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龙辰轩暗中命寒阡陌探查龙千绝下落,务必在五日之内找到他那个好皇叔在哪里。
再者,‘弑佞’计划加速,以应对突发情况。
大周的这场内讧,悄然上演……
暗夜苍穹,乌云掩月。
将军府书房里,跪了一天的段翼腿有些软,若非面前桌案,他险些跌倒在地。
青龙眼中有恨,“皇上怎么敢!”
“只怕是瞒不下去了……”段翼颓然坐在椅子上,黑目幽暗阴冷,“在皇上还没查到老王爷之前,我们势必要让皇城闹起来……”
“怎么闹?皇上公然帮着沈醉,眼下朝中武将人心惶惶,我们要再闹国师府……”
“杀了元峥。”青龙话音未落,已被段翼截断。
青龙愕,满目不解,“元将军?他……他不是一直拥护主人的吗?”
“正因如此,文武百官才不会把他的死记在老夫头上,他们只会觉得这是沈醉的变本加厉。”段翼漠然开口,眼中愈黑,瞳孔之间的颜色仿佛地狱恶鬼,冰冷中透着嗜血的杀气。
青龙沉默片刻,领命。
“不是叫你杀,是叫你传话给无双夫妇,杀完元峥之后,叫他们去西川。”段翼的身子,重重靠在椅背上,长吁口气。
“主人……”青龙似乎能感受到段翼那一声叹息里所饱含的深意,心有些痛。
“老夫筹谋半载,就算耗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把龙天佑的儿子拉出金銮殿……”段翼想到了自己的妻儿,“明日你与他们三个回荆门,将吾孙等带去老夫事前准备的地方,隐姓埋名吧。”
“主人!”青龙猛然跪地,“我们还没到这一步!”
段翼摆手,微微阖起双目。
这一天,终归是要来了……
深夜,国师府。
沈醉敲响药室房门,听到声音后推门而入。
药室内,唐见雪有些脸红的看了眼沈醉,呶呶嘴没有说话。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各行有各行的忌讳。
唐见雪但凡明白这一点,就不该进这间药室。
一侧,周写意起身后恭敬施礼,继而解释,“唐姑娘是想替徒儿换药,没别的……”
话说周写意也有点儿小尴尬,他知道这间药室是大师姐的,彼时大师姐在时定下规矩,没有她的准许任何人不能进出。
这不是为了跟唐见雪沟通感情,他硬把人家拉过来给他换药么,这会儿被捉个正着,他也很焦灼。
沈醉未语,走近时视线落在周写意的胳膊上,过了十二个时辰,那道伤口依旧有血渗出,只看伤口便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唐姑娘。”沈醉轻声抿唇,视线未从周写意身上移开。
“我在。”唐见雪自知理亏,小声开口。
“万鬼阵的符引,并非是摆阵者的一条胳膊,而是摆阵者的性命,是摆阵者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后一招。”沈醉音落后收回视线,转身离开药室,再没多说一句话。
房门半开半阖,吱呦作响,周写意默声看着沈醉的身影淡出视线,心里百感交集。
神助攻?
眼下时局如迷雾遮眼,国师府随时可能陷入危机,师傅连睡都睡不着却还来管自己的闲事呵。
他不知道炎冥,苏若离,顾如是跟段清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师傅何以会同意二师姐与师门决裂,此间细情他无法深究,亦不知谁对谁错。
他只知道,沈醉是他的师傅,自小到大,这个人便如父亲般给予他无数的关怀跟温暖,让他觉得其实作为一个孤儿,也不是那么凄惨的事。
人各有志,他心不在朝堂。
但就像他说的,若哪日沈醉有难,他舍命,也不会让自己的师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国师说的是真的吗?”沉默许久的唐见雪终是开口,回想起将军府后园时的情景,周写意明明跟她说叫她出去找人帮忙。
那时的她,万没想到周写意报的是必死的决心。
“那个,我家师傅一般不撒谎。”周写意敛神回眸,看向唐见雪时温和一笑,唇角的弧度甚是好看。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撒谎?你怕什么?”对于某一方面少根筋的唐见雪紧紧盯着周写意,努力思考,“你怕我知道你死了,我就不跑了?”
“是呗。”周写意佯装无意的耸耸肩,真到论英雄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死了关我什么事,我当然是跑我的呀!”唐见雪一脸诚恳的表情,彻底让周写意生无可恋。
然尔周写意不明白,“可当时你没跑吧?”
“我没跑吗?”
“你跳回来了呀,你跳到我身上了!”周写意狠狠点头,彼时那一刻过于惊险,他来不及细究,现在想想,这难道不能说明点儿什么吗?
“我跳反了吧……”唐见雪低头,神情木讷的解开周写意手臂上染血的白纱,脑子里反复回想当时的场景。
她跳反了吗?
还是她没办法抛下周写意,独自逃生。
她在乎……周写意?
周写意不想说话,在经历生死之后,唐见雪在意的问题竟然是方向,他表示自己心里的重灾区需要重建一下。
“喂……喂你干什么去?”
且说周写意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正要跟某人继续套近乎的时候,唐见雪突然扔了手里的白纱,半句解释也没有,转身走出药室,点足跃起,飞身而去。
独留药室里,伤口还在外面露着的周写意一脸懵逼……
仅仅一夜的时间,皇城里几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宫里最得宠的李公公成了通缉犯,大将军元峥于昨晚暴毙,死因中毒,且中了唐门剧毒‘朱砂泪’。
第五百五十章李默然是谁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昨日唐门唐见雪在国师府外大放厥词的情景,于是皇城中人大多将元峥的死,算在了沈醉头上。
距离皇城百里之外的小镇,一乞丐打扮的老者步履蹒跚的凑到城门处张贴榜文的城墙旁边,吃力抬头,用仅剩下的那只眼凝视着刚刚被官爷张贴在上面的榜文。
“又有通缉犯咧!”身后壮汉一声吆喝,周围许多路人皆围过来。
榜文所画老者,一身红领黑褂的袍子,头顶罩着玉冠,手里一柄拂尘,五官端端正正,没有任何表情,唯独那双眼,极为明亮。
“李默然是谁?”围观路人质疑问道。
一侧,张贴榜文的官爷刚要拱手,便被旁边同僚打了一下,“哦……咳!这李默然原本是伺候先皇的小太监,后因救过先皇性命成了先皇旁边的红人儿,吾皇登基之后亦被重用,不想前两日竟然犯了重罪,这不,海捕文书那是从皇城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你们都把眼睛放亮点儿,抓到有赏!”
“重罪?什么重罪?”有好奇的路人嚷了一嗓子。
“谁知道呢,公文上也没写啊,十有八九是犯了谋逆的大罪,不然也不会发海捕公文!”那官爷猜测道。
“啧啧,都一把年纪了,还谋逆!”
“可不是么,平白累了性命,他可真是想不开!”
“别废话了,赶快四处找找,要是被咱们抓到可发财了!”
路人三三两两散开,唯那老乞丐站在榜文前,凝视许久。
“看什么呀,就你这样的遇着他还能逮着他?再说你这眼珠子,李默然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那官爷推了老乞丐一把,转尔拿着手里的画像,走向城西。
是呵!
李默然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
老乞丐缓慢转身,下意识拿手扯了扯蓬乱的头发,挡住那只好眼睛,至于另一只瞎的,便留在外面。
先皇,老奴对不起你,可老奴有恩情要还呐!
此刻走向城门的老乞丐,正是李公公。
其实郭太傅死时,他便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
可他还想赌,赌皇上没看出来。
直至寒阡陌出现,皇上叫他到御膳房传膳,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所以他动用了一条早就为自己留好的退路,于昨晚离开皇城。
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打扮成乞丐,为了不被怀疑,他亲手捅瞎了自己的眼睛,且忍受剧痛在眼睛上涂抹烟灰,将伤口作旧。
按道理,他该自尽。
可他始终想见龙千绝最后一面……
楚馆,锦瑟居。
楚林琅有些惊讶的看向苏若离,她怎么都没想到,近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幕后主谋竟然是龙千绝。
那个她从一开始,就剔除嫌疑的肃王。
苏若离苦笑,沈醉何尝不是一开始就把龙千绝刨除在外。
要说所有人里唯一有先见之明的,只有周写意。
当初周写意回皇城时就跟沈醉说了,论方位,肃王府最有嫌疑。
她还记得周写意跟她说过,那些最不可能的人,最有可能。
可当时她只道周写意故弄玄虚,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此刻细想,自己那位四师兄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他哪里是故弄玄虚,根本就是话里有话,暗藏玄机。
“虽然龙辰轩说只是怀疑,但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完全可以推断,龙千绝下了好大一盘棋。”苏若离兀自感慨,“差点儿被他骗了。”
“现在怎么办?龙千绝出宫多日,只怕已经万事俱备。”楚林琅提壶倒茶,将茶杯推向苏若离。
“必然啊……不过龙辰轩说他有后招,不用我操心。”苏若离自桌面上坐起身,握住茶杯,“我现在好奇的是,龙辰轩有什么后招?”
“他没说?”楚林琅蹙眉。
“说就不灵了。”苏若离呷了口茶,“这是他的原话。”
“既然他这么说,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楚林琅舒了口气,现在怎么看,由龙辰轩做这个皇帝都比龙千绝要好。
苏若离旋着手里的茶杯,有嫩叶随波纹荡漾,漂浮不定,“你不觉得龙辰轩的实力,似乎比你我预想的,还要深厚?”
楚林琅是怎样聪慧的女子,苏若离这话中深意,她自是领会。
一人心难得,帝王心更是难测。
莫说她,连苏若离都不敢说他日大业得成,龙辰轩是不是真能固守本心,亦或飞鸟尽,良弓藏。
尤其在龙辰轩眼里,苏若离始终都是沈醉的徒弟。
不错无错,错则万丈深渊。
防患于未然,总比临时乱了阵脚要好。
“你想查他?”楚林琅凛眸,肃然开口。
“他若真有隐瞒,我们未必能查出来,若没有,我们查到的,也只能是无关紧要的那些。”苏若离紧了紧手中的茶杯,之后抬起,一口饮尽,“红尘轩当在江湖,有一席之地了。”
楚林琅闻声,沉默片刻后微微颌首,“我会加快速度,半年之后,红尘轩虽比不得神沐堂,但必会与江山楼平起平坐。”
今日,苏若离与楚林琅简简单单的对话,成就的是他朝,江湖上两位令无数人望尘莫及的旷世奇女子……
倏然,秋水的敲门声急促响起。
唐玉书跟洛清风又打起来了……
且说苏若离与楚林琅赶到二楼雅间的时候,眼前画面简直不要太唯美,引人遐想无边。
玉白色理石地面上,洛清风正被唐玉书脸朝地的压在身下,鸦羽色外袍连带内衫被拽至腰际,双手被唐玉书硬按在头顶。
反观唐玉书,也是衣襟半敞,单手叩住洛清风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攥着一枚粗针,猛朝下刺,边刺边叫嚣。
第五百五十一章你给我好好等着
“不要脸!洛清风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账王八蛋!你不是喜欢拈花惹草么!那你以后别叫洛清风了,就叫洛拈花!”粗针刺入背脊,洛清风疼的龇牙咧嘴。
“我在把脉!在把脉!哎哟——”洛清风吃痛挣扎,可越挣扎就越痛。
门口处,楚林琅唤过绿衣,询问原委。
事情是这样的,绿衣忽然觉得身体不适,又想着二楼供着一位神医,不管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好,还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在作祟,绿衣强忍不适上来‘勾引’洛清风。
洛清风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绿衣也不强求,你把病给我治好了,我就不‘骚扰’你。
二选其一洛清风当然选后者,于是他就给绿衣把脉搏。
但因绿衣天生体弱,脉搏不是特别敏感,所以洛清风就改为控她脖颈上的主脉。
这下可探糟糕了。
恰在他手搁在绿衣雪颈上的时候,唐玉书突然推门进来!
再然后,绿衣还没反应就被唐玉书给扒拉到边儿上,这二人就打起来了。
“林琅姐,他们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打起架来比娘们儿还要泼辣?”作为始作俑者的绿衣也表示十分愧疚,如果不是她‘算计’洛清风,唐玉书可能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儿。
一侧,苏若离安慰地拍了拍绿衣肩膀,“你当洛大神医受罪呢?他享受着呢!”
绿衣愣了半晌,方才顿悟,噎喉,瞪大眼睛,“洛神医他……他好这口儿?”
苏若离似有深意的,深深点头。
绿衣震惊,有魂魄自她头顶飘起,难怪她们姐妹使劲浑身解数,结果差点儿没把人家逼死……
“你先下去。”一侧,楚林琅实在有点儿听不下去了,退了绿衣之后抬眸看向苏若离,“缺不缺啊你?”
苏若离耸肩,“有点儿小缺。”
楚林琅无奈摇头,之后走过去。
见楚林琅有上前劝架的意思,苏若离当即把她拉住,“你且等唐玉书给他刺好了字再过去嘛,你说洛清风是选洛拈花,还是洛惹草?”
“冤家宜解不宜结,洛清风到底不是俗人。”楚林琅小声提醒。
苏若离明白楚林琅的意思,像洛清风这样的人,拉拢远比得罪要来的实在。
但苏若离真真是迈不过去那个坎儿,“我不去。”
“林琅……林琅姑娘救命啊!”这会儿,在痛苦中挣扎不休的洛清风突然看到门口处的楚林琅,也不管丢不丢人,直接大叫。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人在背后刺上拈花惹草,更丢人的事么!
“唐公子……”楚林琅行至近前,脸微红。
虽然看惯了风月场上的靡乱,可楚林琅始终未身陷其中,尤其眼前二人皆是绝色,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健硕。
说白了,就是有看头!
“咳……”唐玉书扎红了眼,所以相比之下,他这才刚刚看到楚林琅跟苏若离进来。
听到声音的一刻,唐玉书倏然起身背对楚林琅,整好衣襟,转身时顺带着将自己的外袍扔在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洛清风身上。
别误会,他绝逼不是想替洛清风遮挡什么。
他只是不想污了楚林琅的眼。
“林琅姑娘有事?”即便调整心态,唐玉书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冲,显然是没从刚刚的兴奋中回过神儿来。
“没有,只是绿衣说这里有事,所以唤我过来……”
这时,洛清风已然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将唐玉书的衣服裹的紧紧。
“你给我等着!”且说洛清风起来时,眼珠子都红了,更冒死狠瞪唐玉书。
见唐玉书眯眼看过来,洛清风想都没想,快步走到楚林琅身后。
这一走不要紧,当下就看到站在门口处憋笑憋成内伤的苏若离。
新仇加旧恨啊!
要问唐玉书跟苏若离这两个人他更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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