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连龙鳞都敢往下刮,又岂会在乎你家娘娘肚子里的小龙崽儿,让开。”苏若离冷声开口,表情十足的嚣张。
“你……”翠枝被噎的满脸通红,不由转眸看向自家主子。
“苏若离,你别太过分,本宫对你已经算是忍让了。”凤银黛那双眼睛里,早已怒浪翻滚,恨意滔天。
“别啊,你可千万别忍,若是忍出内伤本宫可不负责哟。”苏若离瞧着凤银黛肚里的龙种,若有所思,以凤银黛的个性,她能委身于谁呢。
“这可是你说的!”凤银黛突然出手,且是杀招!
近在咫尺的距离,来自凤银黛手中那柄短刃几乎就要插到苏若离胸口!
幸而某人轻功了得,否则这么近的距离,凤银黛又卯足吃奶的劲儿,她不死也得半残。
我无杀你之心,你却有害我之意,这个亏苏若离表示不吃。
于是在空中飞旋而落时,苏若离挥掌拍向凤银黛肩头,没别的,她就想卸了凤银黛半条胳膊,给她点儿教训。
许是没想到苏若离能躲开,凤银黛愕然之际,苏若离的手掌已然拍到自己左肩,只听‘咔嚓’下声,握着短刃的左臂脱臼!
“呃!”凤银黛火气上涌,半点没有接受教训的意思,另一只手倏然挥过来!
苏若离反转身形,以手格挡。
一刹那!
苏若离的手无意中碰触到了凤银黛的手腕,且感受到了那股脉息。
怎么会这样?
“住手!”
忽的,背后传来龙辰轩清冷无温的吼声,凤银黛闻声收手,瞬间泪如雨下,“皇上,她……她妒忌臣妾怀有龙种,竟然想……呜呜……”
眼见凤银黛挥泪转身跑向龙辰轩,苏若离嘴角一抽,这演技也是够逼真的!
“没事……”龙辰轩由着凤银黛扑在自己怀里,犹豫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雪肩,“受伤了?”
“呜呜……”凤银黛哭的越发伤心。
“翠枝,还不快扶你家主子回宫!”龙辰轩愠声开口,继而推开凤银黛,侧眸看向跟在后面的李公公,“传御医到九华殿。”
待龙辰轩再转身时,桥上哪还有苏若离的身影。
一柱香之后,龙辰轩入锦鸾宫时,苏若离就坐在里面。
见某人目光紧盯着桌上的丹顶鹤香壶且脸色不是很好,龙辰轩刻意放轻脚步,浅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熏香袅袅,淡淡的栀子味道沁入肺腑,让人心情都跟着舒坦许多。
“凤银黛刚刚怎么欺负你的?说出来,朕替你出气。”
许是没想到龙辰轩会这么说,苏若离不禁抬眸,“皇上舍得?”
“怎么舍不得,她怀的又不是朕的孩子!”龙辰轩挺直了身子,信誓旦旦。
苏若离垂眸,沉默不语,半晌之后重新抬起头,表情严肃,“皇上知道凤银黛肚子里怀的是……是谁的孩子吗?”
这次轮到龙辰轩沉默了,犹豫再三,终于道出真相。
能配得起‘真相’二字,大都出乎意料。
此时此刻,苏若离真心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那份震惊,凤银黛跟龙少瑾?
“怎么可能?”苏若离将将回忆了一下,从凤银黛的脉象看,她应该是三个月前有的身孕,而龙少瑾正是三个月前死于顽疾。
而且苏若离曾给龙少瑾把过脉,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只怕是没什么可能行床笫之欢,就算勉强为之,也留不下子嗣,主要是他的身体常年受药物浸淫,早已丧失了某一方面的传承。
“朕查过,此事千真万确。”龙辰轩从不怀疑自己的江山楼,“朕是觉得三皇兄这辈子过的凄苦,倘若能留下子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凤银黛,她只要能安心生下三皇兄的孩子且抚养他长大成人,朕便……对她过往所做之事既往不咎……”
龙辰轩之所以把真相告诉苏若离,就是想她再遇到凤银黛挑衅时,能稍稍的表现出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度跟胸怀,莫与凤银黛一般见识。
“只怕她是生不出你三皇兄的孩子了。”苏若离怅然开口。
“你就真的……如果你看她不顺眼,朕可以给她寻处别苑,不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龙辰轩苦口婆心之时,苏若离语出惊人。
“她怀的,有可能不是个孩子。”
龙辰轩闻声,与苏若离神交一阵,之后长长的吁了口气,“你这么诅咒她,会不会不太好?”
“老娘说的是实话,刚刚我在桥头与她交手时不经意碰到她手腕,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能感觉得到,她脉象与正常怀胎女子的脉象还是有区别的。”
见苏若离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龙辰轩神色渐渐收敛,“你别吓朕!”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有一样,我可以用人品担保,你三皇兄尚在人世的时候已经没有能力留下子嗣,所以不管凤银黛肚子里怀的是不是孩子,他都不可能是龙少瑾的。”苏若离正色开口。
求打分,求五分……是不是凑不要脸
第三百八十六章你有人品吗
龙辰轩就只弱弱问她一句,“你有人品吗?”
于是苏若离用实力教会龙辰轩一个道理,嘴欠的人多半是要挨抽的。
苏若离答应会替龙辰轩把这件事查清楚,包括龙少瑾之死与太上苑是否有关……
初冬,夜寒。
边陲荆门的城楼上,一位年近五旬的老者身披银色战袍,赫然而立,威风凛凛。
瘦削的脸庞,面色黝黑,浓密的剑眉下,一双眼炯炯有神,寒如子夜。
斑白的鬓角,如严冬初雪落地,又似秋日里第一道霜白,半遮半掩,留下了岁月的沧桑。
段翼,大周朝的三军统帅,是继尉迟宣后崛起的另一位猛将,征战数年战功彪炳,少有败绩。
“将军该动身了。”夜色太浓,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段翼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
“你且回禀老王爷,老夫明晨便会带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并启程。”段翼沉声开口,声音洪亮。
黑衣人不语,闪身遁离。
大周皇城,十年不见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苏若离起床之后便想着该怎么才能探得凤银黛的脉象,顶着自己这张脸去凤银黛让她进门才怪,别人去她又怕描述的不够准确继而会影响她的判断。
正想着,忽有一抹藕荷色的身影陡然现身。
苏若离扭头,双目微瞠,“稀客啊!”
“卫无缺走了。”卯宿儿漠然看过来,淡声开口。
苏若离眨眨眼,就卫无缺那种在江湖上‘行走’惯了的人,他不走才比较令人堪忧吧。
而且无论从哪方面看,那厮走了对卯宿儿来说都是好消息,他摆出这样一副臭脸是几个意思?
“所以呢?”苏若离不解。
“我希望你能……去看看林琅……”卯宿儿犹豫半晌,才将将说出口。
“呵!”苏若离恍然,之后起身走向卯宿儿,绕他转了两圈儿停下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对林琅真是,倘若卫无缺有一半你对林琅的心思,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见卯宿儿不语,苏若离继续道,“有时候呢,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你稍稍犹豫,稍稍踌躇,亦或稍稍的有那么一丝不确定,机会就没了,懂我什么意思吗?”
“不懂。”卯宿儿摇头。
“我的意思是,你有话千万别憋在肚子里,该说就说,该讲就讲,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苏若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红松木柜,从里面掏出一件狐裘大氅。
“苏若离。”
“嗯?”
“一会儿到锦瑟居,你的废话可别像现在这么多。”
苏若离闻声,与卯宿儿相视数秒之后,脸黑了。
她知道卯宿儿是怎么想的,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有些话说出口就意味着某段关系的结束,若不说,反倒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其实苏若离也没想卯宿儿直接表白,只是稍稍试探还是可以有的。
罢了,以楚林琅对卫无缺的心思,只怕卯宿儿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卯宿儿,你知道上天为什么要派我下来认识你吗?”
卯宿儿摇头。
“因为我是来报恩的。”苏若离觉得在卯宿儿与楚林琅这件事上,她真是操碎了心,尤其是在她差点儿死在卯宿儿手里的前提下,她能这样做根本不符合她一向为人处事的作派。
“那你还是回去吧,我怎么觉得你是来报仇的……”
午时,皇城西北一间地处较为偏僻的酒肆外面,停下了一顶轿子,轿内之人由两人搀扶着,走了进去。
酒肆不大,装修也十分简陋,所以客人并不多,今日更是少之又少,一楼大堂只有店小二不时擦着桌面,十分的冷清。
二楼雅间,随着房门被人推开,坐在里面的中年男子陡然起身,恭敬施礼。
“微臣叩见宰相大人。”
待对面之人落座,两名下人转身退出门外。
那人将头上斗笠摘下来,露出的脸,正是昔日权倾朝野的凤穆,而今,行将就木。
“坐。”见凤穆抬手,中年男子转身坐到对面,脸上依旧恭谦。
男子长相尚可,额阔顶平,唇方口正,一头乌发衬的皮肤略白,看起来极是普通,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不知宰相大人叫微臣过来,有何要事?”与凤穆临面而坐之人,正是御医院的御医,秦衡。
作为御医院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秦衡基本上算是无名之辈。
可就是这么个无名之辈,竟然瞒过了御医院里诸多御医,硬是在龙辰轩的膳食里下了慢性毒药。
而今朝廷风向大变,太上苑已无昔日风光,但在秦衡眼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若非凤穆出手,这个世上便不会再有秦衡这个人了。
救命之恩大于天,而秦衡,看重了这份恩情。
“太上苑现今的处境想必你也清楚,眼下若想转败为胜,老夫只能靠黛儿腹中龙种。”凤穆对秦衡,亦是十分的信任。
见秦衡细心聆听,凤穆继续开口,“老夫听闻段翼不日回城,在他回来之前,老夫想除掉龙辰轩。”
凤穆语出惊人,秦衡不由的皱起眉头,“宰相大人确定要走这一步?”
“龙辰轩一死,黛儿腹中骨肉便是大周皇位唯一继承者,介时老夫自会鼓动朝中大臣立吾孙儿为太子,介时太上苑或许会有转机。”兵行险招,除此之外,凤穆想不到还有什么翻身的办法。
秦衡点头,“宰相大人想要微臣如何做?”
凤穆垂眸,自怀里取出一个药包,“把里面的毒药分三次下到龙辰轩的膳食里,半个月后,便是他的忌日。”
秦衡伸手接过药包,轻轻一嗅便知何物。
“万事没有绝对,倘若……此事败露,老夫求你一件事。”凤穆神色肃然,表情略显忧伤。
第三百八十七章生活好艰难
“宰相大人言重了,只要微臣能做到,必定万死不辞。”秦衡决然开口。
“若太上苑就此覆灭,老夫希望你能离开皇城,去找吾儿染修,万不能让他轻举妄动,让他……远离这朝堂吧。”应该说,这是凤穆唯一清醒的一次。
以他的智商跟几十年为官的阅历尚且一败涂地,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没有任何根基的情况下斗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楚馆,锦瑟居。
苏若离进来时,楚林琅正坐在桌边发呆,握着的骨瓷杯里,茶水已经凉透。
单看那双清绝如水的眸子,苏若离便能猜出楚林琅此刻的心境,大抵是有埋怨的。
“刚听秋水说,卫无缺那个杀千刀的又走了?”苏若离自然不会将卯宿儿卖出去。
“你怎么来了?”楚林琅闻声抬眸,唇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自然是有事才来找你。”苏若离一屁股坐过去,朝楚林琅身边凑了凑,“卫无缺有不有说为什么走的?”
楚林琅倒了杯茶推过去,“他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还找了一阵……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来追杀他。”
“担心他?”苏若离挑起眉梢,整张脸都写着八卦两个字。
“你不担心他吗?”楚林琅一句反问,立时把苏若离给问着了。
是呵,说起来自己跟卫无缺也出生入死好几回了,可在听到那厮离开的消息时,为毛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偶尔冒出来的愉悦感又是肿么回事?
“哈,有什么好担心的,没有咱们担心的二十几年,他不也在江湖上混的顺风顺水么!”苏若离喝了口茶,“以后啊,谁要是嫁给卫无缺那可是倒了八辈子大血霉,整天提心吊胆的不说,半年也不见得能逮着人影儿……只是想想就觉得好凄惨你说是不是?”
苏若离似是无意的看向楚林琅,却未在她脸上找到共鸣,“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卯宿儿,安分守己又顾家!”
“你倒是想选他,也没问人家想不想选你。”楚林琅就跟没听懂一样,打趣看向苏若离。
“我怎么了?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配不上他咋滴!”苏若离扭头看向左上角的房顶,“你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清冷且有些嫌弃的声音飘际过来,苏若离额头瞬时浮起三条黑线。
“说正经的,段翼要从荆门回来了。”楚林琅言归正传,肃声开口。
“这么快?”苏若离呶呶嘴,“你说我师傅怎么就那么倒霉,刚斗倒一个凤穆,又来一个段翼,没完没了,无止无休。”
楚楚林琅抿唇浅笑,“你师傅最倒霉的,应该是养了一个好徒弟吧。”
话音刚落,楚林琅便觉有些失言,下意识看向苏若离,“我不是这个意思……”
“干嘛,这又不是什么禁忌话题。”见楚林琅面露尴尬,苏若离笑着搥了她一下,尔后想了想,“其实把我养大并不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他最倒霉的,是狠下心要了我的命。
只怕沈醉永远不会猜到,凌紫烟还能活过来……
“之前你说龙辰轩对段翼十分信任,那你觉得段翼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吗?”楚林琅自然不会对刚刚的话题留恋半分,挑眉开口。
苏若离沉默半晌,“对龙辰轩来说或许值得相信,但对于我……我有时候连自己都不信。”
知道苏若离是这个态度,楚林琅就放心了。
虽然她还没查出段翼有任何可疑之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能在瞬息万变的朝局中活到段翼那个位置,早就修炼成精了。
接下来的闲聊里,苏若离提到了凤银黛。
楚林琅对于那个孩子的来由并不十分清楚,但有一样,凤银黛的确去过景王府,至于她有没有与景王发生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自锦瑟居离开之后,苏若离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沈醉。
因为想要探得凤银黛的脉象,须有聂庄帮忙。
一路无话,苏若离回到国师府之后,第一时间奔去书房。
沈醉在。
当苏若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重复一遍之后,沈醉的反应让她有些吃不消。
“你就那么容不下那个孩子?”
面对沈醉的质疑,苏若离无言以对。
现在的问题是凤银黛肚子里怀的未必是孩子,如果不是,凤穆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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