
苏若离没听龙辰轩说话,一对眼珠儿只盯着床榻上的汤药看,半晌之后抬手,端起那碗药,递到龙辰轩面前,“你把它喝了……”
且说苏若离跟龙辰轩离开国师府的时候,沈醉不在。
车撵里,龙辰轩锲而不舍追问苏若离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让他把药喝了。
苏若离的回答是,沈醉亲手熬的药,不是谁都能有幸喝到的……
“他熬的药再稀罕,你也得先看看朕有没有病再让朕喝吧?”彼时龙辰轩想拒绝,但他没敢。
“能不能换个话题!”苏若离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她让龙辰轩喝药,是觉得如果药里有毒,龙辰轩喝了她还可以救,若自己喝了,谁来救她?
“那日洛清风来找朕,说是知道贪狼斧的秘密,还说是唐玉书告诉他的,你说朕能信么!”车撵经过兴华街,龙辰轩忽就想起那件事了,“朕非但不信,还骂他是朽木。”
龙辰轩随后补充的这一句,是希望苏若离看在自己与其同仇敌忾的份儿上,能感动几分。
不想苏若离突然扭过身,惊讶看向龙辰轩,惊讶中还透着那么丁点儿同情。
“他什么反应?”苏若离肃声问道。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秘密就在那儿,朕若想知道就到楚馆求他。”龙辰轩轻哼一声,“求他?朕让他回去好好等着!”
第六百零五章您又打皇上了?
苏若离深吸口气,“昨日楚馆的楚林琅告诉我,说唐玉书跟洛清风已经冰释前嫌,之前洛清风还救了唐玉书一命,而且唐玉书临走时的确有找洛清风长谈,差不多谈了半个时辰。”
龙辰轩于撵中石化。
直至回到锦鸾宫,龙辰轩都未能从无情的事实中自拔。
“娘娘,那会儿德妃过来请安,您没在。”厅内,紫鹃将沏好的暖茶端上来,恭敬禀报。
苏若离点头,那德妃倒比之前的凤银黛懂事,可越‘懂事’的人越难对付,反倒像是凤银黛那种,实则没什么心机可言。
见紫鹃未走,苏若离顺着紫鹃的视线回头,正看到龙辰轩一脸的生无可恋。
“娘娘……您又打皇上了?”紫鹃满目忧虑,这会儿宫中的那些谣言已经越传越难听了。
“没事,下去吧。”苏若离知道近日宫中流言频起,她不是不理会,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待紫鹃离开,苏若离抬手敲了敲桌面,“洛清风应该不会为难皇上的,如果皇上不放心,那就让雷宇先去一趟。”
龙辰轩无语长叹,之后唤出雷宇,命其拿着银票去找洛清风。
当晚,雷宇去了。
结果差点儿没让洛清风给毒死,当然,银票洛清风留下了。
所以说近墨者黑,洛清风这是在楚馆学坏了啊——
次日,云水谣依宫规来锦鸾宫请安,依旧没迈进宫门。
紫鹃颇为歉意,但自家主子真不在宫里,云水谣进去也是一样。
好在云水谣未开口埋怨,脸上亦未显露半点不悦之色。
回来的路上,春桃心里不爽,“皇后娘娘的架子也太大了……”
“住口。”云水谣止步,转眸时分明看到不远处有人影藏于矮棘丛里,“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是本宫去的迟了。”
春桃呶嘴,不敢多言。
“德妃大度。”就在云水谣转身之际,凤银黛自对面白玉桥头走了上来。
四目相视,云水谣美眸微垂,“臣妾拜见华妃娘娘。”
凤银黛浅步行至近前,仔细打量眼前女子,眉如弯月,肤如凝脂,精致的五官若细比起来,比苏若离还要美上几分,“妹妹客气,而今这皇宫知有华妃的人,不多了呢。”
“华妃娘娘说笑了,臣妾虽刚入宫,亦知华妃当年荣宠一时,宫中无人能望其项背,虽昙花一现,但于宫中妃嫔而言,足矣。”云水谣看似谦卑,每一句话却都如针刺般提醒着凤银黛,风光不在。
凤银黛樱唇抿笑,阴柔的眸子微微眯起,“妹妹这心态倒是不错,身处皇宫就该有这样的心态,不争,不抢,方得始终。”
“臣妾多谢华妃娘娘提点。”云水谣浅笑,再度俯下身子。
凤银黛似有深意的瞄了眼云水谣,之后走下白玉拱桥。
直到凤银黛走远,云水谣方才起身,“我们回宫。”
看着云水谣主仆二人离开御花园,翠枝不禁赶两步到凤银黛身边。
“娘娘,德妃似乎对我们有敌意,可是为什么呀!”翠枝私以为,云水谣即便竖敌,也该是锦鸾宫里那位。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她不是对我们有敌意,而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若在以前,凤银黛必定美眸含霜,愤而怒斥。
但现在,凤银黛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云水谣刚刚不屑之人与她无关一般。
承载着血海深仇,若连几句揶揄的话都承受不住,谈何报仇。
为了贪狼斧,为了大周,龙辰轩辗转反侧了整个晚上,终于在黎明十分决定到楚馆去求洛清风。
碍于身份,龙辰轩卯时刚过就把苏若离拉起来,趁街上无人赶去楚馆。
苏若离也特别想知道贪狼斧到底有什么秘密,于是揉了两下眼睛便翻身跟其一起出去。
直至到了楚馆正门,苏若离才将将反应过来,“皇上要干什么?”
“嘘——”
龙辰轩狠狠瞪向苏若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儿,你是不是想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到这种烟花之地寻欢来了?”
苏若离看了眼楚馆,又看了眼龙辰轩,“皇上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为什么要走正门?”
“不然呢?”龙辰轩抬起头,直接从窗户跳进去也未尝不可,可他不知道洛清风住在哪间房,跳错了后果严重。
“后门啊,从后门进去可直通三楼,抛开楚林琅跟她的贴身丫鬟,不会有人知道的。”苏若离音落之时,龙辰轩后脑狂冒冷汗。
居然有后门!
某一日龙辰轩忽然想起便问苏若离,你为什么知道有后门。
苏若离表示,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
这是楚林琅第一次看到龙辰轩,最初她从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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